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今日是臘月十二, 逢紅河縣大集的日子。

年?集,總是比其他時候的集更熱鬧。人們要準備許多過?年?用的東西,從一進到臘月門?就會開?始忙活。攤販商家?也都将貨品備得足足的, 大清早就開?始支攤子,只等朝食過?後, 大批的采買人流。

昨日的大雪并?沒有影響到什?麽,街道被攤販們自?發清掃出來。

只是沒想到,日頭才出來,大批的人才走出家?門?, 在主街的卓家?書鋪先?一步熱鬧了起來。本來采買的百姓紛紛走過?去,連着着急忙慌在街邊吃朝食的攤販們也停了碗筷, 翹腳擡頭着張望。

卓家?書鋪。

卓博簡臉色不太好看,但是對着主座上的人, 卻?也要畢恭畢敬。無他, 主座上的人, 正是蘇安書院的朱院長?,一代德高望重的儒士。

左右兩邊還有兩人,分別是衙門?的周主簿,以及賀勘。

小小的一間書鋪, 現在來了這些了不得人,讓卓博簡不由頭疼:“院長?, 怎麽這麽早過?來?”

朱院長?六十高齡, 一頭銀發, 卻?依舊身?姿端正,面帶威嚴:“是賀勘找老朽, 說是過?來幫着做個見證。”

“見證?”卓博簡往賀勘臉上探了眼,遂笑道, “想必是因為我家?外甥女兒的東西罷,這廂我已經帶過?來了。”

他是一大早聽見夥計報信兒,才知道這事兒,草草帶着箱子趕了過?來。

說着,卓博簡指着門?邊的箱子,示意那就是。

此時外面已經圍了一群人,紛紛好奇地議論?張望,指指點點的說着裏面的人是何等人物。

賀勘站在朱院長?的身?旁,往門?旁的箱子看了眼,面色清冷。聽着卓博簡稱呼孟元元是外甥女兒,嘴邊更是不加掩飾的譏諷。

卓博簡自?是感受到賀勘的不善,想起昨日自?己?家?發生的事,頓時覺得頭大。他還是一個死要面子的人,口口聲聲自?己?書香門?第?,如今可不想當着外面那些販夫走卒丢了顏面。

“院長?,周主簿,賀公子,咱們有事不若去家?裏談?”

Advertisement

“不必了,”朱院長?擡手一擺,拒絕道,“年?紀大了走路慢,這裏離着書院近,事情妥了我就回去。”

周主簿聽了,也道:“天冷雪滑,院長?注意身?體?才好。”

如此,卓博簡也不好說什?麽,便看去賀勘:“行,我這廂就寫?下憑證,将元元母親的遺物歸還。這也是全了舍妹的遺願。”

最後一句好似帶着深深的傷痛與遺憾,長?長?一嘆。

他給夥計使了個眼色,後者就利索的跑去準備紙墨。

很?快,卓博簡便寫?好了一張紙書,上面明?明?白白的記着,将東西還給孟元元。過?程沒有拖泥帶水,本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他想不通,賀勘如何要這樣大動幹戈,請來朱院長?與周主簿作證。

倒是這口箱子,他想起家?中的木氏,人多年?的期盼落空,竟是差點兒氣得病倒。

正當卓博簡把?紙書想交去給朱院長?過?目的時候,書鋪外傳來婦人的一聲“不行”!

回頭就看着木氏自?人群中擠進來,幾步沖進鋪子裏,人還沒站穩,就一把?奪過?男人手裏的紙,連看不看,兩三下撕了個稀爛。

“娘子,你這……”卓博簡眼見自?己?才寫?好的東西就這樣撕碎,想生氣又不敢。

木氏重重的冷哼一聲,雙手叉腰,嗓門?子那叫一個大:“你呀你,叫你寫?什?麽你就寫??是不是想把?家?賣了?”

一口的唾沫星子噴在卓博簡臉上,他皺着眉往後退:“沒有……”

“還沒有?”木氏自?是不信,擡手就往座上指去,“沒有,這麽大陣仗是做什?麽的?”

