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正文完結

男女之別, 往往體型上最為明?顯。

就如現在,孟元元坐在凳子上,身後賀勘躬下腰身将她抱住, 從一側看上去,嬌柔的身形便被完全?擁攬住。

周身萦繞着他沐浴後的清爽氣, 頸側微癢是落下氣息的輕掃,鑽進耳道?的話?語,讓人不禁心跳加速。

“陸夫人來?權州了,”孟元元找回些?心神, 側着臉躲避耳邊的輕癢,“現在安置在我家。”

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停頓了下, 随之他嗯了聲:“辛苦你?了。”

賀勘吻着她的耳尖,有一種莫名的放心。不管他要去做什?麽, 好似身後的娘子總會将一切打理好, 處事得當, 讓他無後顧之憂。

孟元元縮縮脖子,因為怕癢,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你?別撓我?”

然後,後邊的人幹脆擠到她的凳子上, 與她掙着這一片小小的凳面,還?不許她換去別的地方坐。兩人擠在這一處地方中鬧着, 明?明?應該商量些?正經事。

過了些?時候, 孟元元把人推開, 這可是人家的官船,便把桌上幹淨衣裳往賀勘身上一送, 紅着一張臉瞪他。

賀勘笑,遂也将衫子往身上套, 手裏?利索的打上結扣。正好頭發也幹透,徹底收拾好,又變回了那個?冷清疏淡的賀大人。

他穿戴好,往孟元元面前一站:“娘子,現在的相公還?像不像玉斯國的船員?再給我看看,有什?麽地方不妥沒有?”

聞言,孟元元噗嗤一聲笑出來?,視線巡視過男人眉眼:“不像了。”

每次看他的臉,她心中總是不免感嘆長得好看,乍一眼會覺得他疏冷淡漠,不好相處的樣子。

其實?随便一件衣裳都能被他穿得好看,要說現在哪裏?不妥?她上下打量,遂站起來?,伸手幫他整了下腰帶,才扯了一下,手就被他摁在他腰間。

“娘子,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沒有……”孟元元只是單純想幫他整理一下,他這樣說的,好像她對他有所圖一樣。

擡臉看他,就見到他嘴角揶揄的笑。

她抽回手,便想轉身,下一瞬被人扶上雙肩,掰轉回去。

“逗你?的,”賀勘笑,能聽出愉悅與輕松,“娘子若真要做什?麽,做相公的也是極力配合,不會反抗。”

“你?……”孟元元鼓了雪腮,無言以?對。

賀勘揉揉她的腮頰,俯臉過去親下她的唇角:“我家元元當真可愛,讓人好生喜歡。”

“天這樣黑,你?穿成這樣做什?麽?要回驿館?”孟元元問,見着他收拾得一絲不茍。

“不回驿館,”賀勘搖頭,拉上她的手,“不是說了嗎,帶你?去一個?地方。而我必須得好好穿戴才行?,這很重要。”

孟元元見他不想說,幹脆也不問,只跟着他離開了房間,而後上了甲板。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碼頭這邊一片寂靜,只有海浪聲仍舊不知疲倦。

不遠處,一艘船正緩緩停靠,巨大的船帆已經收起,船身上幾盞燈火。

孟元元跟着賀勘下了官船,走到那條才靠岸的船下。等了一會兒,自船上放下跳板。

“走罷,我們上去。”賀勘晃晃她的手,帶着走上跳板。

孟元元仰頭,看着船身,眸中閃爍兩下。

上了甲板,前方的船艙中,透出輕柔的燈火,于黑夜中讓人覺得發暖。

“去罷,”賀勘推着孟元元的雙肩,将她往前一送,“我在這邊等你?。”

孟元元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邁了兩步,看着那扇透出燈火的窗,似乎想到了什?麽,心跳悠然加速。

她回頭看賀勘,他在三步外對着她笑,并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前行?。

海風吹來?,拂着她額前的發。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裙,顏色有些?素,甚至出來?這趟,都沒好好打理自己的發髻……

