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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錯愕的擡頭看着他:“你之前就認識我?”聽到柳呈筝這麽說,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會不會五年前在和林格爾的時候,其實他也看到了她?!

“嗯,那時候,你大概還在上高中吧。”

高中?井?努力的回憶,可是怎麽也沒有印象。

柳呈筝了然的笑笑:“你不用想了,那時候,你應該并沒有注意到我。”

井?心裏的疑惑更勝,她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你那個時候,幾乎每周都會去我們學校對面的書吧,每次都會在留言角留下一些話,而我是你那些留言的讀者,準确的說,那個時候我就是你的粉絲了。”

柳呈筝垂眸看着井?,雙眸中隐藏着某種情緒,讓井?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對視。

被柳呈筝這麽一提,一些早已經塵封的記憶也在她的腦海中漸漸蘇醒,從媽媽的身體出現狀況開始,她心裏對爸爸的埋怨就一天比一天深,可是又不想将情緒都表現在臉上,讓媽媽擔心,為了排解自己的情緒,她的确經常去柳呈筝說的那間書吧。

那些日子裏,她在留言角寫下最多的內容就是自己對父親的怨恨,恨他多年來對家庭的不負責任,恨他對母親的無視和冷漠,甚至就連他在自己面前那副慈父的樣子也讓她覺得僞善可憎。

雖說如今看來,那些恨顯得那麽蒼白沒有依據,可當初寫下的時候,卻字字辛酸,句句疼痛。

自以為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心事,卻沒想到會有一個柳呈筝出現,在她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見證了那個迷茫蠢鈍,沖動叛逆的自己。

“你那個時候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怨念很深內心黑暗的壞孩子?!”井?低垂着眼眸看着柳呈筝衣服上的拉鏈環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擺動着。

柳呈筝雙手猛地用力将井?往上颠了颠,讓她的臉頰剛好可以枕在他的肩上,而他則一偏頭就可以和她鼻息相聞。

“不,我從那些字裏行間看到的,是一個身處在父母坎坷婚姻中的小姑娘的不安和恐懼,彷徨和憤怒。”

他的話讓井?意想不到,就連她自己回頭想起當初那些躍然紙上的內容,都會覺得心裏發寒,可他卻能理解,能理解那個時候的她。

見井?的眼睛裏又浮上一層水汽,柳呈筝用下吧蹭了蹭她的側臉:“其實你不知道,當時你所寫下的那些情緒,有很多都是我曾經有過的,但是我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方式去宣洩,你的那些留言,讓我第一次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歸屬感,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一種孤軍奮戰很多年之後終于找到組織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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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母……”井?為了方便柳呈筝看到她說話偏着頭看着他。

“他們……他們很早就離婚了,我對我父親的恨,比你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提到父親這個字眼的時候,柳呈筝臉上的線條變得不再那麽柔和,甚至在這兩個字出口的那一瞬間,井?在他的目光中依稀能看到難以隐藏的冷漠。

“我自己經歷過,才明白,小時候的我們不懂大人,只按照自己想的那樣理所當然的愛恨,等自己也變成了大人,回頭再去看當初的自己,就連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無知幼稚可笑至極。”

說完井?将手繞過他的脖子,輕輕的摟着:“我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好麽?”

井?不想讓他像自己一樣,卷在父母的婚姻感情裏,自以為是的充當一個審判者,最後害人害己,徒增痛苦。

“好!”

“你……你或許還不知道,井向……就是我的父親。”井?突然想到有件事他遲早都要知道,不如自己現在就主動告訴他,說完,她便垂下眼簾,不敢多看他一眼,放緩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反應。

柳呈筝抱着井?緩步走在雪地裏,腳才在雪上的聲音在寂靜夜裏格外清晰,井?的話音落下之後,他的步伐依然穩健,并沒有任何的反常。

井?疑惑的擡頭看他,而柳呈筝也剛好将視線落在她臉上,唇邊勾起一抹微彎的弧度:“這個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麽會知道?!”井?詫異,總不至于就因為她也姓井就能讓他對號入座吧?!

“呵呵!看來你真的是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我那個時候長得就那麽路人?!”

井?依舊不解的看着他。

“哎!你還記不記得你大一剛入學的那天,一路上幫你提行李,領你繳費辦手續跑前忙後的那個人?”

井?努力的回憶,印象中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只是卻怎麽也想不起那人的長相,畢竟只見過一面,她那時又沉浸在母親去世的悲痛中,對周遭的事物本就沒怎麽留心。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是你?!可是,你并不是我們學校的啊!怎麽可能會是你?”

“我是接了井老師的任務,去幫他的女兒辦理入學,看了他給我的照片,才知道你竟然就是他的女兒。”

“井老師怕你不願意見他,又怕我提到他你不高興,就讓我假扮你們學校的學生,剛好我有同學就在你們學校學生會負責接待新生的工作,所以那個人如假包換就是我!”

井?的心裏一陣一陣的像是針紮一樣,她從來不知道,爸爸曾經用這種小心翼翼的方式愛着她,她的腦海裏閃現出他們父女最後一次見面時,她曾說的那些惡毒的猶如詛咒一般的話。

心猛地揪緊,疼得她又起了淚意,卻又怕會引來柳呈筝的擔心,深深的吸了口氣,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你會和我提起井老師,說明你已經知道我是他的學生,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雖然井?極力的掩飾,但是柳呈筝還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趕忙将話題扯開。

井?仰起臉看着他,努力的擠出一個笑來:“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也不是暑假在包頭那次!”

“哦?!我記得自你大一入學之後,我們就再沒見過面,你又是什麽時候見過我?”

井?大一的時候,柳呈筝已經大四,正在準備考研,就在确定了考井向的研究生時,知道了一些陳年的往事,以至于原本打算好等開始讀研就正式追求井?的計劃作罷。

自那以後,他只能在井?經常出現的地方偶然遠遠的看上她一眼,她曾經寫下的那些紙條,幫她辦理入學時井向給他的照片,就成了這些年唯一能給他一些念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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