屋中一靜,乃至鋪子外面也都靜了。每個人驚訝的看着木氏,她正用手對着朱院長?指指畫畫的,毫無敬重之意。

椅子上的朱院長?也是面色一沉,他這一生育人無數,臨到老居然被一婦人指着鼻子,當下氣得拍了椅子扶手,啪的一聲。

“卓夫人,請你自?重!”周主簿看不下去,忍不住呵斥一聲。

不說紅河縣,就是整座務州府都對朱院長?很?是尊重,豈容着潑婦來指點?

木氏這才停下話來,氣得直喘氣,也就往那邊看了看,認出是朱院長?和周主簿。但是絲毫沒有後悔之意,反而覺得這些人不應該來管她的家?事。

而且,這麽兩方人物,更加斷定了她心中所想,那箱子裏定然是藏着了不得的寶貝。不然,賀勘何必如此大動幹戈請來兩人坐見證?

賀家?都想要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有多了得。偏就她這個男人蠢,說兩句就往外送。

“這些東西是當初我那苦命的小姑留給我們的,”木氏信口雌黃,睜眼瞎話,“你們賀家?這是仗勢欺人。”

聞言,賀勘眼睑微擡,冷冷看出屋中婦人:“我家?娘子說了,昨日你已将東西還她,為何今日又反口?既如此,為何又擡過?來?”

“我沒給。”木氏咬牙否認,一副奈何不得她的架勢,“再說,昨日給她,她為何不帶走?”

她料定昨日那事賀勘不敢說,一來是孟元元的名聲,二來他還打傷了左宏闊,合該就是她這邊有理有把?柄。想到此,眼中不禁幾分得意。

士族公子又怎樣?他傷了人,照樣讓他明?年?無法春闱。

聽着木氏的話,賀勘眼底浮出狠戾,才知道孟元元當初是怎樣面對這些人的。他們根本不會幫她,甚至還……

壓下心中的情緒,他轉身?往主座上彎腰作禮:“院長?,拙荊說過?箱中只是些書籍之類,并?無貴重東西。我想卓夫人過?來,應當是擔心帶走她卓家?的東西。不若,就在此開?箱,明?明?白白一驗。”

朱院長?點頭,不滿的瞅了眼卓博簡:“也好,正好周主簿也在,咱們誰也做不得假。”

一聽這話,木氏不肯幹:“憑什?麽你們說得算?”

“好了,”卓博簡實在忍不住,上來拉了木氏一把?,小聲道,“不嫌丢人嗎?”

箱子裏什?麽東西他也看過?,全是妹妹以前的東西,哪有什?麽貴重的寶貝?這廂朱院長?已經是生了氣,心中責怪木氏就不想想兒子也在蘇安書院?

再者,他一張紙書寫?完,明?明?白白的,她上來搶過?去就撕,完全不給他留面子。在家?也就罷了,如今這是到處都是人,傳出去他的臉往哪兒擱?

被這麽一拉,木氏當即瞪了眼,朝着卓博簡就啐了一口:“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這一幕鬧騰,朱院長?和周主簿紛紛搖頭,如此潑婦,果真不講道理。

賀勘繞過?卓家?夫婦,徑直到了箱子前,手一擡掀了箱蓋。原本就沒鎖,這廂啪嗒一聲就被掀了開?。

鋪子裏外的人俱是靜下來,目光紛紛投像那只箱子。

正如賀勘所言,不過?是一箱子舊書,另有些小玩意兒,大概是卓氏生前喜歡的。并?沒什?麽珍寶金銀,甚至可說裏面東西沒什?麽貴重之處。

就這樣一只箱子,衆人不明?白,木氏為何不還給外甥女兒,一直留在自?己?手裏?這不是人壞,又是什?麽?

