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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莊遲現在找到了一個在聖布萊斯頓上學的好處:宿舍條件非常不錯。
兩人間,室內空間很大,裝修也相當精美——或許可能有點過頭了,但經過這一天的洗禮,莊遲發覺自己似乎已經差不多習慣了這種華麗的風格,人的适應力真是可怕。
“聽說有些比較特殊的學生是住單人間的,”似乎對校內信息知之甚詳的盧漫如是說,“比如你也見過面的淩璟,聽說因為她是A級的Alpha,脾氣不怎麽好信息素對其他的Alpha還會有壓制,所以就是自己住的單人間。”
“嗯……”莊遲了然地應着,想着果然淩璟和安臣都同樣是A級的Alpha,不愧是旗鼓相當的競争者,又多問了一句,“淩璟脾氣不好是在學校裏都很出名的事嗎?”
“嗯。”盧漫點了點頭,“雖然她也只是個大二生,但已經挺有名的了。你看,她不是長得蠻漂亮的嗎,又是校長的女兒,聽說剛入學的時候其實相當受歡迎,但沒過多久那些老圍着她的人就全都被她趕跑了——都說她很不好相處。好像還有她會和校外的人打架的傳聞。”
“我本來之前還想着從流言去認識一個人好像不太好,但是今天……”
盧漫說着指了指莊遲的手腕,聳聳肩道:“竟然縱鷹弄傷了第一天入學的新生,看來傳言也是無風不起浪。莊遲,你也要小心一點哦。”
莊遲一愣,聽到盧漫不無擔憂地繼續道:“今天的事傳的很開,不少人在借你這件事來嘲笑淩璟。不管你有沒有這個心思,現在的輿論都已經把你們兩個放在對立面了,不知道那位淩璟學姐有沒有脾氣差到會為此懷恨在心進而來蓄意報複你……還是多少注意一下比較好吧。”
……好的,總之搞明白了淩璟在這個學校的名聲似乎真的很差。莊遲有點納悶地想着自己當初有在這方面下過這麽多筆墨嗎——也可能是因為淩璟那樣的人設會導致這種結果是順理成章的事吧,哎。莊遲想着向好心的室友致了謝,盧漫不怎麽在意地擺了擺手,重新投入到收拾自己東西的工作上。
她們二人現在正在整理宿舍,對新生來說是件份避不開的麻煩事。莊遲倒還好,她只帶了一個裝着必需品的行李箱,其他的東西都是讓家裏寄過來的。所以現在能收拾的東西也有限,過不多久就基本結束了。但盧漫那邊看起來就是個相當浩大的工程,而收拾中的盧漫本人幹的無精打采毫無幹勁,在看到隔壁莊遲停了手後也很快跟着停了下來,往座位上一癱,果斷地說道:“今天的工作就到這裏吧,已經做了很多事了。”
……明明除了鋪好了床之外只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連接好了而已,總覺得這人看起來一副已經快要累的不行了的樣子。莊遲看了看她琳琅滿目的行李,嘗試着伸出友好的援手:“……需要我幫忙嗎?”
“诶、”看盧漫瞬間亮起了眼睛的樣子,她似乎有一瞬間的動心,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搖搖頭道,“……還是不了,讓傷員幫忙收拾東西……那樣我也未免太廢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反而是你那邊、有什麽因為受傷不方便的事情就跟我講吧。”
雖然是這麽說。莊遲于是老實地坐回到座位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覺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麽因為這個傷而不方便做的事情。畢竟傷的只是手腕,暫時能想到會有影響的也就只有——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在屏幕上彈出條消息提示,莊遲拿過來一看,先掃到的是消息內容。
【傷口不能沾水,洗澡的時候一個人會不會不太方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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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來自她剛剛加上好友不久的顧溪眠。簡直像是掐好了點兒一樣,剛好在莊遲想着同一件事的時候發來了這樣的消息。
……雖然說看着只是很單純的關心,要說方不方便也确實可能會有點麻煩……但難道如果她回答說不方便的話、顧溪眠還能想什麽辦法過來幫她——
好,打住。莊遲強行掐斷了思考,行雲流水地發出【完全沒問題,我會非常小心的】這樣的回複,并順勢将手機屏幕扣在桌上,自己向後靠到椅背上默默做了個深呼吸。
去洗澡吧。莊遲想。現在就洗。
說去就去,莊遲飛快地收拾好了需要的東西,風風火火進去風風火火出來,旁邊仍癱在椅子上的盧漫都沒反應過來:“诶、已經洗完了?我剛才還在想說要提醒你一下手不能沾水來着,沒關系嗎?”
莊遲頗為驕傲的把她辛辛苦苦護了半天的右手伸過去,仰起頭:“沒濕!”
