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複仇
月不挽只聽說過紀銘之名,卻沒有見過他。
而當下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要去找蕭王爺,聽一聽他的想法。
二人商量了一晚,決定明日去蕭王府拜訪。
這日,她們來到王府門口。
府門外氣勢恢宏,朱紅色的大門緊閉,兩側坐落着一對貔貅,有帶嘉兵士執槍守衛。
他們攔住月不挽,詢問是何人。
月不挽拿出那把山河劍,告訴守衛:“你只需将此信物給王爺看,我便在此等候。”
守衛看着她,似有些疑慮,那眼神古怪,卻又不敢怠慢,怕是把她當作王爺在外面欠的風流債了。
要知道蕭王爺和浮雲宮水袖伉俪情深,可江湖傳言這其中自有一段曲折,聽說王爺是打小就被抓走的,在一定意義上也就是──
童養夫。
“我有急事,還不速速禀報!”見那兵士拿着劍,遲遲也不動作,月不挽佯作怒道,“若是延誤了時辰,你可承擔不起!”
兩名兵士面面相觑,其中一名點了點頭,拿着劍往裏面去了。
另一名兵士上前一步,向月不挽拱手抱歉,說是他們不明身份,有所怠慢還望見諒。
月不挽點頭颔首以作回禮。
不一會兒,兵士就出來,恭恭敬敬請了她們進去。
王府內很大,處處是樓閣雕花,飛檐朱瓦。繞了幾個芳香滿園的小徑,才走到大廳。
一人坐在主位,穿着靛青色的長袍,領口袖口都繡着銀色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着一條錦帶。
他烏黑的頭發束起來,戴着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白玉瑩潤,更加襯得他的頭發烏黑柔滑,如同綢緞。
雖然已至不惑之年,卻是面容俊逸,氣宇軒昂,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王公貴族的氣度。
這應該就是上玄唯一的異姓王,蕭意。
月不挽不由在內心驚嘆:不愧是師父的兒子。
蕭揚成名時已是老将,年逾花甲。
然他退隐時已經接近古稀之年,尚能夠窺見幾分年輕時的俊氣。
如今見了他兒子,才恍然覺得師父年輕時,便應該是這副模樣。
師父的妻子,一定也是個美人……
“不知二位今日找上蕭某,有何目的?”他也不起身,端居于主位上,帶着微微笑意。
的确,僅僅憑此劍,很難知曉敵友。
拿了山河劍的人,也許是仇人,也許是……
月不挽畢恭畢敬地拱了拱手,道:“此劍從小伴我長大……”她頓了頓,“劍的主人亦然。”
蕭意突然站了起來,怔怔望着月不挽,顯然沒有料到會聽到如此答案。
“你說……”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眼裏似有淚水。
“他是我師父。”月不挽怕他誤會,解釋道,“如師如父,恩重如山。”
蕭意點點頭,很快掩去方才一瞬的失态,擡袖示意月不挽和雨今坐下。
他看着月不挽身後跟着的雨今,問道:“這位是……”
月不挽道:“這位是我的朋友,雨今,随我一同外出辦事。”
蕭意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
“我名月不挽,是師父起的。”月不挽道,“都是自家人,王爺可以喚我不挽。”
蕭意:“很好聽的名字。”
“師父走的那天……”月不挽這句話沒有說下去,因為她觸景生情,也有點想流淚。
師父沒能與自己的親生兒子常相伴,卻把自己暮年時節的溫情全都給了自己。
月不挽哽了哽,說道:“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與您一同商議,為師父報仇。”
大廳內的氣壓很低,他們三人都是面色低沉。
蕭意更是凜了神色,道:“我亦一直在調查此事,如今也有了些眉目,不知你對當年真相了解多少?”
“當年我正巧外出購買物事,不在現場,及至我返回,已然空無一人,師父……”
僅有師父屍體的慘狀。
月不挽繼續道:“我現在有些懷疑,師父當年是知曉會發生什麽的,因而故意将我支開。”
後來月不挽将自己知道的都詳細說了,蕭意告訴她,紀銘功力深不可測,只有山遙子才能高他一頭,千萬不要貿然挑戰。
至于韶漣,可以藏在他妻子的地盤──東海淵曲浮雲宮。
商議畢,月不挽今夜于客棧,又通過玉佩聯系了風辰盡,說是将韶漣轉移到淵曲。
風辰盡一笑:“你就這麽相信蕭意?”
