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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頭發。”孟元元手?指指着自己左額頭, 示意着。
她看他不但額頭有些汗,甚至發絲還散下了?一縷。這可不像平日裏?的他,一向他都把自己收拾的利索清爽。
“哪裏??”賀勘手?指落上額頭, 結果那縷發絲直接撥亂。
孟元元抿抿唇,拽了?下他的袖子, 往旁邊指了?指。賀勘會意,與她一起下了?回廊,到了?一處沒人的牆下。
這裏?避風,晌午的日頭照着, 身上竟覺得溫暖而舒坦。
“公子把頭低一些,我給你整理。”孟元元仰着臉, 因為他是在高出她太多,腳尖不由就墊高起來。
她細細的手?指抹上他的發絲, 抿着給他收上去?。這樣近的看, 才覺得他的發根本就很?亂。
賀勘手?掌過去?握上女子細腰, 如今哪怕她僅僅一個平常的動?作,都覺得賞心悅目,喜歡不已。
“元元,叫相公罷。”他微微一笑?, 手?指扣上她的後腰,忍不往自己帶近一些。
孟元元手?心一抖, 差點兒将他的頭發扯亂, 眉心一皺:“別?這樣。”
被?別?人看去?, 可就鬧大笑?話了?。
賀勘嗯了?聲,不再去?捏她, 身子半蹲下,與她平視:“這樣好罷?”
一張俊臉陡然湊到眼前, 孟元元不由抿唇一笑?,不再與他言語,手?裏?利索的幫他收好了?頭發,并重新束了?冠。
“江上風大,可能下船的時候吹亂了?。”賀勘站直身子,與她說着。
孟元元未有多想,往後退開一些:“該入席了?。”
兩人在牆下分開,一人前往前廳,一人前往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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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安排的酒席很?是講究,因為和郜家都在海上讨生活,所以?桌上不少南洋菜,還有西洋的酒。沒見過這些賓客,大呼驚奇。
女賓席上,孟元元隔着古妱娘比較近,如此就看清了?人的模樣。正?如郜瓶兒所說,人姑娘真的是清新秀麗。
“元娘,喝一杯罷,”郜瓶兒往孟元元手?裏?塞一個酒盞,自己臉上紅撲撲的,“大喜的日子,沾個喜氣兒。”
孟元元道聲好,喜酒自然該喝的。她端起酒盞,隔着幾?人對古妱娘一敬,當是祝福。後者羞澀一笑?,亦是端起酒盞抿了?一口。
“阿妱姑娘真好看。”孟元元道了?聲,便也就喝幹了?杯中酒。
郜瓶兒臉上得意,又幫孟元元添了?一盞酒:“那當然。”
晌午的定?親酒席下來,郜家便會帶着古妱娘回一趟郜家,給郜家這邊的親戚認一下,這是郜英彥将來的娘子。
是以?,晚上還有一場郜家的酒席。
往郜家走的時候,孟元元是和賀勘一起的。
她總以?為他這樣的郎君,是高高在上的,對任何人都很?是疏淡。卻不想他會來這種?場合,還說要吃晚上郜家的酒席。
終于,兩人能撈着單獨說話。
“興安沒一起跟着過來?”孟元元問。
“我讓他去?做事了?,”賀勘走在街道外側,身上是寬大的鬥篷,“來人家做席,總不好多帶一張嘴,你知道他有多能吃的。”
聞言,孟元元抿唇一下,興安大概不會知道,他那位總是嚴肅的主子爺,會私下裏?這樣說他。
“元元,”賀勘腳步稍慢,轉臉看着妻子,“等我幾?日,我一定?能辦好。”
孟元元看他,其實心中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會簡單。
見她不說話,賀勘伸手?去?攥上她的手?:“我想好了?,年節後我們離開洛州,去?京城。”
他不會讓她留在洛州賀府,只不過現?在是必須過這一關?。他要春闱,戶籍上不能出問題,也就是說,做回賀勘的那一日,便一輩子會是這個身份。
所以?,他必須讓孟元元的名字寫進族譜中,做他名正?言順的妻。以?後,她随他去?哪兒,做什麽,那都是理所應當。
“春闱在即,公子該靜下心來溫書了?。”孟元元勸了?聲。
仔細想想,自從南城水匪這事兒開始,他幾?乎沒動?過書本。春闱何其重要,這顯然是不行?的,如今還在為她這件事操心……
“知道了?。”賀勘眸中一軟,指尖摳了?下她軟軟的手?心,“全聽娘子的。”
明明前一刻還在認真談事情,這廂就開始不正?經。孟元元轉回身來,低着頭邁步往前走。
才走出兩步,面前探過來賀勘的手?,手?心一攤。
“我從酒席上給你帶回來的,斑斓糕,”他道了?聲,“你嘗嘗看。”
孟元元盯着他的掌心,正?好包裹的粽葉散開,露出裏?面一枚方方正?正?的綠色糕點:“斑斓糕?”
