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誰規定不能污蔑回去?……

封銳對霍淩然的這份讨厭沒有意見,也沒異議。

他弟又不是人民幣,犯不着誰都得喜歡,讨厭也行。

讨厭了也不妨礙封銳本人對霍淩然的感官——這孩子從小到大就優秀。

有段時間沒見,是不是又長個了?這年紀的男孩兒可真是一天一個樣兒。

對了,鞋,腳沒長吧?43碼也不知道夠不夠。

封銳想着,依舊沒顧上搭理那兩個刺兒頭,邊坐回座位邊拿手機,給霍淩然發了消息問鞋碼——他送鞋是心意,也算他這個房東哥哥給的獎勵,又不是要制造什麽驚喜,大大方方地問,不用先瞞着。

問完道:聽說你這次又考了年級第一,參加的辯論賽也拿獎了,買雙鞋送你,哥的心意。

消息前一刻發過去,後一刻霍淩然口袋裏的手機震了。

坐回座位的封銳看見霍淩然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看完定住的樣子,又看了幾秒,忽然站了起來,不顧圍着他桌子的幾個同學,轉身快步就往後門走。

“唉?”

“他怎麽走了?”

“有事吧。”

幾個同學起身散了,對霍淩然這種不打招呼就走的态度毫不介意。

封銳有點奇怪,霍淩然是看了他發的消息忽然走的?走出去幹什麽,是要給他打電話?

封銳拿起手機低頭看了眼,沒電話,也沒消息,什麽都沒有。

轉頭看教室外的走廊,霍淩然背對後門獨自站在廊道上,人靠着欄杆,看埋着頭的背影,明顯是在看手機。

封銳:?

兩分鐘後,封銳收到了回複。

霍淩然:不用。

封銳挑挑眉,視線從手機轉向後門外,弟弟,就這兩個字,你需要打這麽久?

是在考慮怎麽婉拒?

封銳:給你就拿着。

封銳:跟我客氣什麽。

這一次,霍淩然又隔了兩分鐘才回。

霍淩然:謝謝封銳哥。

封銳懷疑霍淩然是不是趴在走廊上邊拿手機刷題邊回消息,要不然怎麽會怎麽慢。

和他聊手機還需要斟酌這麽久?

封銳:43碼可以穿?

霍淩然:可以。

封銳:剛好我下午有空,幫你送過去。

這次消息剛發過去,霍淩然邊拿着手機低頭打字邊快步走進教室。

他們都坐最後一排,座位間只隔了一個鄰座男生,封銳起先以為他是要回座位,結果霍淩然直接走到了他身邊,手機豎舉着遞到他眼前。

手機屏幕上是打在備忘錄上的一行字。

封銳聚睛一看:你和封銳說的?

說的什麽,不言而喻,自然是月考第一又拿了辯論賽第一的消息。

封銳第一反應:封銳?是不是少了一個哥?

第二反應:怎麽了?

封銳坐在位置上,擡眼回視,挑挑眉,就當是。

下一秒,霍淩然忽然轉身,路過他自己的位子,桌肚裏抽出書包快步向外。

鄰座:“哎!你下午的課不上了?不是說要上的嗎?”

霍淩然的身影消失在後門。

封銳:?

什麽情況?

很快,手機上收到霍淩然的消息。

霍淩然:我在家。

封銳:“……”

換了平時,封銳這個時候就會問怎麽會在家,又不是周末。

但今天不用問,因為封銳了解的一清二楚:剛結束辯論賽高鐵從外地回來。

不但知道他剛回來,還知道他根本不在家,人在學校,現在才離校準備回家。

甚至知道他原本是準備下午繼續上學的,臨時才改變了計劃。

不是,這小孩兒在做什麽?

封銳沒搞明白。

但有一點就封銳很清楚:既然他原本是準備在學校上課的,那還回去幹什麽?

學生的時間那麽寶貴。

何況只是給他送雙鞋而已。

封銳給霍淩然發消息:你在家?不是在學校嗎。

封銳:我把鞋順路送過去,坐坐就走,你好好在學校上課。

封銳覺得霍淩然要趕回去,可能是因為被送了鞋,不好意思,跟他客氣,所以要趕回去親自見他一面。

現在這麽說了,應該就要回教室了。

結果霍淩然根本沒回來,也沒回複他,過了有十分鐘,才發過來一條:你大概幾點來?

還真回去了?

封銳想了想,先發消息給封舒文:下午幾點去送鞋?

封舒文:哦,我剛要跟你說,我剛剛拿家裏座機給霍奶奶打電話問過了,她下午不在家。

封舒文:和她老人家聊了會兒,身體挺好的,家裏也沒什麽事。

封舒文:我想着她不在家,我去了也白去,就叫了同城快遞。

封舒文:快遞剛過來把鞋拿走。

“…………”

封銳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誇這寶貝弟弟靈活懂變動辦事利索?

還是該罵他缺心眼兒沒心沒肺?

霍奶奶這麽多年什麽時候主動麻煩過他們,電話過去問,老太太當然會說都好、家裏沒什麽事。

都說了跑一趟、親自跑一趟,過去看看。

看!看!看!

