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計策

人界,上玄,陌都城。

月不挽與西柔一行人自空而下,落入繁華市井中。

大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吆喝聲不絕于耳,孩子們嬉笑打鬧,好一番人間氣象。

這便是長樂街?

傳聞上玄皇城山水環繞,景物絕佳,最重要的是好酒美食聞名天下。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這長樂街,花街酒巷,陌都城的權貴們都頗愛出入此地。

月不挽幼時與師父一同生活在青川鎮,那是上玄的一個邊陲小鎮,人物風貌全然不同。

她又終日住在風逆谷中不常出門,何曾見過這集山水風物與市井鬧巷于一身的繁華皇城?

心中自是無限歡喜,興奮難抑。

然她見這一片喧嚣熱鬧景象,卻不由想到雨今還住在暗門低級區,不見天日的地方。

所以自己必須站穩腳跟,才能讓信任她的人不必跟着她受苦,能夠過得好一點。

月不挽斂了心緒,思量片刻。

“西柔,你去打探一下這上玄國朝廷中,有哪些是親皇派大臣。”

按理說他們最應該下手的,是蕭王爺。

人界上玄立國這麽多年以來,幫着皇帝與丞相紀銘抗衡的勢力,當非他莫屬。

但此人絕不是個小人物,不會輕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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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其背後勢力牽扯甚廣。

浮雲宮的宮主,江湖人稱“輕衫魔女”的水袖,就是他的妻子。

所以還得另擇他人下手。

那麽誰會是這個倒黴蛋呢……

“那我去打探一下,你們在城北來福客棧等我。”西柔說完,轉瞬不見了人影。

月不挽點點頭應了,便往城北去。

不多時,西柔也帶着消息回來了,大家商議了計策,分頭行動。

今日酉時,朝中大臣劉氏,系蕭王爺一黨,會乘坐馬車經過虛妄峰腳下,殺之,即可嫁禍于人。

無論當今上玄皇帝司空弦信與不信,都會是一個懷疑的種子,落在心頭。

月不挽循着樹叢隐蔽處,使着輕功,緩緩上山,盡量不發出聲響,免得打草驚蛇,引來虛妄峰弟子的注意。

據多方消息打探,虛妄峰護着上玄帝權這麽多年,又與天界有着說不清的聯系。

然而司空皇族,從未有人成為修煉者,因此手無寸鐵的司空弦看似與虛妄峰關系要好,心中不免對其頗為忌憚。

掌門山遙子與奸相紀銘則是頗為不對付,二者見面必要吵嘴打架個沒完沒了。

而大名鼎鼎的蕭王爺,卻是忠心耿耿的帝黨,只因着他是外姓皇族。

如此地位,來自父親蕭揚的赫赫功名,背後卻暗藏着司空弦的制衡之術。

司空弦要以蕭王爺去壓制紀銘,也要在虛妄峰之外,還有自己可用的勢力。

如若虛妄峰對蕭王一黨動手,那麽,便說明了無妄仙尊對人界的狼子野心。

這些手握力量的修煉者們,已經急于吞噬上玄微不足道的政權,欲要打破平衡,成為這背後的操縱者。

月不挽站在這熟悉的山門外,前塵往事,恍如隔世。

她輕輕一笑,想道:“紀銘恨不能虛妄峰與帝黨打起來才好呢,那就讓我來給你們添一把火,可要好好利用啊。”

下一瞬,她揮手向空中散了早已準備好的粉末,守門弟子不防,便被迷暈倒在地上。

月不挽走近,各踹了幾腳,都不省人事。

“真是罪有應得,欺我辱我,奪我山河劍。”月不挽将其中一名女弟子拖入樹叢中,一邊扒了衣服給自己換上,一邊恨道,“總有一天叫你們還來。”

待到換好虛妄峰的衣服,月不挽又看了看那名女弟子,随即将自己衣服搭在了她身上,以作遮擋。

此時天色漸暗,月不挽心道時候差不多了,得快些趕下山。

卻不見那牆檐一角,淡藍衣衫随着風吹草動,有人輕笑。

月不挽來到山底,只見這沿路商鋪,依稀有不少人駐足,劉氏的車馬還未行至此處。

她便随便四處逛了逛,畢竟第一次見着這般多樣的飾品和小玩意兒。

她拿着一個釵子看了看,似是鑲着玉,普普通通的銀色襯着淡青于各式各樣的頭飾中并不顯眼,卻十分出塵雅致。

點點流蘇晃動,正如此刻凡塵中,少女一顆尚且年輕的心。

月不挽瞧着手中飾物看得出神,而不遠處一襲淡藍衣衫,那人眼帶笑意,手中一把折扇輕搖,饒有興味地觀察着她。

“怎麽樣,姑娘眼光真不錯!”那鋪子老板熱情道,“這釵子是今晨新到的貨,看見其中鑲嵌的那色兒麽,是正宗的好玉呢!”

月不挽這才回過神來,心道如今我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小命還朝不保夕,怎的想着打扮起來?

