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殺裴季,得美人)

宮宴全散去, 南诏王回到寝殿中又失神的飲了一壺酒,醉意熏染間,有人在身旁喚他“大王。”

他擡頭望去,望進那雙熟悉美麗的眼神之中。

他驀然抓住女子的手腕, 面露驚喜:“是你嗎, 蘭秋!?”

女子應道:“大王, 我是麗娘。”

雲側妃, 化名雲麗。

南诏王聞言,這才看清了眼神的人到底是誰,臉上的驚喜之色頓時全化為了失望。

雲麗早已知曉自己不過是個替身,而當初自己也不過是因他是南诏王, 想借他身份庇護而已。

不過是各有所需罷了,沒有什麽可值得置氣的。

雲側妃問:“大王可是又想起先王後了?”

南诏王松開了她的手, 獨自又飲起了酒,喃喃自語的道:“都是我的錯。”

雲側妃善解人意的道:“不是大王的錯, 全然是那段瑞的錯,若是當初不是他聯合朝臣逼着大王賜死先王後,大有逼宮之勢, 大王又怎會為了這南诏子民犧牲了先王後呢?”

提起段瑞, 南诏王陡然捏緊手中的酒杯,幾乎要捏碎了。

“不是他,我的蘭秋又怎麽會死!?”南诏王咬牙切齒道。

雲側妃面上溫婉,心底卻是對南诏王一瞬間就把所有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的行徑感到鄙夷。

南诏王雖得大啓扶持坐上了南诏的王位, 做了南诏王,可到底是中途被扶持上去的, 根基不穩。

根基不穩,南诏大臣對他也不服, 偏生他又太過優柔寡斷,沒有在第一時間以鐵腕鎮壓,以至于不過一年便被牽着鼻子走。

就是張家謀反的事情還沒查清便被百官逼着下了決斷,最後被逼得連自己青梅竹馬的結發夫妻都能給賜死了。

當初沒能留住所愛,現在卻惺惺作态做給別人看有何用?

結發夫妻終究是比不過權勢王位。

知曉實情的雲側妃覺得,南诏王未必不知張家是被誣陷的。

按下鄙夷,溫聲道:“所以大王莫要太責怪自己,總歸現在裴季已經在南诏了,接下來便讓裴季與段瑞生出誤會,讓裴季除了段瑞。”

南诏王目露兇光:“此番必要除去段瑞。”

“大王,先前裴季在入王城前被人刺殺一事,不妨就引到段瑞的身上。”

南诏王思索後,看向自己素來聰慧的寵妃:“怎麽引?”

雲側妃附耳到他的耳邊低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南诏王猶豫道:“萬一裴季不入套,又或者段瑞狗急跳牆真要殺死裴季,那南诏邊境的兩萬大軍豈不是直接攻入南诏?”

雲側妃直起身,提起酒壺在酒杯中緩緩倒入酒水,溫聲勸道:“所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待大王酒醒後再商議,今晚大王便再放縱一回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說着一杯接着一杯倒酒,直到南诏王醉倒趴在桌面才停下。

雲側妃看着醉倒的南诏王,輕喃道:“莫要怪我,要怪便怪大王太過着,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盅,放到南诏王耳廓旁後才打開了小盅。

有一只小蟲從小盅中爬出,雲側妃倒退了兩步,看着那蠱蟲爬入南诏王的耳中,她的目光逐漸陰狠。

等了半刻,南诏王身體忽然打了個激靈。

見時機到了,雲側妃附到南诏王的耳邊,低聲蠱惑:“裴季的小妾就是蘭秋的轉生,只要得到華音,大王就會失而複得蘭秋。只要裴季死了,大王便會得到美人。”

“只要裴季死了,大王就能要回蘭秋。”

一句句輕聲細語鑽入耳中,似刻在了腦海之中。

醉生夢死中的南诏王随着那溫聲細語喃喃自語——“只要裴季死了,蘭秋就能回來了……”

晨光初露,天色微明。

童之讓人給大人的房中送去洗漱所用的水,半晌後端着溫熱的茶水敲門而入。

入了房中,把茶水放到桌面上,轉身便見小叔已經梳洗好,穿戴好了衣衫,坐在榻上閉眼養神。

童之目光落到了小叔眼底下,似乎看到那眼底下泛着淡淡的疲憊。

這是……縱欲過度了?

童之眯眸想了又想。

可今早聽小婢說昨晚自大人與小夫人進房後,約莫半個時辰後就從屋中出來了,這時長比起在裴府時俨然天差地別。

似乎察覺到了童之的視線,裴季睜開了雙目。

睜開雙目的那一瞬,童之在小叔的那雙眼的眼底下看出了陰沉不悅。

這哪裏是縱欲過度?

這分明便是欲求不滿。

如今小叔待九姨娘的态度已有不同,而九姨娘現在還傷着,有所估計,怎還可能像在裴府那時完全随着性子來?這可不就束手束腳了麽。

如此,也就只能淺嘗辄止。但自家小叔卻不是那等茹素的人,而是那等一沾上葷腥就勢必要盡興的。

若是不盡興,他估摸整日都沉着一張臉。

童之暗忖自己進來得不是時候,他應當等到小叔用完早膳才過來的。可進都進來了,也就無奈地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小叔身前。

希望小叔喝杯水去去火。

裴季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童之打算一會出去後,便讓廚房今日熬一蠱祛火湯,讓滿是邪火沒處洩的小叔敗敗火。

杯盞已空,童之接過了茶杯,裴季嗓音偏沉,問:“她可醒了?”