可想而知,當初那外甥女兒在卓家?是怎麽過?的。

見狀,周主簿幹脆走過?去,蹲在箱子旁,一冊冊的書往外擺,明?明?白白的放去地上,正好給裏外的人都能看見。

“嗨,這不是小姑娘家?玩兒的泥娃娃嗎?”靠在鋪門?邊的人道了聲,回頭跟身?後看熱鬧的道,“估計是當初娘買給女兒的。”

後者聽了,啧啧嘆了聲:“可憐吶,親娘留下的念想,都不還給人女兒。”

裏頭,木氏自?然聽到了議論?聲,臉色氣得鐵青。

偏偏,周主簿還是不緊不慢的往外一樣樣擺着,然後擡頭問了聲:“卓兄,卓夫人,且看看有沒有貴府的東西?”

卓博簡啞口無言,顏面盡失,只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至于這些,”周主簿翻着一本書冊,在下面書封內側有孟襄的落款,“是名為孟襄的人,自?己?撰寫?的航海記。”

賀勘往周主簿手中看去,道聲:“孟襄,是學生的岳丈。”

便就是孟元元的父親,衆人恍然。

“荒唐!”朱院長?手掌往桌上一拍,眼可見的是生了氣,“卓博簡,你好歹是一個讀書人,人家?父親留下的親筆,你占着做什?麽?”

“我,我……”卓博簡張着嘴我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當然,也是說不出。

周主簿站起來,拍了拍手,視線往地上一落:“就這些了,咱們要不就确認一下,這到底是誰的東西?”

這還定什?麽定?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卓家?那個外甥女兒的,裏頭不是還有人家?父親的親筆嗎?再說,那些個小玩意兒是女孩家?玩的,卓家?的是個男娃。

瞧瞧這家?子人,這是想吃絕戶呢?連最後幾本書都不給人家?。

“不用不用,”卓博簡臉上扯出個難看的笑來,拖着步子往櫃上走,“我再寫?一份兒。”

這邊,朱院長?不客氣道:“可要寫?明?白了,別到頭來又不認。”

卓博簡笑比哭還難看,道了聲不會。

左右,今日他的顏面算是徹底敗光了,以後在紅河縣怕是再也擡不起頭。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全都是來看他的笑話。

他顫巍巍的拿起筆,想去潤一潤墨,才剛放過?去,突然一只手臂掃過?來。

還沒反應上來,櫃上的紙墨筆硯嘩啦啦的盡數被掃去了地上,

是木氏,她直接過?來,蠻橫的将所有掃去地上:“我叫你寫?!”

硯臺當啷一聲,在地上摔成了兩半,黑墨更潑開?了一大片,在地磚上暈開?。

正好站着的周主簿遭了殃,一身?青色的官府被墨水沾染了一片,當即冷下臉來,眸中難掩怒氣。他好歹是一名朝廷官員,從九品,還沒見有人敢往他官服上潑墨。

“大膽刁婦!”當即,周主簿呵斥一聲,已然沒有一丁點兒的客氣。

這廂木氏一看,也傻了眼,瞬間沒有了剛才的氣焰:“我,我是想說他,昨日惡意傷人,險些将我家?表弟打死!”

她擡手就往賀勘指去,邊上卓博簡愣是沒攔住,悔恨的拍了下大腿,一臉苦相。

“刁婦休要胡說,”周主簿冷冷一眼,斥責道,“你可知誣陷舉人是何罪?豈容你在這兒胡說八道。”

木氏愣住,看着對面的賀勘,恍惚間知道自?己?到底指了什?麽人,一個有功名的士族嫡長?子。

“不是,不是,”卓博簡站出來,慌忙擺手解釋,“沒有的事,她瞎說。”

“不是真的?”這時的賀勘開?了口,盯着卓家?的倆夫妻,“那就是誣告咯,得挨板子的。”

他說得輕輕巧巧,轉而就抓到了對方話中的漏處。

一句話重新激到了木氏,她一個從不吃虧的人怎麽會白白挨板子,當即梗着脖子道:“你昨日在我家?打的左宏闊,人現在還半死不活的躺在卓家?,信不信我報官?”

好似就在等着她的這句話,賀勘往前一步:“怎麽?時到今日,你們還想聯合着來害我的妻子?”

