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窗紙上映着橘色的?霞光, 淺淺的?影子落在書案中。漸漸地,光線一點點變暗。
賀勘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真要走了嗎?
改日離開?是哪一日?心中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淑慧那裏,以後公子照顧着些。”孟元元眼睑微垂, 盯着暗色的?地磚,亦能窺見男子灰青色的?袍角,“她之前用?的?藥,我全?數寫了出來, 放在她屋中。”
頓了頓,她眼睫扇了兩下:“竹丫做事穩妥, 公子就讓她留在淑慧身邊罷。”
書房很靜,靜得能聽清銀炭燃盡的?聲響。
一件件的?, 她将要說的?講了出來, 可是并沒有得到對?面賀勘的?回應。
孟元元擡眼看過去, 正對?上那雙清淡的?深眸,除了慣有的?疏冷,此時?更?多了幾分深沉。
賀勘背在身後的?手?收緊,所以她過來, 是想交代秦淑慧的?事,然後離開。
“元娘。”他喚了一聲, 薄唇動了動, 卻?不知該如何講。
往事一幀幀在腦海中翻着, 歷歷過往,他和她不算美好的?開始, 中間一年的?分開,再見時?的?忽略……
她尋來賀府也就是一個多月, 期間發生了許多。而他與?她算是一點點的?走近,因而認識到真正的?她。他想和這?個妻子一起走下去,可誰知她想的?是離開。
原來自始至終,他就未曾真的?認知她,她在想什麽,要去做什麽。
他從來不知道。
這?一聲輕喚,孟元元一直等着賀勘接下來的?話,安靜站着,素淨發髻上,斜斜的?兩枚黃銅桃花簪子。
“其?實,”賀勘開口,喉嚨發澀,聲音不若往昔的?清朗,“你可以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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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錯,是他的?忽略。
放妻書?他才不會給。大渝朝的?律典,哪一條出來,也不可能同她和離。心中激烈的?叫嚣,以至于眼中閃過希冀。
孟元元聽了,輕輕一笑,面上和緩:“已經打攪許多日子了,現在淑慧好了起來,我這?邊也去了心事。”
淑慧?
賀勘明?白?了,原是這?個妻子為了小妹才留下來,跑來洛州只是為了交托小妹給他。難怪她從不與?他争要什麽,只是安靜待在輕雲苑,讓人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實際上根本不是來找他的?。
見他不說話,孟元元抿抿唇角,又道:“至于昔日成婚之事,公子無需困擾。我嫁之人乃秦家二郎,公子是賀家大公子,若再議親也是正常的?,沒有相幹。”
簡簡單單兩句話,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算跟那些與?賀勘的?紛雜過往,做了了斷。
賀勘眉頭深深皺起,這?是連放妻書都不用?與?他要了,直接斷開?
是了,婚書上明?明?确确寫的?名字是秦胥,而他是賀勘。
“可你我始終拜過堂。”他看進?她的?眼睛,試圖找到哪怕一點對?他的?情意。
孟元元微詫,嘴角淺笑漸漸收起:“便就如此罷,我回去了。”
說罷,她款款後退兩步,随後轉身往外走。
“元娘,”賀勘盯着女子的?背影,聲音帶着連他自己都未覺察的?小心翼翼,“我說,你可以留下來。”
孟元元回下頭,只當是句簡單的?客套,說了句告辭,柔柔的?身影就此離開了書房,幹幹淨淨的?步伐。
人走後,賀勘站在那兒許久,直到整間書房彌漫上黑暗。
敞開的?窗縫吹進?風來,卷着桌面上的?紙張吹落,地上到處都是。
興安進?來時?吓了一跳,因為平時?賀勘很是在意文志的?整理,不會弄成這?樣亂。
“公子?”他叫了聲,随後蹲下身去,一張張的?把地上的?紙撿起。
賀勘眼皮動了動,回過神來,木木的?回到書案後的?太師椅上,只覺額頭疼得厲害,于是擡手?揉着。
興安把撿起的?紙放上桌案,然後點了燈,整間書房明?亮起來。
“公子今日回儲安院嗎?”興安問,然後想将那摞紙張順理清楚,便拿着一張張的?對?照。
不出所料,賀勘沒有回答,只是盯着那摞文志,眼睛一瞬不瞬,不知道在想什麽。
興安頭疼,這?些文志他根本理不清,哪怕一張張的?鋪開對?比,仍然找不出頭尾。
“若是她,應當整理得很快。”不期然,賀勘清淡的?聲音響起。
聲音不大,興安沒聽清楚,問了聲:“公子你說誰?”
