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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洲問：“他原話說什麽？”

吳珉珉清清嗓子，照着學了一遍。她是專業的演員，就算皮薄容易害羞，模仿能力倒是很強的。傅洲聽着她拿捏着口氣，眼前能看到說話那人的樣子。他的神情，還有他的小動作……都是自己熟悉的。

不過到後邊那一句，吳珉珉還是卡了一下。

傅洲失笑：“……兔崽子？”

這個倒是出乎預料，想要回想也找不到可以套用的模板。是他的性格，但卻不知道該怎麽去想象，不管是什麽階段的他，都沒有一個可以憑靠的基礎。

傅洲是在沉溺過去，有點失神。吳珉珉以為他不高興了，忙緩和氣氛：“他可能是迷糊了，随口說的。”

傅洲應了一聲：“我知道了。醫生說有影響嗎？”

“肯定是不大好的。心髒病本身就是要靜養的，不能勞累，不能生氣。這回他可氣大發了，醫生訓了我好長時間，說以後一定要避免這種情緒波動。”吳珉珉頓了下，“是隔壁的陪床，拿手機看視頻的時候，讓他給聽見了。不然他也不會發現。”

傅洲“嗯”了一聲，過後可能是自己察覺出太冷淡了，又補了一句：“本來就是拖延時間，遲早要知道的。”

吳珉珉順着點頭：“幸好他的劇本只看了兩行，要讓他把臺詞都背下來了，那估計就不是拔針頭這麽簡單……”

傅洲居然有了一點笑意，很無奈的，低着頭想了什麽，之後才說道：“現在也不簡單。接下來你不用來了，我在這裏。”

吳珉珉嘴上說着：“他氣性還挺大的……”心裏想的是，既然知道他要生氣，那幹嘛還要走這一條路？

完全就是火上澆油。

吳珉珉不知道傅洲在想什麽，這個男人也不說，一句解釋都沒有。之前他去見了謝志英，兩個人談了十分鐘，然後就定下來之後的調整。可能也有跟周晟通話，這些細節就不是演員能了解到的了。但劇組的人知道要調整角色的時候，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畢竟謝志英一直很看好小老板的。馮奕對小老板的态度就更微妙了，也不知道是代表已故的程希嵘，還是代表他老板周晟，結果都是一樣的，他倒是把小老板捧得蠻高。

況且拍了幾天，對于小老板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所有人都被劇本給打得措手不及，是小老板和幾個老演員把梁子挑起來的。不然這些新人和龍套，哪裏有時間去研究琢磨劇本？

這已經不是有天賦那種程度了。小老板甚至還在那些前輩之上，自己一個人扛起來一多半的拍攝。能做到這種水平，一定得是有豐富經驗才行。

有實力，又有背景，劇本也是量身定做。這個劇再也沒有比小老板更合适的人了。

說換人就換人，大家還覺得可惜。結果傅洲眼睛都沒眨一下，幾分鐘就給定了下來。而且完全沒經過小老板的同意，根本就是自作主張。

總之，傅洲打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拖一天是一天，沒指望能這麽騙多久。他還請了醫生和護士一起，說是限制小老板上網，不讓他看網上的新聞。

醫生不太能體會到圈內那些道道。但聽說給他看到一些新聞，可能會讓他生氣，二話不說，立馬對着護士站交代了下去。這種情況在病房裏也常見，心髒病人不能動氣，最忌諱大悲大喜的情緒波動。凡是住院的，多半有點糟心的事情，要不然是累的，要不然就是氣的。

他們幫着家屬隐瞞實情已經是很正常的事情，算是經驗豐富，表現也是很自然。還有劇組的場務，也偶爾來露個臉，好像沒有什麽異狀。

萬萬沒想到，栽在了不設防的路人身上……吳珉珉有點沮喪，畢竟是自己的疏忽，才會變成這樣。

傅洲倒是看得出來她的心思，難得勸慰了一句：“也沒什麽。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是沖你。”

吳珉珉無奈：“不過看他那個樣子，真是氣壞了。他醒了之後你可別再跟他對着來，讓他發洩發洩，不然老憋着在心裏。這剛手術完，我真怕出什麽意外。”

傅洲幹巴巴地說了一句：“不會。”

“唉……就是沒意外，留後遺症就不好了。一定要好好養着。”

傅洲問：“你是不是就要開始拍戲了？”

話題給岔開，吳珉珉幾次還想繞回來，到最後還是吳珉珉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讓傅洲趕快回病房。吳珉珉交代了接下來要吃的藥，按時間排好，仔仔細細都說明了才不放心地走了。

傅洲沒有回病房。

他跟護士支會了一聲，自己就去步梯間抽煙了。抽到天色漸暗，他回病房，在外邊隔着窗戶往裏看了一眼，人還沒醒。傅洲又去換了個步梯間繼續呆着，一直到深夜，他才回去。

程希嵘正躺在床上盯天花板，聽見動靜，回頭看一眼就要開罵。傅洲指旁邊的床位，那位大爺已經睡沉了，陪床的兒子在折疊床上玩兒手機，擡起腦袋看了一眼。

有多少話都罵不出來了。程希嵘心裏又不舒坦，慢吞吞地翻身之前，憋出來兩個字：“滾蛋！”

傅洲停下腳步，離他還有一點距離，反問道：“那我走了？”

程希嵘的動作卡在半中間，咬着牙憤恨，好半天才說道：“瞎的？過來扶我起來。”

好了，解決掉了。

傅洲才颠颠地跑上前，腳步聲太大了，吵到隔壁床的大爺。大爺吧唧吧唧嘴，換了個姿勢，呼嚕聲又響起來。傅洲彎腰扶着程希嵘的手臂，避開他胸膛上的傷口，扶他換了個姿勢。

程希嵘躺好，臉色青白，微微喘氣。傅洲突然壓低了聲音，湊到程希嵘耳邊，用氣聲問道：“想不想出去走走？”程希嵘回頭看他，他一臉沉靜，什麽都看不出來，就等一個答案。

“……想。”

夜間有值班護士，除了幾個固定的點查房，到時間給病人換液體，其餘時間都在值班室裏整理病例。傅洲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一架輪椅，推到程希嵘床邊，彎腰撿起程希嵘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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