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孟元元這一覺睡得?安穩, 一直到了天大亮才醒過來。

可?能是去了一直擠壓在心裏的陰霾,亦或是那碗安神湯實在有效,反正一夜無夢。

院子裏落下強烈的日光, 屋頂上的雪白得?耀眼。幾只家雀兒落在地上,想着能不能找到一點兒吃的。

木匠正在西?耳房那邊, 手?裏拿着刨子修理木板,偶爾擡起來放眼前比量一下。興安則拿着掃帚,清理着院中的雪。

一切很安靜,好像昨日那些猙獰與掙紮從未發生, 只是夢一場。

“少夫人,”興安撂下笤帚, 走到西?廂門前,“外?面?冷, 你有什麽事兒就吩咐我。”

孟元元四下看了看, 并沒有賀勘的影子。記得?昨晚自己睡着的時候, 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公子呢?”她問?。

“大概有事情忙罷,”興安咧嘴一笑,看去那做活的木匠,“應該快回來了。”

孟元元看去院門,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因為着實安靜。想到這兒, 她決定到外?面?看看。

見她往院門走去, 興安趕緊追上來:“天冷, 少夫人回去罷。”

可?興安越是如此,孟元元越覺得?奇怪, 以前天更冷的時候她也出去過,興安會問?要不要準備什麽, 今日卻總是攔着她。

“是不是卓家?”她停下腳步,正面?對着興安,心中生出不安的念頭?,“姓左的來找麻煩了,是不是?”

昨日,賀勘将左宏闊打得?那樣慘,萬一對方抓住這個來阻撓賀勘明年的春闱,勢必就是個麻煩。

見興安為難的支吾,孟元元再也不管,擡起步子就出了院門。

“不是,”興安見攔不住,無奈道了聲,“姓左的沒來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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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巷上,孟元元疑惑的轉身:“沒有?”

“沒有?”興安搖搖頭?,嘟哝着,“是公子去找他們?,替少夫人你出頭?。估摸着,現在正在書鋪熱鬧着呢。”

他還真不擔心自家公子爺,反而?擔心卓家人和?那姓左的,不知道最後會落個什麽下場。明明公子表面?光風霁月,實則內裏狠着呢。

“書鋪?”孟元元愣了一瞬,接着步伐更快了些,輕柔的裙裾擦過地上的雪。

興安嘆了聲,便也沒有在攔阻,只是遠遠地跟着護送。

今日是臘月十二大集,街上已經很多人,孟元元在人群中穿梭,朝着縣城西?面?。

那裏她是熟悉的,哪家鋪面?做什麽的?雇了幾個夥計?曾經也喜歡書鋪對面?粥鋪的甜粥……

到了時,見到的是烏壓壓的人圍住了那間書鋪,完全看不到內裏。腦中浮現出一年多前,同樣是不少人圍在那兒,看着她和?賀勘。

她不知道裏面?現在如何,只知道自己根本?進不去,也沒想到賀勘竟是昨夜裏等她睡下離開?,設計着眼下的這一幕。

既然進不去,她幹脆就站在那兒,等着人群讓開?一條道兒,見着周主簿扶着朱院長出來。後面?是賀勘的兩個仆從,擡着一個箱子,仔細看就是她母親留下的那只。

風來,揚起一旁竹竿架子上的發帶,根根飄舞着,孟元元看見了熟悉的身影自人群中出來,面?色一如既往地疏淡。

他與身旁的周尚說着什麽,擡頭?時也看見了她。

隔着交織的人流,她與他相互對望,他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是叫着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走過來,步履穩重。

“元娘,”賀勘走近來,站到了她的面?前,略略皺了下眉,“你怎麽來了?”

