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四十九個鼎
◎私情(二更合一)◎
在裴名說話之前, 白绮便已搶先道:“阿鼎,我陪你去。”
她這一打斷,倒是讓黎畫舒了一口氣:“我也去。”
宋鼎鼎聞言, 看着他不怎麽明顯的腹部:“師父,竹林太危險了。”
“怕什麽?”黎畫挑起唇, 似笑非笑道:“我可是有免死金符, 倒是你們更危險些。”
他這打趣似的語氣,一下沖淡了緊張的氛圍, 或許是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她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 颔首道:“那我們先回去。”
被黎畫這麽一打岔,宋鼎鼎忘記了方才自己還在詢問裴名的事情,徑直離開了醫館。
而慘遭冷落的裴名, 輕挑眉梢, 漆黑似濃墨的眼眸, 輕飄飄的瞥了一眼黎畫。
明明是炎炎夏日,樹上的聲聲蟬鳴催人困乏, 黎畫卻覺得遍體生寒, 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逃似的疾步追上宋鼎鼎。
白绮輕嗤一聲, 似乎是在嘲笑他沒出息。
她直視上裴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 我聽父親說過召喚神龍的最後一步。”
“如果阿鼎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覺得她還會心悅你嗎?”
白绮像是在威脅, 她面無表情道:“裴名, 別碰我看上的人。”
耀眼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間隙, 灑落在他墨玉似的鬓發間, 細碎的光芒在他身上籠罩上一層淡淡的柔光, 猶如神祗一般高貴聖潔。
裴名輕喚道:“白绮。”
白绮挑了挑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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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忘記你父親說的話。”
裴名站在斑駁的樹影中,風簌簌吹過。
随着話音落下,他兩指輕輕交疊,打出一個清脆的響指。
白绮瞳孔微擴,臉上的表情變得迷惘,她睫毛顫了顫:“我剛才在說什麽來着?”
她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着,頭腦中混沌的記憶變得紊亂,想了片刻實在想不起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裴名。
他擡起黑眸,漫不經心道:“你說,黎畫真煩人。”
白绮恍然大悟,看着黎畫早已走遠的身影,忍不住啐了一口:“呸!小肚雞腸的窮劍修!”
她正準備快步追上去,身後卻傳來陸輕塵的聲音:“朝兒,朝兒在哪裏,我要去找她……”
她轉過頭,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陸輕塵匐在房門的門檻上,神色艱難的朝着院子爬過來。
白绮沒好氣道:“別添亂了行嗎?阿鼎比你更希望顧朝雨活下來,你管好你身邊的那位,便是幫了我們最大的忙。”
陸輕塵攀爬的動作一頓,輕輕擡起滿是淚痕的臉龐,他沉默着,抽噎着,不知過了多久,他埋下頭道:“若你們見到朝兒,代我說一聲對不起。”
“你要知道,這世間最無用的話,便是傷害過後的‘對不起’。”
白绮難得多說了兩句,她神色認真道:“我娘說過,覆水難收,破鏡難圓。你種什麽因,便結什麽果,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事贖罪。”
說罷,她不等陸輕塵回應什麽,轉身便潇灑離去。
裴名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垂下眼眸。
……
宋鼎鼎本想等到天黑就行動,但還沒剛回到水蓮榭,便看到等候在一旁多時的管家和玉微道君。
管家瘦長的臉上,帶着金絲邊框的眼鏡,他微微俯身,笑容優雅:“夫人難以進食,莊主請客人們過去幫忙。”
這事本就在她意料之內,但顧朝雨消失在竹林裏,而管家又突然在這時候來請她,她心底難免恍惚一陣。
宋鼎鼎平複了一下心情,詢問道:“我們之前送去的廚子,夫人也吃不下他做的飯嗎?”
