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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的話,你還是和你父母說一下。”
醫生撿了重點交代幾句,就讓程希嵘休息。蘇明林又打了個哈欠,拿出手機看視頻,不知道是什麽電影,背景音樂低沉遲緩。聲音斷斷續續傳到程希嵘耳中,忽遠忽近,很缥缈,讓思緒也跟着飄忽不定起來。
是前世過得太順快太肆意妄為了嗎?這一世重生,不過幾天的時間,卻總在憋悶中度過。
到目前為止,有多少不甘心?有多少不如意?
程希嵘突然出聲,打破兩個人之間的沉默:“急診費用誰交的?”
蘇明林正沉浸在視頻中,聞聲擡頭,一臉茫然:“啊?什麽?”
程希嵘指指輸液瓶:“誰的錢?”
“學長的。他刷的信用卡。”
“他人呢?”
蘇明林撓撓頭發:“不知道啊。說是有什麽事兒,讓我和乙銘在這守着,他就走了。你別想那麽多事兒,醫生剛剛怎麽說的,你都往啦?你好好休息幾天,咱們還等着你開拍呢!”
這幾天睡太久了,程希嵘一點睡意都沒有,跟蘇明林閑聊:“分鏡寫好了?”
“都寫完了,學長陪着熬了兩個通宵終于搞定了。原本還想着能終于能睡會兒,”蘇明林幹脆關了視頻,端着腦袋說道,“結果他把我從床上拖起來去找你。說起來,你怎麽會跑到那個別墅區裏?還……光着身子,看着怪怪的。”
程希嵘敏銳地抓到關鍵點:“兩個通宵?今天幾號?”
蘇明林看看手機:“二號啊,怎麽了?”
藥量果然夠大,還以為自己是睡了一整天。沒想到居然是兩天。
兩天的時間,馮奕把自己脫光了拴在床上,但是什麽都沒做?不可能!任何一個行為的背後都是有目的的,他總不會是想替自己洗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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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林叫了一聲:“小潘?有什麽問題嗎?”
程希嵘回過神,敷衍地說道:“一些……個人的事情。”
蘇明林一臉八卦地湊近了些:“那是不是馮奕的房子?去年好像有新聞報道過說馮奕一擲千金買豪宅。”
居然能猜得出來!?程希嵘定蘇明林的目光就更深了。
蘇明林捂着嘴低叫:“我猜對了!?還真是啊!那網上傳的那幾張圖,也是真的了?”
看程希嵘一臉茫然,蘇明林又打開手機,找出來照片給他看。看場景,就是馮奕和程希嵘在甜品店被偷拍的幾張。角度切得不太好,程希嵘的臉被綠色植物擋住了一半。但是一起貼出來的,還有追悼會場內的視頻截圖,從服飾、背包以及身形對比上來看,能确定是同一個人。
到最後也沒能解決?還是說,馮奕根本就不想解決?
蘇明林好奇地問道:“你跟馮奕很熟嗎?嗐看我問的!你跟程希嵘那麽近,那跟馮奕肯定也很熟悉了。”
程希嵘晃了晃手機:“這個也上熱門了?”
蘇明林:“可不是!現在還在熱門上挂着呢!學長就是看到這個,才跑去找你的。結果看到……說實話,我不會多嘴,你跟馮奕是不是有那種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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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嵘轉頭看過去,壓下眉心,排斥的态度溢于言表。蘇明林縮着下巴:“呃……我随便說說。呵呵呵呵……要真是那種關系,也不用學長砸了玻璃進去找你了。”
印象中,在海洋之城裏的時候,似乎是聽到一聲玻璃碎裂的動靜。程希嵘想了下家裏的格局,花園前有一面玻璃牆,裏邊是休息室,放了茶桌和藤椅。
玻璃是加厚的,沒件特殊的工具也砸不動。也不知道傅洲怎麽下的手,總不會還是用腿踢。
程希嵘瞬間想到那塊玻璃的價錢,轉念一想,馮奕不敢把這件事鬧大的。他要顧慮自己的形象,不允許這個污點曝光在大衆眼前。所以能逃出來就不會有後顧之憂,不管是自己給他的那一下,還是被砸爛的東西,都是他自己買單。
程希嵘問蘇明林:“還有其他新聞嗎?和馮奕有關的。”
“有啊!剛剛,有人跟到了他的車子,去一家私立醫院了。”
程希嵘挑眉:“嗯?”