很?少見綠色的糕點,像漂亮的翡翠。她拿來自己手?中,指尖一捏,糯糯軟軟的,能聞到一股清新的葉子一樣的香氣。
賀勘手?一空,手?臂收回落下到自己腰側:“南洋那邊的糕點,只有我們那桌席上有。你愛吃甜,我就給你搶了?一塊。”
“搶?”孟元元噗嗤一笑?,笑?彎了?一雙明眸。很?難想象,他能做出這種?事。
“自然是搶的,因為盤裏?統共沒幾?塊,”賀勘确認道,随後笑?笑?,“郜英彥坐我邊上,下手?就慢了?,結果沒搶到。”
好像自己也覺得此舉荒唐,他搖了?下頭,可嘴角就是抑制不住的上揚。
孟元元看着手?裏?糕點,突然想到,郜英彥或許也是想要給古妱娘搶的。
她輕輕的咬了?一口,應該是糯米做的,但是有一種?獨特的葉香,很?是好吃:“淑慧還好嗎?”
還以?為,他這次過來會領着秦淑慧,結果只有他自己。好多日子不見,心中對那個體弱的小姑有些惦記。
“她挺好,吵着要來看你,”賀勘道,“你也知道她那身子骨,我便沒讓她出來。”
孟元元想想也是,點了?下頭:“是該注意些。”
總想着,有一個方子能徹底給秦淑慧治好,從小到大就是在藥罐子泡着,着實叫人心疼。至少養好了?身子,以?後到了?年紀,議親也順當。
相比古家,郜家這邊更是熱鬧,前廳足足擺了?三大桌,後院兒也有兩桌。
郜夫人牽着古妱娘的手?,給她把家中親戚介紹了?個遍。商賈人家沒那麽多規矩,定?了?親的娘子可以?大大方方見客人。若是世家,那姑娘總得放在閨閣中到最後出嫁那日。
酒席散時,天早已黑透。
郜英彥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回了?古家,平常那樣爽朗直接的男子,如今對着嬌小的古妱娘,略顯笨拙的護着。
後面賀勘也準備回去?,從郜家出來,租賃的馬車等在街對面。
“風有些大,路上小心。”孟元元叮囑一聲。
所幸賀家的船夠大,江上浪頭大些也沒關?系,若是小船應當會不太穩當,更別?說是夜裏?。
“嗯,”賀勘點頭,“天冷,你也早些睡。”
兩人相對而站,在那處無人的牆下,彼此道別?。他執起她的雙手?,唇邊吻上她的指尖。
“我回去?了?。”他晃晃她的手?,笑?着道。
孟元元嗯了?聲,慢慢抽回自己的雙手?。随後,看着他轉身,走過街去?,上了?馬車。
馬車出了?南城街道,拐上了?渡頭。此時的渡頭一片漆黑,只有江邊一盞小小的火光,是一葉篷舟。
賀勘下了?馬車,徑直走向篷舟,撐船的船夫随即站起來。
“公子,起風了?,江上浪大,要不等明日渡江罷?”船夫道。
這船是白日裏?賀勘租下的漁船,已與船夫講好,晚上将他送回江北。他往江裏?看了?眼,船夫的話倒是不假,眼看着江水開始起浪。
“過江。”他給船夫加了?些報酬。
船夫既然多年在江上讨生活,必然是各種?天氣都遇到過,憑着經驗,應該渡江問題不大。
“成,公子上船坐好。我把船往前滑一段兒,那裏?水流還算平緩,費些功夫罷了?。”船夫應下,腳下一邁便跳上了?船去?。