兩只手端在腰前,孟元元擡起頭,邁步朝船艙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平穩,完全?不像是此刻澎湃的內心。

進了艙門,很容易就看到一扇半開的房門,灑出來?一些?光線,落在走到的地面上。

她手指微蜷,擡起來?輕扣兩下門板,噠噠。

“稍等,”房中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嗓音略啞,“我這邊還?有些?東西要收拾。”

孟元元往前一步,正好站在門扇敞開的那一方位置,也就看清了不大的房間。

裏?面,一個?白發男人背對着門,正坐在椅子上,收拾着桌案上的東西。

男人沒有得到回應,似乎也覺得奇怪,便回頭看向門邊,随即愣在那兒。門扇半開着,外頭走道?昏暗,他并看不清來?人到底是誰,可是确定?是個?女子,因為她纖細的身形。

兩人這般,一內一外的相互對視,誰也不曾說出一句話?。

好似過了很久,又好似是眨眼間,裏?頭的男人先是笑了笑,道?:“進來?罷。”

孟元元這才握上門把,拉開門走進去。

屋中燈火明?亮,不大的一處地方,收拾得幹淨整潔,除了那狼藉的桌案。

她不說話?,站在房中,與男人隔着三四步遠。她看着他,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什?麽,看到人滿頭白發的時候,她開始變得不确定?……

“元元。”男人喚了聲,聲調發顫,眼眶泛紅。

孟元元眨下眼睛,喉嚨艱澀的咽了下:“你?,叫我的名字,你?……”

“我,”男人手掌落上自己前胸,笑着道?,“我是爹啊!”

說着,他單臂撐着桌面站起,就朝着孟元元過來?。随着一聲椅子擦過地板的尖銳聲,男人也身子一歪,重重摔去地上。

沉重的撞擊,孟襄眼前一花,整個?人已經躺在地上,他怎麽就忘了,那條左腿已經廢了?

他看去女兒落在地上的裙裾,再往上便是她驚訝的臉。內心的愧疚席卷而來?,悲傷将他徹底吞沒,竟是慚愧的別開雙眼。

孟元元回神,蹲下去扶上孟襄的手臂,想将他攙扶起來?,無意間瞥到桌案邊上靠着的木拐。她下意識去看他的腿,下一瞬眼淚不自覺的留下來?。

孟襄的右腿蜷縮着,可是左腿的褲小截管是空的。

“你?的腿怎麽了?”她問。

“別哭,”孟襄坐在地板上,慌忙拿手去給女兒擦淚,“已經不疼了,是當初得了一場疫病,為了保命,切掉了。”

舍去一只左腳,保全?性命,可以?見到寶貝女兒,可是心愛的妻子……

孟元元視線被淚水模糊,任那雙粗糙的手給自己擦着臉:“爹,你?回來?了?”

“回來?了,爹回來?了,”孟襄百感交集,兩行?濁淚流淌而下,“讓我看看,我家女兒出落得這樣好了?”

眼前的就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心心念念惦記着六年,如今終于見到。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她,可是人已經是大姑娘,不合适了。

父女倆就這般坐在地上,抓着彼此的手。

孟元元欣喜又悲傷,喜是父女相認,悲是父親已經這般蒼老,還?沒了左腳。難怪當初大哥急着帶她走,除了對大渝的失望,應該還?有對父親的挂心。

“大哥呢?”她想穩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似乎并不成功。

“在巨龜島幫忙海防軍,快回來?了,”孟襄道?,“這次剿滅海寇,他也做了不少。”

手臂撐着,從地上站起來?,好似是不想讓女兒擔心,特意單腿站着,示意自己身體很好。

孟元元心疼,将人扶去椅子上坐下:“你?這幾天在哪兒?”