“經紀人的電話倒是通了,說還是腿傷,晚上受了寒氣什麽的。沒什麽料,大家還是想問和你見面的事情,是不是和程希嵘有關。經紀人沒正面回答。”
程希嵘默然。果然他們不敢說,但是傷在門面上,除非他一段時間不出來活動。不過額頭上,說不好會不會留疤。
蘇明林偷偷觑了程希嵘一眼,正被程希嵘察覺到。
“怎麽?”
蘇明林憨厚地笑起來:“其實我也不是多話多舌的人,但是這事兒讓我撞見了,還這麽奇怪,我肯定是有點好奇的。你要是不想說呢,我也就不問了。”
但是不能阻止他胡亂猜測。
程希嵘呼出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是和程希嵘有點關系。我跟程希嵘比較熟,和馮奕這是第二次見,第一次在追悼會上。至于衣服的事情,我昏了兩天,我也不清楚。就這樣。”
蘇明林作恍然大悟狀,點點頭,然後就自己看視頻去了。他确實有分寸,知道程希嵘說到這個程度,再深層的東西就不是他能打聽的了。
程希嵘問他要自己的包,蘇明林一臉茫然:“什麽包?”
“就照片裏,那個黑色的雙肩包。”
“沒見啊!學長把你抱出來,你就光溜溜的裹了一張床單,還有手上的那個玩意。其他什麽都沒有。”
包落在海洋之城了?傅洲不是咬牙切齒要找到包才肯走嗎?沒找到?
程希嵘管蘇明林要手機,後者只好端着臉打哈欠,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出去抽煙。程希嵘能安靜一會兒,單手上網看熱門。
自己意外死亡這件事還在發酵,加上“南陸”的熱度,那張照片已經被轉得到處都是了。有媒體人開始分析,從馮奕的感情史開始,一直扒到“南陸”微博中可能相關的蛛絲馬跡,強行在三個人之間話上了箭頭。
根本毫無關聯的事情,居然也能洋洋灑灑寫出幾千字。比如潘南星以前發過一張天空的照片,在那個時間點,程希嵘微博更新了和馮奕一起郊游的合照。于是得出結論,一同郊游的其實是三個人,但程希嵘和馮奕都選擇保護這個小男生,不讓他曝光在大衆的視線中。
程希嵘看得好笑,猜了下那位媒體人這篇文章的價碼。心裏的懷疑更偏了幾分。說這不是刻意安排的,潘南星會信,但是他可不會。這種手法太熟悉了,跟以前他在星晨時的路數完全一致。
評論區更熱鬧,吵得最兇的還是CP粉。因為前兩天爆出來的視頻中,很明顯都指向了“程希嵘生前和馮奕感情危機”這一點上,讓那些CP粉想反駁都沒有更好的機會。畢竟那是程希嵘和馮奕之間的最新狀态,她們再也找不到更新的糖來反駁那個視頻。
程希嵘已經不在了,他們這對CP以這種慘淡的方式留下結尾。明明是美好的那麽多年,卻沒有一個完美收場。這比無法再續情緣,更讓人難以接受。
直到這張照片出現,CP粉一抹眼,直接忽略視頻中馮奕和那個小男生之間的對峙僵硬,堅定地大喊:“你們看!之前都是謠言!他們三個關系一直都很好的!馮奕和程希嵘的感情一直很好!”
