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謀動

月不挽很想殺了白虹。

沒有人真的想知道誰對誰錯。權利才是一切。因為上位者所言永遠是對的。

白虹今日因着她月不挽,在衆人面前顏面盡失。

對于這種人來說,一刀不死,之後必然是更為猛烈的反擊。

但她畢竟是暗門二十高級殺手之一,月不挽初生牛犢,功力和實戰經驗都不夠,方才那一出只是僥幸。

沒有戰勝的把握,不可輕舉妄動。

白虹看見了她眼中洶湧的殺意,冷哼一聲,不甘道:“既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大家都散了吧!”

“這人不能留。”兩人同時想道,彼此心照不宣。

那一瞬間月不挽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如果她此刻将白虹殺了,上面會如何處置?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如果她比白虹更強,更有利用價值,或許……但自己真的能殺了白虹嗎?

如果不能,那雨今又該如何自處?

月不挽想到師父教的那一招“有進無退”。

“挽兒啊,”那人笑得溫溫和和,“你今後的路還很長,無論何時,遇見什麽艱難險阻,勇往直前自不用說,但你要明白,這絕不是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

什麽也解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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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雨今,她賭不起。

這件事只可徐徐圖之,需要一場精密的布置。

月不挽勾唇輕笑。

只有足夠豪華的盛宴,才配得上白大人今日賞的那一巴掌啊。

明月殿,暗門。

“呵,”紀浮橋坐于主位,一手扶着座椅把手,語氣頗為嘲弄,“白虹一個高級殺手,讓她去管管新人,居然還鎮不住,真是越來越廢物了。”

“真狂啊!”洛夕接了門主話頭,笑贊道,“沒想到她這麽有性格呢,簡直是個小瘋子!”

他摸摸自己下颌,似是在回味,又像是在想象當時情景,“她居然當衆與白虹大打出手,場面弄得很難看,白虹要把她下地牢,卻沒人敢動!”

說罷忍了忍笑,卻實在沒忍住,爆發出一陣極為痛快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真解氣!“”

他看向青淮,好奇地問道:“白虹真是坐在地上說的?哈哈哈,恐怕這次氣都能給她氣死!”

紀浮橋知他性格,亦知他與白虹一向不和。

暗門內并不崇尚友好和睦,白虹又向來跋扈,人緣不好,不如洛夕與門主走的近,所以大家習以為常,并沒有人說什麽。

燭影搖晃,青淮躬身立于大殿之下,他面無表情,模樣極為恭肅謹慎。

他是暗門二十高級殺手之一,更兼紀浮橋的私人暗衛,多年來忠心耿耿,形影不離,最近被派去監視月不挽,将其一舉一動都彙報上來。

“此人似乎與三十七關系親密。”他誠懇道。一張忠厚老實的面龐,怎麽看都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就像說午時到了應該吃飯,夜晚來臨應該睡覺,是同樣的感覺。

“就是我讓你們調過去照顧她的那個?”紀浮橋笑了笑,“那也難怪,都像你們似的,有什麽好?”

有情有義?很好嘛。這樣才有把柄捏在手中啊。

“就是啊!我看這白虹就不是個東西!”洛夕口無遮攔,高興都寫在臉上,“一雙眼睛都能長到腦袋上,要論能耐,卻不怎麽的!”

灼雪如往常一樣,靜靜坐在大殿下方,身前橫着一尾七弦琴。淺紫色的衣衫淡雅,仙氣缥缈間,宛若一副絕美畫卷。

“果真如同青淮所言,因着一兩句話就刺瞎了他人雙眼,可見此人睚眦必報,毫無容人之心。”

她語聲淡淡,本是指摘之論,卻聽不出絲毫多餘的情緒。

紀浮橋搖搖頭,道:“別的門派或許不允許自相殘殺,但這就是暗門的生存方式。”

她頓了頓,眼神中燃着與月不挽同出一轍的偏執,直欲焚毀世間所有,“絕對的暴力就是規則。”

“門主所言不虛。”灼雪撩了撩琴弦,淡笑道,“此人急于出頭,鋒芒畢露,必是想吸引門主的注意。她很聰明,雖本性貪婪,膽子倒很大。”

泠泠琴音流淌,時而铮铮而響,透出一股殺伐之氣來。

一曲終了,驟然止歇。四弦一聲如裂帛。

“故可用,但須嚴防之。”

紀浮橋渾沒在意,道:“诶,貪婪是好事。人有七情六欲,若是無欲無求,百毒不侵,何物能夠促她前進?又怎能為尊上赴湯蹈火?”

自那日回去後,衆人見到月不挽都是退避三舍。

除了給她找活兒外,白虹也暫時沒有采取其他的舉動,大概是忌憚于她那日突然爆發的力量。

卻說那邊白虹輾轉反側,心裏明明欲處之而後快,卻也猶豫不決。

她一遍遍地回想那一日的情景,那力量洶湧澎湃,霸道得毫無規律,如此像是……

天魔神嫡系之力。

月不挽每日做着比別人多十倍的活,卻也不生抱怨,由此表面上相安無事。

但到了夜深人靜時分,沒了外物紛擾,她就會去那片空曠地,望着月夜樹林,日日練功不辍。雨今亦然。

二人時而切磋交流,每有所悟,招式間日漸進長。十餘日過去,竟然功力大進。

月不挽平時也一直在疏導體內魔氣,漸漸地能夠氣體相融,與這股詭異的力量共存。

在從前所學的招數以外,她還無中生有地創造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招數,許多一招斃命極為殘忍。

是夜,冷月高懸,寒風凜冽。

月不挽與往常一般來到空地,她手指長空,漸漸凝成一股有形之力。

雖不能化作實質,但至少已有了劍氣之意,那黑霧聚集,刃口視之極為鋒利,必能夠瞬息之間将敵人置于死地。

以劍霧殺人!