賀勘沒有再說話,只是重重一嘆。
想起孟元元走的?時?候,他說的?最後那句話,她可以留下來。那麽她能聽進?去嗎?會留下嗎?
家仆端着銅盆進?來,放在牆角的?盆架上。盆中盛着熱水,熱氣袅袅。
見狀,興安正好放下紙張,說去外面提水壺,反正這?些文志他是沒有辦法的?。
他放下手?裏活計,快步到了院子,從家仆手?中接過涼水壺,然後自己提着回到書房中。剛到了內間外,只聽到裏面哐當一聲。
興安趕緊進?了內間,一看地上的?銅盆還在翻滾,撒了滿地的?水,地磚上冒着蒸騰的?熱氣。
而他那位向來矜貴的?公子,此時?呆站在牆角處,衣袍濕了大半……
興安腦袋嗡的?一聲,用?腳趾頭也能想出剛才發生了什麽。賀勘去盆架前洗手?,手?伸進?銅盆中還沒有兌好的?熱水裏。
“公子,你沒事罷?這?是熱水啊。”興安放下涼水壺,幾步到了賀勘身邊,随後看見了人端在腰前的?左手?,已經開始發紅。
這?洗手?前就沒看見水冒氣嗎?還往裏伸?他趕緊吆喝着外面的?家仆,請郎中,拿藥膏。
安靜的?書房,此時?詭異的?熱鬧了起來。
賀勘低頭看眼火辣辣的?手?,似乎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這?幾日做什麽都不順,丢了魂兒一樣。
。
相比于清湖那邊書房的?“熱鬧”,輕雲苑就寧靜許多。
孟元元将婆子丫鬟打發出去,自己拉着秦淑慧說話。賀勘那邊說清了,現在也該同小姑說清楚。
見到她認真的?樣子,秦淑慧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話比平時?少了許多。
“我過兩日要去一趟郜家,”孟元元先開了口,往秦淑慧臉上看了看,見着人還算平靜,就繼續道,“上次與?你說的?古先生,他從鄉下回來了,我想去見他。等問過他我父親的?事,後面我就會走。”
說到這?兒,她心口一悶,生出些許不舍。
秦淑慧現在胖了些,臉兒圓潤不少,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嫂嫂,可是你找不到爹爹怎麽辦?會回來嗎?”
“不會。”孟元元笑着搖頭,這?裏本就不是屬于她的?地方?。
秦淑慧臉上立時?挂上失落,心中實實在在的?對?嫂嫂舍不得:“沒有嫂嫂,淑慧不會有今天。”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很是難過,對?她最好的?人要離開了。
“有機會,我會回來看看我們慧娘的?。”孟元元攬住小姑,将人抱住,腮頰貼上人的?發頂,聲音輕柔,“好好照顧自己。”
秦淑慧嗯了聲,再也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翌日,天放晴了些,幾片雲彩飄在天空,點綴着一片湛藍。
趙家夫人小姐要啓程回河東路隆德府,秦淑慧與?趙小姐交好,過去了人那邊送行。
現已經去了一個時?辰,還未回來。
孟元元在院中無事,幹脆走去假山那處岔道口,等秦淑慧回來。
到了假山處,她想起頭次來賀府的?時?候,那時?候總覺得這?座府邸深重而冰冷。
剛站下沒一會兒,耳邊就聽見一串争吵聲,還是她所熟悉的?聲音。往那旁邊移了幾步,便看見不遠處的?賀禦與?融氏,兩人一大一小鬥着嘴。
“你瞎說,”賀禦雙手?掐腰,仰着一張臉兒全?是生氣,“元嫂嫂才不壞,她很好。”
元嫂嫂?孟元元心道,這?是帶上了自己?