缺乏邏輯,只有腦洞。
程希嵘繼續點了鯨馬娛樂的官博,找到圖片轉發,看下邊的熱評。這邊還好一點,力量比較平均。程希嵘唯粉義正言辭地請“各位媒體朋友”以及“某些粉絲”不要打擾程希嵘的靈魂。粉絲自發成了隊形,一眼掃過去,都是一模一樣的評論。馮奕唯粉不多,一小波人在底下強調“馮奕并不需要捆綁謝謝”。
掐架自然是有的,也有罵狗仔不尊重逝者,也有人挑評論文章的毛病。三方粉絲數程希嵘唯粉比較克制,大概是要和她們的集體頭像保持一致——黑色追悼。
程希嵘刷新了一下評論,在一片黑色的頭像中看到一個正常的,就多看了兩眼。
“那個南陸還蠻可愛的啊![圖片評論]”
附圖是潘南星的一張證件照,放在課本上,用手機重新拍了。潘南星微博上的自拍很少,大多數也是遮了五官中的某個部分,只露出一點點。這張證件照算是唯一一張露全臉的。
憑心而論,确實好看。證件照拍出來還能标致的人實在是少,像他好看到這種程度的就更少了。這是素顏狀态,上鏡前再化妝修飾,顏值肯定能讓人眼前一亮。
很多人和程希嵘的觀點一致,評論中的畫風漸漸轉向,開始有人把重點放在潘南星的身上。
“這個小男生到底是誰啊!?有沒有人來詳細解釋一下???怎麽突然就冒出來了?”
“确實很可愛呀!大眼睛超萌!”
“指路微博→@南陸”
“這小孩成年了嗎?不滿十八歲能接受遺産贈送嗎?有懂法律的嗎?”
“隔壁帖子過來的,三個人一起出游很溫馨啊!”
“該不是程希嵘的兒子吧?”
程希嵘被口水嗆住,捂着胸口咳嗽半天。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他重新看屏幕,還是被這個腦洞給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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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洲在半個小時之後回來,沒等蘇明林跟他開口,直接把手裏拎的雙肩包遞到程希嵘身上,喘着氣說道:“看看。”
程希嵘還沉浸在“兒子”這個謠言之中,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對待這個腦洞。他低頭看看,是自己這幾天一直背的那個:“你找到了?”
“嗯。”
程希嵘有點不好的預感:“不是,你從哪兒拿的?”
傅洲仰頭灌了半瓶礦泉水,氣才順一點:“馮奕的卧室裏。我回去了。”
程希嵘徹底震驚了:“你……你!”
傅洲抹了把頭上的汗:“我翻了半天才找到。馮奕不在,他去醫院了。保安沒攔住我,我跑得快。”
程希嵘:“……”
蘇明林在旁邊探出個頭,弱聲提醒:“師兄……你這是入室搶劫?”
“我連人都搶過了,還怕搶劫?”
蘇明林:“…………好有道理。”
程希嵘還是緩不過來。房子被人暴力入侵一次,社區內的警報系統一定已經啓動了。這個時候再回去,和第一次砸玻璃可不一樣。第二次一定是有人防備的,社區的保安隊可和一般的看門老大爺不一樣。程希嵘在那裏住的時候見過巡邏,都是年輕力壯的年輕小夥子。
傅洲在病床上坐了下來:“別廢話了。看看,東西夠不夠?”
程希嵘回神,單手解包扣:“你沒看?”
傅洲沒說話。
蘇明林彎腰替程希嵘解開扣子,扒着讓包敞開得大一些。傅洲舔了下嘴唇,把蘇明林撥開,自己捏着包底部,直接把裏邊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
錢包在,随身的藥盒在,一些日常用品都沒少。手機不見了。傅洲緊緊盯着程希嵘,他關心的不是這些。
程希嵘伸手內側袋摸,手在包裏停留了幾秒鐘。傅洲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狹長的眼睛瞪得有點圓,詢問、期待的意味十足。
程希嵘收回手,緩緩搖頭:“沒了。”
傅洲直接摔了手裏的礦泉水。
蘇明林吓了一跳:“什麽?什麽沒了?師兄你別急,什麽丢了?我幫着找找。”
傅洲直接轉身出門。
程希嵘叫住傅洲:“找他沒用!”他現在渾身虛乏,聲音也疲軟無力,很低。他等傅洲轉了回來,才繼續說道:“你別卷進這件事。我的東西,我會拿回來。”
傅洲平時淡然,真正急躁起來比任何人來得都洶湧。他連眼神、表情都不去掩飾,直接表達自己的不耐煩:“你能做什麽?你再去一次,再讓他拷你一次!?”
程希嵘離開身後傾斜起來的床板,撐着身體,直望過去:“你發作什麽?我希望出現這種狀況?我高興看到他搶我的東西?”
