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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顧溪眠信息素的設定,簡單來說就是沒有固定的味道,但每個聞到的人都會覺得是自己最喜歡的氣味。
當初寫出這種設定的小莊遲在想些什麽已經不可考了,有可能是覺得這樣聽起來很酷炫吧——也有可能是實在想不出顧溪眠這樣的人應該擁有什麽味兒的信息素,所以幹脆放棄了思考。
反正一定是完全沒考慮過科學性之類的東西就是了。而且仔細想想,總覺得意外的還存在一些方向奇妙的問題,莊遲想,比如有個人就是最喜歡咖喱,那麽顧溪眠的信息素對那個人來說就會是咖喱的氣味嗎。
……也不知道這會讓哪一邊更不舒服一些,只能祈禱這件事不要發生在顧溪眠周圍,拜托了,對大家都好。
走在路上就又開始想這些奇怪的事情,但莊遲覺得這也不能全怪她,至少得有一半的原因要歸在顧溪眠不久前的突然襲擊上。看啊,結果現在兩個人都不知道要繼續聊些什麽,完全陷入了沉默不是嗎。
……花。莊遲回憶着方才的交談,稍抿緊了唇。雖然說像是在唬她……但似乎也不全是。對于“喜歡花的莊遲”來說,顧溪眠的信息素毫無疑問會是花香沒有錯,但不管怎麽說、這可絕不是什麽所謂“好巧啊”的事情。顧溪眠她為什麽要……
也不是不能解釋成單純的閑聊之類的,但以莊遲作為創作者的角度來看,顧溪眠這樣的人大概是不會将和自己信息素相關的事選做和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閑聊的話題的——
——這麽說來,莊遲一怔,這已經是顧溪眠第二次做這種不像她的事了吧?
上一次是之前在醫務室的時候,顧溪眠突然提出要給她幫忙的報酬,還說了“什麽都可以”這樣的話。
……這大概是只有她才能發覺的異樣。畢竟如果站在這裏的真的只是個一般路過被不幸卷入事件的大一新生,那剛剛和顧溪眠相識的人是沒辦法發覺對方做的事“不像她”的,從而會被輕松地瞞過去吧。
顧溪眠的這些舉動,莊遲模糊地想,是在……試探她嗎?
其實不是很想用這個詞,但一時也沒找到更合适的形容詞。照這個推測,是因為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所以用“什麽都可以”的暗示來試探,是為了看看對方在這樣聽起來很寬容的前提下會提出怎樣的要求。而莊遲可能僥幸通過了第一個試探,然後就是現在,顧溪眠将自己的信息素氣味告訴她——這大概并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後面那句“不要告訴其他人”。
如果莊遲把這件事說了出去,那麽顧溪眠在聽到“信息素是花香”的相關傳言時就會知道是她傳出去的,而這樣的傳言對顧溪眠來說影響也不大,畢竟她的信息素對其他人來說并非花的氣味,否認起來也理直氣壯。而如果莊遲沒有說出去……那也沒有什麽問題,反正顧溪眠那句話也不全算是在騙她,她本該幾乎沒機會發現其中的端倪。
有點繞彎子的信任測試。但現在顯然起不到什麽用處了,不如說順着這個思路好像反而能讓她意識到顧溪眠的一些想法,比如說——如果顧溪眠認為莊遲是完全不值得信任、又或是怎麽樣都無所謂的人的話,那就沒有做出這種試探的必要了。
……簡直像是測試的兩方位置颠倒了似的。莊遲有點僵硬地垂着眼,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樣才好,總之先為避免情緒外露而板起了臉。
也是有自我意識過剩的可能性的吧……莊遲忐忑地想,顧溪眠似乎對她有點在意……哇,光這麽一想就感覺自己變成了那種和人家對視一眼就自顧自以為人家對自己有好感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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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繼續多想下去,莊遲看了看前方,她們從醫務室出來已經走了快二十分鐘了,現在終于能遠遠地看到人流聚集的地方,似乎正是于校園中庭設立的報到處。她多少松了口氣,壯着膽子轉頭看向一路無話的顧溪眠,明知故問地說道:“那邊就是報到的地方嗎?”
顧溪眠頓了一下,很快流暢地點了頭,向那邊方向看過去:“看起來人好像還挺多的。”
莊遲對人多不多就不怎麽關注,她現在比較在意的是這次她們兩個人好像終于到了必須要分開的時候,還要煞有其事地做出一副是突然想到的樣子說道:“哎呀,那我們要分開去排隊了吧?”
畢竟她們兩個不是一個院的。莊遲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啪啪響,就等顧溪眠點頭和她道別了,結果顧溪眠沉吟了半晌,突然輕輕一挑眉:“萬一我們兩個是同院的呢?”
“……”
行,很有道理,莊遲險險擰出一副“原來還有這種可能啊”的表情,故作恍然地回應道:“哇,你說得對哦,那你是哪個院的呀?我是電氣信息院的。”
而她們當然并非同院。顧溪眠是文學院的。這事莊遲記得非常清楚,當年她年少無知的時候覺得文學院聽起來非常厲害且深奧,所以有了這個設定,但在輪到她自己學習的時候她才漸漸發現自己想象中的文學院和現實完全是兩碼事,結果自己讀了理科。
……說實話,莊遲基本上沒有稱得上“演技”的技能,光說這兩句話她就感覺快要不行了。她默默想着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說話也完全就是棒讀,求求顧溪眠只把她這一系列表現當做是她在緊張,然後趕緊放她走吧。
“電院,”而顧溪眠根本就和莊遲的心急如焚背道而馳,她慢慢重複了一遍,向莊遲投去的眼神也悠悠的,若有所思的停頓了半晌,随即眸光微顫,很開心似地彎起眼睛,“真巧啊,我也是電院的學生。”
“…………”
啊、啊?
