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3)

了極限,再走,怕是要兩三天直不起腰了。

濱河沿岸有長椅,周星河牽着餘漫的手,在那裏落座休息。

周星河注意到餘漫眉頭微皺,手不停地在左後腰側揉搓,猶豫地問道:“要不我給你揉揉?”

餘漫身形一頓。

餘漫的反應讓周星河想起昨天她說的那席話:“不要緊張,我只是看你太難受,心疼你,你要是介意,我就不會那樣做。”話落,又道:“我們多休息會兒,我知道有個地方還不錯,蠻适合開舞蹈室的,只不過有點距離,搭地鐵需要半個小時。”

其實早在昨天他就咨詢了身邊的朋友,市中區有哪些地方适合開個人舞蹈室,本來想不刻意的,裝作很自然的模樣,把餘漫帶過去,沒成想餘漫拉着他的手,說一起去附近看看。

那一刻,他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

他想和她手牽手走在路上,就像他常在濱河沿岸邊看見的那一對對頭發花白,拄着拐杖,仍堅持每天和老伴相攜出門散步的老年夫妻一樣。

一時的私心作祟,帶來的結果是餘漫腰疼,他心疼。

餘漫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尤其是面對周星河的時候。

自從兩人再遇,餘漫就從周星河身上看出了不安,本以為是自己把自己的不安投射到了他身上,但沒想到的是,周星河本就感到不安。

所以并不是投射作用。

這樣一來,面對周星河的時候,餘漫更是心軟。

“不介意,挺痛的。”話落,餘漫把落在天際的視線放在周星河身上:“謝謝。”

再笨,餘漫也能猜到,那個地方肯定不只是不錯,肯定是周星河細心對照後選出來的。

被她妥帖存放了好些年的那幾本學習筆記,便是她這樣認為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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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漫身體敏感,周星河的手搭在她腰側的那一瞬間,仿佛觸電般,顫抖了一下。

“放松。”

“喔。”

周星河給餘漫揉了大概半個小時,然後兩人起身搭乘地鐵前往那個周星河口中“還不錯”的地方。

“還不錯”是真不錯,餘漫很滿意、

店面租金一個月十三萬,在一家寫字樓的三樓,面積八十平米,內部布局非常适合開舞蹈室,周邊治安安全,環境安靜,附近也有充足的生源,在不到一公裏的地方就有一所小學和中學。

這家店面唯一的不足就是沒有衛生間,想上廁所得去七樓,還有就是離居民區較遠,有些家長可能會因離家太遠的原因,放棄考慮來這裏為孩子報興趣班。

不過這兩點可以忽略不計,主要是安靜。

餘漫喜歡安靜。

兩件要事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就得到了解決,這得感謝在暗地裏幫她的周星河。

“我明天就回石縣。”

“這麽早?”

“不早了,原本打算今天回去的。”餘漫:“回去給我媽吃顆定心丸,自從我出事後,她把我當眼珠子似的,恨不得直接裝眼裏,哪兒也不讓我去。”

話到這兒,餘漫突然看向身側的周星河:“話說那天你是吓唬我的吧,不然你怎麽不阻止我開舞蹈室。”

“你自己沒感覺?”

“周星河,你嘴巴還是那麽……”

周星河打斷道:“毒,是嗎?”話落,周星河對餘漫說:“舞蹈室裝修大概一個月,這段時間,如果你的腰沒有異感,也沒再次受傷,那之後,不管你是跳舞,還是彈琴都沒多大問題,但要把控好時間,不要超三個小時,久坐就起來走動,久動就坐下歇息。”

“三個小時……”餘漫思考了一下:“也行。”

她想的是一節課一個小時半,上完一節休息二三十分鐘,然後再接着上。

她的身體可以接受這樣的強度。

十一月十日,下午一點,餘漫回到了石縣。

如果現在是夏天,昨天她跟周星河肯定會在外面手牽手逛很久才各回各家。

今天,周星河上班沒送她到高鐵站。

不過也不用送,她又不是小孩子。

回到家,老媽在午睡,餘漫輕手輕腳的放好行李,然後進了書房。

在左側第二層,從左到右第七本,就是十幾年前,她買來後只看了一頁就塵封的《蘇菲的世界》,當年沒看是看不懂,後來是沒時間。

時間太過久遠,那封信有些褪色發黃,但這并不影響餘漫虔誠的将它閱讀。

信的開頭寫着:餘漫,你好。

接着寫的是:今天是2011年11月23日,小雪。雖然今天是小雪,可氣溫跟前幾天相比沒有什麽變化。糾結了許久,我還是無法站在你的面前,将我對你的感覺訴說出來,我是個膽小鬼。一個只敢把喜歡放在心裏,默默觀察你的膽小鬼。一個就算表白也不敢站在你面前,只能通過筆來陳述,這一刻,我無比慶幸這個世上有筆這個東西。