他能看出還殘存于她臉頰的蒼白,見她不說話,心中生出幾分擔憂。

孟元元目光越過他,看去書鋪:“裏面?似乎吵得?厲害。”

聽見她開?口,賀勘心下一松,只怕她仍舊對過往耿耿于懷,不肯放下:“嗯,是很熱鬧。卓博簡适才休了木氏。”

他直接的喊着那兩人的名諱,着實那樣的人不必對以長輩的尊重。

“休妻?”孟元元眼中閃過微詫,沒想到卓博簡那樣懼內的人,會休掉蠻橫的木氏。

說到底,卓博簡內心也知道,家中大都是木氏撐着的。有時與其說是懼內,不如說是他沒有底氣。

賀勘颔首,唇角彎起:“木氏動了卓博簡最在意的面?子。”

孟元元似懂非懂,自己沒親眼看見,到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可?以确認賀勘說的是真的。這樣一來,卓家幾乎可?以肯定是會散掉。

“元娘,你覺得?這條發帶如何?”不再去讨論卓家那遭爛事,賀勘擡眼看去旁邊。

“什麽?”孟元元問?,轉過臉去看。

輕柔的絲帶掃過臉頰,看到了五彩的竹竿架子,便就是女子們?綁發用的發帶。

他的手?臂從她的發邊擦過,去解着那系在杆子上的發帶,右臂顯然擡起時有些費力。

孟元元仰臉,日光耀着她半眯了眼睛,男子的下颌線柔和?,不知是不是光亮的原因,竟看不出絲毫疏淡。

他認真解着一條絲帶,是淺淺的柔綠色,像是初春那種柳樹的嫩芽兒。

“以前的臘月,娘來趕年集,總會給?淑慧帶一條發帶回去。”賀勘說着,手?裏已然取下那條發帶,然後比去孟元元的發間。

女子秀發烏黑,隐隐的能嗅到淺香,發帶顏色鮮亮,于她耳邊垂下。

“公子為娘子系上看看。”賣發帶的婦人笑着道。

孟元元往四下看,全是人,忙道聲:“不用了。”

賀勘微笑,道聲:“看看罷。”

他更加靠近她,立于她的身側,指尖捏着發帶自她發間穿過,随後輕輕的系了一個結。

孟元元低着頭?,試到發間的微微的拉扯,地上是他和?她拼接在一起的影子,那樣親密。

“賀兄好興致,”周尚懶散散的走過來,面?上難掩調侃,“給?嫂子選發帶呢?”

賀勘冷冷憋了一眼過去。

誰知對方像沒看見一眼,兀自走過來,啧啧兩聲:“給?我家娘子也選一條罷。”

這時候,有人看到了攤子前的賀勘與孟元元。人家夫妻倆站在一處,相公正為娘子系發帶,分明之間恩愛的很。這可?不像是當初女方算計來的姻緣,怎麽看都是男方更加疼愛。

如此就越發覺得?那木氏不是個東西?,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陰險的想把人往火坑裏推,好在老天有眼。那左宏闊什麽東西?,家裏有多少女人,什麽德行,真當別?人不知道?

孟元元覺得?奇怪,因為來往的人看向?她時,眼神不再是以往的複雜,而?是帶着善意。

不由,她看向?身旁的賀勘,可?他只是盯着她發上的絲帶,似乎覺得?滿意。

“這條罷。”周尚選了一條發帶,收進袖中放好,給?婦人遞了銅板,“賀兄,下次有這樣的好戲,必須叫上我。”

他對賀勘笑笑,随後轉身離去。

“咱們?也走罷。”賀勘道了聲。

孟元元擡手?摸了摸發間的絲帶,大約試到了是打的最簡單的結:“好。”

兩人一起往前走,賀勘走在外?側,擋着人來人往,不讓走在裏側的孟元元被擠到。

“今日好多人,”賀勘開?口,方才在書鋪中的運籌帷幄,變為了現在搜腸刮肚的想找句話與她聊,“往年都不曾在意過。”

孟元元嗯了聲,半垂着臉看着前路,兩只手?端在腰前:“年集罷。”

賀勘步子往她近了些,手?臂靠上了她的:“要不要買些什麽回家?”

