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五十八個鼎
◎辜負(二更合一)◎
聽到熟悉的嗓音, 宋鼎鼎指尖一顫,手臂懸在半空中微微僵住,再也沒有向前一寸。
理智告訴她, 她現在應該立刻,馬上, 盡快離開這裏。
可身體卻很誠實的僵硬住, 像是被施過詛咒的石頭雕像,仿佛只有她做出正确的抉擇, 才能重新恢複自由。
宋鼎鼎突然想起, 她曾在網上看過的一句話。
——你的善良和惡毒都不夠純粹, 所以痛苦。
如果她足夠善良,她就會毫不猶豫的留下來,即便知道這裏可能是幻境, 就算她改變了事情發展的走向, 也阻止不了事情最後的結局。
如果她足夠惡毒, 她就應該頭也不回的離開,即便她是真的穿越回了過去, 就算她真的可以改變無臧道君被剜心的結局。
而她既不想飛蛾撲火, 也不能冷靜清醒的明哲保身, 因為她不夠善良, 也不夠惡毒, 只能在良心和現實之間苦苦掙紮。
宋鼎鼎嘆了口氣,将鏡子揣進懷裏, 扶着牆壁, 踉踉跄跄朝着房門處走去。
再見一面, 哪怕不能将事實的真相告訴他, 只要能再見上他一面, 這樣也好。
她走出沒幾步,眼前一陣眩暈,身子便搖搖晃晃地栽倒在地。
在這沒有炭盆的地方,穿着那般單薄的衣裳凍了一整夜,昨日又一整天沒進食,此刻早已是強弩之末。
宋鼎鼎不敢暈過去,她怕錯過這次機會,便再也見不到少年了。
她強打起精神向前匍匐着,途中看見什麽便揮手扯下什麽,能摔碎得都摔碎掉,玉屏風,花瓶擺件……只盼着他能聽到東廂房裏的動靜。
然而屋子裏已是一片狼藉,砸碎東西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打架鬥毆,少年依舊什麽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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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他,龍族公主也沒什麽反應,就仿佛此處被按下了靜音鍵,即便她鬧出來的動靜再大,他們也聽不見分毫。
宋鼎鼎終于明白翠竹昨日掐訣布下的是什麽結界了。
就類似于裴名生辰那日,讓她進他房間睡覺時布下的結界一般,她在屋子裏,卻絲毫聽不見外界因搶奪高階靈石而發出的喧嘩吵鬧聲。
難怪昨日她哭了半宿,鬧出那麽大動靜,龍族公主寝室挨着東廂房卻沒什麽反應,原來就算她哭啞了嗓子,龍族公主也聽不見一點聲音。
宋鼎鼎不甘心,她用力拍打着房門,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啞着嗓子喊道:“大哥哥,大哥哥……”
喊到最後沒了力氣,她只能用腦袋将房門頂開一條縫隙,透過門縫,看到了少年的背影。
少年今日換了一身薄柿色的绫衣,整個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與溫柔的熹光融為一體。
似是一道穿破荊棘的光。
初見那日的對話,伴着清風,拂面而來。
——你穿黑色衣裳不好看。”
——很醜嗎?我常要習武,黑色看着耐髒些,穿一整天也不用換。
——也不是很醜,我覺得,你年紀輕輕,更适合穿鮮亮些的顏色。就比如薄柿和蜜合色。
宋鼎鼎透過那一絲狹小的門縫,凝望着,緩緩将唇畔揚起一抹輕淺的弧度,原來他卻是聽進去了她的話。
那日清晨起來,或許他就是去裁剪衣裳,想趕在她回家之前,穿上顏色鮮亮的衣袍,讓她看上一眼。
幸好她沒有走,更沒有辜負少年。
宋鼎鼎強撐着匍匐回去,好在房門離窗戶的距離不遠,他像是變成了她的一絲執念,令她不再彷徨無措,化作動力支撐她一路向前。
她終于到了窗戶底下,只是看着那一人高的窗戶,實在沒有力氣再借助椅子板凳爬上去,重新站起來。
這窗戶是向外支開的,如果啞奴沒有在送完飯後,将窗戶鎖死,那她就還有一線機會。
宋鼎鼎吸了口氣,抓住啞奴送來的三層食盒,将這食盒和昨晚上送來的食盒用布條子綁在一起,而後拎起兩個沉甸甸的食盒,一并朝着窗戶的方向砸去。
食盒與窗戶發生碰撞,只聽見‘哐當’一聲,那綁在一起的兩個食盒便撞開了掩住的窗戶,借着慣性飛了出去。
不過是聽不見聲音的結界,她就不信,她将食盒抛出窗外,少年聽不到動靜便罷了,還能看不到丢了一地的飯菜餐盤?
