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安息與靜默中沒入盡頭

——Achievement provides the only real pleasure in life.

（有所成就是人生唯一的真正樂趣。）

“請出示邀請卡。”Albus微笑着站在紅木的大門前，在他身後是長長的走廊，通向拐角處的正式會議室——第十五屆國際巫師聯合會峰會将在那裏舉行。

“确認完畢。歡迎您，伊利爾先生。”黑色短發的Timothy站在他身旁，同樣挂着禮節性的微笑。在短暫的閑暇時間飛快小聲地說着話。

——“Albus，你真的不參加嗎？”

“當然，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參加。”Albus雙唇幾不可動地微啓，“不要想着複方湯劑——在場的至少有三名以上的國際魔藥協會會員。”

“……不，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不去？我相信如果你想，你應該會有辦法。”

“……”Albus不由得輕笑起來，良久，回了一句，“這麽相信我？”

“理由。”Timothy表情沒有絲毫動搖，靈活的大腦飛速地運轉着，猜測着對方的答話。

“……因為沒必要啊……”Albus偏了偏頭，沒有點明。

——他們重視這次巫師聯合會峰會的原因，是由于日趨緊張的形勢。只是……按照他的了解和從前的經驗來看，恐怕與會的結果只會是如同往常那般不痛不癢的合約條例，除了呼籲和警告之外毫無用處與成效。

“……沒必要？”Timothy重複了一遍，不再追問，緊皺的眉頭明顯想岔了。

Albus卻沒有糾正的意願。的确，如果需要，他有很多方法可以加入會議。只是開會這種事，交給對于這種外交和彼此試探、保留意見的手段頗為熟練的Vincent·Merrythout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就好了，何必為了這種沒有結果的會議而強行介入留給他人把柄。

說到底，他站在這裏充當了檢驗邀請卡的防衛人士，其實已經達成了目的。之所以親自到來，如此重視這次會議，不過是想确認現在各方勢力的表态。再加上，近些時間，他已經數次以本來面目高調地站在聖徒的對立面，成為了反抗的一面旗幟。

——國際巫師聯合會峰會雖沒有确切意義，但也不能無故缺席，這是身份與榮譽的象征，也是遵循秩序、維護和平的表示。而他想知道的是，

——有哪些人已經臣服于“聖徒”，比如那些所在區域已打上被占标志依然可以順利出席會議的首領；比如哪些人已經在戰鬥中受挫或是犧牲，比如收到了邀請卻不能出席、未給理由便缺席的人；又有哪些人可能是“聖徒”的随從，比如那些看到他時目光憤恨、或不屑一顧的人；還有哪些人，可能會從他們那兒得到幫助……

“……看來結束了。”Timothy望了望身後，紅木大門已被掩上，精致的花紋攀附在門的邊角，如果用心感受，還可以感覺到門後層層疊疊的防護屏障。“我們去哪兒呢？”

“……再等等吧。”Albus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沒有理會。

片刻之後，Timothy隐含不滿的聲音響起：“這位先生，請出示邀請卡。國際巫師聯合會峰會已經開始10分鐘了。”他一向是注重規矩的人。

“哦，我很抱歉……”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漫不經心，卻有些熟悉的感覺，“不過我并不是來參加會議的。”他頓了頓，似乎注意到了什麽，聲音帶上了笑意，“我是專門來找這位正在走神的先生的。”

“……？”Timothy微微皺眉，但還是拉了拉Albus的手，示意他有變動，

Albus回過神來，望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好久不見啊，Albus。”金發的青年言笑晏晏，藍紫色的眼中帶着不明的意味，目光在他的手上逗留了片刻，“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不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的吧？”

“……好久不見。”Albus幾乎有些無奈地回以問候，側身示意Timothy先走。

“Albus，他是……？”出身于Rawenclaw的黑發少年敏銳地感覺這個陌生的青年優雅的表面後似乎帶着某種危險的訊息，對于自己似乎更沒有善意。

“一個朋友。”Albus簡單地解釋，給了看起來有些擔憂的好友一個安撫的眼神：“相信我。還有，別讓他們久等了。”