傅洲一字一頓:“東西是在你手上丢的!”
程希嵘氣到話說不出來。蘇明林忙來扶他,壓着他的肩膀讓他躺回去:“別動勁!師兄!你少說兩句!”
話音還沒落,連在程希嵘身體上的機器開始尖銳地叫了起來。傅洲的瞳孔收了一下,眼睛眯起來,整個人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程希嵘轉過頭看發黃的牆壁,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醫生跑進來,給程希嵘推了一管針劑,在旁邊等了好長時間,教訓在場的兩個人。蘇明林賠了半天不是,再三保證一定安撫好程希嵘的情緒。
醫生把口罩摘下來:“建議你們轉住院,他這種情況,得觀察幾天。”
程希嵘壓着嗓音:“不住。”
醫生無奈:“你這個小夥子,不手術,也不住院,你——”
“沒錢。”
醫生:“……那你回去靜養吧。”
傅洲擋住醫生的去路:“我有錢。”
程希嵘立刻回頭,堅決冷硬:“不用你錢。”
醫生看看兩邊,無奈搖頭:“你們商量好——慢點說,別讓他着急。”
蘇明林也看兩邊,推着傅洲往外走:“都中午了,師哥你快去買點東西吃。”
程希嵘的聲音從後邊傳來,越發冷淡:“那本來就是我和馮奕之間的問題,有你什麽事兒?你以為砸個玻璃我就得跪下來給你磕頭?我住你的房子就得把命都交給你?”
傅洲想跟程希嵘理論。蘇明林立刻握緊他的肩膀:“給我帶兩瓶冰啤!謝謝師兄!”
傅洲被趕了出去,站在醫院的走廊中間,握着拳頭一言不發。有人扶着病人從他身邊慢慢走過去,奇怪地打量他一眼。
心裏有團火在燒,壓不下去。
怎麽會不在意呢……怎麽可能若無其事……那是程希嵘的東西啊!是程希嵘留下來的理想,是他最珍愛的東西!
是自己距離他更近一步的唯一可能!
差點就能觸摸到的,就在自己手邊!可是卻憑空消失了!怎麽能平靜下來!?怎麽能甘心!?
急診室中,蘇明林第無數次回頭看門的方向。傅洲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飯還是沒有買回來。現在程希嵘的針劑都挂完了,醫生說再觀察觀察就可以走了。
蘇明林有點犯愁。這師兄和小潘吵架了,是不是走了就不打算回來了?他要是真不回來,可怎麽辦啊……小潘前幾天是住他家的,難道現在要帶小潘回宿舍?
宿舍裏那麽熱,沒空調。怎麽靜養?
蘇明林瞅了程希嵘好幾次,終于把程希嵘看煩了。對上程希嵘的眼神,蘇明林不自覺會有點怯,傻笑一聲問道:“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程希嵘搖頭,反問:“你看我幹什麽?”
“你餓不餓?”
程希嵘坐起來,手指還壓着止血膠帶:“你去吃飯吧。”
一句“不等師兄了?”沒問出來,蘇明硬生生改口:“我不餓。”
“你肚子已經叫了很久了。”程希嵘往他腹部那圈迷之突起上看了一眼。
蘇明林有點尴尬地摸摸鼻子,依舊是憨厚老實的樣子:“有一點餓。不過還能忍受。”
兩個人無語地對坐了十分鐘。醫生又進來一趟,看看儀器上的數據:“你是怎麽回事?這麽一會兒工夫就好轉了?還有什麽不舒适的感覺沒?”
程希嵘坦言:“沒力氣。煩躁。不想說話。”
急診室醫生:“這個正常,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立馬活力四射?不過我還真是很少見到恢複這麽快的。才幾個小時啊!正常人要住個幾天院的,你這個體質太奇怪了……”
會不會跟重生有關?程希嵘琢磨了一下,是從自己占了這具身體才開始頻繁發病的。他一直覺得那是因為靈魂和身體不匹配,頻率不在一個波段。那好轉得速度不尋常,是不是說頻率對上了?
都是猜想。程希嵘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傅洲推門進來,手裏拎着幾個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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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傅洲走了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看到他重新出現在醫院,程希嵘還是有點驚訝的。
正好遇上醫生,傅洲問了情況。醫生解釋了她的費解,感慨了一番,還是強調要好好休息,避免生病:“再觀察兩個小時就可以走了。你們确定不住院?”
