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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是的傅洲的一個陰謀……
因為一句話在腦中藏一晚上，盤旋啊轉啊，勉勉強強才能忍下去。已經很艱難了。結果對上一句“我去接你”。好了，還忍什麽忍？
程希嵘脫口一聲嘆息，像是走了幾十年，人已遲暮：“算了。”
傅洲正埋頭吃飯，特別賣力，擡頭挑起眼睛：“什麽？”
擡頭紋都給瞪出來了，睫毛有點濕漉漉的，腮幫子還鼓鼓的。這麽大個子坐在這裏，有點惡意賣萌的嫌疑——雖然那并不是他的本意。
就是瞳仁的顏色太淺了，顯得薄情寡淡。要是濃重一些，黑黝黝的小狗眼，應該更适合他現在的表情。
想給他買美瞳……
傅洲嘴巴僵住：“你打什麽主意呢？”
程希嵘收了心思，問他：“不拿馮奕的錢，你準備拿什麽錢拍戲？”
傅洲花了幾秒鐘才領悟他的深意，驚訝了一會兒，反問：“你不是說什麽都不肯改嗎？”
程希嵘：“……”
傅洲掃他一眼：“你這變臉比女人還快！才一晚上，就改主意了？”
程希嵘把筷子拍回去：“沒有！一點都沒改！就是讓你知道，你這個窮鬼，沒有馮奕的資助，根本什麽都做不了的！”
傅洲撇撇嘴：“我有錢啊。”
程希嵘：“……”
傅洲補充：“我一直跟你說我有錢的。是你不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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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嵘咽了口唾沫：“你能有多少錢？”
“半部小成本都市情感劇的錢。”
程希嵘：“……”
這麽認真嚴肅，還真以為他名下有幾千萬資金，只要現在立項，立馬能提出來用。
程希嵘：“是我們理解的‘小成本’不太一樣？控制在二百萬以下，都算小成本吧？”
“差不多。”
“半部，一百萬？”
傅洲也把筷子放下，還是很嚴肅：“你別嫌少。一百萬是做不了什麽，但是我會拉贊助啊！”
程希嵘倒吸一口氣，咂咂嘴：“那你好厲害啊！孩子，你真棒！”
這個反諷還是有用的，傅洲把話頭壓了回去：“你看不起贊助？有什麽不好的？又不是古裝劇、年代劇中出現現代産品，這我自己都不會同意的。只要符合邏輯不就可以了？”
那馮奕哪兒不符合邏輯了？用他的錢就那麽難？
這話，程希嵘沒說出口。那一句“算了”都已經說出去了，再翻來覆去念叨這些，也沒什麽意義。
就是有點肉疼。
如果馮奕在錢上沒有騙自己，那他賬上的數額，程希嵘是最清楚的——足夠拍完手上的本子。假如有欺瞞，那馮奕的錢也只會更多。那麽多錢，就放着讓馮奕潇灑？
想想就覺得胸腔裏有一股氣不順。
偏偏傅洲這家夥……
程希嵘重新撿起筷子，咬着筷頭感慨：“你見過誰拍戲全靠贊助的？就算是贊助，你能拉到多少？你覺得夠用？”
傅洲跟他算賬：“劇本有。導演有，我。主演有，你。其他演員請新人，現在的行情，破不了五萬。劇務可以找朋友，我在這個圈子裏認識不少。後期我自己做，不用請外包。配樂可能要花點錢，控制在一個範圍之內就好了。”
程希嵘盯着傅洲看。看得傅洲坐不住了，忍不住問道：“不行？”
“先不說這個行還是不行……我還沒聽你說過這麽長的話。”
傅洲：“……你想聽？”
後邊不是應該接一句“以後多說給你”的嗎？
結果傅洲接了一句：“不嫌吵嗎？”
程希嵘：“……說正經的。這種班底的片子，你覺得能賣座嗎？”
傅洲頓了一下，似乎下邊的話不太好開口。程希嵘沒等到他回應，心知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自己沒能領會。
他不說，暫時放一放。
程希嵘把牛奶喝完：“再說吧。我要遲了。”
傅洲把桌上的餐盤收到廚房，全部丢到水槽中，拿着鑰匙出門。路上他讓程希嵘再補半個小時睡眠，程希嵘才想起來問：“我怎麽跑床上去了？”
“你睡着了。”
“我知道啊！我在放映室睡着了不是？”
“哦，我把你拖回去的。”
程希嵘斜眼看他：“不愧是專業編劇，這個‘拖’字用得太精準了。”
傅洲無奈改口：“抱的抱的。真拖回去，你醒了肯定要揍人的。”
可惜睡着了，什麽都沒感覺到。程希嵘試着去想了那樣一個場景，發現只能想到自己睡着的時刻。再往下，就很難描繪出來了。
他所有的戀愛經驗都來自于馮奕。馮奕不是愛纏纏綿綿的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淡淡的。他們兩個人談戀愛也談得平平和和，沒什麽新奇沒什麽花樣——最起碼對于程希嵘來說，是這樣的。
擁抱也不是沒有，反倒是很經常的事情。但從來沒有在熟睡狀态下發生過。畢竟程希嵘也是個一米八多的肌肉男，馮奕得練到什麽程度才能抱得動他？
大多數時候都是馮奕把程希嵘叫起來，讓他自己走回去睡覺。或者是找條毯子給他蓋住，在哪兒躺着就在哪兒睡。真是喝酒醉到人事不省，都會有助理或者司機在，兩三個人總能扛得動他。
能在不吵醒自己的情況下，給自己挪個窩……這種姿态，程希嵘真是不能往下想。
會覺得有些微妙的羞恥。
好巧不巧，也不知道傅洲在想什麽，突然說一句：“你可真輕，跟拎個袋子差不多。”
程希嵘實在忍不了了，糾正他：“你可以換一種形容。比如像是一只小鳥之類。”
傅洲不解：“那不是形容女人的嗎？你這一晚上都好奇怪啊！為什麽我覺得你不太自然？”
程希嵘直視過去，倒是一點躲閃和怯意都沒有：“哪裏不自然？”
傅洲：“你在意的東西都很奇怪。雖然你不是說，但是我能感覺到。”
“慢慢感覺着吧！我到了，我要下車了！”
程希嵘人都已經下車了，傅洲探過來，高聲說道：“記得看執行表。”
程希嵘拍上門，用行動表示了沒有說出口的“走你”。直等到傅洲的車走遠了，程希嵘才按了按自己的胸膛，暗自呼出一口氣。
這種怪異……大概也不能完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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