哦,對了,我叫周星河。就是那個和你同班,同小組,坐在你對面的男生。

我喜歡你,餘漫。

看到這裏,你不要覺得我輕浮,也不要認為這個年紀的我說的喜歡是虛假和錯覺,請你一定往後看。

未入初中,拉榜分班的那天,我就注意到了你,那時我并沒有什麽感覺,只是覺得你的臉很紅,接着就是,原來你就那誰誰的堂妹,除此之外,并無其他印象。直到發現我們同班,你的英語成績非常棒,恰巧我的弱項是英語,所以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但接近你的第一天,就發生了一個小意外,在這裏不得不說一句,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宇宙星辰,我差點陷了進去,或許那個時候我就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情感,但我沒發現,直到那天我們第一次一起同行回家,在劉爽不經意的問話中,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喜歡你。

猶記得那天的雨很大,一路上你都不曾說話,分開後,不知怎得我突然一步一回頭的去尋找你的身影,劉爽以為我喜歡向妍,所以就質問我,由此,我才發現自己心裏的秘密。

自那以後,我的視線總會不由自主的去尋找你,尋找你的眼睛、你紅撲撲的臉頰、你始終如一的馬尾辮,在這個過程當中,我獲得了許多關于你的信息。

你喜歡吃草莓,但讨厭吃草莓味的所有東西,你喜歡看天空,有一次差點摔跤,你喜歡窗戶邊的位置,因為那裏可以看見花園裏的石榴樹,你喜歡下雨天,喜歡冬天,說到這個,我就不得不提醒你,喜歡下雨天和冬天容易抑郁,你要多曬曬太陽,試着去喜歡夏天和豔陽天,你喜歡安靜,喜歡看書,喜歡穿帆布鞋,喜歡紅色。

你緊張的時候大拇指和食指會互相摩挲,你說謊的時候會眨眼睛,你走路走直線,有輕微強迫症,比如不允許有任何一頁書的書角卷起,如果抹不平,你寧願把那頁撕掉,你雖然性子安靜,但脾氣暴躁,尤其有人打擾你做事的時候,一整天你的眉頭都下不來。

這些都只是其中一部分,所以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這并不是虛假和錯覺。

餘漫,我喜歡你。

《蘇菲的世界》中有一句話我很對你說:以前,世界的中心是地球,但天文學家告訴我們,宇宙根本沒有絕對的中心,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是中心。

想要對你說這句話,一是想告訴你,你很優秀,你是獨一無二的;二是想告訴你,以前我是我的中心,現在,你是我的中心。

信的末尾是:2011年11月23 日 想向你讨要除同學外另一種身份的周星河

一千多個字,寫的還挺多,文筆在現如今看來略顯稚嫩。

餘漫小心仔細的将信還原,然後将其再度夾在《蘇菲的世界》中。

原本還猶豫着,該怎麽跟老媽說,自己要在市裏工作的事情,但看了周星河在十幾年前寫給她的告白信後,她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媽,我談戀愛了。”

餘母早有預感:“是那個把信夾在你書裏的男生吧。”

餘漫:“嗯。”

“我跟他是初中同學,我……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

“他很優秀,為了追趕上他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這樣做,只是希望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是優秀的,甚至是閃耀的。”

“前天我遇見他了,我去取複檢結果,他正好是那天的門診醫生。他說他喜歡我,他說他很早以前就喜歡我了,甚至曾經有很多次想跟我表白,可我跟他總是錯過。”

“漫漫,媽很高興你能把你談戀愛的事情告訴我,其實昨天早上跟你通完電話後,我就有預感,你讓我幫你找的那封夾在書裏的信,沒有信封。”話落,餘母接着說:“你放心我沒看,但不小心瞄了個開頭。”

餘母柔聲道:“漫漫,作為過來人,媽只希望你不要在這段感情裏太卑微,還有你們應該有十多年沒見了,這十多年裏你們有着各自的經歷,遇見過許多人,見過許多風景,你确定他還是當年那個他,你還是當年那個你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次見到他時的那種心情還是沒變。”餘漫接着說:“媽,您放心,我是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我跟他是平等的,而且我很卑劣,當得知他也曾為我惶恐不安的時候,我心裏是開心的。”

她跟他都為對方惶恐不安過,甚至現在也是。

“漫漫,這沒什麽,愛都是卑劣的。”餘母頓了頓,接着說:“但愛要有尊重,要有道德。”