傅洲看程希嵘。程希嵘板着臉沒有說話。傅洲悶聲應道:“不住。”
醫生頗為無奈:“那我給你轉到門診上,每天要來挂水。”
傅洲讓蘇明林跟着去辦手續,把自己的卡給了他。蘇明林也沒推脫,理所應當地拿了過來。在程希嵘和傅洲面前,蘇明林知道自己就是個跑腿出苦力的,這是因為傅洲是自己的師兄。
至于他們之間關系……誰知道呢!反正他們兩個人關系好!自己幫小潘了,那就是在幫師兄。沒差的。
急診室的一角,就只剩下程希嵘和傅洲兩個人了。沉默了片刻,傅洲往旁邊挪了一點,再挪一點,然後問道:“你吃什麽?”
程希嵘咳嗽起來。
傅洲:“……幾個意思?”
程希嵘喘着粗氣:“跟你說話會引起我生理上不适。”
傅洲:“……”
蘇明林進來的時候,打了個哆嗦又退了出去。他在門口往裏邊瞅了半天,才縮着脖子把卡還給傅洲:“這是單子。”
傅洲一臉陰沉,原本就是冷漠淡然的長相,這個時候更顯肅殺欺人。連帶着他的影子都變得可怖駭人了。他随手把卡揣進兜裏,自己悶了一會兒,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沖程希嵘發洩:“你不是不用我的錢嗎?你怎麽不攔着?”
“那你別跟我打聽程希嵘的事情!”
“這有關系嗎?!明明是你自己說不用我的錢不跟我對話的!這麽大的人了,你幼稚不幼稚!?”
程希嵘終于回頭看他:“我幼稚?好的,從現在開始,你想聽程希嵘的事情,拿錢買吧。”
傅洲把信用卡簽賬單拍在程希嵘的床單上:“錢,講吧!”
程希嵘看看上邊的數字,冷笑:“在你心裏,影帝就值這個價錢!?”
一句戳中傅洲的死穴,堵住了所有反駁的可能性。傅洲把簽賬單抓起來,出手的力道太大了,手掌間接拍在程希嵘的小腹上。他沒察覺,聲音低沉悶在喉嚨間,像是野獸咆哮的前兆:“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程希嵘忍住扭動身子調整姿勢的沖動,頂着單純無害的白淨面孔,眼神冷然沉靜:“我什麽都沒解。你要替我解一下?”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了,蘇明林忙跳出來:“解不解的,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先吃飯先吃飯。小潘,師兄還帶了份白粥,你吃點?”
“不吃。”
“他不用吃。”
兩個人倒是同步……蘇明林一頭黑線,嘴角抽搐了幾下。怎麽覺得氣氛有點微妙,不像是吵架。倒更像是……鬧別扭?小學生才會做這種事情吧?說人家幼稚,還從來沒見師兄過這麽小氣的樣子呢!
兩個人還真是撞到一起,誰都不服軟。
蘇明林來回看兩個人,無奈道:“得了。我是餓了,我要先吃了。”他挑了份蓋澆飯,不知道躲到哪裏去吃了,再也沒有回來。半個小時之後他給傅洲發微信語音,說自己先回學校給演員說戲,有事兒再聯絡他。
傅洲靠在椅背上,一雙床腿舒展開,交疊在一起。他跟程希嵘硬挺着,兩個人都不吃飯,看誰先頂不住。畢竟程希嵘是個病人,能撐多久?八成他現在就在強裝不在意,再等一會兒,他肯定受不了得服輸。
可惜傅洲失算了。程希嵘絕對不是因為賭氣就讓自己餓肚子的人。他是沒胃口,吃不下。這具身體需要的食物補充也很少,經常是一整天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等到最後傅洲餓得胃隐隐有點不舒服,程希嵘還一臉安然地躺在床上小憩,表情平靜。傅洲忍得額頭青筋爆起,咬着牙問道:“你還不吃!?”