宋鼎鼎實在沒有力氣再爬到房門那裏,去趴下看他有沒有轉過身了。
她蜷縮着,唇色蒼白幹裂,一日一夜滴水未進,這讓她喉間如同灌了粗沙粒似的,幹澀難言。
她等待着,等待着那束光照進黑暗之界。
恍惚之間,宋鼎鼎聽到破門而入的聲響,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鼎鼎,鼎鼎……”
她即将昏厥過去,可并不太擔心自己的安危。
就如同他們所說,魔域公主的血脈,身體裏必定帶着煞炁。龍族公主悉心教導少年,将他培養成今日的正人君子,想必定是廢了不少功夫。
龍族公主定然不想因為一個陷入昏迷的女娃娃而功虧一篑,至少,為了她的淵兒,不到逼不得已時,龍族公主都不會這樣做。
更何況,一天一夜的時間,想必天君已經想辦法通知到了原主父母來領人。
她是宋家嫡女,原主父母不知道自己女兒去了哪裏便也罷了,天君在這之前想要不留痕跡的殺掉她,簡直易如反掌。
而現在,他們知道她在海島上,若是趕到島上,看見得是她的屍體,想必天君也難以逃脫幹系。
雖說原主父母在同意跟天君狼狽為奸時,便跟天君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但若是天君明目張膽地殺了她,便相當于在告訴他們,事成之後他必定會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畢竟連宋家嫡女都敢殺,宰了她父母滅口,不也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屆時原主父母若是因此而反水,那天君費盡心思想救的‘淵兒’就死定了。
宋鼎鼎感覺到自己被清泠的雪松木氣息所包圍。她倚在他懷裏,在失去意識之前,猶如呓語般低喃着:“裴小姐……”
她的聲音氣若游絲般,像是羽毛從空中墜落的聲音,輕不可聞。
闖進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沒有聽清楚她的低語,唯有緊緊擁住她小小身體的少年,隐約聽見了‘裴小姐’三個字。
剛說完沒見過宋鼎鼎的龍族公主,看着面色煞白,仿佛随時都會咽氣的女娃娃,咬住了牙根。
“名兒,想必是這女娃娃貪玩,偷跑進了東廂房。”她絞盡腦汁,也只想到了這一種說辭。
少年打橫抱起女娃娃冰涼的身體,他眸若黑玉,沁出絲絲寒意:“母親,東廂房平日從不上鎖。”
龍族公主被噎了一下,胸腔堆滿了郁氣。
他天生聰慧,此時此刻她不管說什麽謊話,都會被戳穿,若是如此,她何必再解釋?
可不解釋,他怕是會為了這只見過一次面的女娃娃與她心生隔閡。
她廢了那麽大的勁,陪着他在這遺世獨立的破島上相處了整整十三年,總不能為了一個女娃娃前功盡棄。
龍族公主垂眼看向翠竹,只一眼,翠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低着頭站了出來:“東廂房是奴婢擅自上了鎖,夫人并不知情。”
少年冷着臉道:“為何?”
