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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讓人費解的，讓人懷疑這人心到底是怎麽回事。
之前馮奕是真得猶豫，不敢确定要不要和這個小孩子合作。一直盤算着，如果合作的話，要以什麽方式。雙方的出資比例，要在公司中占到的份額是多少。他還是心疼錢，畢竟是會牽扯到大宗金額的，搞不好自己這幾年的積蓄都要搭進去。
程希嵘看得出來，他有心接近自己，卻在這份心之外，還要更多幾分理智和防備。
以前的馮奕是不是這樣？
程希嵘有點回憶不起來了。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程希嵘的進賬比較多，很自然就由程希嵘負擔了絕大部分的開銷。馮奕有自己的尊嚴，偶爾會想要花錢來證明自己，程希嵘也不跟他争，由着他去。
還真不知道他對錢是什麽态度。也是因為程希嵘自己太遲鈍，沒有這個意識。
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窮的一天。人生真是變幻莫測，不一定走到什麽哪裏會遇到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爬出來。
中午吃盒飯的時候，程希嵘才想起來執行表的事情，自己跟自己忸怩了一番，迅速果斷地拍了照片發出去。還沒放下手機，馮奕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又來……
這人就是賤骨頭。找他合作的時候支支吾吾，想出各種各樣的風險和危害。一聽說不要這個合作了，反倒追着問原因，還上趕子要給錢。
程希嵘把筷子一扔，留一句“不吃了”，轉頭就走。
同桌的還有謝志英和兩個執行導演，互相對視一眼，一起轉頭看程希嵘的背影。馮奕讪讪地摸摸鼻子，從曼曼手裏接過盒飯，慢吞吞地往嘴巴裏塞米粒。
謝志英收回目光，餘光瞥馮奕，也吃自己的飯。這一桌的氣氛尴尬得要命，誰都不說話，但誰都有很多話想說。只有曼曼傻乎乎地在旁邊問：“奕哥啊！你這一上午，在那個混小子身邊湊什麽呢？”
馮奕瞪她一眼：“吃你的飯。”
曼曼挑着土豆絲，還是閉不上嘴：“你看他那個樣子，好像你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跟錢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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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奕有種被人戳中心事的尴尬，有些氣惱：“米飯還填不住你的嘴？”
一看馮奕已經隐隐動怒了，曼曼忙低頭扒飯，吃了幾口之後，還不甘心地嘟哝起來：“還不讓人說了……”
恰好劇務在找程希嵘，說話之前看到馮奕也在，讪讪地停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程希嵘順着他的目光往斜下方看了一眼，目光在馮奕頭頂的旋上留了半秒鐘，先開口問：“房子還能退嗎？”
解了大困境了……因為馮奕在，場務不好開口，正為難呢。聽程希嵘主動問起來了，忙說道：“倒也不用退，房子本來就緊張，留着也行。”
程希嵘點點頭：“那就好。我還是回去住吧。”
馮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回哪兒？”
程希嵘瞥他一眼，沒搭理他，回頭繼續跟場務說：“我就一個包，随身帶着。剩下的東西，你看着處理了。”
曼曼在下邊拉馮奕的手，使勁往下拽：“奕哥你幹什麽呢？坐下啦！人家都在看你呢！你快坐下吃飯。”
馮奕也把筷子丢到桌子上，從後邊繞出來，朝程希嵘走過去。謝志英餘光一直盯着他，也跟着站了起來。
這下好，一桌子就這麽兩個大人物，都有動靜了，剩下的兩個執行導演一臉懵逼地跟着起來。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麽，但這個時候，這種反應就對了。
只剩曼曼遲鈍，蜷着腿抱着膝蓋，小心翼翼地看着一桌的人，低聲問道：“你們怎麽啦……”
謝志英轉了個身，擡手，剛好搭在馮奕肩膀上：“好好吃飯。這會兒都餓了，先吃飯再說。”
結果沒拉動馮奕……
馮奕還有這麽拗的時候？誰說都不聽，就奔着自己心裏那個念頭去了，也不管周圍環境是什麽樣子。
真稀罕。以前真沒見過。
但要比狠絕的程度，誰更勝一籌？程希嵘挑着眼睛看過去，直接撂了一句：“你要是想讓我在這裏退組，可以試試。”
謝志英頭皮炸開，用了點力氣，拉着馮奕往後退了一小步。
程希嵘又補了一句：“反正現在才剛開拍，替換交卷也浪費不了多少。馮奕，你要是真拿這種不講理又蠻橫的态度下去，我跟沒辦法跟你在同一個劇組呆着。”
動靜已經很大了，三三兩兩散落在其他地方的人都看過來。
進組第二天，小南陸還是鬧出事了——雖然起因可能不是他本人，但是圍繞着他的，這總沒錯。他可真是個話題人物啊……這還是剛進圈子，以後還不定他怎麽折騰。
程希嵘瞥見對面執行導演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更想把馮奕按下去抽筋扒皮了。越活越回去了！這麽大個人，什麽場合該做什麽事情都分不清了嗎？
非要鬧開了，對誰有好處？
說到好處……一個模棱兩可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程希嵘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說不定還真是有好處的！
馮奕是什麽人？素來謹慎小心，為人處事都是收斂的。認識他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他當衆拍過桌子？從來都是他要替別人考慮的，要顧慮大環境的氣氛，會關注每個人的情緒。
什麽時候輪到他來撒潑，把氣氛全部給破壞掉，弄到這麽僵持的地步？
他想做什麽？
程希嵘有點頭疼。以前拍戲從來沒有這麽多事情，怎麽到了現在這麽多麻煩？每一個行為都要猜，每一句話都要去分析。
人要是活得這麽累，白撿的這條命還有什麽意義？
程希嵘壓了一口氣，盯着馮奕看。
馮奕反倒緩緩吐出來一口濁氣，低聲道：“我想和好好談談。”
他殷切又期盼，目光落在程希嵘臉上，一瞬不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是有多認真多嚴肅的……還當他受了什麽委屈。
周圍那麽多雙眼睛都看着呢，都好奇這一幕是怎麽個說法，會往什麽方向走。
這是他想要的效果嗎？
程希嵘開口：“如果是和程希嵘有關的，那不必了。我沒有什麽想和你談的，也不想驚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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