程希嵘睜開眼,目光有片刻渙散,有幾秒鐘之後才凝聚視線:“我不餓。”
傅洲:“……”
程希嵘上下打量他,揚着下巴口氣帶揶揄:“你餓了就吃。反正是你花錢買的。”
傅洲急了:“不是。你這會兒什麽毛病?!一直跟我扯錢的事兒是什麽意思?”
程希嵘重新閉上眼,不再搭理他。
傅洲不甘心,繼續問道:“我虧你了嗎?”
程希嵘覺得左肩刺痛,只是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确定那是剛剛發生過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兩個人之間繼續沉默。直到醫生來看了各項數據:“完全沒有症狀了?小夥子,你以前有過這種經歷嗎?”
程希嵘搖頭。
醫生:“不過也是好事,沒有胸悶、咳嗽的症狀就好。那個,先生,你是他哥哥吧?回去讓你弟弟卧床休息,一定一定!你們做家屬的要多擔待一些,心髒病跟其他病不一樣。還有藥一定要随身帶着,你做哥哥的多操點心。”
程希嵘等着他說掉板的話,已經做好自己去拾臺階的準備了。卻見傅洲很配合地點點頭:“知道了。”
居然沒有嗆聲?剛剛的脾氣都消了?
程希嵘狐疑地看着他,掀起身上的薄單下床。傅洲突然走過來,蹲在他面前,單手拎起他的運動鞋。程希嵘吓了一跳,膝蓋屈起把腳提了起來,緊張地問:“你幹嘛!?”
醫生在後邊點頭:“你哥哥對你還挺好的。”
“什麽就……”
擡頭說話的功夫,程希嵘的腳踝被傅洲抓住,他又慌着低頭去看。傅洲的動作甚至有點粗魯,毫無技巧地把程希嵘的腳往鞋子裏塞。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程希嵘忙彎腰伸手:“我自己穿——”
話沒說完,他眼前黑了一下,人往前栽到。傅洲扶住他的胳膊,冷臉冷言,沒好脾氣的樣子:“行了吧。別添亂了。”
氣勢居然還淩厲十足。他這是呵斥我呢?真拿我當他弟弟教訓呢!?
程希嵘一肚子不爽快,無奈眼前的黑斑還沒散去,整個人靠在床上虛乏無力。傅洲替他系好鞋帶,拉着他的胳膊:“好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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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程希嵘還是被傅洲抱回來的。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借了張輪椅,但是到小區樓下,就沒辦法了。他自己堅持走了幾步,傅洲實在看不得他額頭冒虛汗的樣子又慢得像龜一樣,連商量都沒有,直接把他扛了起來。
程希嵘在心裏又記了一筆,将來都要還回去。
一場架無疾而終,因為程希嵘長時間的昏睡被擱置了。傅洲也一直跑得不見人影,偶爾回來,冷着臉叫醒程希嵘起床吃面,接着刷完鍋就又走了。但是沒人再提急診室中的事情。當時說的話,因為被打斷了,就再也續不上。
程希嵘昏昏沉沉地想,可能是因為那一句……回家吧。所以他把那個結放了回去,暫時藏在心底,不去提。至于傅洲,年輕人火氣盛,一直惦記着墨玉的事情,焦躁和不安還是很明顯的。
第四天傍晚的時候下了雷陣雨,傅洲渾身濕漉漉地跑進來,沖進卧室。程希嵘站在你廚房裏吃藥,聞聲回頭只看到一個人影閃了過去。
“傅洲?是你回來了?”
傅洲從卧室出來時已經脫得只剩一條內褲了,正好對上程希嵘。程希嵘端着杯子,默默轉頭,不去看對方标準的腹肌。傅洲倒是坦然,就這麽赤着腳大喇喇地從程希嵘身邊走過去,擠到廚房裏倒水喝。
程希嵘在杯沿抿了一口,問道:“外邊下很大?”
傅洲灌了半瓶冰水:“地上已經有積水了。你怎麽沒睡?”
“剛起來。”程希嵘靠在牆上,頓了一下又說,“睡醒了。”
傅洲狐疑地看着程希嵘,很自然地伸手來摸他的額頭:“不是哪兒不舒服吧?”