不過這釵子真好看,從前青川鎮上可沒有如此好看的飾物。

她微微一笑,向老板點頭示意,便放下那釵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老板卻一頭霧水,摸了摸腦袋,疑惑道:“這姑娘看玉釵許久,想必是非常喜歡了,瞧她穿着氣度,也不像是囊中羞澀的模樣,怎麽不買便走了?”

“這釵子我要了。”

老板聞聲擡起頭,見要買釵子的是名男子,眉目如畫,手握折扇,着月白色與淡藍相襯衣衫,烏發用淡藍色緞帶輕輕系着,與衣角随風飄揚,端的是潇灑風流。

老板覺着此人乍見是一股文人氣息,必出自書香門第。

但若仔細瞧他,又覺身形挺拔,玉樹臨風,這般舉止氣度,倒有可能來自王侯世家,非富即貴。

只是手中一把折扇未開,顯得又像是哪家的纨绔子弟,不過無論怎樣,都可以擡高一下釵子的價格了。

“嘿嘿,這位爺您好眼界!”老板頓時挂上谄媚的笑容,躬身道,“您看中的這玉釵啊,那可是萬裏挑一,難得一見的。”

男子笑看着他,了然道:“說吧,多少錢啊。”

老板用手指比了個三,道:“也不多,三十兩紋銀。”

只見男子折扇一晃,咚的一聲,銀子便掉落飾物攤裏。“那我可拿走了啊,多謝。”說罷揣了釵子,頃刻不見影蹤。

那老板大喜,捧着銀子,心道不知是誰家的公子少爺如此好騙。

卻在幾秒之後,眼睜睜看着那白花花的銀子,變做了石頭。

“嘿!”老板一拍大腿,愁眉苦臉道,“不好啦,不好啦!出怪事了!明明剛才看見還是銀子的,光天化日之下,有騙子啊!”

旁邊的商鋪販子,和正在閑逛的人們,都被吸引過來瞧熱鬧,或是詢問一兩句以作關心,或是湊過來觀看撫摸這石頭。

老板則是一臉痛心地捶胸頓足,诶喲诶喲地叫個沒完。

正在此時,虛妄峰山腳那頭,一駕馬車急急駛來。

“讓開了,都讓開了!”駕馬的人喊道,“劉大人車架,無關人等速速退去!”

月不挽心中冷笑,劉大人?好大的人物麽,只怕馬上便作了刀下亡魂。

說時遲那時快,她躍身而起,徑直沖入那架馬車中。

只見此人一張長臉,胡須濃密,便是西柔描述的模樣。

月不挽捂住他嘴,那劉大人吓得渾身發抖,雙手高舉,拼命想要發出聲音,但月不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手中匕首一劃,結果了他的性命。

血濺在她的衣服上——虛妄峰弟子的衣服上。

月不挽垂眼一看,又用将匕首上殘留的鮮血,在衣服上顯眼處擦了個幹淨。

“好像有人進去了!”有人喊道,“有人進馬車裏啦!”

“我這馬跑得如此快,怎會有人進去?況且劉大人也沒發話呀!”馬車夫說道,但不由遲疑着放慢了速度。

散在路兩旁的人們,多數也不敢發話,畢竟都是小老百姓,遇見這種事,誰願意插手惹來禍患呢。

月不挽從馬車裏躍了出來,絲毫沒有躲避衆人視線的意思。

那馬車夫聽見聲響,回頭驚道:“這……這……”

“這不是虛妄峰的人麽!”

人群中霎時議論聲起,對着月不挽和馬車指指點點,有人說此人身上有血跡,馬車內的劉大人必定是已經遇害;有人說虛妄峰竟然向當朝大臣痛下殺手,果然是不把皇帝看在眼裏;還有人說……

月不挽已經得手,旁人如何說,也是與她無關的了。

于是她旁若無人地離開了現場。

現下劉氏已死,故意留那個馬車夫一命,也是要他回去作證,傳達消息,想必紀銘會抓住這個機會拖虛妄峰下水。

且看明日朝堂中會驚起怎樣的波瀾吧。

月不挽找了家成衣坊,買了身舒适的素衣換上。

這白衣不似尋常女兒家衣衫,而是便于武學之人活動的,絕不累贅。

常年的流浪漂泊,在最底層摸爬滾打,月不挽很清楚這樣做的好處。她把頭發束起來,作了少年打扮。

那麽現下去哪兒呢?

好不容易來上玄陌都城一趟,既然是任務完成以外自由支配的時間,自然是要去好好游玩一番的了。

月不挽踏入市井人潮,走進一間茶樓。

說書人正講的唾沫橫飛,他手中折板一拍,“傳說醉涯泉乃是上佳的酒釀,飲之可消萬古愁,潇灑一世,若是常年以其水浸泡,兼而飲之,吸收其日精月華,甚至可以長生不老。”

月不挽找了處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随便點了杯茶,和一些從未聽說過的小食糕點,悠閑地聽起說書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男女主就相遇啦

給大家表演一個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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