那天和餘母敞開聊過後,餘漫陪了餘母整整一個月,之後便拖着半數家當去了市裏。

白駒過隙,時間轉入新的一年。

臨近春節,周星河今年休了年假,此刻正在回石縣的路上,餘漫沒有和他同行,因為餘漫早一周前就回去了。

周星河回來後,兩人很快就約好了出門約會的日子。

約會那天,還沒見到周星河,餘漫就先遇到了許久不見的高冉。

“你們倆終于走到一起了。”

餘漫老臉一紅。

“你不知道,當年為了追上你,周星河是又學唱歌,又學鋼琴,高中還去學了街舞。”高冉笑道:“這些他肯定沒告訴,不止這些,他還為了你喝酒買醉。”

“高三那年,聽說你想報考西南音樂學院,他就狠狠複習、補課,就為了能跟你在同一個城市。”

“高考第一天,文理考場一個西一個東,他看見了你,就選擇從文科考場那裏繞一圈。”

“你們倆啊,一個比一個悶,當年我看着就替你們着急,不過好在,現在你們終于走到了一起。”

“我時常想,如果當年你們直接說開,馬上在一起,說不定會早早分開,那時我們都還太小,心性不成熟,只會想着當下,看不長遠,而且一無所有,但現在剛好,時間剛好,年齡剛好,什麽都剛好,什麽都恰好。”

“是的,我雖然遺憾當年錯過他,但讓我回到過去,我是不願的,因為我也覺得現在的我剛剛好。”

和高冉道了再見後,餘漫久久不能回神。

“漫漫。”

是周星河的聲音,他在呼喚她。

嘴角輕輕扯動,餘漫笑不出來。

周星河擔心詢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話落,周星河轉動着餘漫的肩膀,把餘漫前後左右,全身上下都逡巡了一番,沒有任何異樣。

“放心,我什麽事也沒有,剛剛只是想打噴嚏,沒打出來。”

餘漫盡量不讓自己眨眼睛,她專注地看着面前穿着一襲藍色羽絨的周星河,心裏酸酸的,漲着難受。

周星河,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周星河,向妍和劉爽什麽時候結婚來着?”

“四月份。”周星河:“前天你不還陪着向妍去試婚紗了嗎?才二十六,你記性就開始衰退了?這可怎麽辦?”

餘漫問:“什麽怎麽辦?”

周星河揉了揉餘漫的腦袋:“把我忘了可怎麽辦?”

“那我們結婚吧。”

周星河磕巴了:“你……你說什麽?”

“我說,結婚吧,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了,你就把結婚證甩我臉上,那樣我就想起來了。”餘漫上演無實物表演,雙手合上再打開:“打開一看,哦,原來你是我老公。”

星夜下,周星河的眼眸亮得吓人:“你再說一遍最後那兩個字。”

餘漫側過臉:“不說,太容易得到,顯得廉價。”

路燈雖然昏黃,但周星河還是看到了餘漫那對發紅的耳朵和紅彤彤的臉頰,不禁朗聲大笑。

餘漫羞惱道:“不準笑!”

“好,我不笑。”

話是這樣,可周星河的眼睛盛滿了笑意,嘴角勾起,小酒窩都出來了。

餘漫惱羞成怒,踮起腳尖,吻住了周星河的唇角。

周星河又怎會放過這個好運,果斷反客為主,加深這個由餘漫主動挑起的吻。

2025年4月8日,餘漫和周星河參加了向妍和劉爽的婚禮,餘漫是向妍的伴娘,周星河是劉爽的伴郎。

2026年6月19 日,向妍和劉爽參加了餘漫和周星河的婚禮。

劉爽調侃周星河,說要是推遲個三四年,他的孩子可以給周星河和餘漫當花童。

周星河:“推遲個五六年,我的孩子也可以在你的婚禮上當花童。”

十幾年的好兄弟,因為這件事幹了一架。

向妍和餘漫沒攔着。

向妍和劉爽結婚八個月後,向妍被查出有兩個月的身孕,那時起,劉爽就天天跟周星河炫耀,周星河心裏憋着氣,可劉爽沒眼色,非要在周星河結婚前一周挑釁他。

不過雖然出了心裏那股氣,但周星河還是很不爽,于是可勁的和餘漫造人,餘漫實在受不了,就跑了。

結果才跑兩天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高冉躲在自家廁所給周星河打電話:“周星河,你老婆懷孕了,趕緊把她給我帶回去。”

二十分鐘後,看着門口站着的周星河,餘漫生氣的朝躲在屋裏的高冉揚聲說道:“高冉,你背信棄義!說好的……”

“說好的什麽?”