還真是有點……天氣太悶了,躺下去呼吸不順暢,還不如起來走走。
程希嵘搖頭:“沒有。這幾天睡得夠多了,越睡越乏。”
傅洲把剩下的水放回冰箱裏:“蘇明林那馬上就能開了。你怎麽樣?”
“什麽時候?”
“後天。場地已經聯絡好了,設備我也租到了。”
“還可以。”
話說出口之後,程希嵘就要營造出自己“還可以”的狀态。他努力不去想卧室的床,縮在放映室的懶人沙發中,強迫自己保持精神。但乏力還是有的,傅洲做好晚飯來叫他的時候,他倦怠地應了一聲,之後才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不想吃。”
傅洲盛了自己的炒面,一反常态地居然端到放映室裏邊來了。程希嵘驚奇,看外星人一樣打量他。傅洲在地上坐下來:“別看。有事兒問你。”
“什麽?”
傅洲拿了本雜志墊在盤子下邊,先往嘴裏塞了一口面吞下去,才繼續說:“馮奕那邊,你是不是搞事情了?”
程希嵘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不給他添點堵,難道留着他開心消暑度假嗎?
傅洲呼出一口氣:“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你怎麽弄的?”
完全沒有技巧……程希嵘以前合作過的媒體不少,随便挑了兩家,給他們發郵件,透露馮奕的豪宅被人暴力搶劫,目測是熟人作案。順便給了他們地址和定位。
這種新聞其實很微妙,根據明星的身份不同,能撲起的水花大小也不一樣。但是緋聞之外的日常,更容易媒體人自我發揮。程希嵘說得模棱兩可,馮奕又處于輿論偏向很微妙的時刻,要如何跟蹤、如何報道,這就看娛記個人的能力了。
程希嵘樂于看馮奕一身水,髒不髒說不清,卻也脫不了身。更希望他能被那些蹲守的記者絆住腳步,一時之間脫不開身。
傅洲:“昨天爆出的新聞,他到現在都沒露面。”
程希嵘嗤笑一聲:“他敢?現在海洋之城內部一定有記者混進去,他連家門都不敢出,還敢露面?”
傅洲不理解:“為什麽?又不是他去搶了別人。”
“因為他頭上有傷啊!”
傅洲更不明白了。
“馮奕做事謹慎小心,從來不犯險,力求穩妥。你知道他現在最怕的是什麽?”
傅洲皺眉想:“你去搶貔貅。”
“錯。他現在就怕曝光。他怕人知道他囚禁了一個學生,并且企圖掐死對方。”
傅洲的眉心皺得更緊:“怎麽說的好像那不是你一樣。”
程希嵘頓了下,調整自己的口氣,直接略過這個問題:“如果只是被人入室搶劫,一切都好解釋。但是他的傷露出來,就會有人開始去挖施暴者了。”
他和施暴者直接對面了,有沒有看清楚長相和身形?警察查監控能不能鎖定對方的身份?
就這兩個問題,他都沒辦法解釋。他既不能說人是他帶進家門的,也不能向公衆承認,他根本沒報警。
為什麽不報警?是不是有內情?媒體和大衆從來不缺腦洞,偶爾也會有些猜想出奇地接近事實。只有人有發現一點苗頭,對馮奕來說,就是威脅。
程希嵘:“如果是入室搶劫,一句沒有財産損失、加強治安管理就能翻篇。但是人身傷害,粉絲會很難安撫,警察也很不好做的。”
頓了一下,程希嵘又說道:“和明星有關的事件都很難處理,這是公衆輿論導向的結果。比如海田事務所那邊,一般人的遺囑需要公布出來,官博全程跟進嗎?同理,一旦馮奕被人打傷的事情暴露出來,警方總要給出個具體的說法。這樣才能證明他們沒有浪費納稅人的錢啊!”
“道理是這樣……”傅洲都忘記吃面了,“你怎麽懂這些?”
“學的。當這幾天你給我做飯的費用了。”
提到這個,傅洲的表情掙紮了一下,一臉糾結、不願意接受的樣子:“別跟說,這也是程希嵘教你的。”
“不可以?”