管家點頭:“客人送來的廚子,擅煎、炸、烹、煮,做菜的手藝極好。但夫人胃口不佳,聞一聞便說吃不下去。”
玉微道君像是忘記了清晨的事,看着她,嗓音低沉道:“這隊伍中,只有陸家禦廚和你善廚藝,但如今他做的飯菜,夫人難以下咽,便只能讓你去試一試了。”
宋鼎鼎心裏挂念着顧朝雨,讓她一直坐等到天黑,她也确實靜不下心來,倒還不如先去竹林,借着做飯的名義,探一探情況。
她沒怎麽猶豫,便直接應承下來:“好,我上去換身衣裳,整理一下着裝便來。
說罷,她上了三樓,回到自己房間裏,褪下裏頭兩層被裴名剪碎的衣衫,就着丫鬟清晨送過來的盥洗水,稍稍擦拭了一番身子。
待擦洗的身上清爽些,宋鼎鼎拿起裴名早上給她披在身外的淺色绫衣,正準備換上,卻嗅見绫衣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味道,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裏聞過似的。
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記着客樓下還有人等着,連忙裹好軟布,換上了淺色绫衣。
這绫衣是天門宗的服飾,平日習武切磋時穿,不分男女,就是普通的袍子。
衣襟上繡着白玉蘭,代表內城弟子,而衣襟內側用針線縫制上了‘裴名’的名字,歪歪扭扭,許是出自裴名的手筆。
宋鼎鼎輕撫他的名字,轉過身看向銅鏡裏折映出的後腰,她腰間纏繞着白紗布,看不真切被縫合的傷口。
若是他繡工這麽差,想必她腰後縫合之處,也定是慘不忍睹。
她低笑一聲,穿好绫衣,疾步走出了房間。
客樓下又多了好幾人,比她晚回來的裴名和白绮站在拱橋上等她,呂察和嘉多寶也不知何時下了樓。
管家見她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走在前方帶路。
宋鼎鼎想着只是去做飯而已,玉微道君、呂察和嘉多寶跟着便跟着好了。
一行人走進竹林裏時,正是晌午之際,竹林裏四處存放着冰塊,不顯炎熱,只覺得清涼消暑。
嘉多寶擦拭着額間的汗水,感嘆一句:“這麽多冰塊,莊主真是心疼夫人。”
冰塊只有寒冬臘月才有,這麽多冰塊,從冬日存放到炎炎夏日,只為讓夫人避暑,可謂是用心良苦。
對于這一點,宋鼎鼎不置可否。
莊主看起來對夫人的确很好,移走的假山,填平的湖泊,甚至為解夫人思鄉之愁,直接一比一複刻了夫人的老家。
這幽篁的竹林,拔地而起,郁郁蔥蔥連成一片,想必廢了不少時間和心血才種成。
可越是這樣,莊主與夫人夜裏分居,以及讓夫人獨自居住在這片竹林裏的行為,便顯得越發古怪詭異。
一行人走到竹苑內,夫人正側躺在藤椅中,莊主坐在木墩子上,手裏拿着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着。
這一幕,着實看起來靜谧美好。
宋鼎鼎屏住呼吸,不忍心破壞了夫人此時此刻的幸福,然而裴名顯然沒有這種覺悟,他腳下踩着竹葉和細枝,嘩啦啦的響着。
夫人聽見聲響,微微轉過頭看向他們,她眸中露出些喜色,将視線落在宋鼎鼎身上:“小兄弟,你是來陪我說話的?”
她看起來,對上一次沒聊完的話題有些意猶未盡。
宋鼎鼎笑道:“聽聞夫人胃口不佳,我來給夫人做些吃食。”
一聽這話,夫人臉色垮了下去。
她實在沒胃口吃飯,光是聞見飯菜味,胃裏便翻滾不止了。
宋鼎鼎将夫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她看向候在一旁的陸家禦廚,走上去詢問道:“這兩天,你都做了什麽菜式?”
陸家禦廚瞥了她一眼,微微擡起下巴:“你算什麽東西?我憑什麽要回答你?”
顯而易見,他根本不把她往眼裏夾,與其說是瞧不起她,倒不如說是對自己廚藝的堅信。
而且,他知道自家主子跟她有過節,自然說起話來毫不客氣,連一分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見他如此傲然,宋鼎鼎也不生氣,她笑着道:“你若不服我,那我們便比一比。”
陸家禦廚問道:“比什麽?”
她微微一笑:“你用了兩日,沒能讓夫人用膳。而我只需要用一個時辰,便能讓夫人大朵快頤,你信不信?”
“狗屁!你若是能讓夫人吃下去,我今日便跪下給你磕頭,往後都管你叫爺爺!”
陸家禦廚發狠道:“你若是做不到,我便割了你班門弄斧的舌頭。”
白绮神色愠怒,當即便不樂意了:“憑什麽你輸了就跪下磕頭,阿鼎輸了就割舌頭?你這是什麽不公平的賭注?”