周星河面無表情,餘漫最怕的就是他這副模樣,當即認慫:“沒什麽,什麽也沒說好。”

最後餘漫垂着腦袋,焉嗒嗒地走在周星河身後,像是做錯事情的小朋友。

哎,不對呀,明明是他不對,她生氣跑了出來,怎麽現在倒成了她的不對了?

餘漫正想質問周星河,周星河就伸手攔腰抱起了餘漫。

“你……你幹嘛?”

這動作太熟悉了,每次那啥的時候,他都這樣一把将她抱起來,箍住她,她怎麽也逃脫不了。

“你懷孕了,要小心點。”

“就走個平路能有什麽……事。”聲音逐漸轉虛。

“沒來找你,一是知道你在高冉這兒,二是确實是我太過分了,所以就放任你在高冉這裏玩,但你不該拉黑我,還有瞞着我你懷孕的事。”周星河低頭看着懷裏的餘漫:“只此一次。”

“我會擔心的。”

吃軟不吃硬的餘漫再次妥協:“知道啦,沒有以後了。”

餘漫拉黑周星河就是怕周星河又示弱,然後她又心軟,最後她又被拆吞入腹。

可餘漫永遠抵擋不住周星河的愛意,而周星河永遠不會遏制對餘漫的愛意。

番外

“滴滴滴。”

在一個灑滿陽光的溫馨小屋裏,有一張鋪着天藍色調被褥的床,只見床上突然有一顆腦袋從被褥裏探出來。

這顆腦袋的主人正是餘漫。

餘漫關掉鬧鐘,伸了伸懶腰,然後坐起身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同過去的一年一樣,餘漫早起吃了早飯,就拎包出門去看餘母。

“你今年就要滿二十七了,趕緊找個對象吧。”

“媽,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不結婚,我現在有錢,有工作,一個人過得好好的,我不想福還沒享夠,就給自己找罪受。”

餘母本來也不想催餘漫,可誰讓她身邊朋友們的孩子都結婚的結婚,有對象的有對像呢,而且繼女也結婚了,就餘漫跟餘嘉傑還單着,餘嘉傑不在身邊,就只能說說餘漫了。

餘漫也不是不想結婚呀,這不沒遇到嘛。

也不是沒遇到,曾經還是遇到過的,只是他倆沒緣分。

餘漫在南疆的志願服務期限将滿的最後一個月,出了意外,傷好後,去市裏複檢,碰上了初中那兒會暗戀過的男生。

奇怪的是,過去那麽多年除了偶爾做夢會夢到對方,其餘時候,餘漫從未想起過他,可那一瞬間,餘漫想起了過去種種,想起了青春悸恸。

都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果然沒錯。

人們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餘漫也覺得,經歷生死後,她的心胸都變寬廣了,唯一的追求就是,活着就好。

這麽樸素的志向,能不覺得生活幸福嘛。

因此當她和曾暗戀過的男生再遇後,餘漫不再同十幾年前那般沒勇氣,可剛和對方加上微信,她就在對方的朋友圈裏得知了男生已有女朋友的消息。

餘漫當即如遭雷擊,久久無法回神。

後來沒過多久,餘漫就收到了男生發來的請帖,餘漫徹底死心。

坐在婚禮席上,餘漫細細回想了一下過往歲月,竟發現這二十幾年的生涯裏她竟然只喜歡過他這麽一個男生。

有且僅有一個。這個男生叫周星河,今天他就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

很湊巧的是,他們結婚的日子和她跟他再見後的那天晚上做的夢一模一樣,6月19日。

其實除了這件事,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向妍和劉爽結婚了,孩子如今剛滿三個月。

比如她開了一家個人舞蹈室,經營的還不錯。

比如《蘇菲的世界》裏真的有封信,只不過上面一個字也沒有。

總之,有許許多多重合的地方,導致過去的一年餘漫總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不過現如今,已然是不會了,因為自打周星河結了婚,餘漫就再也沒夢見過他,最近的一次消息是他妻子懷孕了,所以餘漫認得清現實。

其實餘漫原本的打算是服務期滿後,回來進學校當老師,順道在買套房子,七八十萬在石縣餘漫都有買兩套房子的底氣,可做了那個夢後,餘漫就轉變了想法,決定跟夢裏一樣自己開家舞蹈室,自己當老板。

于是在抑郁了半年,收到暗戀對象的請帖後,餘漫就振作了起來,徹底将對方放下,幹起自己的事業。

如今只有賺錢才能使她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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