等賀勘回到賀府時,已然很?晚。
看輕雲苑還亮着燈,便進去?瞧了?眼。秦淑慧正?在燈下看話本,一副興致勃勃。
這和他讓她背書時,完全兩個樣子。都是書,這些個雜談看得津津有味,正?經詩書典籍,讓她看一眼,跟要了?她的命一樣。
在小妹那兒沒呆太久,賀勘去?了?自己的書房。
孟元元說得對,他是該看一看書本了?,苦讀多年,便就是為了?三個月後的春闱。
興安生了?炭盆,又泡了?茶,将油燈挑的明亮。
“興安,幫我去?辦一件事。”賀勘從書後擡頭。
興安忙道:“公子你吩咐。”
“祁肇還未離開洛州是罷,”賀勘的目光在書本上掃了?兩眼,“京城的事,我有一些想問問他。”
興安嗯了?聲,但是心底裏?不希望自家公子與那祁小侯爺走得太近,那人看着玉樹臨風,實則總讓他覺得陰冷。
。
郜家這邊,忙活熱鬧了?一整天,現?在也安靜下來。
郜夫人那性子,根本不知道累一樣,一直拉着孟元元說話,說是北城的各式店鋪,年底貨色什麽的最全,要去?北城買一些郜英彥成親用的東西。
一旁,郜居笑?了?聲:“娘子,英彥要明年夏末才成親,有的是功夫。”
“那不成,”郜夫人把手?一擺,“多多少少要開始準備了?,不然就跟這次定?親似的,急忙慌的,多少東西沒備好?”
“好,那就去?看看。”郜居退了?一步,左右也知道自己娘子的性格,都是為了?家裏?好。
郜夫人站起來,說是要找一張紙記下來,等去?北城好好瞧瞧,給将來兒媳的東西可要好的。
前廳裏?,只剩下孟元元和郜居。
她想到了?關?于當年陸家那件事,便問了?聲:“阿伯,東海十年前真的撈出一棵火珊瑚樹嗎?”
正?在喝茶的郜居看過來,瓷盞還貼在嘴邊:“元元你,你知道了??”
孟元元原只是随意問問,可看郜居的神情,似乎事情并不簡單:“是真的有?”
“有,”郜居放下茶盞,臉龐因為喝過酒而略顯得發紅,“還是孟兄将那寶物帶回的權州。”
“我爹?”孟元元沒想到,這件事情的最開始,居然是和她的父親有關?。突然想起那本箱子中的書冊,上面記載的珊瑚樹,莫不就是那棵?
郜居微揚起臉,回憶着當年:“我是沒見過,只知道有半人多高,通體紅如火。那樣的寶貝,見到的也只有幾?個人罷。”
“後來呢?”孟元元問。
“後來,我也不清楚了?,”郜居笑?笑?,喝了?口茶,“我那時候正?跟船下南洋,應該是将寶物交給了?官家罷。按理說,那珊瑚雖在東海裏?撈出,但并不在大渝境內,是可以?算作孟兄的私有物。”
孟元元垂下眼簾,整件事情在心中理着。
是說珊瑚樹最初是父親的,那後面怎麽到了?市舶司手?中?還成了?皇帝送給太後的壽辰禮?珊瑚出了?權州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到底去?了?哪兒?
無數的疑問越來越多,所以?母親一直死守着那只箱子,裏?面是鎖了?當年的秘密嗎?
陸家和孟家呢?