黎畫難得附和道:“賭不起就別賭,我瞧你也比不過阿鼎。”
相比起兩人的義憤填膺,裴名和宋鼎鼎兩人便顯得淡定許多。
裴名像是算準了她不會輸,又或者說,他篤定就算她輸了,這廚子也傷不到她分毫。
而宋鼎鼎則簡單算一下輩分,宋芝芝管她叫爹,那如果陸家禦廚要管她喊爺爺,這樣的話,宋芝芝又平白撿了一個兒子。
她擡頭瞥向陸家禦廚。
不過,這滿臉橫肉的男人,看起來都三、四十多歲了,不管當爹還是當爺爺,都覺得有些虧。
宋鼎鼎點頭:“行,就這麽賭。”
她的一錘子定音,像是一種輕蔑的挑釁,惹得陸家禦廚火冒三丈:“我再加一條,我要是輸了,我舌頭便割了給你!”
人沒了舌頭不一定會死,但對于一個依靠廚藝為生的頂尖廚子來說,沒有舌頭就相當于失去了全部。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終是沒說話。
宋鼎鼎吩咐下去,讓管家尋來煮湯的火爐子,一只湯鍋,以及各種調味品和新鮮食材。
而她從儲物戒中尋出裴名送她的雙刃短劍,跟管家說了一聲後,砍下來幾根竹子,削成長條狀的竹篾,動手編織出一個井字格。
她因為先天性心髒病的緣故,大多時間都在家裏和醫院待着,這些空閑的時候,她就會靜下心做些手工品。
久而久之,她越做越熟練,像是雕刻木頭,編織手工品之類的活,都不在話下。
宋鼎鼎用了很短的時間編織好井字格,見管家派人送來了她需要的東西,架起大鍋,煉熟菜油,将牛油切小塊,豆瓣切碎,準備好生姜、大蒜、蔥結、八角、桂皮等材料,煉起了火鍋紅油。
在煉紅油的間隙,她讓黎畫幫忙洗淨土豆、生菜、藕、筍、娃娃菜、香菇、冬瓜、茼蒿等素菜,自己則取出聚海盆,從中掏出各類水産海鮮。
她将青蝦去頭去尾,挑去蝦線,洗淨後剝蝦皮,其中三分之二的蝦肉剁成肉糜,剩下的剁成蝦肉碎,混合加入蛋清和鹽攪拌均勻,再添加适當澱粉抓勻。
準備好的手打蝦滑,裝進竹筒冰鎮備用後,她将龍利魚肉洗淨,放進黃酒、鹽、蔥姜腌制十分鐘,拍打魚肉剁成魚泥,加入胡椒粉和澱粉拌勻,裝盤蒸十多分鐘,取出晾涼後切成小塊,放在油鍋溫炸一遍,撈出備用。
宋鼎鼎依次制作出墨魚丸、鱿魚丸、雞肉丸以及撒尿牛丸後,将放在冰塊裏冷凍四十多分鐘的鮮牛肉和羊肉切成薄片,擺盤備用。
接下來準備是毛肚、鴨腸、腰片、麻辣牛肉、黃喉、腦花、鴨血、肥腸等新鮮食材。
最後便是主食,除了她手擀的面條,還用饧好的面切成細面條,纏繞在筷子上定型後,放進油鍋裏炸至定型,制作出簡易的方便面。
宋鼎鼎在竹林外将一切準備就緒,火鍋紅油也煉制好了。她把井字格放進湯鍋裏,在十字格裏加入火鍋紅油,四角格裏則是高湯炖制出的菌湯。
夫人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式,卻沒有一個是熟菜,不由得好奇道:“這東西怎麽吃?”
宋鼎鼎站在一旁,待火沸之時,夾起鮮嫩的毛肚放進中心格裏,心裏默數了十五個數,飛快撈起放進夫人面前的蘸料裏。
她給夫人調制了兩種蘸料,一種是香油、蒜泥、耗油、香菜、蔥花、白糖的四川火鍋蘸料。另外一種則是芝麻醬、辣椒醬、蒜泥、生抽、醋、香油和蔥花的北方火鍋蘸料。
空氣中彌漫着火鍋的飄香味,香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讓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宋鼎鼎将涮好的毛肚沾好蘸料,送到夫人面前:“夫人嘗一嘗味道如何?”