“……”月不挽自是相信的,因為他是師父的兒子。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他帶給人的感覺。
月不挽卻不與他多言:“你照辦便是。”
“你這什麽态度啊,韶漣現在可在我手上……”風辰盡笑道。
玉佩忽隐忽現,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
月不挽伸手将被子拉下來,遮擋住那光芒。
“怎麽……”她也笑,“你想對她做點什麽?”
被子裏一片漆黑,也暖和和的,溫潤的玉佩離月不挽的臉頰很近。
咫尺間的距離,有種特殊的隐秘。
那人的輕笑也像是低低吹在耳邊,繞來繞去,總是散不開。
“我想……”
風辰盡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隐隐拉長了語音,欲說不說,更像是小貓的爪子在撓。
撓得人心頭發癢,連指尖也竄起一陣酥麻。
月不挽用手捂住玉佩,這人總是這樣,勾人的語調若有似無,明明看起來很有禮貌,事實卻不是這樣。
他是個如假包換的登徒子。
月不挽有些氣惱地想着,最後又把它丢到一旁,被子的一角遮住玉佩。
一夜睡了過去。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現下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聯合蕭王爺,為師父報仇。
這一趟上玄,不能白來。
月不挽又在附近游蕩了好些日子,和雨今一起,四處打探消息。
目前朝廷局勢漸漸明朗,情報收集足夠,這日月不挽和雨今兩人就在紀銘途徑的地點蟄伏等待。
蕭王爺不便出面,但卻暗中派了一批死士跟随保護,甚至布下了天羅地網。
等了許久,只見前方馬蹄踏處,一陣灰塵揚起。
馬蹄聲越來越近,也漸漸足以看清,紀銘的随行兵士,有五六個。
月不挽隐在草叢裏,盡量壓着呼吸,以免被紀銘所察覺。
他們的腳步更近了,一行人就在前方,此刻的角度剛好适合瞬間擊殺。
兩人相視一眼,雨今縱身而出。
她身法極快,剎那間仿佛化身電光閃爍。
幾名随從猝不及防,鮮血飛濺,甚至有些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斷送了性命。
雨今揮手間只用了兩三秒,四人喪生。剩下的見勢不妙,掉轉馬頭就跑。
還有的摔滾下來,四散奔逃。
二人之前已經商量好,紀銘由月不挽親自解決,而雨今只需解決其他人。
同一時刻,月不挽也直沖着目标紀銘而去。
他反應很快,也不管旁人,上前接了月不挽的招,你來我往,正打的不可開交。
雨今怕漏放了随從,從袖裏摸出幾支小劍,分別朝着他們奔逃的方向投去,以免他們回去通報消息,搬來救兵。
小劍是她苦練了的,很有準頭,力道也足。
它們應聲而落,餘下的随從盡皆倒地。
月不挽這邊面上不顯,實則只有她自己知道,與紀銘交手有多吃力。
幾個起落間,月不挽看見他的臉,竟然就是那天和塵知在樹林裏遇見的那個人!
“……”她腦海一片空白。
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個人一定與師父的死脫不開幹系。
必須殺了他。
“原來就是你。”月不挽冷笑道。
那一剎她內心充滿恨意,由此迸射而出的力量也更加勢不可擋。
紀銘嘲諷一笑,迎上月不挽的攻勢。他內力如滔滔江水,迅猛而不絕。
看起來就要将月不挽淹沒。
和他拼了。月不挽想道。
這兩掌相觸,她只覺整個人都要飛出去一般,撲來的氣流吹的她發絲亂竄,打得臉頰生疼。
雨今在一旁看着,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卻又只能幹着急,不知道怎樣才能幫上忙。
如果說剛才月不挽還能掩飾住功力和招式上的捉襟見肘,現在,則是連不懂武學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孰強孰弱。
在這樣下去,月不挽一定會是非死即傷。
蕭王爺暗中派來潛伏在周圍的死士,大概也看出來目前形勢不妙。
只聞一聲哨響,嗖嗖飛身而出,幾下将二人團團圍住,密不透風。
一共有十幾人。
蕭王爺擔心月不挽安全,于是多派了些人來。但若是過多,則容易引人察覺。
他們身着黑衣蒙面,只能看見眼睛,各個向紀銘背後暴露出的空門迅猛刺去。
紀銘在與月不挽交手時,早就知曉周圍暗處還有人在,只是難以推斷具體數目。
這時餘光見那些人朝自己襲來,眼裏精光一閃,驟然加了力度,全部貫在與月不挽隔空相接的那一掌中。
月不挽頓時承受不住,被迫松了手掌,被巨大的餘力震得飛出幾米外,重重摔在地上。
後背幾乎失了知覺,胸肺處撕裂一樣的疼,火辣辣地灼燒着,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雨今吓得叫了一聲“阿月”,急忙拔腿跑過來,要待護住她,察看傷勢。
紀銘趁勢力而下,落了地,避開了方才那些朝他攻擊的死士。
他內裏勝在雄厚,淵渟岳峙,更者無有窮盡。
所以一旦全力使出,天下沒有幾個人抵擋得住。
人的皮肉就好似一顆薄薄的面球,輕易即可戳破,碎亂不堪,從此不複存在。
這個小女娃還算有點功底,似乎還尚留一息。但她不能留了,她早該随着蕭揚而去!