“就在這船上。”孟襄笑,視線一刻也不離開女兒,“不在大渝的海域,只要稍微的不妥,我便可以?直接回玉斯去。這些?,可都是那叫賀勘的年輕人,給我的保證。”

“他?”孟元元不禁從窗口往外看,那一道?清冷挺拔的身影,此刻立在船頭,面對着廣袤的海洋。

孟襄點頭:“看得出他對當年事情?的執着,提出與咱們孟家聯手。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也沒放棄,只是身體不中用了。他讓我出面作證,但是給了我萬全?的安全?。”

如此,孟元元明?白過來?,之前賀勘說父親暫時不能相見,怕是人并不在大渝的範圍之內,也是對安全?的一種考量。好似什?麽事情?,他都會考慮完全?。

“元元你?看,”孟襄蒼老的臉上堆滿笑意,手臂一撈,桌面上的東西全?推去了女兒面前,“這些?你?喜不喜歡?這個?好不好?”

孟元元看着桌上,是各式的新奇東西,大多是不曾見過的,一看便是來?自南洋或者西洋。每一件都精美?無比,精工雕琢,并不是一般的玩意兒。

孟襄很是高興:“以?前每次出航回來?,都會給你?帶些?新奇東西,這回我愣是挑不出,也不知道?你?會否喜歡?”

“喜歡。”孟元元揩揩眼角,笑着道?。方才,父親是在猶豫給她挑件最喜歡的禮物嗎?

聽到女兒的回應,孟襄開心的笑:“以?後一家人團聚了,過兩日我去看看你?娘。”

說起妻子,他長嘆一聲,如果遇到過世上最好的女子,心中便再不會有別人進去。

父女倆慢慢話?多起來?,孟襄總是講着孟元元小時候的事兒,六年的空白,讓他無比遺憾,再相見,女兒已經亭亭玉立。

如此這般,桌上的蠟燭竟也不知不覺間燒下去半截。

噠噠噠,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房中父女倆看過去,見着賀勘走進來?,于燈火中,他長身玉立,姿态如松。

只見他步伐沉穩,禮數端正,對着座上的孟襄深深彎腰行?禮:“岳丈在上,請您将女兒許配給我。”

孟元元一愣,全?沒想到他這一進來?什?麽話?沒說,先跟父親提親。

“賀大人,眼下許多事要做,小女的事先不急。”孟襄皺了下眉,自己才見到女兒,這小子就來?搶?

他是知道?些?女兒與賀勘之前的事,糾葛拉扯。要說這人對女兒真心罷,他總歸是做父親的,無論如何?也不放心。

再者,面前這小子心思實?在深沉,自己的女兒乖巧懂事,別是聽了他的花言巧語。女兒是他的掌中珠、心頭肉,怎麽都不舍得松手。

一聽孟襄的話?,賀勘已然猜到幾分,便道?:“岳丈放心,我必不會讓元元受丁點兒委屈。”

孟襄看看自己的女兒,随便道?:“賀大人,我家兒子還?在巨龜島,我無心去談別的事。”

賀勘雙手緩緩垂下,心知這些?不過是孟襄推托之詞。想不到最難過的關并不是妻子這裏?,而是寵女如命的岳丈。

“元元,”他看去孟元元,目光柔和,商量的語氣道?,“你?去外面看看馬車來?了沒,我和岳丈說兩句。”

孟元元看看賀勘又看看孟襄,見到父親對自己點了下頭,便轉身出了房間。

重新走到甲板上,她的心境已大有不同。

如今是真的,一切都越來?越好。很快,大哥會帶着嫂嫂回來?,到時候一家團聚。而且,陸夫人和紫娘也在孟家,到時候家中會是多熱鬧?

孟元元站在甲板上往下看,正見着一輛馬車停下,隐約能聽見興安的聲音。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惜玉。如果惜玉一直堅強往下走,最後也會快樂起來?罷。

心情?好的時候,不論看到什?麽,感覺什?麽,都會覺得開心舒服,正如她現在一樣。哪怕海風越來?越涼,總也只感受到風的溫柔。

當然,事情?不總是完美?的,她傷感于父親失去左腳,可是又慶幸他保住性命,最終和她相逢。

過了些?時候,孟元元聽進腳步聲,回頭見着從船艙內走出來?的賀勘。

她朝他走過去,他拉上她的手。

“我現在知道?,你?的脾氣是随誰了。”賀勘笑,手揉着她的發頂,嘆了聲。

孟元元莞爾,臉一側便貼近他的掌心:“我爹他說什?麽了?”