感受到人的靠近,他的半邊身形擋在她的身後,孟元元抿了抿唇:“應當家裏都有。”

“是嗎?”賀勘應了聲。

孟元元餘光往身側看了眼,是男人青色的袍擺,以前他都會走在她的前面?,如今這樣跟着她,怎麽看都有些護着的意思。

想到這兒,雙手?不禁捏緊了些。

一段不短的路,兩人不知不覺從縣西?頭?走回到秦家。遠離了熱鬧的集市,便就進了秦家所在的巷子。

才拐過來,就看見那顆高大的梧桐樹,上面?築着堅固的喜鵲巢。

進到院子,那木匠還在叮叮當當的敲打着,興安則剛從西?廂裏出來,說是箱子放在了裏面?。

“進去看看,少沒少什麽?”賀勘示意一眼西?廂,随後過去推開?了屋門。

孟元元心內微微波瀾,看着他走進西?廂,然後去掀開?了箱子。其實,從一回紅河縣,他說是處理秦家的事,可?是分明又件件牽扯着她。

跟着,她進了西?廂。

外?面?正在化?雪,屋裏生了炭很是暖和?,她走過去蹲在箱子前:“是以前我娘從權州帶過來的。”

東西?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手?裏,孟元元心中松口氣。

說起權州,賀勘可?一直記得?孟元元說要回去,以至于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她是否已經打消這個念頭?。他是想帶着她回去的,後面?也一起去京城。

她是妻子,自然該跟着他。

他走過去關了屋門,擋住往屋裏沖進來的涼氣:“可?能元娘小的時候,我見過你。”

孟襄,原與外?祖也算相識罷。

孟元元正扒在箱子沿兒上,聞言疑惑擡頭?:“什麽?”

“那時候你應當還是個小娃娃。”賀勘道,而?他那時候也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奇怪,兜兜轉轉的,他倆成了夫妻。

孟元元自是什麽都記不清,想着賀勘少時在權州,或許也是有可?能,畢竟父親和?市舶使?要打交道,認識陸司使?也不足為奇。

想起了什麽,她走去桌前,從上面?拿了藥膏,走回到床邊:“上一下藥罷,不然手?容易留凍瘡。”

賀勘正除下外?衫,偏頭?看着她已站在身邊:“好。”

他淡淡一笑,遂坐去床邊。

孟元元跟着坐下,手?裏打開?藥盒,手?指肚刮出些藥膏來:“不會影響到春闱嗎?”

她指的是他毆打左宏闊的事。

“我有分寸,元娘不必擔憂。”賀勘道,垂眸間就是女子認真的眉眼。

孟元元笑笑,兩顆酒窩淺淺:“沒事就好。”

她左手?過去握上他的右手?指尖,看着上面?開?始幹涸結痂的擦傷。那樣白皙瘦長的手?,誰能看得?出會打架呢?

“我從來不打架的,”賀勘看着女子清靈的眼睛,輕聲道,“昨日是氣瘋了。”

知道自己的妻子被欺負,他可?做不到心平氣和?,不打死那混蛋算便宜了。

孟元元可?沒想到,能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向?來都是面?色淡淡,不言不語的就把什麽都做成了。直接沖上去打人,根本?不像是他。

她不說話,把藥膏輕輕摸上他的手?背,然後一點點揉開?。

“元娘,”賀勘身子一起,往她身邊坐近了些,“跟我回洛州罷?”

孟元元擡頭?,撞進他的眼中,清楚看見了裏面?的期待,還有他眼底躺着的倦意。

“你看,淑慧定然也等着你回去。”賀勘繼續道,手?臂過去順着就圈上她的腰。

或許一次兩次的,現在就成了熟門熟路,手?裏不自覺的就想過去握住那一把盈盈一握。

他頓了頓:“我也不想你離開?。”

可?能很快就會離開?紅河縣,快則兩三日,慢則四五日。賀勘明白,孟元元心中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和?他在紅河縣這裏分開?,自此各不相見。

然而?他不想,這裏是他和?她開?始的地方,但并不希望也是結束的地方。

孟元元無法回他,因為之前她從未想過和?他有什麽結果,打從一開?始,兩人就是一個錯誤。

“公子你說過,”良久,她開?了口,“先把秦家的事處理好,別?的事後面?再說。”

聞言,賀勘噗嗤笑出聲,無奈搖了下頭?:“你都拿我的話來堵我了?”

