52 ☆、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天下午,林鐵衣的汽車風馳電掣地停在了一處廢棄的地鐵站入口,尚未打開車窗,兩人就聞到了一股酸臭的腐爛味道。

林鐵衣解開安全帶,從座位上拿起手槍,按到無憂的手裏,說道:“你先躲在暗處觀察,若是那人不是善類,你直接開槍打死他。”

無憂點頭,起身下車,躲在汽車另外一側。他的槍法是陸萬劫教的,雖然沒有學到十分之一的本事,但在這樣近距離下,應該不會失準。

地鐵入口被一個破舊的卷閘門擋住,林鐵衣舉起手掌拍了幾下,聲音很響。他貼近鐵門聽了一會兒,轉身看向無憂,搖搖頭,有點無奈。

無憂站起來跑過去,又從口袋裏拿出紙條看了看,後退了幾步,說道:“地鐵F出站口,不會錯的。”他在卷閘門旁邊看了看,見這東西是被鐵絲拴住,便從口袋裏拿出一把蜘蛛刀,三兩下割斷,朝林鐵衣使了一個眼色。

林鐵衣彎腰抓住門底,輕輕松松地把門打開了。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很寬闊的階梯式電梯,向下延伸,地鐵站裏沒有開燈,唯有牆壁上的各處安全指示閃爍着幽綠色的光。

他倆這會兒有點後悔沒有帶手電筒,此時沒有辦法,就緊緊地握住手,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輕聲喊無心的名字。

地鐵站分為上下三層,共有十幾個出入站口,錯綜複雜,宛如迷宮。無憂被林鐵衣握住手腕,兩人慢慢挪動步子,打算一層一層地找。

此地大概關閉許久了,裏面空氣沉悶污濁,還帶着一點藥水味道,無憂心裏有些不自在,低聲說:“小叔叔,我們先回去吧,這裏怪怪的,無心未必就在這裏,說不定已經回家了呢。”

林鐵衣沒有說話,一只手摸到了樓梯扶手,平靜地說:“要下樓梯了,你小心點,抓緊我。”

無憂知道他心裏着急,便不再說什麽,也摸着扶手慢慢下去。

走到最後一層時,無憂腳下一滑,兩手撲空,幾乎跌到在地上,他忙叫:“小叔叔。”兩手在虛空中一抓,握住了一只手,這才放下心來,又忽然覺出此人手掌滑膩冰冷,無憂心下一沉,剛要驚叫,想了想又忍住了,反手握住了那人的手,另一只手搭上了手槍的扳機,順着那人的牽引,慢慢往前走。

本來黑黢黢的地鐵站,在那人的指引下,走了一段崎岖的路程,忽然遇見一個鐵制的小門,門縫裏透出一絲光亮。那人随手推開了房門,将無憂帶進去。

無憂看準時機,反剪了他的手腕,手槍抵在那人的脖子上,做出兇神惡煞的模樣:“不準動。”

那人倒也乖覺,很老實地靠在牆壁上,微微側過頭,看向無憂。

無憂這才看清楚此人的相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形高瘦,戴着一副眼鏡,神情嚴峻,眸子裏透出一點華彩。

無憂看清了他的體型,覺得他很不好擺弄,便高聲沖外面喊林鐵衣的名字,又打量了這個房間。

其實并不是房間,而是一輛地鐵的車廂,只保留了車子的外殼,裏面被徹底改造成了實驗室的模式。桌面和側壁上挂着很多燒瓶器皿,地板上放着幹粉滅火劑。

“你是無憂吧。”男人饒有興致地打量他:“我叫秦鷹,我聽說你有一對很漂亮的翅膀,你來助我做實驗,我幫你把手上的跟蹤環去掉,如何?”他直截了當地談起了交易。

無憂沒心情跟他聊這個,只是朝外面高聲喊林鐵衣的名字。地鐵站很空曠,聲音在封閉的空間被無限放大,倘若林鐵衣還在這裏,就一定聽得見。無憂漸覺事情不妙,沖秦鷹吼道:“和我一起進來的男人呢?”

秦鷹老老實實地解釋道:“剛才的樓梯口有一個深洞,林鐵衣沒留神掉進去了,你要見他,也不難,先把槍拿遠一點。”

無憂不相信林鐵衣只是“沒留神”掉進去,肯定是被秦鷹算計了。他警惕地瞪着秦鷹,槍口壓的更緊,說道:“無心呢!”