盧漫發出噢噢的贊嘆聲為她鼓掌,莊遲神清氣爽地重新坐回桌前,莫名有種像是打了勝仗一樣的心情,興沖沖地重新拿起手機,看到顧溪眠在她的回複後又發來了兩句表示擔心的話,在沒收到回複後就沒再繼續。
莊遲一凜,又覺得有點小愧疚,忙發去遲來的回複:【對不起剛才去洗澡了剛剛才看到消息,真的沒問題!我很小心的,完全沒讓繃帶沾到水!】
她看着又覺得得配上個證據才行,于是對着自己的右手腕拍了張照片發過去,自覺非常完美,發去的消息都不自覺地帶着點兒邀功似的氣息:【你看,很幹爽!】
但大約是因為她們發消息的時間錯開了,這次是顧溪眠那邊暫時沒了音信,莊遲也就先去看其他的消息,順便玩了會兒手機,大概十多分鐘後才終于收到了顧溪眠的回複。
【原來是去洗澡了啊】
莊遲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從這寥寥幾個字裏看出了“我還以為是你沒回複是因為不想理我呢”的潛臺詞,讓她一時不知道該回些什麽好,好在顧溪眠緊接着就去回複她上面的消息了,內容頗有贊許之意:【看起來确實沒沾水,好厲害啊】
光是看着這幾個字就幾乎能想象出她說這話的語氣該是很溫柔的,莊遲眨了眨眼,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咦?好像突然就和顧溪眠聊上天了?像是朋友一樣,這樣可以嗎?
她還在懵懵地糾結着,就看到顧溪眠那邊輕描淡寫地抛出了新的問題:【不如說看起來和我們分開的時候差不多的樣子,你真的去洗過澡了嗎?】
洗了啊!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得到質疑,莊遲一下子将剛剛生出的糾結抛去腦後,噌的一下義憤填膺地坐直了,正想好好跟懷疑她的顧溪眠理論一下,就見顧溪眠緊跟着說道:【繃帶還是幹的證據看到了,那應該也要發一下洗過澡了的證據吧】
“……”
那是什麽。洗過澡的證據這種東西聽起來也太莫名其妙了。為什麽這個人還說的一本正經的樣子。莊遲有些困惑,茫然地問了一句:【……什麽是洗過澡了的證據?】
【誰知道呢。】
……回答的也未免太輕松了吧。莊遲一時梗住,而這時突然有水滴落在她的手機屏幕上,是從她沒有擦的很幹的發梢滴下來的,莊遲下意識抹去,突然間動作一頓。
洗過澡了的證據……
莊遲看了看指尖的水跡,一時間腦中電光一閃。
……顧溪眠、難不成是想要她拍張頭發濕着的自拍照過去的意思嗎?
這、這也太怪了!莊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用力搖了搖頭,甩了自己手機一屏幕的水。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擦着屏幕,一邊眼神躲閃地瞥着屏幕上顧溪眠的消息,像是對着個燙手山芋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自拍是不可能拍的,莊遲默默在心中對這個選項打了個大叉,哪有人給第一天認識的人發洗完澡之後的自拍的啊!聽起來是很不得了的自戀狂!可是這樣的話要怎麽樣證明呢——不,說到底為什麽就順着顧溪眠把事情推到了要她想辦法證明自己真的洗了澡這種不明所以的階段呢……!
終于回過味兒來的莊遲提起一口氣,準備向顧溪眠發起小小的反抗,去義正言辭地表示自己沒有說謊的必要她應該相信她,結果回複剛敲到一半就先收到了顧溪眠的新消息。
【開玩笑的。我相信你。傷口沒好全之前都要像這樣小心一點啊。】
“……”
提起的氣無處安放地洩了。莊遲默默看着這條消息,心頭的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終也只悶悶發去一句【嗯,知道了】算是結束對話的暗示。
真是……莊遲愁眉苦臉地揉了揉濕潤的發絲,原本有點天然微卷的頭發也只有洗過後會這樣安分地貼在腦後,涼涼地蹭過掌心。
……真是一直都在被顧溪眠帶着節奏走的感覺。
是很奇妙的感覺,明明确鑿無疑是她創作出來的人物,真的面對面時卻沒辦法完全看穿對方,更是從始至終都沒能占到主導位置。
怎麽說呢。莊遲想,顧溪眠她果然有點不太一樣。
或許只是她先入為主的偏見吧,但莊遲會覺得,同樣作為出場人物的淩璟乃至于安臣都似乎有着某種臉譜化的單薄,行事和表現也都有不那麽流暢合理的地方。但顧溪眠卻完全沒有這種表現。她怎麽看都非常真實,會笑,會生氣,還會像剛才那樣小小地捉弄人。
剛剛暗下去不久的手機屏幕又亮起來,又是來自顧溪眠的消息。
【對不起,讓你不開心了嗎?】
……看啊,還會意識到她的情緒變化。
就是因為這樣吧,莊遲稍抿緊了唇,所以在和顧溪眠相處的時候,時不時會有“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
因無法說出口的秘密而導致了身份的割裂。明明從理智上怎麽想對她來說都是要遠離女主角才比較好,感性上卻無法真的去單純地把顧溪眠當做是一本書的女主角而已——她分明那麽真實,被人不明緣由地遠離的話一定是會覺得難過的吧。
像是腦中有兩個小人在不斷争吵交戰似的,攪得莊遲心神不寧,而且總感覺這場争執一時半會兒得不出結論的樣子,那就只能、只能——
……嗯,已經思考了很多事情了。莊遲一邊點開回複框編輯着【沒有不開心】的回複,一邊從盧漫那邊現學現用地想着。今天的思考就到這裏吧,暫時休庭。
好,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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