一語落,所有人頓覺疑惑,不是只想要回箱子嗎?怎麽又成害人了?包括朱院長?和周主簿也是一臉不解,相互對視一眼。

“呵,”賀勘可不管,冷冷一笑,“既然這樣,那我們這邊也不用顧忌什?麽親戚長?輩了。就問,元娘一聲聲的喊你舅母,你怎麽就忍心害她?一年?前是,昨日依舊如此?”

“你,”木氏心中發虛,腳步不由往後退,“你胡說什?麽,我怎會害她?”

賀勘步步緊逼,腳踩着那片墨汁染過?之處:“不是你答應把?元娘許給左宏闊做妾的麽?你說說,那時候她才十五歲,什?麽人能做出這等事?”

“什?麽?”卓博簡一片愕然,滿臉不可置信,“什?麽做妾?元元?”

賀勘不去理會卓博簡,只死死盯着木氏,一字一句問:“二百兩銀子嗎?你就把?她許給那個混蛋。一年?前,元娘在書鋪幫忙,你給她下了藥,引那混蛋前來,是不是?”

衆人竊竊私語,猜測着這是一年?前的那件事,就發生在這間書鋪中。當初還是秦胥的賀勘,同卓秀才那個漂亮的外甥女兒,被人看見衣裳不整的抱在一起。

沒想到,當日的事竟然另有蹊跷。

“沒有!”木氏否認,眼神不由躲閃着,“你莫要污蔑與我,明?明?當日就是你二人不檢點,做出傷風敗俗之事。”

賀勘嘴角一抹冰冷,眼睛一眯:“妙兒香,你從勾欄裏買來的,當真以為沒有人知道?”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往木氏面前一展,上面清清楚楚是柳桃館那鸨子娘的一張賬目,三貫錢,于卓家?木氏妙兒香一副,日期更是清清楚楚,恰在他與孟元元出事的前兩日。

不止木氏看了清楚,連一旁的卓博簡與周主簿亦是看得明?白。

“你,你,”卓博簡手指點着木氏,已然氣得語不成調,“居然如此惡毒,元元她再不濟也是我的外甥女!”

周主簿更是氣憤非常,當初怎麽都不信周尚的同窗好友會做出那等傷風敗俗之事:“毒婦!”

木氏後退着,慘白着一張臉:“一張紙而已,我才不認!你休要胡說,明?明?你和孟元元早有勾搭,且暗中有了首尾。”

她的話直接又難聽,朱院長?幾欲聽不下去這污言穢語。

卓博簡拿手狠狠打着自?己?的額頭,不知是因為木氏蠢,還是自?己?蠢。

“我與元娘自?始至終清白,”賀勘手一松,那張賬目扔去櫃臺上,“那日不過?是我碰巧進來還傘,她無奈向我求救,有同窗知道我來這兒。若按你所說,我豈不是要偷摸着,何必讓他人知道?”

這時,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自?人群中走出來,邁步進了書鋪:“本不關我的事,只是趕集剛好經過?,也想說兩句。”

這位婦人,在場的很?多人都認得,人稱趙姑婆,是縣裏有名的喜娘。哪家?娶妻嫁女,基本都會找她。恰巧,她也是孟元元出嫁時的喜娘。

事情到了這裏,是真變得熱鬧了。

“趙姑婆想說什?麽?”周主簿問,沒想到這木氏一鬧,事情竟鋪開?了這麽大,直接拉出了一年?前。

趙姑婆對着屋裏的人做了一禮:“我總跟着人辦喜事,就喜歡見人歡歡喜喜的。所以,我扶着嫁出去的娘子,都是清清白白的,孟娘子也是。”

她見得多了,女子是不是完璧怎會不知道?那木氏胡說八道,豈不是砸她的招牌?

衆人是信任趙姑婆的,誰家?都有喜事,自?然知道她的為人。如此,不就是說木氏說謊?

木氏氣急敗壞,眼看所有人不善的看着她,她開?始歇斯底裏:“你胡說,孟元元她……”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木氏臉上,打得她頭偏去一邊,剩下的話生生斷了。

是卓博簡,他一巴掌不解恨,又擡起腳來踹:“毒婦,你是要毀了我卓家?!”

