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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嵘也說不清後來是怎麽回事，自己并沒有接受傅洲的道歉，也沒打算就這麽算了。但是傅洲就賴在醫院裏，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料理得很妥當。

可能還是因為第二天傅洲手腕疼，就近在省立醫院拍了個片子檢查，得出的結論是：韌帶損傷。發病原因，不明物體啃咬。

蘇明林來醫院蹭水果吃，看着報告，憋了一上午的笑。到最後程希嵘的臉都黑了，傅洲才把蘇明林給趕走，陰沉着臉說道：“他是病人，你別氣他！”

程希嵘看他做完全套，笑着問道：“蘇明林怎麽會來？”

傅洲：“……我怕你攆我，我叫他來的。”

還好意思說！

程希嵘沒跟他白話，要下床走走，傅洲忙把蘇明林吃出來的垃圾收拾了，過來給程希嵘穿鞋子。程希嵘坐在床邊，看着身前那顆腦袋，突然伸手摸了摸。

傅洲僵在原地，鞋帶都繞在指頭上，系不起來了。

程希嵘把傅洲的帽子掀了，揉了揉傅洲的頭發：“給我看看你脖子上的疤。”

傅洲替程希嵘把鞋子穿好，看他自己慢慢下了床，在地上站穩了。傅洲拉過椅子，自己程希嵘面前坐下，把後頸的頭發撥開。

還是那個舵盤，黑色的。有幾縷頭發還落在上邊，視覺看上去有些虛幻，不太清晰。

程希嵘擡手在上邊摸了摸，指尖下的凹凸不平比看上去更明顯。

“燒傷？”

傅洲“嗯”了一聲，想了想大概是覺得這個回答太少了，想争取原諒就得多說，于是又補上一句：“頸椎骨也有傷，現在好了。”

程希嵘被電到似的，縮回了自己的手。難怪他說有段時間躺在床上不能動，要別人料理他的吃喝拉撒。頸椎骨受傷，那是有可能癱瘓的。

他現在能跑能跳，肢體強健。實在是幸運。

所有有天賦的人，都是上天的寵兒。程希嵘一直覺得他是幸運的。

手指在自己能想到之前先動了起來。程希嵘把他的頭發撥回來，五指穿過他的頭發，一下一下，把他的頭發捋順。做這些的時候，程希嵘心裏那個小人就開始嘆息，一聲一聲，到最後落了一句。

“還能怎麽樣呢？趕又趕不走，就這樣吧。”

程希嵘撚了一根頭發，拽了下來，看了看又丢到垃圾桶裏。一連拽了四根，傅洲幽幽地回頭：“再拽就禿了。”

“閉嘴。”

又拽了兩根頭發，程希嵘終于覺得無聊了，放開了傅洲的頭發：“滾去吃法。”

傅洲得了大赦，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長起來的，很快就用身高壓過了程希嵘，氣勢也打開了。程希嵘有點嫌棄，推着他的肩膀：“離我遠點。”

傅洲往後退了一步，低聲道：“我錯了。”

程希嵘：“……”

完了，威壓恐吓政策好像有點過頭了。都把人給吓壞了。

但這個效果也只保持了一天，傅洲立刻就恢複了他那副面癱冷淡的樣子。有事情做事情，效率特別高，一句廢話都沒有。

先前的狀态消失得太快，以至于程希嵘懷疑傅洲那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樣是不是演出來的。為此，程希嵘還和傅洲讨論了一下，給他找個配角去出演的可行性。

傅洲想了想，擺出一副“我再坦白一些問題來求取原諒”的态度，特別認真地跟程希嵘說：“我演不了。”

程希嵘：“……我随便說說的。真讓你去演戲，跟我自己搶飯碗？”

傅洲還是很嚴肅，抿着嘴沉吟了好久，做足了心理建設，才艱難地開口：“我臉僵。”

“知道你臉僵——等等，你說什麽？你什麽意思？”

程希嵘驚悚地轉回來，盯着傅洲的臉仔仔細細地看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程希嵘的反應太大了，傅洲突然就洩氣了，之前醞釀出來的沉吟和嚴肅認真都散開，下邊的話都很難再繼續講下去。

傅洲不講，不代表程希嵘就不問了。相反，聽了這麽具有發散空間的話，程希嵘不可能就這麽放下，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傅洲沒承認，但是也沒否認。

程希嵘又小心翼翼地往他跟前湊了湊：“真是我想的那樣？”

傅洲呼出一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才點點頭。

“啪——”

程希嵘兩只手拍到傅洲的下颌，捧着他的腦袋。這次幹脆直接貼到跟前了，上下左後來來回回看了好多次，還順便捏了捏：“你真整過容？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

傅洲比九頭身還要标準，身高腿長頭小，是很适合上鏡的身材比例。他的臉也小，不像潘南星那種柔嫩的精致，他的皮膚很緊致，是另一種收斂鋒利的小。但這和他的氣質也特別相符，狹長眼睛，鼻梁略尖，薄唇。整體來說，沒有任何一處是違和的。

程希嵘根本想不起來，他居然整過容！

程希嵘的手在傅洲臉上摸了半天，覺得手指下的皮膚越來越燙，忙收回手：“喲！這動過刀子的臉，是不是不能亂碰啊！這怎麽還熱起來了，什麽反應？”

傅洲：“…………沒有。”

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變臉色，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喝酒不上臉，這會兒燥熱難忍了，也被說成是整形反應……根本是身體上的欲望反應……這家夥這麽多年都白活了嗎？不知道肌膚相觸是很容易出事的嗎？

程希嵘又不死心地往前湊過去，不敢上手了，就還是看：“太自然了點吧？在哪兒做的？”

“國外。”

“圈裏整過的不少，也挺常見的。但是自然的都是微調，微調的臉不僵。你臉都僵了，得是大動過吧？大動過的臉，我居然看出來，我是瞎了嗎？”

傅洲沒回他這麽一長串。

程希嵘見稀罕似的，看了半天，自言自語似的：“你以前長什麽樣啊？”

傅洲咽了口唾沫，後背端正，脖頸也筆挺僵硬，低聲道：“和現在差不多。”

程希嵘才分出心思，跟他對視一眼：“那你整什麽容？”

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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