Gellert笑眯眯地等待Albus交待完畢，随後飛快地上前搭住Albus的肩，在Timothy眼前用門鑰匙離開了原地。

讓Albus頗為驚訝的是，他們到達的地方不是別處，竟是霍格沃茨外的霍格莫德村莊。石子路上，彎曲的小道自腳下延伸開岔路，通往不同的方向。

落地後的Gellert順勢環住Albus的肩，将頭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輕聲吐息：“真令人不快啊，Albus，你的同伴似乎總是多得數不清……”

“……還好，你的‘聖徒’們同樣數不勝數。”Albus避開了這個過于暧昧的追問，輕輕推了推對方的肩，周圍好奇的目光讓他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其中的大許多都認識他。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這些好奇的目光很快将會帶來的巨大麻煩，比如Aberhorth曾無意間說漏嘴的關于“霍格沃茨的驕傲”地下情史的猜想。“放開我，Gellert。”

Gellert倒沒有多加掙紮，松開的同時轉而拉住了Albus的手。“跟我來。”

“……去哪兒？”Albus随口問了一句，觀察着周圍的環境，有了判斷，“‘三把掃帚’？”

“唔，你弟弟認得我呢……”Gellert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着他向前走，“而且，你原先不是很喜歡去那兒嗎？”

“……或許吧……”果然，他們的情報還是比不過“聖徒”。不過，Gellert故意透露這一點有什麽好處呢？還是說，他們已經自信到開始調查這些邊邊角角了？可是從……

“我相信我不會想知道你現在在想些什麽的……”Gellert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随後，他突兀地轉過身來，邁近了一步，擒住Albus的下巴，微微擡起，低下頭注視着那雙湛藍色的眼睛：“不要在我們相處的時候，就我說的每一句話想着如何對付我，Albus，無論你的同伴是有多無能到如此依賴你。”

“Gellert！……”Albus為他的話感到有些惱火。

“不要打斷我，Albus。你最好記住我剛才說的話……”Gellert眯起了眼睛，打量着他，似乎意味深長，“——否則，我就吻你。”

“喂！”……

“哦，Albus，你最近很少來這兒了，真令我驚喜。”羅斯塔默先生樂呵呵地笑着，銀白色短發的他看起來依然很精神。他是個熱情而慈祥的老人。

“您好，羅斯塔默先生。”Albus微笑着回應，“Aberhorth的生意還需要您關照。”

“哦，我可不敢當。”白發老者寬和地笑着，擩了擩胡子，“還希望小Dumbledore先生手下留情，別把我的客人都拉走了。”他故作愁苦的表情引來圍觀人群善意的哄笑。

“好了，老羅斯，把空間留給Albus和他的客人吧。”

“哦，都怪我。”羅斯塔默先生側身示意了一下，目光好奇地打量了一番Albus身旁英俊的陌生青年，但克制着并未多問，“我想你們需要一個單獨的房間。”

“謝謝您的體貼。”這次開口的是Gellert，“Albus很喜歡這兒的蜂蜜酒，我也對此慕名已久了呢。”

“嘿，Albus，你遇到口味上的同好了嗎！”人群中傳來了打趣。

Albus微笑不語，內心卻在暗暗诽謗——好像我經常和他談起這裏似的，真圓滑！

“真是個讨人喜歡的小夥子……好了，你們的房間在走廊第二間，我們就不打擾了。”

……“哐當——”

Albus将酒杯放在Gellert身前，親手為他斟上了一大杯，微笑着招呼：“來，試試看，這就是你‘慕名已久’的蜂蜜酒，我可是特意拜托羅斯塔默先生做成了‘我喜歡’的口味。”

Gellert打量了他片刻，有些猶豫地舉杯抿了一口，神色有瞬間的扭曲。

“怎麽樣？我的‘口味上的同好’。”Albus側着頭，極有耐心地等待着回應。

“……很特別。”Gellert默默地将杯子放回了桌上，決定敬而遠之。內心的小人使勁捶地，Albus到底喝的是糖還是酒啊！他并不知道，他的某個想法在一天之前還被年輕的“豬頭酒吧”老板抱怨過，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那麽，你只是為了嘗嘗我的口味，所以才拉我作陪？”