傅洲悶聲嘟囔:“我以為他只教別人演戲。”
大概是因為,這個年輕人還保留着一腔熱血和誠摯吧,偶爾會傻得冒泡,也單純得可笑……又可愛。程希嵘看着他耳邊一縷頭發,開口道:“當然是教演戲。那是根本。”
傅洲呼出一口氣,驅散自己的憋悶,奇怪地問道:“你怎麽又那麽了解馮奕?你不是跟他不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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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嵘微微挑眉:“知己知彼。我總要聽到一些和馮奕有關的事情,記下來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他的行為方式。這是智力取勝,明白?”
傅洲上下打量他:“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和程希嵘的關系了……連馮奕都會給你講,那……”
那怎麽可能是情人?再大度的人也不會能容忍這種事情的。從這種方面來說,男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是很強烈的,直接和荷爾蒙關聯,代表了自己是否占主導地位。
冷靜下來想一下,程希嵘包養這個學生的可能性也不大。有人分析過程希嵘的性向和選擇,他和馮奕在一起的時候似乎不分上下。潘南星這個人……氣勢是挺霸道的,行事沉穩強硬,但是身子板太過瘦弱。哪兒壓得了程希嵘一米八多肌肉男?
程希嵘往後躲了一下:“你這是什麽眼神?好猥瑣!”
傅洲跟着往前湊了一點,聲音壓低:“該不會真如網上說的……”
“什麽?”
“你是程希嵘的私生子?”
對于這個傳聞,程希嵘也是無力辯駁,完全找不到入手點。網友的猜想千奇百怪,專往獵奇的方向發展。并不是一個人想到這一點,零零散散還能看到其他人的說法,大致上是一樣的。言論發酵,居然就成了一個勢頭浪潮。
說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一些不明真相的官媒還以為這是新的爆料,一本正經地貼了出來。這就掀起更廣泛的讨論,“南陸”的漲粉速度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爆炸新聞。
當然還有很多評論,追着程希嵘确認的。甚至有相當大的一批人,已經認定了那個猜想的真實性,問程希嵘的女人到底是誰。冷靜些的唯粉還能堅持辯解,CP粉整個都炸開了。
程希嵘哭笑不得,反問:“我和他像嗎?”
傅洲盯着他的臉,看了半天也沒确定,又擡起手隔空沿着他的五官描繪:“眼睛……臉型……萬一你是像媽媽呢?”
“那你覺得,傳聞中我的媽媽、程希嵘的女人,是誰?”
傅洲嘆了口氣,低下頭吃面:“大概不存在吧。我不相信。”
“好好吃你的面。網友閑着找樂子,你也閑?”
輕飄飄的三言兩語,傅洲覺得這口氣有點太大了,像是教訓自己?十幾歲的小屁孩,自己比他多吃了将近十年的飯,都白吃了?反倒要他來教自己娛樂圈做事的規矩?
這麽想,飯就有點吃不下了。
傅洲開了灌冰啤,舔了下嘴唇,還是誠懇地問了出來:“但是你做這些為了什麽?”
大屏幕上剛放到一組動作戲,打鬥十分精彩。程希嵘看得入迷,沒聽進去:“什麽?”
“爆馮奕的料,有什麽好處?”
“就是絆住他,讓他出不了門就可以了。”
傅洲悲痛地發現,自己還是不懂……
一組鏡頭結束,畫面切換到女主的眼神戲,程希嵘才收回目光。他對上傅洲的表情,有點無語:“你……墨玉在他手裏,現在娛記盯他盯得緊,他就見不了那個姓闫的了啊!”
傅洲的神色瞬間凜然嚴肅起來。
程希嵘反問:“你以為我真撒手不管了?那可是我的東西!我怎麽可能不想辦法?”
“那接下來呢?怎麽拿回來?”
程希嵘斂住眼睑,又擡起目光看他,很真誠:“沒想好。”
傅洲:“……”
程希嵘拍拍他的肩膀:“不着急。先搞定眼前的事情。人的位置決定你能不能大聲說話。資本,資格,資質,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這些。”
“可是……”
“沒什麽可是。雨停了沒?”
傅洲知道問不出更多的話了,頹喪地端着自己的面出去吃。程希嵘跑到陽臺往外看了一眼,去卧室換了件T恤衫,又到客廳角落的收納箱裏翻找。傅洲拎着啤酒罐,目光跟着他轉來轉去:“你幹嘛?”
“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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