就聽融氏啧啧兩聲,想親熱的?搭上賀禦肩膀,略尖的?聲音道:“瞧瞧,給你灌了迷魂湯罷?她不壞,會光天化?日往大公子書房裏去,還讓整座府的?人都看見?現在所有人都在說,輕雲苑的?孟娘子美若天仙。你個小孩子,哪能看懂這?些手?段?”
賀禦最讨厭別人叫他小孩子,當即躲開融氏的?手?:“就算去找大哥有什麽不對??她是大哥的?娘子。再說,她的?确就是美啊!”
融氏一噎,沒想到被一個小孩子堵了話,尴尬收回手?陰陽怪氣:“你以為賀家會認她這?個娘子?先瞧瞧她的?身份罷。”
“那也比你好,”賀禦一副不示弱,眼睛瞪得滴溜圓兒,“你的?身份又好得了哪去?”
“你,你要氣死我啊!”融氏心眼兒小,一時?間被個孩子氣得頭頂冒煙兒,又不敢對?人做出什麽,只能幹瞪眼。
賀禦重重哼了聲:“是你自己找的?。”
說完,朝着融氏做了個鬼臉兒,一溜煙兒的?跑了。
融氏氣得跺腳,結果太用?力,直接踩到尖石子上,下一瞬疼得龇牙咧嘴。
賀禦跑得方?向,正是假山這?邊,一跑過來就看見了站在那兒的?孟元元,于是歡快的?跑到了人身邊。
“嫂嫂。”小孩的?臉上還帶着紅潤,可見剛才吵得多用?力。
“小公子不能這?樣叫。”孟元元提醒一聲,随後往融氏的?方?向看了眼。
人腳上受了罪,正瘸着腿往游廊上走。她聽秀巧說過,這?段日子融氏過得并不好,皆因上回二公子和那婢女的?事兒。說是後面,婢女無緣無故死在柴房,面色發黑,像是被喂了毒,好處是人的?肚子裏已經帶了肉。二公子豈肯罷休?不顧顏面的?指着融氏罵她惡毒,殺死他的?骨肉。
高門中,這?種事常有,後面自然是不了了之。那婢子只說是自己羞愧,服毒自盡,一件事就這?樣草草了結。二公子和融氏,自此行同路人。
今天聽了融氏的?話,孟元元才曉得自己昨日去趟賀勘書房,底下竟生出這?樣的?留言。
“為何不能叫?”賀禦的?小犟脾氣上來,讓他說是就偏說不是,“慧姑娘都這?樣叫你。”
孟元元笑,明?眸柔和:“這?不一樣。”
她是沒想到賀禦會為了她而去跟融氏争吵,原來他當日那句幫她出頭的?話,并不作假。這?樣小,身上還真是有幾分義氣。
“我看都一樣。”賀禦自然的?邁着小短腿,朝着輕雲苑走,“你別聽二嫂她胡說,大哥沒有要娶別人 。”
他想起自己曾經也說過賀勘要娶別人的?話,臉上一紅,腳下用?力踢了一塊石子。
孟元元看着秦淑慧還未回來,這?邊跟上賀禦,一起往回走。
賀禦轉回身來,一臉認真:“我說的?都是真的?,大哥沒和別人議親。好幾日前,我娘提及這?事,大哥他拒絕了,我正好聽見。”
“你整日裏不讀書,就打聽些這?樣的?話?”孟元元走上來,手?搭在賀禦的?小肩膀上。
說起這?些,趙家母女今日離開,她還以為是兩家之間已經将親事定下。原是賀勘沒答應嗎?