“他說,”賀勘手心一暖,忍不住就将人攬過來?抱進懷中,“要是我敢對不起他的女兒,就給我敲斷腿。”

孟元元貼在人的身前,他胸腔中強健的心跳,一下一下沖着她的耳膜:“不會,我爹脾氣很好的。”

“娘子不知,脾氣好那只是對你?。”賀勘無奈的笑,親吻她的發頂。

孟元元後知後覺,仰臉看他:“什?麽對不起我?”

“你?呀,”賀勘點了下她的額頭,“他答應我的提親了。”

話?音落,他低頭吻上她的唇,熱烈而貪婪,仿佛要這樣與她永遠粘合在一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金秋十月,秋意越發明?顯。

大渝舉國上下都在慶賀今年的豐收,較之過往,各項作物收成都不錯。

當今的官家體恤民生,勤政愛民,更是以?身作則,日常中很是節儉。大概最為破費的,就屬幾日後的太?後千秋。

說起太?後的壽辰,便不得不提前階段沸沸揚揚的權州珊瑚案。也是因為當年,官家一片孝心,結果後面造成陸家覆滅的案子。

這件案子牽扯甚廣,不止是市舶司的貪腐,更有與海上賊寇的勾結,朝中高官更是大膽牽扯其中。

官家震怒,将案子親交于耿相徹查,中書省、大理寺協辦。中書省梁大人知人善用,大力提拔年輕官員,得到顯著效果,案件短短兩個?月便徹底查清。

珊瑚案的幕後主使,居然是京城賀家,掌握大渝財政的賀三司。

此結果已出,朝野上下一片嘩然,民間更是沸騰,尤其面對那文書上的一串串數目,再有賀家搜出來?的寶貝珍奇,任誰也會被驚呆。

經此案,陸家昭雪,當年權州商賈孟家護寶有功,官家親筆賜匾,以?示嘉獎。

陸家,所有人從瓊州回到故裏?時,已經過去十年,物是人非。

陸致遠表示不會回朝為官,只想故裏?養老。

相反,賀家徹底倒下,百年大族被連根拔起,整個?京城都收到波及動蕩,一段日子裏?,官兵時刻巡查着京城內外。

至于那棵珊瑚樹,人們只是從傳言中聽說。據說是美?輪美?奂,獨一無二的絕世珍寶。

本都以?為,正逢太?後千秋,官家會順理成章的将寶物獻給太?後。可是太?後聽後十分生氣,竟是當衆指責官家。

太?後說,那珊瑚雖是寶物,可沾了太?多人的生命,官家不以?此為鑒,竟還?想着獻寶。她覺得寒心,表明?自己絕不要那珊瑚。

官家仁孝,聽從了太?後教誨,便下诏書,将珊瑚留在權州,送于靈安寺。坐化的覺摩大師已經辦了甕棺葬,而珊瑚亦将鎖在箱中,與甕棺一起存于寺中的古墓中。待到三年後,大師肉身大成塑金身時,珊瑚便供奉于佛身之側。

歷時幾個?月,這樁案子才這樣過去。只是仍舊留下餘波,需要些?時候休養生息。

一場秋雨一場涼,眼看十月就要過去,馬上入冬月,一年又一年,總是這樣不停地更疊。

院中的白果樹簌簌落着葉子,僅半天的功夫,地上便鋪了一層金黃。

“京城真是冷得早,”孟元元站在回廊下,手伸去外面,涼涼的雨絲落在手掌心,“權州的樹這時還?都是綠的。”

坐在美?人靠上的小姑娘眨眨眼,往外面看去:“我都覺得不冷,身上熱乎乎的。”

孟元元笑,坐下來?看着秦淑慧:“你?身體好了就往這邊跑?”

“二哥他知道?的,”秦淑慧甜甜一笑,臉頰上一抹紅潤,“還?是嫂嫂家裏?自在,在家中時,他總管着我讀書,明?明?賀禦也不怎麽樣,偏偏就說我。”

“他也是為你?好。”孟元元摸摸小姑的頭,“你?吃的藥可還?管用?”