他不管她的僵硬,将她摟過來抱住,整個完全的圈在自己的身前,臉頰貼在她的額前。他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卻也驚喜的發現,她的雙手?不再想着推開?他。

看她對秦家養父母的态度,就知道她內心和?她的表面?一樣,根本?都是很柔的。

這樣好的女子,他要是松了手?,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孟元元貼在賀勘的身前,鼻間全是屬于他的氣息。明明睡得?很好,可?是現在腦中仍然暈乎乎的,一些事情根本?理不清。而?箍在腰間手?又勒緊幾分。

“嗯。”她忍不住輕哼一聲,又輕又軟。

下一瞬,賀勘呼吸一滞,體?內熟悉的燥意開?始複蘇翻騰,好不折磨。大概抱着妻子不能碰的,也只有他了罷?

“元娘,別?動。”他輕輕的說一聲,手?拍了拍孟元元的後背。

孟元元沒再動了,而?賀勘也只是簡單的抱着她,盡管手?臂收得?有些緊。

屋裏靜了下來,外?面?斷斷續續的是木工敲釘子的聲響。

兩人這樣擁在一起,孟元元漸漸試到賀勘的身體?松緩開?,只是手?臂仍在。她有些不自在的動了下,然後腰間的手?瞬時一收。

突然,她瞧見箱子裏的一本?書,想起裏面?的那張珊瑚圖:“公子……”

她仰起臉看時,才發現賀勘已經阖着眼睛睡了過去。

他抱着她,倚在床柱上,下眼睑浮現倦意,呼吸綿長,看得?出是真的睡着。也是,他自從回到紅河縣,每日都是白天黑夜的忙,好似沒有真的停下來休息過。

孟元元眨巴兩下眼睛,如今這樣,她是不知道該動還是不動。

也是頭?一次離着這樣近的看他,不同于平日裏那副冷淡的樣子,睡着的他臉色柔和?許多。五官每一處都是極好的,難怪紅河縣的姑娘都會心裏惦記這個郎君。

後面?孟元元還是從人的身前掙脫出來,不好叫醒他,便給?他身側墊了枕頭?和?軟被,讓他姿勢不至于太不舒服。

到了傍晚,劉四嬸來到家裏。

白日裏書鋪的事已經傳遍縣裏,她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孟元元同劉四嬸在正屋說話,見着賀勘出了門。

“都快天黑了,二郎還要出去?”劉四嬸問?了聲。

孟元元往天邊看了眼,日頭?已經西?沉,僅餘一片晚霞挂在那兒,随時會被黑暗吞噬幹淨:“應當是有事。”

劉四嬸點頭?:“也是,離着年節近了,處理好不得?趕緊回州府?”

聞言,孟元元想起晌午時,賀勘與她說的話,他說要她跟着回洛州。

“元娘,你現在可?算是不用再擔心了,”劉四嬸笑,臉上難掩松快,“我聽說了,卓博簡是真的把木氏休了,一道連着她那些衣裳什麽的扔去了大街上,四下鄰裏都看見了。”

提起卓家,孟元元心內已無波瀾,只淡淡應了聲。

劉四嬸又說起那間書鋪過晌的時候,不知道被誰給?放了一把火,裏頭?燒了個幹淨。至于左宏闊,也被轟出了卓家。

孟元元聽着,知道這是舅父最後的掙紮,通過休妻和?攆走左宏闊,想保住他秀才的功名,書香之門的名聲。只是這些顯然沒有用,那朱院長肯定會寫信往上送,告知官家卓博簡的所作所為。

那些東西?,卓博簡根本?保不住。

“二郎真是了得?,”劉四嬸贊嘆一聲,“通過今日,是徹底洗清了你當日的冤屈,為你正名。”

聞言,孟元元一愣,想到了街上那些人看她時,眼神中的變化?。

他為她洗清了嗎?