他大吼着,哪還有昔日高高端着的架子?他是懼內,但是不代表自?己?的名聲想壞掉,自?此擡不起頭,甚至被褫奪功名。幾番阻止,都不能讓這女人醒悟。

木氏癱在地上,雙手抱頭很?是狼狽,嘴裏吐出兩口血水。她不明?白,明?明?是賀勘打了左宏闊,為何後面扯出一年?前的事,她除了嘴硬,沒有絲毫辦法證明?自?己?,所以沒有人信她。

甚至,連這個窩囊男人都敢對她動手了。

“你敢打我?”木氏是個不吃虧的,披頭散發的跳起來,一把?抓上卓博簡的衣襟就開?始厮打,“要不是你無能,我能去做那些?”

兩個人齊齊滾去地上,揪扯在一起,木氏罵的話那叫一個髒。

事情到了這裏,人們似乎也确定出來,賀勘方才說的是真的。要說人品,紅河縣就那麽點兒大,誰都知道誰是什?麽德行,木氏好逸惡勞,整日盡是享受,卓博簡一個秀才能有多少錢財供她花銷?正好那個左宏闊有財,就對外甥女兒生出了壞心思。

當日其實是木氏聯合姓左的想害孟氏,結果正碰上賀勘過?去,想幫助可憐的姑娘,于是後來被人誤會。

再者,若真是那孟氏設計賀勘,那賀勘為何今日出頭來為妻子讨公道?定然是愛惜妻子,維護她的名譽。那種真不安分的女子,不就是地上打滾的木氏那般?

“夠了!”朱院長?實在看不下去,重重拍響桌子,“你們這是成何體?統?”

卓家?的夥計好容易上去将卓博簡從木氏手裏拉出來,就見人的臉上被抓了好幾道指甲印子,煞是好看。

“休,我這就休了你!”卓博簡一把?推開?夥計,撿起地上的紙筆,趴在櫃臺上三兩筆寫?出一封休書。

木氏還癱在地上嚎啕的人要死了,下一刻一張薄紙甩到臉上,赫然就是窩囊廢男人給她的休書,上頭明?晃晃的落款。

“你敢!”她瞪着卓博簡,大吼道。

真要被休,木氏根本無處可去,家?中父母早已過?世。她為人陰險算計,是以母家?的兄弟根本不會接受她,不落井下石已經不錯。

“你私德敗壞,心腸惡毒,我就是能休!”卓博簡一雙眼睛似要鼓出來一般,滿目猩紅。

外頭日頭高升,正是大集最上人的時候,書鋪外被圍得水洩不通,真比那戲臺子下還熱鬧。

賀勘走到朱院長?面前,将之前卓博簡寫?的紙書遞上去:“院長?過?目一下,這裏亂,回書院去罷。”

“你,”朱院長?嘆了聲,又像是舒了口氣,“事情清楚了,也好。”

周主簿也不想再留下來看這場鬧劇,伸手扶住朱院長?:“我送院長?回去罷。”

人群裂開?一個缺口,幾個人先?後從書鋪裏出來。

賀家?的兩個仆從擡着箱子走在前面,賀勘後頭走出來。

一直在外圈看熱的周尚擠到了人旁邊,佩服的啧啧兩聲:“也就你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出了人圈,走上長?街,賀勘輕輕動了下發僵的右臂:“不如此周章,她自?己?能跳進來?”

“說實話,我看木氏是一定會被休了,至于卓博簡的功名,八成會被褫奪。”周尚往回看了眼,那書鋪仍是熱鬧,“你選在書鋪将這件往事擺出來,是想借機為嫂子恢複名譽清白罷?”

賀勘面色淡淡,輕笑了聲,并?不做回答。

下一瞬,他腳步頓住,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周尚見人停下,順着看過?去,見到了不遠處站在街上的孟元元。

人來人往中,孟元元正站在一個賣發帶的攤子前,各色的發帶随風飄揚着,萦繞在她的身?側。

“元娘。”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