權州案子結束,回京城的時候,賀勘捎上了秦淑慧和賀禦。洛州賀家沒有阻攔,而藍夫人終于放下心來?,兒子跟着賀勘,總比在那幾個?老東西手裏?好。

秦淑慧點頭:“管用,就是最開始吃的時候,身上很疼。二哥說,這些?藥來?自西洋的玉斯島國,蟲子做的。”

身體狀況如何?,從人的氣色就能看出來?。如今的秦淑慧和以?前相比,當真好了許多,臉龐看着也圓潤起來?。

“那咱們也用蜈蚣毒蛇入藥啊,只要能治好身體就行?,”孟元元道?,“真是虧了大嫂。”

“嗯,我不怕藥苦的,”秦淑慧點頭,“大嫂好嗎?她是不是不習慣京城?總看不到她出來?。”

孟元元往大哥院子的方向看了眼:“這邊冷,她大概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有孕,可能是不太?舒服。”

就在前日,他們一家四口才到京城。一路過來?,卻正碰上京城的秋雨,溫度驟降,雅丹有些?不适應,便整日留在房中,孟修筠一直陪着。

現在所處的這座宅院,是孟襄在京城置辦的宅子,也是給孟元元的嫁妝中的一件。

一家人來?京城,正是為了孟元元的親事。

“怎的賀禦沒過來??”孟元元問,昨日還?有那頑皮的小子到處亂跑,今兒耳邊清淨了,倒覺得有些?奇怪。

聞言,秦淑慧笑眯了眼,頗有些?幸災樂禍:“二哥不許他出來?,昨日還?帶他去見了京郊書院的先生,說以?後送他去那兒讀書。”

孟元元嗯了聲,想着賀禦其實?也挺可憐,幸虧現在來?了京城,不然也是被賀家幾個?長輩給當成棋子。要說賀勘對賀禦嚴厲,那才是對這個?弟弟負責,若是不上心的,放着不管不問便罷。

說了一會兒話?,秦淑慧準備回去。又說想吃前街的綠豆糕餅,纏着孟元元去買。

兩人一起出了大門,左右當做走走。婆子想一起跟着,被孟元元制止。

才轉過街口,秦淑慧停下步子,嘴邊狡黠的笑着:“嫂嫂,綠豆糕餅下次再吃,有人要見你?。”

随着小姑娘指的方向,孟元元看見了不遠處,撐傘站在橋上的郎君,黃傘青衣,芝蘭玉樹。

對方好像感受到她的注視,轉身過來?,瞧向她這邊。

秦淑慧任務作罷,撐着傘便跑開了,一會兒功夫鑽進了街邊的馬車上。

孟元元雙手擡高,遮在頭頂。很快,賀勘撐傘走了過來?,傘面為她遮住落下雨絲。

“你?怎麽來?了?”她看他,還?是記憶中那張好看的臉。

算算,自從賀勘回京來?,兩人已有個?把月沒見。她知道?他這兩日來?過家裏?,可是都沒見到她。父親說,成親前兩人不能見面。

“來?看我家娘子。”賀勘開口,話?語中似乎有些?不滿,“都不讓我見你?,只能想這辦法了。我帶你?去吃魚丸好不好?”

孟元元搖頭:“我要快些?回去。”

明?明?後日就成親,他便等不了兩日?

“別回去了,跟我走罷。”賀勘去拉她的手,笑着。

“瞎說,怎麽可以??”孟元元抽着手,卻還?是被他帶着走。

後面,她跟着他站去了橋上,煙雨朦胧中,河水碗沿流淌。

他攬着她一起站在傘下,看着秋雨中的風景。她知道?,他不過是來?看看她,并不會真的帶她走,也就依偎在他身旁。

“真美?。”她輕聲道?。

“嗯,”他回應,輕吻她的青絲,“與元元一起,看什?麽都是美?的。”

曾經他傲慢、淡漠,差點兒錯過這樣好的她,餘生,只想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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