郜居不知孟元元心中想什麽,接着感嘆一聲:“能在海裏?長成那樣大的一棵樹,那珊瑚也有萬年的歲月了?罷。”
等回到西廂房中,孟元元還是一直想着這些問題,然而并找不到答案。那麽其實真正?見過珊瑚樹的,有她的父親孟襄,以?及賀勘的外祖陸司使。
她決定?給穆課安寫一封信,讓他打聽一下當年的事。心中總萦繞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些不安。
。
臘月二十三是小年。
一大早,郜夫人找了?船,從南城一直到了?北城,又沿着一條河道繼續前行?,到了?石門山附近,說是要去?清荷觀還願。
即将過去?的一年,郜家風調雨順,事事順意。就算那晚賊匪來襲,也是人人平安,年底家裏?還操辦了?一場喜事。郜夫人信神,一定?挑着小年這樣的重要日子,更是準備了?不少供品,以?及豐厚的香火錢。
“這些銀錢都是該花的。”一邊踩着石階往山上走,郜夫人一邊說着,“你可不準不信。”
相處久了?,孟元元是覺得這個伯母很?好說話,看起來嘴巴厲害,實則性子最為善良:“知道了?。”
“瞧,我就說你乖嘛,”郜夫人眼中全是滿意,還不忘數落自己的女兒,“換做瓶兒,她可聽不進去?。”
孟元元只笑?不語,其實郜夫人如今這樣活的簡單開心,是郜居的愛護。這對夫妻真是恩愛,就像爹娘一樣。
郜夫人看看前頭無盡的石階,嘆了?一聲:“可要累斷我的腰咯。”
“這些是神靈給的考驗。”孟元元順着人說道,手?過去?扶上郜夫人的手?肘。
“元元,你說的話總是那麽有道理,”郜夫人點點頭,身上也來了?力氣,“等我去?觀裏?,也幫你許個願。許願我們家元元,順順遂遂。”
孟元元笑?:“謝謝伯母。”
有人惦記與關?心自己,心中就會覺得溫暖。還好,她身邊有這麽多好人。
“還有件事,二郎他也在清荷觀,”孟元元道了?聲,聲音略略低下去?,“說與我有事情要說。”
聞言,郜夫人直接笑?出了?聲,引得前面的香客好奇回首來看。
“咳咳,”郜夫人放低了?聲音,往孟元元湊近一些,“瞧,這是你走到哪兒他都要跟着,挂心成什麽樣了??”
“是有事要說。”孟元元只是說過今日會陪郜夫人來清荷觀,今兒大早就收到了?賀勘給她送的信,說是在清荷觀等她。
郜夫人搖頭,一臉不信:“我當年像你這麽大的時候,相公也是借着有事商議來見我。”
兩人走了?一段兒,站下來休息。
這邊已經能夠看見清荷觀的大門,朱紅色,在冷寂的冬日中,那樣明顯。
道觀後,竹林西。
紫娘将泡好的茶送進去?,偷偷拿眼看了?下屋裏?坐着的兩人,眼中既擔憂,又有些欣喜。
這麽多年了?,這對母子總算是坐在了?一起。
想着,只覺得眼角酸澀,自家夫人這十年怎麽熬過來的,她比誰都清楚。本來塵世無所眷戀,不過就是挂記着唯一的親骨肉。
她輕着步子退了?出去?,小心把門關?上,留給兩人說話。
“喝口茶試試,是紫娘親自炒的。”空清一身灰青色道袍,頭頂挽着簡單的道髻,眼神中幾?分期待。
賀勘往桌上瞅了?眼,瓷盞中盛着清透的茶湯,茶香撲鼻。
“今日元娘也會過來,”他別?開目光,看去?緊閉的屋門,“我要她做我正?妻。”
語氣淡淡,甚至是疏離。一句話幾?個字,說明了?他的來意。
空清這廂也就明白,他肯過來見她,原是為了?孟元元。
心中嘆息一聲,面上倒還是那樣的溫婉美麗:“好,我也喜歡那姑娘。要說,秦家二老眼光真不錯,給你挑了?這麽好的娘子……”
聲音忍不住哽了?一下,繼而笑?笑?,“真好。”
“你肯認她?”賀勘問,終有一絲目光飄向那青灰色身影。
空清颔首:“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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