賀禦不反感孟元元的?碰觸,順着人的?步伐一起走着:“我有讀書的?,比秦淑慧知道的?多多了。”
眼看秦淑慧和賀禦慢慢走近,這?也算好事罷。
又過了一天,天冷的?吓人。
終于,冬月過去,正式進?入臘月。如此,賀府中開始為年節做準備。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讓藍夫人覺得焦頭爛額,事情太多,完全?不得空。要管着家裏的?事兒,還要顧及到族裏,大大小小的?都要經過她手?。
家裏還有一件事,那就是賀良弼再過半個多月會回府,他人在江東路一處府地任職,年節會回家待幾日。
外頭的?忙碌,清淨的?輕雲苑亦有感受。
每個人說話間,總不自覺就會提到年節,以及家人如何。當然,一年過去,家仆們也會期待從主子處得到些賞賜。
這?些,孟元元覺自己離開之前,幫秦淑慧準備下就好。
過晌的?時?候,一個小厮來了輕雲苑,說是有人找孟元元,就在後巷那處小門。
孟元元應下,回房取了鬥篷穿上,心下疑惑,在洛州能來找她的?只有郜家人,可明?天自己就會去南城,會是誰來找她?
沒有耽擱,天太冷,她怕等候的?人受凍,急匆匆到了小門處。
和守門小厮已經相熟,笑着點了下頭,對?方?就給把門打了開。
孟元元從小門走出,踩着下了兩級臺階。
長巷中,她看見三四丈外的?地方?,一名男子背着她而站,玄色的?冬袍穿在身上極為利索,襯着他身高腿長。
她愣在當場,不禁用?力擠了擠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随之也就輕邁着步子靠近。
好似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男子回頭來,帶着上半身微側着。
“元元。”他喚了聲,随後臉上笑開。
孟元元頓住腳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對?方?,嘴角蠕動兩下:“表哥?”
面前的?人真真切切,俊朗的?眉眼,爽朗的?笑,不是穆課安又是哪個?她沒想過會在這?兒見到他,已經一年多,他倆沒再見過。
穆課安整個人轉過來,大步到了眼前,目光中打量着孟元元,眸中同樣有些複雜的?情緒。
“怎麽,不請表哥進?去坐坐?”他笑笑,看着賀府高高的?院牆,一側的?眉尾挑了下。
孟元元同樣笑起來,看向巷子口:“去前街罷,我請你喝熱茶。”
還是記憶中的?那張臉,喜歡笑着說話,小時?候的?那些趣事兒,齊齊的?在腦海中湧現。
“熱茶啊?”穆課安故意拉長聲調,像是遺憾般嘆了聲,“我還有公務要去辦,喝不成了,你先欠着。”
輕松地話語,孟元元不禁一笑:“哪有這?樣的??喝茶還欠着?”
穆課安颔首,随後正經了臉色:“你的?信家裏收到了。你,想通了?”
最後一次相見,是在紅河縣。聞聽孟元元要嫁人,穆課安很是震驚,随之去了紅河縣卓家,也就知道了她與?賀勘的?那件事。
孟元元颔首:“我想回權州。”
“好,”穆課安應下,“那你有什麽打算?”
“明?日去一趟郜阿伯家,他打聽了些關?于我父親的?事,我得去問問。”孟元元回答,心中想了想洛州這?邊,的?确再沒有別的?事牽扯她,可以放心離開。
穆課安哦了聲:“聽說英彥要定親了?”
“是。”孟元元點頭,“表哥呢?我這?趟回權州,能不能見到表嫂……哎喲!”
話還沒說完,她的?額頭上被人用?手?指彈了一記。她不由瞪大眼睛,看着穆課安。
穆課安活動着自己的?手?指,不耐的?一聲:“什麽表嫂?你哪來那麽多心事?自己的?事處理幹淨了?”
孟元元皺眉,手?指揉了揉額頭:“表哥哪裏那麽多心事?”