夫人聞不得飯菜味,但面前擺放着的都是新鮮食材,除了隐隐飄來的香辣氣息,竟是沒有一點讓人作嘔的感覺。
她咽了咽口水,在莊主期盼的眼神下,微微張開口,就着宋鼎鼎的手,咬了一口毛肚。
蘸料包裹着鮮嫩的毛肚,口感脆嫩,略有嚼勁,可謂是麻、辣、爽、脆,缺一不可。
見夫人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宋鼎鼎将肥牛和鴨腸、腰片等食材放入中心格,默數十多秒便撈起來,而魚豆腐、撒尿牛丸、墨魚丸、黃喉、麻辣牛肉等食材則放進十字格裏煮上兩分鐘。
“好吃!我從未吃過這樣新鮮感十足,味道又如此無法描述的美食!”
夫人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額間大汗淋漓,嘉多寶和呂察兩人在不遠處的冰塊後,拿着芭蕉扇用力扇風,化開的冰塊寒氣朝着火鍋那邊吹去,涼飕飕的,倒是讓人感覺舒适。
竹苑裏的竹香味,漸漸被那香辣的火鍋底料氣息取而代之,隐隐随風飄到黎畫面前,他禁不住心中暗想:阿鼎做的食物可真饞人。
就連方才将眼睛按在頭頂上的陸家禦廚,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臉上的表情越發複雜難看。
宋鼎鼎在喂食過程中,不時與夫人聊上幾句,而莊主見夫人興致這麽高,偶爾也會插上兩句。
一時間,竹苑內的氣氛融洽至極,倒讓人忘了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眼前只有饞人的紅油火鍋。
宋鼎鼎一邊拿着竹筒下蝦滑,一邊在暗中觀察着夫人和莊主,夫人還是像上次一樣,聊起來的事,大多是過去發生的趣事,很少談及現在的生活。
而莊主對現在也是避而不談,只聊兩人剛見面,以及相識、相知和相愛的過程。
兩人談笑風生,莊主看着夫人的眼神充滿愛意,夫人對莊主也是依賴至極,完全不像是有過什麽隔閡的樣子。
這讓她不由得疑惑,莊主和夫人是都認為現在過得不快樂,才會不斷回憶過去嗎?
可他們明明看起來這樣相愛,甚至連過去一件芝麻大的小事都記得巨細無比。
她覺得這清平山莊,看起來表面風平浪靜,卻是疑點重重,每一樣事情都透着古怪。
這頓火鍋,夫人足足吃了一個時辰,而宋鼎鼎就站在一旁伺候,站的腰疼腳麻。
總體觀察下來沒什麽太大收獲,莊主和夫人像是根本不記得昨天顧朝雨闖進過竹林。
甚至她有意無意的提起昨夜打雷,問候夫人睡得如何,夫人也表現的毫無異常,只說自己夜裏睡得沉,什麽都聽不見。
宋鼎鼎不敢再說得明顯,怕打草驚蛇,便只能就此作罷。
夫人用過餐後,莊主對她表達了感激之情,并表示夫人即将要午睡了,讓管家送他們離開。
走出竹林,陸家禦廚在白绮逼迫的眼神下,躊躇着,朝着宋鼎鼎跪了下去,他嘴唇蠕動兩下,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爺,爺爺……”
白绮滿意的點點頭,将匕首扔到他腳下:“還有你的舌頭。”
他看着腳下的匕首,瞳孔微縮,不知過了多久,手臂顫顫巍巍的伸了過去。
舌頭,舌頭對一個廚師來說多麽重要,然而他現在卻要因為自己的高傲自負,而永遠失去這珍貴的東西。
想到這裏,這五大三粗身長七尺的漢子,竟是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待他哭得嗓子都啞了,便抹着淚水,緊閉着眼睛,緩緩提起了匕首,伸出了自己的舌頭。
“夠了。”宋鼎鼎喝止一聲,奪過他手裏的匕首:“總之我要你的舌頭也沒用,你就當欠我一個人情。”
她早就知道陸家禦廚做的飯菜,夫人不會吃。
初見聊天時,她在和夫人的溝通中,得知莊主已經為夫人請過很多頂尖的廚子,那些山珍海味,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游的,夫人早就吃膩歪了。
陸家禦廚做慣了珍馐美味,與莊主請來的大廚沒什麽區別,沒有些新花樣,夫人定是一樣嫌棄他的廚藝。
當時她便想到了火鍋,然而玉微道君橫插一腳,說讓陸家禦廚來做,順帶又貶低了她一番,那她自然不會上趕着幹這吃力不讨好的活兒。
要不是剛剛陸家禦廚太高傲自大,連最起碼對人的尊重都沒有,她也不會閑的沒事,跟他打這個賭。
見這廚子有氣血,還知道遵守諾言,應該也不是什麽太壞的人,她又何必為一時怄氣,毀人家廚子一生。
宋鼎鼎将匕首還給了白绮,便回了水蓮榭。
留下陸家禦廚,不住的對着她遠去的背影磕頭。
白绮臉上笑得甜蜜,看得黎畫直咂舌:“再笑,你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你懂個屁啊!你看阿鼎,他會做飯,人又善良大度不記仇。”白绮笑的粲然,聽見黎畫的聲音,歪着頭對他翻了一個白眼:“哪像你小肚雞腸,屁大點事記恨這麽多年。”
黎畫被噎的無言以對。
因為她說的沒錯,阿鼎真是個很好的人。
除了個子矮點,皮膚黑點,全身上下根本挑不出其他毛病。
若剛剛陸家禦廚是對他叫嚣,贏了賭注後,他必定要割了那人的舌頭,才不會心慈手軟。
但就是這樣性格好,心底又善良的人,也不知道怎麽惹了無臧道君,偏偏不獻祭別人,就逮着阿鼎來。
想到這裏,黎畫不禁擡起頭,暗戳戳的瞪了裴名一眼。
……
在竹林耽擱了一下午,宋鼎鼎回了水蓮榭沒多久,天色便黑了下來。
幾個一身火鍋味的人圍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她神色不自然的輕咳一聲:“你們都看我幹什麽?”