“男女授受不親,少爺昨夜與這位小姐同寝而眠,已是壞了規矩。”
翠竹不卑不亢道:“這位小姐的父母,已經在來海島的路上。就算少爺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姑娘家想想,若是毀壞了這位小姐的名聲……”
她沒再繼續說下去,少年沉默片刻後,一字一頓道:“若是毀壞了她的名聲,我娶她。”
此話一出,倒是讓翠竹有些無言以對了。
龍族公主趁機裝模作樣道:“誰讓你擅作主張,将這可憐的小姑娘鎖進屋子裏?你真是主意越發的大了,你是想要氣死我嗎?!”
說着,她捂着胸口,身子前後搖晃了兩下,作出一副随時都要被氣暈過去的模樣。
往日裏,她這般做,少年都會毫不猶豫的扶住她,而現在,他只是擡眸看了她一眼,便抱着昏厥的宋鼎鼎徑直離開了房間。
龍族公主的動作頓住,臉色微微有些僵硬,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少年走得遠了,她才發瘋似的,對着屋子裏滿地的狼藉尖叫起來。
一聲尖利的喊叫過後,她拎起翠竹的衣領子,怒聲喝道:“為什麽不鎖窗戶?!”
他根本不知曉海島之外的世界,更不懂什麽叫靈力和結界。
這滿屋子都被那女娃娃摔得亂七八糟,而這東廂房緊挨着她的寝室,他方才一言不發的離開,定然認為女娃娃鬧出那麽大動靜,她卻都沒有聽見,定然是跟翠竹一夥的。
翠竹低着頭,沒有解釋一句,任由龍族公主洩憤。
直到龍族公主雙目通紅,咬牙切齒道:“殺了她,去給我殺了她!”
“不可以。”翠竹終于開了口,她攥住龍族公主的手:“天君已經通知了她爹娘來接她,想必此時正在來的路上,現在殺了她,只會讓她爹娘生疑。”
“生疑又如何?他們有膽子敢背叛天君?!”
見她似乎失去了理智,翠竹拍着她的手,輕聲安撫道:“千裏之堤,毀于蟻穴。公主再忍忍,等到給太子淵換心之後,屆時滅了宋家全族,給公主消氣。”
聽到她提起天族太子裴淵,龍族公主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她緩緩蹲下身子,紅着眼眶問:“那現在怎麽辦?”
翠竹輕輕擁住公主,思索道:“翠竹現在便去看着他們,以宋家到此地的路程,想必今日天黑之前,她爹娘就能抵達海島。”
“那你快去,千萬看緊她,不要讓她胡說八道……”
翠竹應了一聲,先扶着龍族公主離開了滿地碎渣子的廂房,狀似匆匆離去,離開院落後,卻一下放慢了腳步。
她并不急着去找他們,就算裴名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事情只會變得更有意思。
……
宋鼎鼎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她躺在柔軟的榻上,溫度适中的湯婆子裹在被褥裏,暖的四肢都微微發熱。
在她出聲之前,少年便已經察覺到了她醒來,他捧着手裏的白粥,坐在榻邊,将她輕輕扶起:“鼎鼎,先喝些粥暖暖胃。”
他用湯匙舀了一勺白粥,吹到溫熱,小心翼翼的送到她嘴邊,輕顫的手掌代表着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宋鼎鼎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碗白粥,她咂了咂嘴:“白粥裏要是放些雪菜、筍丁和雞肉更好喝。”
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話,不是指責他母親,也不是怪罪他,卻是在品嘗這白粥的味道。
少年低聲道:“對不起,鼎鼎。”
“是我考慮不周全,與你同寝而眠,沒有顧及到你的清譽和名聲……”
宋鼎鼎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龍族公主怕是以此為借口,試圖将她關進廂房裏的事情糊弄過去。
畢竟廂房內,被她砸得一片狼藉,少年進去廂房,肯定看到了那些摔碎的東西。
稍稍用腦子一想,便知道此事與龍族公主脫不開幹系,而公主總不能實話實話,只能小題大做,用此事作為擋箭牌了。
也只有少年相信這扯淡的理由了,撇開她的年齡不說,這海島上就這幾個人,只要龍族公主不想将他們同寝而眠的事情說出去,誰會知道此事?
