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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呈筝端着一個空水杯站在門口,劉海遮着他的眉目,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井㜣和張姨說話的時候,井㜣自己是背對着門口的,可張姨确的口型他應該是能看到的,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張姨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笑,拿了暖壺遞給柳呈筝:“瞧我這記性,燒好了水也忘了拿出去。”
柳呈筝接過水壺,卻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張姨見了這陣勢,給還愣在一旁的哈日伊罕遞了個眼色,娘倆就去了客廳,廚房裏只剩了井㜣和柳呈筝。
井㜣若無其事的洗着碗,客廳裏電視機的聲音似乎被刻意調低了,整個房子裏,就只有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
半晌,柳呈筝終于出聲:“我很想知道張阿姨的問題你給了怎樣的答案?”
井㜣恍若未聞,繼續洗着碗,其實她的心裏很亂,張姨一走,她就知道柳呈筝會追問,可她還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應對他。
柳呈筝将暖壺放在臺面上,走到井㜣身後拽着她的手臂讓她和自己面對面,可井㜣低着頭,始終不肯和他對視。
“我想知道,如果抛開顏悅那天說的那些話,你今天的答案會是什麽?”
井㜣搖了搖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擡起頭看着柳呈筝,一字一頓的說:“顏悅說的那些話,其實對我的影響并不大,我們之間,不管是朋友,還是什麽,其實都不适合。”
本以為這樣的話至少會讓他不舒服,可井㜣沒想到柳呈筝居然笑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偏頭看着她:“為什麽?我以為即便你沒有愛上我,至少也并不讨厭我的,做不了戀人,至少還可以是朋友吧?!”
井㜣搖了搖頭:“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不是一類人,勉強做朋友,等到互相了解了,估計你也會覺得可笑。”
“呵!你這話倒像是你已經很了解我了!”柳呈筝有些自嘲又像是對井㜣的話嗤之以鼻。
他又重新拿起水壺,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扭過頭看着井㜣的背影:“井㜣,如果沒在這裏遇上你也就罷了,可是偏偏遇到了,是老天讓我相信了所謂的緣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然後聽到了客廳裏巴特爾大叔爽朗的笑聲:“來來來,雅托噶,我們再殺一盤!”
不一陣,哈日伊罕輕手輕腳的溜進來,在井㜣身後繞了幾圈,最終還是在井㜣身邊站定,輕聲道:“雅托噶哥哥和你說什麽了?表白了?”
井㜣偏過頭睨了她一眼:“小丫頭片子瞎尋思些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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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日伊罕撇了撇嘴,手上接過井㜣洗好的碗擦幹淨放在碗架上,小聲的嘀咕:“我是小,但是我不傻,你待認識的人才不會這麽躲躲閃閃的。”
井㜣嘆了口氣:“人小鬼大!”
“你也就是覺得我年紀小,不和我說,換了婷婷姐,你還不早就坦白了,哼!”
井㜣見哈日伊罕當真有點不開心了,只好停下手裏的活,擦幹淨手,擡手在哈日伊罕的頭頂輕撫兩下,緩緩的說:“怎麽還真生氣了?”
哈日伊罕低着頭攪着手指,嘴巴高高的嘟起來:“你們都把我當小孩,什麽事都不和我說,可是我馬上就十六了,我又不是熬登!”
井㜣聽了她孩子氣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好!好!等一下我洗完碗,我們會房間裏,我慢慢和你說,好不好?!”
聽了井㜣的話,哈日伊罕立即就笑了:“好!我們一起洗!”
兩個人很快就把廚房收拾妥當,趁着巴特爾大叔和柳呈筝下棋的空檔回房間關起了門。
“快說吧!坦白從寬!”哈日伊罕一副提刑官的派頭靠着床頭盤腿坐好。
井㜣将鞋子踢掉也上了床,和她并排坐下來。
“嗯……從哪說呢?”
“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雅托噶?”哈日伊罕開門見山的問。
井㜣老實的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見了他那麽冷淡?!”哈日伊罕瞪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井㜣。
“有個朋友說他接近我是因為我長得有點像他已經去世的心上人。”井㜣很老實的回答。
哈日伊罕煞有其事的蹙起了眉頭,緊抿着嘴想了想又問:“那你有沒有找他對質過這個問題?”
井㜣搖了搖頭:“其實即便沒有這個問題,我們也不合适。所以事實究竟怎麽樣,其實也并不重要了。”
“為什麽?!”哈日伊罕不解。
井㜣深深的吸了口氣,摸了摸哈日伊罕的頭頂:“有些事,不适合你知道,不是因為你太小而不對你推心置腹,而是因為那些事,太沉重,你能體諒麽?”
哈日伊罕垂下眼簾想了想,半晌,她點了點頭:“總之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只是因為一件對你來說很沉重的事,所以你覺得你們不能在一起,對麽?”
井㜣點了點頭,哈日伊罕臉上綻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阿㜣,其實你不說我也大概能猜中,對你來說最沉重的事也就是向爸爸的事了,雖然我現在還不明白這和雅托噶有什麽關系,爸爸總說你心思重,很多事情放不下,可是我希望你能開心,等你有一天覺得可以和我說了,我想那個時候你就真的放下了,對麽?”
哈日伊罕的一番話讓井㜣感覺到震撼,在她的印象中,哈日伊罕一直都是那個跟在她和馬婷婷身後跑的小孩子,即便重逢後她長大了,也就是個腼腆嬌憨的小女孩,她怎麽也不相信這樣一番話能出自她的口中。
在井㜣還在發愣的時候,哈日伊罕輕輕的抱住了她,她清脆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阿㜣,你還記得你以前是什麽樣子嗎?我很想念那個時候的你。”
井㜣輕笑一聲,伸手回抱住哈日伊罕,忍着眼眶的酸脹,輕聲問:“我不還是我麽,能有什麽不一樣?”
哈日伊罕将下巴搭在井㜣的肩頭,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哎!我也說不上來,總是覺得你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眼睛裏的快樂少了很多。”
井㜣笑着拍了拍她的後背,眼角的淚卻忍不住劃了下來:“小屁孩……”
兩個人聊了很久,從坐着變成躺着,就在井㜣有了些困意迷迷糊糊的時候,隐約聽到哈日伊罕小聲的念叨了一句話,可是卻在還沒分辨清楚內容的時候聽到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緊接着是一聲關門聲,睜開眼一看,哈日伊罕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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