秦鷹眼神微變,有些沮喪地說:“他還沒進來,就提前離開了,我也出去找過他,沒找到。”見無憂不相信,他只好進一步說道:“我是個醫學家,又不是歹徒。你們肯配合我,那自然好,不肯配合,我也不能把你們怎麽樣。”

“醫學家?”無憂不相信地打量他,冷笑道:“哪個醫學家在這種鬼鬼祟祟的地方。你先帶我去找林鐵衣。”

無憂察覺此人體力很好,自己一個人恐怕會吃虧,所以想盡快與林鐵衣會和。秦鷹冷冷靜靜地說:“你先把槍拿遠一點,我給你指林鐵衣所在的位置。”

無憂想了一下,眼神忽然變暗,秦鷹心裏喊了聲不好,果然無憂手中的槍口微微下沉,扣動扳機,打在了地板上,子彈彈跳起來,擊穿了秦鷹的腳掌。

秦鷹悶哼了一聲,滿頭大汗,腳底沿着破洞的地方,汩汩冒血,瞬間濕了一片。這個秦鷹果然是個爺們,雖然疼的臉色發白,卻不曾開口喊疼讨饒。

他單手扶着車廂,向前走了幾步,拉住從車頂掉下來的細繩,輕輕一扯。一個車載電視顯示屏露出來,上面漆黑一片,幾秒鐘之後閃爍着一點光。

無憂覺得好奇,一手拎着槍,往前走了幾步,見屏幕上顯出黑白的畫面。一個高壯的男人蹲在一處水缸似的狹窄空間,底部似乎有尖銳的小刺。無憂忍不住喊道:“林鐵衣,是你嗎?”

那男人轉過頭,像是尋找聲音的來處,果然是林鐵衣,他果然受傷了,蹲在地上起不來,大聲喊道:“無憂,你在哪裏,我看不見你。”

看來兩人之間有傳達聲音的媒介。林鐵衣說自己掉進了一個深坑,坑底密布着尖刀做成的倒刺,大腿、屁股都被紮了個對穿,現在已經起不起來了。

無憂瞪了一眼秦鷹:“你幹的好事,趕緊把他救出來。”

秦鷹說了一聲好啊,擡手按了一下按鈕,只聽轟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掉進洞裏,畫面瞬間一片昏暗。無憂急了,湊近屏幕,喊道:“他怎麽了?”

秦鷹單腳支地,淡定地說:“他死了。”

無憂瞪圓了眼睛,看向他。秦鷹不急不惱地說:“剛才有一塊一千多斤的青銅鼎掉進去,他動也不能動,你說他死不死?”

無憂登時急紅了眼睛,罵了一聲操,就趕上來要和秦鷹拼命。但他只是個在學校讀書的學生,豈是秦鷹的對手。秦鷹輕輕松松地将他擊倒在地,奪了他的手槍,又扯過旁邊鎖門的鐵鏈子,困住了無憂的雙手,微微一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秦鷹慢慢地托着一塊龐然大物走進來,無憂見那物渾身鮮血淋漓,正是林鐵衣。無憂以為林鐵衣真的被砸死了,當下又氣惱又傷心,把旁邊的鏈子扯得嘩啦嘩啦響,惡狗似的朝秦鷹吠:“你知道我是什麽人!?等我朋友陸萬劫回來,小心他把你剝皮抽筋。”

秦鷹在軍中資歷很老,又和李深交厚,所以全軍上下無不懼怕他,如今聽見無憂拿一個未成名的小小上校來壓他,心中不忿,忍了忍還是說道:“什麽陸萬劫、柒萬劫,難道我會怕他,我告訴你,抓你們回來,原本就是李深許可的。連你們的李将軍都同意了,那個什麽陸萬劫敢說一個不字"

無憂不相信李深會許可秦鷹抓走軍人家眷,這會兒也不說什麽,目光瞄到林鐵衣,見他胸口還在一起一伏的動,幸好沒有死。

無憂舒了一口氣,心想只要林鐵衣不死,他們肯定會想辦法逃出來的。至于無心,看來是真的不在這裏吧。

秦鷹給林鐵衣包紮了一下傷口,又給他腳上套上大鐵球,扮作西西弗斯的模樣,每天幹許多粗活。而無憂則是跟随秦鷹在實驗室裏工作。

秦鷹常年獨居,宅得不像樣子,忽然有了一個小助理,心裏歡喜,平時做簡單的藥物試驗時,經常給他講一些藥理知識,還把許多秘而不發的事情都講給無憂,俨然把他當成了樹洞。

包括他和李深的勾當,在實驗室裏做大量的人體試驗,目的就是培養生化武器。以及為何李深要求必須在三個月內清理出一片幹淨封閉的區域安置國民。

“我早就知道,SS病毒在零度到四十度之間,超過這個範圍,病毒會連同宿主一起死掉。而三個月過後,就入冬了,”

無憂很困惑:“真的?那可太好了。冬天來了,所有的活屍就都死掉了,那我們再也不用被軍隊保護了,這不是好事嗎?"

“對于李軍來說,可不是好事,活屍全部消失,他們的武力便無足輕重,百姓們也不需要他們了。那誰還聽他們的?所以李深要在這種事情發生之前,把所有的百姓都歸攏起來,長長久久地供他一人驅使。”

無憂聽了這話,很覺刺耳,覺得李深像一個大獨裁。他又問秦鷹:“你把這些告訴我,不怕我洩露給別人嗎?”

秦鷹滿不在乎:“你洩露給誰?這裏統共只有咱們三個人。”說到這裏,他又改口:“不對,這裏還有七八千人呢。你才來幾天,我都忘了給你介紹了。”說罷朝無憂招手:“來,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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