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暗域

她結合着師父所傳授的人界武學,将內息梳理了一遍,竟然頗有成效。接着她又用心去感受了一下/體內的魔氣,發現他們雖然狂亂,卻并非無規律可循。

倘若使出那一招時,加快進行疏導,而不是強行壓制,或許便不會傷及自身。

月不挽以此方法調理了三四遍,內傷已無大礙。她在腦海裏回想了許多曾經學習過的劍法招式,希望明日可以将靈力運用于刀劍之上,無非是一邊運轉靈力,一邊使出劍招,想來應該不難。

可惜不能給她一點點時間去琢磨和訓練,一上場就是以命相搏。

也許是因為過度的緊張與焦慮,她閉上眼睛後,又假想了各種怪物可能出現的樣子,大概是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如果怪物采取如此這般的攻擊方式,她又該如何應對。

她幻想着自己成功殺死怪物的場面,也想到了自己被撕碎,慘死的模樣……

翌日。

月不挽是被洛夕的聲音驚醒的,那時她正迷迷糊糊地做着一個可怕的夢,似乎正被野獸尖利的獠牙撕咬着,那種感覺過于真實,能夠看見自己的手臂正在脫離這具軀殼,連着骨肉與血絲……

她猛然睜開雙眼,大口喘着氣,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周圍如同白晝,是荒草叢生的曠野。

但昨日殘殺過後的屍體與血跡,在光線照射下更加觸目驚心。

原來是夢啊……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喲,這誰幹的啊?”洛夕興致勃勃地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與血跡,“好殘忍啊!不過……我喜歡!”

月不挽坐起來,擦了擦額頭細汗,沒有說話。小蕭疏在一旁看着她,眼神怯怯的,一雙小手因為緊張,不停拉扯揉搓着衣角。

“幹嘛都這樣看着我啊?我又不會怎麽樣!哈哈哈哈哈……”洛夕還是那樣大笑着,看起來很快樂又興奮,“趕緊起來,跟我去挑一件稱手的武器!晚了可就沒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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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家振作心情,在洛夕的帶領下,來到一處看起來威風凜凜的藏兵閣——他們只被允許進入第一層。

月不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藏兵閣的第一層不會有什麽好兵器的,不過好歹也比手無寸鐵要強那麽一丁點兒。

她讓小蕭疏待在洛夕旁邊,然後走進去,看見四處陳列着刀劍,牆壁上挂着不少小布袋,裏面似乎裝着些稀奇古怪的暗器。

人群湧動中,已經有很多人因為争搶武器而大打出手。月不挽注意到一把長劍單獨坐落于大廳的正中間,供奉一般地擺放在那裏。

那一定是這一層最鋒利的劍,她想道。

于是她目的明确,向那把劍走去。衆人互相推攘着,看見她經過,卻紛紛讓路——大概是害怕還未參與試煉,便死在了兵器室。

月不挽在暗域結界內的所作所為,使得每一個在場的人都清楚地記得她的臉,并且心有餘悸。

月不挽拿起那把劍,掂了掂。不輕也不重,很好。

她抽開劍鞘,嘩的一聲,劈開了眼前陳列兵器的木架子,上面還未被取走的兵器噼裏啪啦落了一地。質量還算不錯,她想道。

暗門給的挑選方式,就是要他們互相厮殺,争奪武器。一個人可以拿盡可能多的武器,而如果沒有能力,也許一個渣也撿不到,甚至會在進入試煉場前,重傷或者死亡。

真殘酷啊……月不挽嘆道。

但她在笑。

還需要一些暗器,以及短刃。

只要不至于拖累行動,準備盡可能的充足,總是沒有錯。

至于蕭疏,他不會使劍也不會暗器,便替他拿了把短刀——雖然心裏明白那是徒勞無功。

最後月不挽拿了一把長劍,兩把短刀,還有……兩小袋暗器,是那種非常小的飛镖,花紋很好看。

月不挽踏出門時,剛好看見兩個人正扭打在一起,那樣子真像是在以命相搏。

也對,拿到什麽武器,決定着在試煉場的生存幾率——雖然結果總是一樣的令人絕望。

洛夕看見她出來,手裏拿着劍,還遞給蕭疏一把短刀,似乎收獲頗豐。“那事兒是你幹的?看不出來啊,這麽強!”他道。

月不挽笑道:“呵,他們看我一介弱女子,讓給我的。”

洛夕哈哈大笑起來,毫無顧忌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得啦!在我們魔界,哪有這樣的人!”

“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這樣的人,竟然會幫助別人?”

