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共飲

難怪叫做迷霧澗。

腳下似乎絆着什麽,月不挽感覺身體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卻落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

她緊緊抓牢,不知東南西北地滾了幾圈,暈頭轉向。

再度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雙手抱着的是一個人。

淡藍色的……

怎麽會這樣!?

好香,是花香……

那人撐起身來,仍被月不挽死死抱着。

又見她眼神迷離,似乎要睡過去一般,便湊近了她耳旁,低聲道:“和虛妄峰作對,不是紀銘的人,就是魔族的人。”

月不挽強睜雙眼,迷蒙中望着那人。

此刻,他們距離僅僅,咫尺之間。

那人一雙桃花眼,笑起來彎彎繞,好似飄渺雲霧,抓不着,卻久久散不去。

他低醇的音色說不出的溫柔,似玉般溫潤光潔,可語氣又如溪水般清涼冷冽。

羽毛一般撫在心上,讓人泛起一陣溫柔的酥麻。

但意識裏聽到“魔族”二字,又讓月不挽突然警醒過來,這才看清眼前之人,正壓在自己身上,那張俊臉離自己很近,兩人動作姿勢暧昧至極。

經過方才好一番打鬥,二人都是氣喘籲籲。

Advertisement

本來在迷霧澗旁,飛瀑之聲巨響,是聽不見什麽的。

然而此時身體相貼,臉對着臉,連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還能感受到,那人貼耳說話時,氣息的流動與觸碰,撩人心癢。

月不挽急忙松了環在那人腰間的手,那人見狀,就勢用左手将她雙手都壓在頭頂,緩緩湊近她的臉。

視線流連于她的臉頰、輪廓,又至眉眼、嘴唇……

彼此呼吸愈發清晰。

就在月不挽感覺那人的睫毛掃過自己眼尾,大腦一片空白,他薄唇微翹,殘留着醉溪酒香,似在勾人品嘗。

那一剎,月不挽竟然想吻過去。

但她聽見一聲嘲弄的低笑。

微醺的氣息和着醉人花香撲在嘴角,比一個吻更令人着迷。

那人離了她些許,視線上移,空着的那只手緩緩移開她的衣袖,露出小半截潔白的藕臂來,上面現出月牙的紋路。

感覺到那人用拇指輕輕摩挲着手臂上的月牙紋,月不挽禁不住輕顫,卻又動彈不得。

雙手被束縛住的感覺,好像被人掌控了一般,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在那人眼裏。

這種感覺令月不挽說不出的羞憤難當。

想要逃,卻逃不掉。

那人起身,不再糾纏月不挽。“好了,我想看的,已經看見了。”他道,“在下唐突,姑娘莫怪。”

雖是如此說,卻看不出那人有一絲的愧意,完全沒有道歉的誠意。月不挽冷哼一聲:“看見了又如何?”可惜打不過他,不然還真想殺了他滅口。

不過月餘來,她得益于魔君,功力大增。若是尋常高手,絕不可能壓過她太多。

據她觀察,此人與自己交手時,行動間游刃有餘,功力當深不可測,想必不會是個小人物。

他方才對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談,究竟是誰呢?

“在下願以一個秘密,與姑娘做個交易。”

那人向溪畔走去,月不挽緊跟在後,“願聞其詳。”

“夜無尋盜了我的劍,就藏在魔界之內。”他道,“既然姑娘是魔族之人,那麽,必能設法為我取之。”

月不挽不以為意,道:“他盜了你的劍,與我又有什麽關系?”說罷于溪邊席地而坐,從懷中取出那壇酒,仰頭喝了一口。

“這劍中藏着一個秘密,你道那夜無尋為何要盜我的劍?”那人盯着月不挽手中酒壇,神秘笑道,“其中可是有着絕世武功,若習之,天下無有敵手。”

月不挽嘁了一聲,自是不信,将酒壇翻轉來,欲要仰頭飲盡,卻被那人手指隔空一點,勾走了酒壇。

他手指微動,酒壇中水流自空而下,入了口去。

“好酒,好酒啊。”那人得意地瞧着月不挽,浮誇道,“不愧是長樂街聞名遐迩的十裏香。”

“還我,”月不挽道,“讓你喝了麽?”

“姑娘不讓我喝,在下卻偏要喝。”他拿着酒壇,歪頭看着月不挽,“除非……”

“除非什麽?”

“你不想擁有力量麽?”他循循善誘道,“取得那劍,其中有一功法我練不得,便歸你。”

月不挽不說話。

那人笑了笑,語氣軟下來,半開玩笑道: “我需要那把劍,怎麽樣?幫幫我。”

“你平常都是這樣,用美色迷惑姑娘的麽?”

那人怔了一下,随即輕笑,聳聳肩将酒壇遞了過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下這副臭皮囊,也許只在姑娘眼裏尚足以稱作美色罷了。”

這倒讓月不挽啞口無言了。“随便說說罷了,別當真。”

“只要你幫我找到丢失的劍,”那人道,“我們的交易僅限于此,其他事情我絕不幹涉。”

月不挽用酒壇去盛醉涯泉水,道:“你這人好奇怪,我憑什麽相信你啊。”

“就憑……”他忽然笑得有些邪氣,“你的小命在我手裏啊。”

“什麽?”