封銳無語得都快沒脾氣了,不得不給霍淩然發消息:臨時有事,鞋我給你發快遞了,改天過去。

霍淩然又是很久才回:好。

這一次,封銳能想象出霍淩然的反應,肯定多少有些失望。

都特意趕回去了,還被臨時放鴿子。

封銳覺得他自己也有責任,應該先和封舒文那邊确認一下再通知霍淩然的。

白讓小孩兒跑這一趟。

換以前還能一個電話過去,聊兩句,寬慰寬慰,如今他用的封舒文的殼子,手機又在他自己手裏,聯系起來并不方便,封銳想了想,手機上順毛道:休息日哥請你吃飯。

霍淩然:好。

霍淩然:我請你吧,辯論賽有獎金。

封銳看着手機勾唇笑了笑。

要不說他怎麽一直很喜歡這小孩兒,真的,太優秀了,一路學霸升上來,別人上高中花錢,他上高中賺錢,別說生活費,房租都能攤掉,還綽綽有餘。

又格外懂事。

唉,別人家的孩子。

但別人家的孩子并不是每一位都能讓封銳賞心悅目的,至少那位和封銳打架的男生就不行。

男生的路數也有點意思:明明當時那麽多人在場,并沒有真的打起來,及時被拉開了,事後兩方被學校判定各打三十大板,各請家長,結果今天那男生的家長又跑過來了,連招呼都沒提前打。

江玥匆匆趕來班上,把封銳叫了出去:“手機帶了吧?給你哥打電話。”

封銳:我在。

封銳拿手機,問怎麽了,江玥:“烏澤的奶奶來了。”

烏澤就是那位差點和封舒文打起來的跟班。

當時打起來的場景和前因後果,江玥之前是這麽跟封銳描述的:

國際部高二年級一位女生向班主任投訴,說被人寫情書騷擾,事情被定性的不算非常惡劣,但也絕不是小事,教務處便把他們寫情書、跟班、送情書的幾號男生都叫了過去。

令人意外的是,寫情書的男生只承認自己寫了一封,讓封舒文送過去,說女生當面拒絕後,再也沒寫過。

教務處老師便問他們後面幾封情書是誰寫的。

寫情書的男生說不知道、不清楚,跟班指着封舒文,說他寫的。

封舒文不承認,和跟班、也就是那位叫烏澤的男生惱羞成怒地鬥了幾句嘴,吵起來之後動上了手,沒打起來,被拉開了。

幸而幾人态度還不錯,當場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寫情書,也不會再去找那個女生。

國際部的女生也認可這樣的處理方式,事情算是得以解決。

之後便是各個班的班主任把人領走,該教育教育,該請家長請家長。

昨天封銳來學校的時候,也問過江玥,動手之後對方有沒有傷到,需不需要賠償。

江玥說不用,說烏澤的父母也是明事理的家長,來學校主要也是和老師溝通自家孩子的情況,沒有在這方面多糾結。

何況沒打起來,也沒有傷。

結果好了,今天來了個奶奶。

其實在學校眼裏,并不是每個學生親屬都算家長,一般情況下,父母做為第一監護人,才是學校認可的家長。

學生有什麽問題,學校都是找家長,而不是找親屬。

所以烏奶奶一來,學校的做法就是先聯系烏澤的父母,結果好了麽,一個都聯系不上。

烏澤的奶奶又一再強調她是以家長的身份來學校的,态度上非常強勢,學校沒辦法,只能接待她。

再聯系烏澤的班主任,把烏澤叫過去,又讓江玥把封舒文領來,順便叫家長。

封銳下意識想:對方又來學校,什麽訴求。

又想:一家幾口人,誰去學校其他人難道還能不知道?

烏澤的父母,恐怕不是碰巧聯系不上。

封銳索性在聯系“他哥”的電話裏對封舒文道:“你也別來。”

封舒文激動道:“烏澤那王八!他胡說八道,他家裏人也胡攪蠻纏!”

“我根本沒寫過什麽情書,都是袁霸寫的,他們讓我送的,還栽贓我。”

“我也根本沒打到他,他踢了我幾腳我還沒找他呢。”

封銳淡定道:“這就是讓你別來的原因。”

激動什麽?

封舒文卻說:“我要去,現在我是你,我是家長,我不在,誰給你撐腰?”

封銳輕哼:“你也去給我找個奶奶?”

封舒文:“我……”

封銳:“家裏呆着。”

封舒文不懂了,問:“那你幹嘛給我打這個電話?”通知他,又不讓他來?

封銳的餘光往不遠處的班主任那邊掃了眼:“做做樣子。”

挂了電話,封銳走向江玥。

江玥:“怎麽樣?”

封銳:“我哥不在市裏,往回趕估計也要兩個小時。”

江玥想了想:“我知道了。”正色臉,“我帶你去,沒事,我在。”

封銳心底挺佩服江玥的,年紀輕輕,責任感很強,還有擔當。

但封銳既不需要頂着他殼子的封舒文作為家長為他出面,也不需要班主任給他撐腰。

他自己完全可以。

到了教務處,面對撸着烏澤袖口、露出幾個紅痕,指責他心狠手辣的老太太,封銳斂着神色,彎腰伸手拉起褲腿,露出腿上的幾道青紫,“這怎麽說?”

衆人:“……?”

男生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脫口而出:“我踹你那幾下能踹成這樣?”

是不能——論踹弟弟,誰有他這個當哥的狠。

但誰規定不能污蔑回去?

還是只準你誣陷搞事情?

封銳有理有據:“你又沒提前告訴我你奶奶會來,我難不成還會自己弄個傷在這兒等你?”

封銳:“傷成這樣,我還沒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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