缺點是一招之內即會散去,再次使用則需要二次凝結,且消耗力量極為巨大。而優點是——快!

有人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也并非虛言。當速度達到了極致,招式令人眼花缭亂,尋常便很難找到破綻。

這樣一來,她将自己最熟悉的劍法相融于僥幸得之的力量,愈發得心應手,每日練功畢,只覺渾身舒暢。

但月不挽仍然沒有忘記心中那個以靈力化劍為實質的想法。既然古書曾言“劍有靈”,那麽為何不能憑靈生劍?

可每當她想要觸碰和移動那劍霧之時,卻又破碎而散,支撐不了太久。

準确的說,那抹鋒利僅僅是存在于一剎那間。

她屢試屢敗,卻又屢敗屢試。始終不曾放棄。

“好厲害!”雨今難得雀躍,開心道:“才短短十餘日,已能凝為劍形了呢!”

月不挽嘆了口氣,道:“或許是我太急了,劍的事以後再說吧。”一提到這茬她就心痛。

自己已然使盡渾身解數,卻依然無法實現願望——她只想要一把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武器。

月不挽打小就有個毛病,若想得到什麽東西,就非要得到才可罷休。

那股欲望在心裏燒啊燒,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要我教你嗎?”她見雨今一臉憧憬,便道:“也并不難學。”

雨今搖搖頭,道:“我、我并不擅長使劍……”

“那你擅長什麽?”初級殺手在暗門中實則淪為雜役,無人配有武器在身,簡直兩手空空,一窮二白。

月不挽發現自己尚不了解雨今在武學中擅長什麽領域。

“嗯……”雨今作思考狀,想了想,道:“短刀、匕首那一類的近身武器,還有……暗器。”

說罷,她又似想起了什麽,突然問道:“門內并沒有教授劍法一類的知識,你是怎麽……”

月不挽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好像透過那裏望向了很遠的地方,一眼也望不見盡頭的深茫。

“從前有個人教我的,他是我師父。”

如果師父此時也正在頭頂這片茫茫蒼穹中望着她的話,一定不會責怪的吧?

支撐着月不挽走到今天這一步,這一切都是為了要讓當年的那個毀了他們平靜生活幕後黑手血債血償!

會有那麽一天的。不論那人是誰。

其實月不挽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掌握那股強行在體內新生的力量,并且運用自如,甚至能夠進行自我創造,着實不簡單。

她是武學奇才,當初跟随師父在谷中習武時,雖談不上分外刻苦,卻極喜愛鑽研,閑來舞刀弄劍。

無論是什麽招式,只要看過一遍,她便能記得清清楚楚,還能推演出來其中門道,分析出優勢劣勢。

她又向來不按常理出牌。

師父說應該往東,她偏說往西也可以,并且自有一番道理。

師父說這招該這麽出,她非說還可以那樣出,武學總是相生相克,有攻必有守,有殺必有解。

那時歲月靜好,師徒二人常常又捧着幾本兵法辯論來去。

“我們回去吧,”月不挽沒了興致,只覺得困意泛上來,她伸了個懶腰道:“睡個好覺,改日得空再教你。”

“好。”雨今道。

亘古不變的月光照在兩人逐漸離去的背影上。月不挽心事沉沉。

安于現狀絕非長久之計,肉眼所見不過是浮于表面的平靜,在看不見的人心深處,早已暗流湍急。

白虹的恨意就像埋下了毒種,終究有一日是要發作的,她不能坐以待斃。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現在她們已然引人注目了。

雨今和她的關系是衆所皆知,她若踏錯一步,勢必牽連。

月不挽不再是背負着自己一個人的身家性命。

“暗門高級殺手……”月不挽一邊走着,一邊突然問道:“洛夕與白虹關系如何?”

雨今一愣,繼而答道:“據我所知,他二人極為不和,每次見面,必然争吵。”她看向月不挽,“阿月為何如此問?”

“白虹活不了太久了。”月不挽冷聲道。

雨今一驚,“你、你是要……”她定了定心神,又道:“萬一打不過她怎麽辦?”

似乎覺得自己說錯話,趕忙解釋道:“我不是、不是說你不厲害……”

她被月不挽一句話說的亂了心神,連講話也支支吾吾、颠三倒四起來。

“殺人不一定非要武力對決,刀劍相抵嘛。”月不挽挑眉,笑得有些狡黠,她道:“兵法有言,‘謀而後動’、‘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正是這般道理?別害怕,我有一個十拿九穩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史記》四弦一聲如裂帛。——《琵琶行》

不戰而屈人之兵。——《孫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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