“方才在迷霧澗裏,是不是覺着我特別誘人啊。”

月不挽被說中心思,不由惱怒:“你胡說什麽。”

“中了毒都不知道,”他輕輕笑着,眼裏卻盡是冷意,“真傻。”那笑容溫柔又嘲弄,是對獵物的不屑一顧,是隐隐暗藏的殺機。

月不挽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說夜無尋是表裏如一的魔鬼,那麽眼前此人,必定是個披着人皮的惡魔。

那人周身氣場驟然冷下來,嘴角也不再噙着笑,他欺身向月不挽而來,折扇挑起她下颚,一雙桃花眼微眯。“花香雖然誘人,可不能貪杯啊。”

“若一年後無此劍相赴,無論你信與不信,都會暴斃而亡。”他冷冷道,“相反,若替我尋來此劍,你的際遇會截然不同。該如何做,姑娘心裏清楚吧?”

那人收了折扇,恢複了笑意,仿佛剛才的冰冷只是錯覺,他想了想又解釋道:“哦對了,那是一把銀白色的劍,劍身銘刻‘恩賜’二字。”

月不挽聞言來了些興趣。 “恩賜?不會是傳說中不朽天神留下的那把神劍吧?”

傳說中,神族不朽天神創造大陸,神族地位至尊無上。

很多年後,仙族不惜聯合魔族和妖族共同讨伐天神,而天神隕落之時以靈力幻化出一把劍,凝其畢生所創神族功法于其中,命其名為“恩賜”。

這一戰在神蒙大陸的歷史上非常著名,被稱為“隕神之戰”。

月不挽自小就愛看些野史雜談,當然知道這些前人的傳說事跡,不過只是閑來打發時間而已,并沒有真往心裏去。

有人說“得恩賜者無敵于天下”,是否言過其實暫且不論,這恩賜神劍,竟然并非杜撰?

“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那人道。

月不挽心道,此人說這把劍是他的,莫非是神族後裔?

傳聞還曾說,上界之人入不得魔界,只因異界的陰郁之氣過于強大,會使他們壓抑難受。

如果是真的,此人一身本領,卻要她去魔族取劍,便說的通了。

“行,我便舍命陪君子,”月不挽笑道,“替你一試。”

那人心下了然,淡笑道:“姑娘是聰明人。”

“這你就說錯了,我可一點不聰明。”月不挽道,“若是聰明的話,怎麽會被你下了毒呢?”

那人低笑不語,從折扇上取下一枚玉佩,下面墜着淡藍色的流蘇。

準确的說,是一對玉佩,它們每一個都呈現出流線形狀,白潤光滑,緊密地契合在一起,若不細看,就會覺得是只是一枚玉佩。

他将兩枚玉佩拆開,其中一個遞給月不挽。“這個你先拿着,有消息了就通知我。”

月不挽見他手指幹淨修長,骨節分明,那枚玉佩在他手上,潔白無瑕地泛着微光。

他湊近月不挽,壓低聲音戲谑道:“嗯……只要你溫柔的撫摸它,或是叫我的名字……”

月不挽一把奪過他手中玉佩,揣入懷中,拉遠了二人距離,不耐煩道:“知道了!”

那人輕笑道:“騙你的,只要捂熱它就行。”

“還有啊,這玉極其寶貴,你得貼身帶着,不要随便亂放。”

月不挽又把玉佩從懷裏掏出來,系在衣服內側的腰間,“這樣總可以了吧!”

“還跟我說什麽名字,我又不知道你叫什麽。”她忍不住嘀咕道。

那人怔了怔,笑道:“你只需要記得,我是今日與你共飲醉涯泉水之人,不就足夠了?”

說着變出一個小杯,斟了溪水,自顧自地碰了碰月不挽的酒壇,二者相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滿飲此杯!今後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都不許背信棄義哦。”

月不挽一陣無語,卻也幹了半壇酒。

只因她現下的确很想飲酒,都說這醉涯泉水能解萬古愁,可如今,卻是愁上加愁罷了。

“怎麽了,愁眉苦臉的。”那人好笑地望着她,“姑娘家總是這樣,可不好看呢。”

“你說,人活在這世上,是為了什麽?”或許是今日酒喝得太多,胡言亂語;或許是此情此景,太惹人悵惘;又或許是亂世紛擾,舉目無親,連生存都如此艱難……

月不挽突然沒來由的說出這句話。

并不是渴望聽到什麽答複,只是想問一問而已。

問頭頂這遼闊蒼天,問腳下這無垠土地,或是問身在其中,茫茫宿命。

那人輕笑不答,起身離去。

只聞他聲音自遠處傳來,出的是利落幹脆,風流清雅,“世間快意事千千萬,莫要執着于此。”

語未畢,狂風起。他驟然似一陣風歸去,消失在黑暗裏。

月不挽心下驚詫,方才反應過來。

此人莫非真是神仙不成?還從未聽說天底下有這樣的武功本領,能夠剎那間遁形的。

她仰頭見明月高懸,山水間的昏暗如墨色渲染,一股無端的失落從心底漫湧上來。

自己該怎麽辦?

雖知執念并非好事,但肩上擔着未報的深仇大恨,心中仍有夢想,人生和未來,要走的路一定還很長很長。

但不論走到何處,卻總是受制于人。她望着溪水,眼角似有淚,仰頭灌下一口,嘆道:“無奈天賜我這身,卻渾不由人。”

作者有話要說:

糾正一下 大概是見 色 起 意(bushi)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