月不挽沒有看蕭疏,她把玩着那劍,回以嗤笑:“不過是順手為之。”

她本來想說,你又了解我多少,但轉念覺得洛夕說的沒錯,最好的武器在她自己手裏,她從來不是個好人,也并不樂善好施。

此刻蕭疏雙手捧着那短刀,它有着很好看的流線形狀。他個子矮小,長兵器對他來說太笨重了,而這個武器剛好合适。

他就那樣捧着它,熱淚盈眶,好像捧着一件極為珍貴的東西,然後他顫抖着說:“謝謝……不管怎麽樣,我都會記得的,姐姐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洛夕似乎很不适應這種堪稱溫情的場面,月不挽猜他一定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好了,我數三秒,你們全部出來!”洛夕道,“該去試煉地了。”

氣氛瞬間嚴肅起來。

他們一行人跟在洛夕後面,向目的地進發。這期間當然有人想逃,被洛夕殺掉了。

他殺人的時候笑意不減,輕松又惬意,說如果還有人想要逃,完全可以試試……高手總是擁有過人的神識,可以察覺到一定範圍內所有微小的動靜。

月不挽覺得那人大概是被恐懼沖昏了頭腦,即使前方是地獄,他們并沒有逃跑的理由。

身處于生死城中,又能逃到哪裏去?不過是早死一刻,或是晚死一刻的差別,僅此而已。

那之後倒沒有人再試圖逃跑,最終他們到達了暗域地牢的門口——是昨天月不挽經過的地方。

一個圓拱形石門,上面是鐵欄杆。

“這入口只能容一人通過,你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下去。”洛夕道。

一陣沉默。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挪動腳步。

很簡單,在這個時候,第一個上場的人是最慘的,他無法判斷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

如果說他們要對付的是同一個怪物的話,排在越後面,勝率就越大。因為怪物也會被消耗體力。

雖然說這個等待的過程會比較有心理壓力,但在事實上,優勢确實是更大一些。

所有人都按兵不動。月不挽也一樣。

洛夕知道他們的想法,但他作為負責人,必須最後一個進去。于是他拿出鐵門的鑰匙,将那洞口大開,然後擡起一腳踹了一個人下去。

真是個倒黴蛋……但倒黴蛋不止他一個。

洛夕動作連貫,先後又踹了幾個人下去,估計這樣得從樓梯上滾下去,而且還是頭臉朝下。

“都要我幫忙嗎?啊?”洛夕道。他冷着臉時,褪去了笑容燦爛的天真假象,殺意外露。

離入口處較近的人們只好依次先行下去,後面的人看見前面已經有不少人,于是也慢慢走過去,排好了隊。

月不挽看了眼蕭疏,自己走在了前面——或許是不想親眼目睹他的死亡。

地牢外只剩他們三個人,洛夕走在最後面。月不挽正準備将腳探進去,聽見洛夕說道:“你很聰明。但你要明白,不是每一個聰明的人都有被縱容的機會。”

“你會給我這個機會的。”月不挽笑道。

所有人都進入了這個名為暗域地牢的地方,它的入口處是又長又陡的階梯,月不挽走下階梯時,還看見了之前被踹下去那人的屍體,他是以頭觸地,大概是當場死亡了。

沒有人管他。

階梯的盡頭是一個長長的甬道,甬道的盡頭是一道刻有魔紋的石門。

此時的甬道已經可容兩人通過了,洛夕走到隊伍前面,将手放在牆壁上,運轉了機關,那石門立即向上打開,以歡迎他們的光臨。

隊伍緩緩向前行進着,石門內是又一條長長的甬道,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不過此時已不如先前那般擁擠,可容三人同時通過。

道路兩側是關押罪犯的牢籠,鐵制的欄杆上隐隐泛着血跡,上面挂着各種各樣的刑具,裏面的人看見他們走進來,盡皆側目。

這條甬道的入口處四通八達,左右都有路可走,想必是通向更多的牢籠,暗域地牢絕不只是長方形的這麽一點區域。

封閉的空間內,前方傳來鞭子擊打的聲響,以及男人壓抑的悶哼,由于周圍還算安靜,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洛夕又走到隊伍最後方,小聲嘀咕道:“驚大人可真慘,明明已經是暗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卻還要在此受三天三夜的鞭笞之刑。咦……我還是像這樣天天做些閑差來的好,可千萬別派我出任務,哈哈哈!”

月不挽看了他一眼,心道原來受刑之人便是傳說中的“驚”,她現在所站的位置,只能聞其聲,不可見其人。

“看見你們前方這道門了麽?等會就可以觀看裏面的情況啦,相信你們會喜歡的!來來來,第一個快進去!趕緊的,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洛夕滿臉興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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