她用?他的?話返回去,穆課安笑了起來,聲音爽朗,在長巷中回蕩。
“你瞧,你還是小時?候那樣,”他歪着臉看她,聲音陡然輕緩,“着急時?,就會瞪大眼睛,分明?還在發懵。”
孟元元也跟着噗嗤笑出聲,酒窩深深:“我回去表姨母那裏告你狀。”
“行了,我怕你行了吧。”穆課安拱手?抱拳連做兩揖,先退步致歉告饒。
長巷陰冷,可架不住故人久別重逢。
一通說笑,穆課安認真了臉色:“我還要沿着洛江往上走,市舶司的?事需要去跑一趟。應該用?不了幾日,屆時?回程,我捎上你。”
“不會耽誤你嗎?”孟元元問。
“不會,”穆課安擺手?,“最近江上船少,也不算太平,你一個女子,容易遇上危險。”
孟元元垂下頭,心裏算了算,想着這?樣也不錯。左右乘船走水路,順流而下也是快的?。
她對?穆課安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提議:“那我在郜阿伯家等你,你也該去看看兩位長輩。”
“行啊,”穆課安爽快應下,“就依表妹的?。”
夕陽慘淡,那縷冷光根本照不到巷子裏來。
小門後,賀勘站了許久。而外面的?對?話,他亦聽了一些。
原本是想出去一趟,卻?是碰到了穆課安,孟元元那個青梅竹馬的?表哥,兩人在一起商讨回鄉。
跟在身後的?興安一臉震驚,半張着嘴巴久久未有回神。他家少夫人要走,還是跟穆課安。他可是清楚記得,賀勘與?孟元元成婚時?,穆課安曾經反對?過。
偷偷往賀勘面上打量了一下,果然見人面色陰沉。突然也就明?白?,為何這?兩日人這?樣奇怪,莫不是因為少夫人?
下一瞬,賀勘拂袖而去。
興安愣了愣,随即快步跟上。
這?廂,孟元元同穆課安道了別,約好後面在郜家碰頭,随後一起回權州。
從小門中進?來,依舊是那條走過數次的?小徑,蜿蜒幽靜。
她腳步輕快,心情很是欣喜。同樣,心中又生出些許忐忑,是和明?日與?古先生的?見面。
她不知道古先生知道些什麽,還必須親口與?她說,但是料定是重要的?,若是普通的?信息,只需通過郜居傳達便好。
回去輕雲苑沒多會兒,天黑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在巷子裏站的?久了,孟元元有些頭疼,遂回了自己的?西間卧房,躺回了床上休息。
外間,秦淑慧正在和竹丫說話,講着趙小姐邀她以後去隆德府做客。這?幾日,賀勘都沒有過來,沒人考她背書,她整個人很是輕松。
迷迷糊糊的?,孟元元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屋裏漆黑一片,門縫裏鑽進?一些外間的?燈火。
頭略微發暈,孟元元從床上起來,坐在床邊緩了緩。
她起身,點了桌上的?燭臺。
整理了一下,這?才推開房門出去。
才到正間,就聽見了東間的?說話聲,其?中就有秦淑慧沒有底氣的?嗫嚅,然後是男子嚴肅的?聲音。
是賀勘來了。似乎這?輕雲苑沒有一點兒聲響的?時?候,一般就是他在這?兒。
孟元元往東間看了眼,兌了一盞溫水,重新回到西間。
身體?總感覺不适,她擦幹淨手?臉,從抽屜中拿出一粒藥丸兒,就着溫水服下。做完這?些,她吹熄了燈躺回床上。
迷蒙間,似乎有人在門外站下,她沒有多想,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
孟元元簡單收拾了下,便提着包袱離開了賀府,還是從小門出去,走的?府後巷子。
早先跟守門小厮打過招呼,這?裏的?門早已開了鎖。
她走過去,伸手?抓上門闩拉開。
“元娘。”
寂靜的?清晨,身後冷不丁響起淡淡的?聲線,伴随着門板的?吱呀輕響。
孟元元回身,見到了幾丈之外的?男人。
冬日早晨的?冷霧尤未散去,淡淡的?彌漫籠罩在這?一處,他見她回頭,邁着步伐些些走近。
很快,賀勘走了過來,隔着兩三步遠站下,薄薄的?唇彎了彎:“昨日聽淑慧說你要去南城,我剛好也要過去,冬日裏不好坐船,一道罷。”
他簡單道了聲,便伸手?過去拉開了小門。
外頭的?風從小門吹進?來,掀了掀賀勘的?鬥篷。孟元元擡頭,看見了他發頂沾着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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