“是啊~”Gellert用同樣的笑容回視，然後在Albus變色之前咳了咳，“其實，我是想恭喜你的——霍格沃茨最年輕的變形學教授。”

“……謝謝”在Gellert頗為不懷好意的視線之下，Albus克制着自己不去多想，內心不由得有些憤憤的，端起了酒杯，“為表誠意，讓我們一飲而盡吧。”

“……幹杯。”Gellert心裏的小人淚流滿面。

“最近怎麽樣？”控制着面部的表情，竭力将喉中濃重的甜味忽略，Gellert重新開口，如同普通朋友之間最為平常的親切問候。

“還好啊……應該比你忙吧，畢竟我的夥伴可都是無能到如此依賴我，不像你的‘聖徒’們個個精明能幹，可以讓他們的首領悠閑地到處游蕩。”

“……”⊙﹏⊙b →這是忽然發現Albus護短又記仇的Gellert。

“……”(∩_∩) →這是回報了Gellert因此內心暗爽的Albus。

……好吧，還是談正事。

“你的聯系工作很到位，我們已經決定放棄丹麥和荷蘭了。”Gellert靠着椅背，目光微垂，恢複了作為“聖徒”首領高傲而深沉的形象。

“還好，畢竟你們已經将不只兩倍于此的土地收入囊中了。”Albus的指尖習慣性地靠在一起，置于膝上，這是他談判時的慣用姿勢。

“不過，法國你們依然決定保下嗎？”——我們會加大攻擊力度。

“你們似乎也同樣對這裏很堅持。”——這可是戰略要地。

“唉，這畢竟是‘聖徒’最先出手的目标。”——我很中意那裏。

“這兒同樣是我們最先幫助的對象。”——我們會不遺餘力地死守到底。

“我以為你們一定會全力幫助比利時呢。”——你們有那麽多精力麽？

“只要你們還想占領瑞士和波蘭。”——彼此彼此。

“不過說起來，你是怎麽發現亞倫西斯安排的人手呢？他們被訓練了很久，而霍格沃茨可不會教這些……我想Candela女士恐怕也不會吧……”Gellert恢複了懶洋洋的姿态。

“哦，你是說卧底？我怎麽從來不知道？”Albus嘆息，“果然是隐藏的太好了嗎？看來我們這兒總是防範意識不足，需要多加訓練了。”

“……”Gellert的內心微微揉了揉額角。

“Gellert，你的目标是什麽呢？”Albus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哦，你不知道？”

“嗯。”Albus微笑着颔首，“那麽，你理想的世界也是充滿戰争的嗎？”

“——這是必要的過程和必須的手段哦。”——怎麽，想感化我？

“……那麽，你所占領的區域可以達成你的目标嗎？他們會按照你所設想的那樣向着那個目标前進嗎？”——他們真的服從了嗎？

“……我會注意的。”Gellert眯起了眼睛，掩去了心裏的詫異。Albus的觀察力很敏銳，簡直是一針見血。“聖徒”占領的手段并不溫和，很多地區只是迫于他們強大的實力才選擇屈服的。而他所需要的，是真心的臣服。只是現在，他并沒有多餘的精力……尤其是在這種緊張的局面之下，一旦轉移注意力，往往會得不償失。

“我已經接到了至少三份的投誠書——都來自捷克。”——這并不是可以等的問題。

“是嗎……”Gellert沉吟着，“你為什麽告訴我呢？”——這可是個好機會。

“……或許是因為，你沒有将戰火延伸到英國吧。”——謝謝。

“……”似乎有些驚訝于Albus的回答，Gellert沉默了許久。

“吶，Albus……我忽然覺得50年好久呢……”

“……所有理想，都是需要長久的時間來構築的。”

“呵呵，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

“不說那個……你剛才想着如何對付我了吧？”Gellert的聲音忽然變得不正經起來，“記得我說的話嗎？我是認真的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