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傅洲是有點懊悔的……吵架的時候誰會能分出心來去想後果?就算是吵完了,他也沒想到會被對方揪住不放。
在傅洲的印象中,“南陸”脾氣再不好,但是還是講理的。并且,他有自己的底線,是無論如何都要堅守的。這麽看來,還是很好解決的啊!
講道理的人,凡事都可以用道理去商量的,總不會太為難人。況且他一直想要辦公司,要拿拍攝權,要在這個圈子裏站穩腳。之後才能一步步往上走。
這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不是嗎?也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啊!
那我幫他把事情辦好,算是道歉了吧?他能理解的,也能接受的吧?
想得太簡單了,也想得太美好了。
傅洲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他不說話,程希嵘就不開口,一直跟他僵持。要說傅洲的耐性還挺好的。他以前為了讨一筆勞務費,跟着那個公司老板同吃同住,也不生氣,就是一步都不離。老板讓他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一分錢不少全給付了,末了還請他吃了頓大餐。
這也算是修煉出來了,碰上眼前這個人……好像全都破功了。
一點都撐不下去。
傅洲在把帽子摘了扔到後座,捋了一把頭發,目視前方:“你累不累?”
程希嵘的火被點了起來,哪有那麽容易消的。傅洲這話一聽就是岔話題。不想談論之前的話題,就是他心虛了。
心虛意味着,他知錯了。還不肯認錯,企圖這麽模棱兩可地糊弄過去。這麽簡單?那可都成他的理由了。生氣了就罵人,冷靜下來了,想回來就回來?
那我成什麽了?招手即來揮手即去的玩具?拿我尋開心呢?
仔細想想,跟一個晚輩計較,也挺沒勁的。不管身體怎麽樣,骨子裏來說,這個人還是自己,總該有點高姿态的。但其他事情可以算,這一件,不掰開揉碎了講清楚說明白,根本不能過。
傅洲大概還沒意識到,這不是番茄炒蛋要不要放糖的問題,不能分開做兩份輕松解決。他們兩個人之間,最根本的原則出現了敵對,沒有辦法調和。
這次糊弄過去,同樣的場景以後還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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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只是起步階段,勒住的話能回頭。真走上正軌了,到時候還怎麽辦?分家嗎?
錢都沒賺到,獎還沒拿到手。浪費時間玩兒?
程希嵘:“累。所以快一點,談完之後,各自回去睡覺。”
傅洲點點頭:“累啊……那先回去睡覺吧。”
正說着,他發動車子,一腳油門下去。
開出去了……
程希嵘目瞪口呆,路燈都過去一盞了,才反應過來:“你綁架啊?”
傅洲一本正經:“你在這兒也沒地方睡覺。”
自己挖坑,自己跳……
程希嵘無奈揉額角:“我有地方睡。我就是想整治……算了,跟你說不明白。你停下。”
“不停。”
程希嵘不敢去動他的方向盤,晚上路寬人少,也不敢胡亂來。他只能用言語來闡述現在的狀況:“我不是一個人呆在那的,還有場務,在樓上。你這給我帶走了,他下來看不見人怎麽辦?”
傅洲:“你給他撥個電話不就行了。”
程希嵘:“……”
好有道理……不對不對。
程希嵘回過一個勁:“不是。我這半夜跟人走了,你讓我明天到劇組怎麽跟人說?”
“你還在乎這個?”
好像也沒錯……傅洲這是緩過來剛剛的呆滞了麽?那副欲言又止。無所适從的樣子一掃而光,恢複到平時的樣子。
難道車子是他的封印?一定要握住方向盤、踩着油門才能正常發揮?
程希嵘從包裏摸出來藥盒,撿了幾顆晚間的藥扔進嘴裏,幹吞了下去。傅洲開車的時候往這邊斜一眼:“這不是下午吃的?”
“你知道?”
“嗯。見過幾次,記住了。”傅洲又問道,“進度很趕?”
程希嵘斜睨他:“別以為跟我閑聊就能岔過去。”
傅洲:“……你真精。”
那麽沉默的人,還自己找話頭來緩和氣氛。不是有點太刻意了嗎?
程希嵘勉強收下了這一句:“雖然聽起來不像是誇人的。”
車子開出去一段,程希嵘反問:“你真不停?”
“堅決不停!”
不停就不停了,還堅決?這是有什麽心理陰影了?程希嵘一臉費解,嘆了口氣:“我是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麽。你現在找我有什麽意義呢?我還是那個觀點,我能從馮奕身上拿過來的東西,我一點都不會浪費。”
傅洲的側臉冷峻下來,眉峰往下壓,氣場就不一樣了:“現在不談這個。”
“這是必須要談的。”程希嵘強打起精神,“你覺得這能調和嗎?我不會改變想法,你覺得你能接受?”
“不能……”
“所以說,你也不用再找什麽簽字的借口。沒有必要。這個問題都解決不掉,你覺得我們還能再在一起合作?”
傅洲延綿的一口氣含在胸腔,緩緩吐出來:“那些……現在不談。”
得了,還是這一句。
程希嵘無奈:“那你來幹嘛啊?”
傅洲憋了好久,才能開口說出來一句:“因為,嗯……我用詞不對了。我想收回我說過的話。”
糾結這個呢?
程希嵘笑他:“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說收就收了?”
傅洲的臉繃住,牙關咬得很緊。
程希嵘懶洋洋地靠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随便吧,反正語言這種東西,加在身上才有用。真不在意了,也就是一口氣。立馬就散了。“
乍一聽像是什麽人生哲理,傅洲琢磨了一會兒:“你這不像是勸我的意思啊!”
程希嵘也奇了:“我勸你幹嘛?我打你一巴掌,你還肯給我噓寒問暖送關懷嗎?”
“……不會。”
“一個道理。行了,現在停下來,我還能走回去——算了,你還是送我回去吧。我走不動了。”
傅洲換了個檔,結果速度更快了。
程希嵘:“……”
傅洲:“既然累了,那就先休息。睡醒了再說。”
怎麽這麽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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