始料未及的回答!一下子搞的莊遲措手不及,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只能愣在原地。而顧溪眠恍若不覺,已經左右看了一圈,随即指着那邊電氣院牌子後的隊伍欣然道:“那我們過去吧。”
陷入大混亂的莊遲沒有能提出異議的空間,就這樣保持着震驚又茫然的狀态和顧溪眠一起站到了隊伍的末尾。而她們兩個的矚目度到了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更是有增無減,莊遲剛站過去就聽到了路過的學生一點都不竊竊的私語聲:“噢、就是那個人吧,聽說她把淩璟的鷹打了一頓!超厲害的!”
……傳言好像變得奇怪起來了!莊遲莫名其妙,唰的轉過頭去,想解釋說她才沒有打淩璟的鷹,結果一動就把那兩人吓了一跳,兩個人噫的一聲牽着手一溜煙跑掉了,獨留莊遲在後面張口結舌,有苦說不出。
“看起來淩璟在學校的名聲不太好,”旁觀了全程的顧溪眠淺淺勾起唇角,又像是顧忌着莊遲的心情而繃住,聽起來頗為認真地分析道,“估計還有繼續誇大的空間,你覺得最後會傳成什麽樣子?”
“……我希望它不要再繼續誇大了。”
自暴自棄地如是說完,莊遲看向忍笑忍得很辛苦的顧溪眠,幽幽地眨眨眼,小聲嘟囔道:“……你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很明顯嗎?”顧溪眠眨了眨眼,思考了半晌,“那……謝謝你?”
“……”意外的很坦誠,反而讓人不知道該怎麽招架,莊遲吃癟地扁了扁嘴,合着嘆息說道,“……不客氣。”
這個插曲一下子讓莊遲耽誤了時機,沒能就“顧溪眠什麽時候變成電氣院的學生了”一事發起疑問——雖然她這種場外信息本來也沒辦法直接問出口。總之這事就這樣被倉促地掀了過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排起了隊,雖然周遭投來的視線存在感非常強,但或許因為她們是兩個人的緣故,至少還沒有人直接上前來搭話。
二人時不時聊聊天,不知不覺中就排到了。莊遲将報到需要的材料遞過去,在流程完成後拿到了學生卡,并被告知了她宿舍的位置,這就算是完成報到了。她站到一旁,看向排在她後面的顧溪眠——該說是果然如此嗎,顧溪眠并沒有拿材料,而是就這麽直接跟着她走出了隊列,對她低了低頭:“抱歉,其實我不是電院的。”
莊遲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将“我早就知道”表現在臉上,盡可能地做出驚訝的表情,聽着顧溪眠繼續道:“只是想着你的右手受了傷,不知道還能不能在報到的時候簽名,就找了個借口跟過來了。不過現在看起來還好,我稍微放心一點了。”
“那就先這樣子吧,”不等莊遲說話,顧溪眠就自顧自地結了話題,向宿舍樓的方向指了指,“你的宿舍應該在那邊,一路上會有很多學生志願者,不太會走錯的,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們之後再聯系。”
整段話幹脆利落的,莊遲愣愣聽完,剛無意識地發出個嗯的語氣音,就見顧溪眠向她友好地笑了笑,旋即轉身向文學院的隊伍方向走去,俨然是一副要自己去排隊報到的樣子。莊遲幾乎能感受到周圍一直以來若有似無的目光也唰地分了一大半跟過去,追在變成獨自一人的顧溪眠身後。
……怎麽說呢。莊遲想。自由來的稍微有點突然。
而且不知道是因為太突然了還是怎麽樣,她總覺得……嗯……
顧溪眠目不斜視地走到文學院的隊伍末尾,這邊的隊伍也很長,看起來要排上一段時間,周圍的視線很煩人,但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只要無視就好,之前安臣說了來報到的時候聯系他、但還是算了,一個人待着可能會有人上來搭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等真的發生了再看會是什麽樣子吧——
——雖然确實是認真的這麽想的,但好像暫時派不上用場的樣子。顧溪眠垂下眼簾,掩住眼中不明的心情,沒有去掩飾微微勾起的唇角,轉頭看向不遠處那個猶猶豫豫的身影。
“啊、”與她對視上的同時就周身一僵,似乎是還沒有考慮好措辭,莊遲開口的時候說的不是很流利,眼神也有點不知所措地亂飄,“我……我就是覺得你剛才都陪我報到了,那我就這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自己直接轉身走掉……好像有點……不太好。”
“當然、如果你說你自己一個人報到就好的話,那我這就走了,”顧溪眠看到莊遲蜷緊了手指,不太自在般地擡手摸了摸後頸,“……不是想要硬纏着你的意思。”
嗯,她知道。顧溪眠輕緩地眨了眨眼,将莊遲一眼就能看穿的糾結和猶豫盡收眼底。莊遲沒有要纏着她的意思,這件事她再清楚不過了,畢竟到剛才為止,這個人還一直都惦記着想要和她分開吧。
明明是這樣,卻還是為了類似“不想要欠人情”這種在顧溪眠看來無足輕重的理由駐足,有點有趣。
“怎麽會,”顧溪眠柔和地笑了,眼神清透而深邃,“你願意來陪我,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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