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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表現出什麽樣的淡然和冷靜,但內心不可能不煎熬的。就算這個男人說他和南陸只是合作關系,然而人能看到的反應,總勝過言語所說。

看到的才是真實的。傅洲靠在牆上,把煙抽到只剩煙蒂,短到燙到幾次手,吳珉珉就知道沒那麽輕松。

不知道他對南陸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态度。但吳珉珉知道,南陸要是沒搶救過來,他可能就要像自己手中的煙那樣了——燒到幹幹淨淨。

手術做了五個多小時,吳珉珉往樓梯間跑了将近十次。第一次,傅洲回頭看她一眼,然後轉回去接着抽煙。後來她再去,傅洲就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這大概是個定律。男人遇到難以度過的難關時,糟糕一點的會用酒來麻痹自己,還留存有理智的,就拼命抽煙。

樓梯間像是燒了火,煙霧彌漫,空氣都被攪成白色的。煙味向走廊蔓延,護士來警告傅洲的時候,被再一次過來看傅洲的吳珉珉看到。吳珉珉眼明手快地把護士拽了回去,百般說好話,才把護士勸了回去。

無奈之下,吳珉珉只好站在傅洲和走廊之間,拿自己的包扇風,企圖把這些煙從對面的窗戶扇出去。

效果微乎其微。

也就是第不知道多少次扇風的時候,手術做完了。吳珉珉聽到走廊上的動靜,手上的動作停下來,還想再聽一聽來确定。傅洲已經蹿了出去,快到一陣濃烈嗆人的風掀起,人影晃過,他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吳珉珉跟着追出去,跑了兩步又拐回來,把傅洲丢在地上的煙頭踩滅,一臉愧疚地對空氣嘀咕:“抱歉抱歉,我等下借了掃帚回來清掃!”

然後吳珉珉跑出去,結果撞見傅洲往回走。吳珉珉愣了下,心“咯噔”一聲往下沉,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她往前迎了幾步,手足無措,仰着頭看傅洲的眼睛:“怎,怎麽了?”

傅洲平平淡淡地看過來一眼,想了一下問道:“你忙不忙?劇組的戲份重嗎?”

吳珉珉茫然搖頭:“導演給我放假了,沒說幾天。應該可以再請幾天?”

傅洲點點頭:“那你在這裏吧。我回去了,有需要給我電話。南陸手機裏有我號碼。”

吳珉珉一臉懵逼,完全沒明白。傅洲身高腿長,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去了。吳珉珉伸手沒拽住他,叫了兩聲也沒用,他跟聾了差不多,只管往前走。

就,這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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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受什麽刺激了?

吳珉珉回頭,跑過去找到跟着一起來的場務,顫顫巍巍地問道:“手術結果呢?”

場務急出一腦門汗,神色卻是松的。他呼出一口氣:“成功。”

吳珉珉跟着放了一半的心。傅洲也是聽到成功了,所以就走了吧?但是這個反應……好像跟正常的反應完全相反了啊……正常人不都應該想見見人的嗎?畢竟已經提心吊膽等了這麽久了,不看一眼,他能放心?

居然連看都不看一眼,太幹脆利落了點吧……

實在想不明白。

場務還在旁邊碎碎念:“不過還要觀察二十四小時。對了,剛剛交錢的那個人呢?出了ICU要有人看護的,他……”

碎碎念持續了一路,吳珉珉忙應了下來:“他回去了,可能要準備一些住院用的東西。我先在這裏,你幫我跟謝導請個假。”

場務又念了半天,突然想到:“哦對,你給馮奕電話了沒有?他說手術完了跟他說一聲。”

“沒聽說。他在組裏嗎?”

場務:“沒有。去找熟人安排轉院了。今天手術的兩個教授就是他給請過來的。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教授們哪兒是開什麽會,這幾個人原本就是等咱們下戲,要給南陸做檢查定治療方案的。”

吳珉珉驚呆了。

場務繼續感慨:“說起來,南陸有心髒病,這事兒組裏有幾個人知道?”

吳珉珉斜眼看地板,含糊道:“我不知道。”

場務嘆口氣:“我看這次,說不定要大洗牌了。合同上明确說了,有重大疾病,制片方有知情權。之前讓他做主演,組裏的議論聲就挺大的,都說謝志英這是鬼迷了心竅。謝志英偏不聽。這下可好,謝志英要自己打臉了。”

吳珉珉猶豫了半天,還是趁着沒人的時候給傅洲發了短信提醒。

傅洲收到短信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車裏坐了半個下午了。停車場的收費管理員在遠處盯着他,就等他什麽時候開出去,好空出來個車位。大爺也來催過一次,傅洲又付了一次停車費,然後關了車窗。

煙是不能抽了,人是機械的,發呆剛剛好。

時間也差不多了,夠心底那些東西慢慢沉澱下去。也最後從噩夢一場中清醒過來。

傅洲撥了王靜娴的電話。那邊早就等不及,已經從其他渠道拿到信息了。礙于交情,兩個人還是聊了幾句。王靜娴問後續進展,傅洲跟她說手術很成功,休養幾天就可以了。

不可避免的,王靜娴也問到了同樣的問題:“那劇組什麽反應?小潘這算是違約了吧?”

傅洲很謹慎地開口:“不算。制片方知情。”

王靜娴大大吃驚:“誰知道這事兒?”

“謝志英、馮奕。周晟也是知道的,開機的時候,周晟還想派個醫生在劇組常駐。”

“那就是說,只瞞着其他人了?”

傅洲糾正她的說法:“沒有。只是還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去說。他一直随身帶着藥,吃藥的時候也沒有避開人,不存在想要欺瞞的初衷和目的。”

王靜娴無奈:“你別跟我打官腔,我不會坑你的。那後續怎麽辦?就算制片方知情,但現在進度是一定要擱下了。周晟再有錢,也舍不得這樣一天天耗下去浪費吧?”

“這個你得去問謝志英或者周晟。”

王靜娴問了他一些問題,傅洲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他半中間趕到醫院,簽了字交了錢就去抽煙了。抽完煙就走了,多餘的一句話都沒說,連單子都沒細看。

問到最後,五個問題裏有四個是不知道的。王靜娴也無奈了:“那病名全稱你該知道的吧?”

傅洲:“太長了,沒記住。”

王靜娴:“……你怎麽了?不在狀态啊!”

傅洲搓了搓臉,也不否認:“可能是有點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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