白绮往前湊了湊:“阿鼎,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好看了?”
“唔,身上還有淡淡的清香味。”她探過頭,輕嗅了兩下:“真好聞,我喜歡這個味道。”
宋鼎鼎被白绮直白的誇贊說的臉紅,她就是知道吃完火鍋身上一股子味道,回來後,将裴名的绫衣洗幹淨晾起來,自己又簡單的洗了個澡。
白绮說的清香味,其實就是沐浴時,用的香胰子,類似肥皂的味道,不怎麽明顯。
她洗完澡,沒有再塗黑皮膚,反正有裴名上次的說辭傍身,誰要是問起來,她就說自己擦了脂粉。
或許是因為幾個人都沒沐浴,又被太陽曬了一整日,而她剛沐完浴,便顯得白淨、水靈些。
宋鼎鼎實在受不了他們的目光,連忙轉移話題道:“咱們走吧,天色不早了……”
面前突然無限放大的臉龐,驚得她的嗓音戛然而止,白绮叩住她的臉,眼睛與她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凝固在這一瞬,宋鼎鼎吓得雙下巴都快要出來了,她往後撤着身子,眼睛瞪得老大。
直到十秒之後,白绮才放開她,一臉挫敗道:“阿鼎,你不喜歡我嗎?”
宋鼎鼎沒聽明白:“什麽?”
白绮聳了聳肩:“我娘說過,和喜歡的人對視十個數,如果對方也喜歡你,他就會想要親你。”
她眨着眼睛,追問道:“阿鼎,你剛剛想親我嗎?”
宋鼎鼎:“……”
黎畫見她面色尴尬,連忙解圍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救出顧小姐,你這兒女私情的事,回來再說。”
宋鼎鼎順着臺階下來,點點頭,起身疾步朝着客樓外走去,生怕白绮再問出什麽奇怪的問題來。
一行人中,比清晨預定的人數多了兩人,一個是玉微道君,另一個是呂察。
玉微道君猜到了他們的計劃,主動來找她詢問了此事,她不好隐瞞,便簡單說了幾句。
他沉思片刻,認為沒準吞龍珠就藏在竹林裏,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
而呂察則是太過擔心顧朝雨,不管她怎麽勸慰,他都執意想要去冒險。
宋鼎鼎沒辦法,只能帶上了他們。
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裴名、黎畫和白绮一同前往,他們出了水蓮榭後,沒有按照白日的行蹤,從莊主的寝院直接進入竹林。
而是繞遠,從水蓮榭後面繞了一大圈,找到了竹林的另一端入口。
靜谧的夜裏,不時響起知了叫,他們迎着月光,駐足在了拱橋和竹林外的交界處。
宋鼎鼎深吸一口氣,問道:“準備好了嗎?”
這話像是在問他們,也像是在詢問自己。
随着稀稀落落的回應聲,白绮為首,走進了漆黑不見盡頭的竹林。
見幾人相繼走入竹林,宋鼎鼎往前邁了一步,剛剛鼓起勇氣,正準備走進去,手臂卻被人倏忽往後一帶。
她人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是被壓在了橋欄上,眼前皎潔的月光被裴名擋住,她在愕然中,對視上了他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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