童之搖了搖頭:“似乎還未醒,婢女都在屋外候着,尚未聽到通傳。”

裴季輕嗤了一聲。

昨日事後他檢查過她的傷口,可沒有半點裂開的跡象。

“她睡得倒是舒服。”裴季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诮的笑意。

這女人,自己是舒爽了,卻是絲毫不想再應付他。

童之沉默一息,他從小叔的語氣中聽出了頗為不爽快的語氣,還是轉移到了別的話題上:“那個孩子,小叔打算怎麽處置?”

裴季收起譏诮,站了起來,走到盥洗架旁掬水洗手:“華音那處缺人,我安排到她那處了,總歸那個孩子是在農家長大的,還在宮中做了數月的宮女。 ”

聽到“華音”這個稱呼之際,童之愣了一瞬,但也沒有太過糾結這個稱呼,畢竟小叔待九姨娘早有不同。

一個稱呼而已,童之沒有太驚訝。

“可若是……那孩子真的是先皇血脈,說到底也是金枝玉葉,做個婢女會不會不大合适?”

裴季拉下幹帕擦拭手上的水珠,擦幹後,把棉巾扔回了水盆中,無所謂的道:“金枝玉葉?”冷嗤一笑,斜睨他一眼:“若非先皇對裴家有恩,與我有恩,你覺得我會把這大啓皇室放在眼裏,你覺得我會甘願為這大啓操這個随時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心?”

童之聞言,不免感慨太後在小叔的眼裏都不算什麽,一個身份都還未證明的公主,又算得了什麽?

童之琢磨了一會,又道:“不過,那孩子的眉眼确實與陛下有幾分相似,單看樣貌的話,很有可能是兄妹。”

話音才落,從外邊傳入開門關門的聲音。

這聲音是對門傳來了的,應是華音醒了。

裴季往房門的方向望了一眼,語氣輕慢:“對面住着的可是與南诏已故王後有七八分相似的華音,難道就說明華音與南诏王後有直系親緣關系?”

童之也循着小叔的目光望去,思索之際,又聽自家小叔說:“先皇可不是獨子,那些死了或是沒死的王爺,可沒少四處留情。”

童之聞言,一愣:“那這身份豈不是更難确認了?”

裴季淡淡的道:“雖難,卻不至于毫無頭緒,若是郡主真的把孩子送走了,定會留下什麽信物或是能證明身份東西來讓父女相認,但那孩子的身上顯然什麽東西都沒有。”

沉吟了一瞬,又道:“南诏王引我來南诏,自然不敢随便糊弄我,如今孩子的身上什麽信物都無,要麽就是她偷偷藏了起來,或是丢了,亦或者是在養父養母那處,要麽身份就是假的。”

童之沉思一息也瞬間反應過來,嚴肅道:“我立即安排人去調查。”

正欲轉身離去的時候,裴季喊住了他:“這事暫且不急,先說說昨晚與雲霄交手的細節。”

說罷,裴季轉身行至桌旁,神色自若的坐了下來。

童之提起茶壺,往裴季方才用過的空杯盞中倒入茶水:“昨夜回來後侄兒也想了一宿,除卻覺得他的實力有所保留外,卻是找不到與殺手有關的招式,或許小叔多慮了?”

裴季握住杯盞,略有所思的摩挲着杯壁。

正在思索間,對面的房門又開了,随後又關了上來,裴季眉宇一擡,想起了華音兩次見雲霄的反應。

原本倒是沒仔細往深了想,現在細想了想,華音失憶了,可若是重要的人,應是覺得熟悉。

她或是因覺得雲霄熟悉,才幾番盯着打量?

此事還需她親自确認,但想起雲霄那人,微微眯起了眼眸。

拿起杯盞,淺啜了一口後放下杯盞,倏然眼睫一擡,目光陡然淩厲:“不,我信我的直覺,惡狼自會看惡狼,哪怕披上人皮,也不會嗅錯同類的氣息。”

華音用了早膳後,便有婢女領了一個九歲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小姑娘一身南诏宮女的衣服,樣貌精致,不像是尋常農家夫婦能生出來的孩子。

入了屋中後,小姑娘便一直垂肩低眸,沒有亂瞧,很是乖巧。

華音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反應遲鈍的擡起頭,迷茫的看向面前貌美的女子,似乎聽不懂她說什麽。

一旁的婢女用南诏話與她轉述道:“小夫人在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回道:“奴婢名喚木瑜。”

婢女正要轉述,華音道:“這句我聽明白了。”目光打量了一眼木瑜身上的宮女裝束,轉而吩咐婢女帶她去做幾身衣裳。

婢女帶着木瑜出屋子,打開房門的時候,恰好遇上對門剛從屋中出來的裴季,低下頭喚了一聲“大人”

華音聽到聲音,往門口望去,與裴季四目相對,微微颔首,然後收回目光繼續用膳。

裴季略一挑眉,本該下樓出去的,但卻是走進了華音的屋子。

行至桌前,坐了下來。

“昨晚,你是故意的。”他語氣肯定。

裴季忽然這麽一說,華音疑惑地看向他:“不知大人說的是什麽。”

裴季身體微微往前傾,手臂放置在桌面上,微眯眼眸:“昨晚行房的時候,你說傷口疼,是假的。”

還在屋中與還站在房門口,且能聽得懂大啓話的兩個婢女頓時紅了臉。

華音:……

臉皮子還是比不得他厚!

華音轉而看向還在屋子的婢女,支開她:“你也與木瑜一同去做衣裳。”

婢女聞言,連忙一福身退出門外。

而後兩個未出閣的婢女紅着臉,幾乎是架着木瑜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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