紀銘冷笑,他面色一狠,再度躍起。
月不挽恍惚間,仿佛看見面前冷光閃爍,那像是來自死亡的召喚。
來不及移開身體,她現在一動也動不了。
就這麽結束了麽?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黑暗來襲,月不挽什麽也看不見。
她感覺呼吸也有點困難。
有什麽粘稠的、熱乎乎的東西落在臉上,黑暗漸漸滑落,入目一片血色。
月不挽整個人都懵了。
腦海中一片混沌,什麽也沒有。
“……”怎麽了。
是誰的血。
她身上靠着一團,還是熱的。只是有血不停地流下來……
月不挽淚濕了眼眶,用手去摸那團東西。她開始慌張,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手是無力的,好一陣才觸及到那人的臉。
紀銘這一招未能碰到月不挽,再轉頭就被身後死士纏繞。
蕭王爺派來的都是精銳,也并非那麽好解決。人少還好,這樣的十來人還是足夠紀銘周旋半晌了。
那臉頰分外熟悉,似乎還能看見往日清淺笑靥,手指觸到濕潤,也不知是血水還是淚水。
月不挽的手抖得厲害。
“阿月……”
她的氣息從來沒有這麽微弱過,她怎麽……
月不挽看不見雨今的臉,只能聽到她近在耳畔的聲音。
即使是那麽一點點,薄如蟬翼。
也快要吹散了。
好像正在離開她,越來越遠。
“雨……”月不挽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也說不出話了。
是她太莽撞了麽?
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一滴冰涼的淚水滑了下來,沒有溫度。
內心像是有千噸的石塊在擊錘,攪得一團糟。
月不挽捏緊拳頭,像是想将自己捏碎。
最該死的人,是她啊……
那一刻,她卻聽見雨今的聲音,溫溫柔柔地拂在耳邊。
“阿月……要好好的。”
雨今有些哽咽,好像在哭。“要多笑笑,才、才……”
月不挽有些聽不清她說話了,努力側過去,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什麽……”
而雨今最後那句話像是缥缈飛絮:
“要多笑笑,才好看。”
“……”
紀銘這邊也沒耽擱太久,原本的十名死士只剩下兩個,舉目樹叢林立,橫七豎八地躺着屍體。
他看見月不挽旁邊的小姑娘倒在血泊裏,而另外兩名死士還虎視眈眈看着自己,欲圖找準時機再次動手。
正僵持間,前方忽然黑霧狂卷,天地變色。
月不挽感覺自己置身于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那種失重感使得腦內不斷轟鳴,又像是整個身體正在高速下墜。
這段時間對她來說很漫長,漸漸找回知覺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渾身都打着顫。
一種數倍于以往的重擊,似乎能讓皮囊變形,體內的各種力量正在橫沖直撞。
手臂上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像是什麽東西要從毛孔中滲出,沖破束縛。
直到感官一寸寸放大清晰,她感到什麽冰涼冷硬的物體從身體裏生生長出來,像是凝着千裏外的寒冰積雪。
月不挽睜開眼睛,那把劍就浮在空中,散發着朦胧的光芒,照亮了她整個世界。
她向前一步,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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