入夜甚冷,白日積雪未盡,殘留着的直接凍硬,踩上一腳吱吱嘎嘎。

縣郊的一條河,在夜裏安靜的流淌,一艘船飄飄悠悠而?來,船頭?一盞朦胧的羊角燈。

不遠處的山頭?上,一道颀長身影立于古松之下,玄色的鬥篷罩住整個身軀。月霜落在他的臉上,映出好看的五官,當真是位出色的郎君。

“公子,來了。”興安從地上跳起來,指着那艘船,“姓左的果然是想逃。”

賀勘望去那河上唯一的一點兒光亮,冷清的眼中沒有情緒。

興安往前翹着腳,嘀咕着道:“果然心裏有鬼,才會想着半夜裏往外?跑。嘿嘿,正好讓他碰上鬼。”

話剛說完,忽然覺得?不對,趕緊閉了嘴。他怎麽就把不住嘴,說自家公子爺是鬼?

說起左宏闊,白日裏被卓博簡給?攆出了卓家。因為書鋪那檔子事兒爆出來,連客棧都不願意接待他,怕影響生意。他傷得?厲害,頭?上還破着一個大窟窿,只能先住進一處勾欄兒裏。

大概是知道自己在紅河縣呆不下,這才趁夜色坐自己的船走。

賀勘沒在意興安的話,雙手?背後,猶如石像。

這裏離着河着實有一段距離,船上的人是根本?不會注意到山坡上。

等着船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那盞挂在船頭?的羊角燈掉落,接着不知道為何,船身着起火來。

天幹物燥,那火勢借着風力瞬間大了起來,沒一會兒功夫便成了一團火球,火光映亮了河面?。只聽船上的人吆喝着,紛紛跑出來,想也不想就跳進了水裏。

賀勘站在山頭?上,只看了片刻便轉身離開?。

倒是興安還多看了一會兒,心道這樣的火,那躺着動彈不了的左宏闊,怕是葬身火海了。這樣的混蛋是咎由自取,活着也是禍害別?人。

天上的冷月,此時同樣落在秦家院子。

西?廂房裏靜悄悄的,床幔中,孟元元正面?朝裏牆睡着。

輕微的開?門聲,男人修長的身形自外?面?進來,他先是往床的方向?看了眼,随後輕着動作除掉鬥篷及外?衫。後面?洗幹淨了手?,蹲在已經燃盡的炭盆旁,半濕的雙手?靠上去。

外?面?太冷,他帶了一身的寒氣回來,想要借着炭盆暖一下。

孟元元半睡半醒之間,試到床板輕輕地一聲吱呀,似有一陣輕風進來。朦胧着,她動了動身子,似乎知道了是賀勘回來。

外?頭?院中的喜鵲喳喳叫了兩聲,她知道應該是快天亮了。所以他這是一晚上都在外?面??

她閉着眼睛沒有動,只當是自己還在睡着。身後有着窸窸窣窣的微響,應當是他已經躺下。

沒有了中間隔閡的被子卷,總覺得?他人是緊靠着自己,哪怕是呼吸,亦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她都知道,他正側躺着,面?朝着她的這邊。

睡意全無,身體?似乎也下意識開?始慢慢緊繃。

下一瞬,她的腰窩處落上一些重量,是賀勘搭上來的手?,隔着被子,似有似無的握了下。然後後背同樣感覺到了他的靠近,噴灑而?出的鼻息,掃上了她的後頸。

微微的癢意,混着他微濕的氣息。

孟元元下意識縮了下脖子,身後的人停止了動彈。等了一會兒,大概是以為她只是睡夢中的輕動,他輕輕地舒了口氣。

接着,他的手?探在她的頸下,輕柔的托上她的腦袋,就這樣輕輕地,帶着她枕上了他的臂彎。

隔着被子,她被他擁住,能試到他的手?在她的腰那處丈量拿握着,好似是想知道那把子腰到底有多細。

忽的,耳邊是他的一聲很輕的笑,聲調中帶着別?人從未聽到過的愉悅。

他說:“我家元元,真的好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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