宋鼎鼎發現,她的直覺是對的。
她不能直接将真相告訴少年,因為只會得到兩種差不多的結果,一個是他不相信她的話,而後将龍族公主拉到她面前來對質。
另一個則是他相信了她的話,接受不了現實,跑去質問龍族公主真相。
而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少年最後面臨的結局,都将會是龍族公主見事情隐瞞不住,不得已之下,只能撕破臉皮,将他囚起來,直至剜心那日。
換位思考,假設有人告訴她,她父母待她好以及将她撫養到這麽大,都只是為了要她的心髒,給她哥哥換髒器。
首先她會覺得告訴她這件事的人是個瘋子,其次她不一定會相信這件事,但她肯定會第一時間将此事告訴父母,并從他們口中得到對此事的否定。
因為只有得到他們的否定,她才能徹底安心下來,不會再将此事放在心中時時刻刻挂念着。
宋鼎鼎可以站在少年的角度上,理解他,尊重他,但她既然選擇暫時留下來,便希望自己能盡其所能救他出去。
而不是看着他跑去質問龍族公主,以至于最後淪落到更為悲慘、凄涼的境地之中。
宋鼎鼎噙着一口白粥,垂眸沉思起來。
她那日說自己跟着父母偷偷跑出來,不小心掉進海水裏,而天君并沒有懷疑她的話。
以此可以排除掉,原主父母是禦劍而來的可能性,因為他們要是禦劍,她就不可能偷偷跟上,更不會半路掉進海水裏。
然而她現在身處的海島,四面都鄰着海水,他們除了能飛過來,便也只能乘船而來。
但為什麽,明明有着禦劍飛行更為方便快捷的方式,他們卻不用,非要用船這樣耗時耗力的交通工具?
在她看來,似乎只有一種可能性。
那便是原主父母覺得禦劍飛行太招搖過市,就選用乘船這種低調的方式,以游玩為借口,不動聲色的前往此地。
如果是這樣,他們的船肯定不會太小,畢竟富貴人家游玩用的船只,大多都是三層樓船,最不濟也得是雙層賞景船。
不管雙層還是三層,只要她能将少年藏到船上去,屆時半途中再将真相告訴他。
如果他不相信,她大可以去原主父母面前套話,讓他躲在暗中從他們口中得到答案。
等安撫下來他的情緒,她便給他指路讓他去人界隐居,藏個十年八年,等天族那個叫‘淵兒’的人死掉了,他再去修仙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宋鼎鼎抿了抿嘴,正要将齒間的白粥咽下去,卻聽見沉默許久的少年道:“鼎鼎,我願意對你負責。”
只聽見倏忽一聲猛咳,白粥嗆進氣管裏,她趴在床榻邊,脖子和臉憋得通紅,仿佛要斷氣一般,捂着胸口用力咳嗽着。
少年連忙拍着她的後背,不知折騰了多久,她才逐漸平緩下來。
宋鼎鼎攥着褥角的小手微緊,她深吸一口氣:“為什麽要對我負責?”
“昨夜,昨夜你從床榻上掉了下來……我怕吵醒你,便沒有将你抱回床榻。你年齡還小,顧慮不到這些,本該是我思量的事情,我卻沒有顧慮周全。”
“翠竹說得對,我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你考慮,我不能毀了你的名聲。如今最妥當的處理方法,便是定下婚約,等你及笄之年,我便娶你。”
少年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直将宋鼎鼎給說得懵了,她緩了好一陣,正想跟他解釋些什麽,院落中卻傳來接憧而至的腳步聲。
她知道,這是原主父母到了。
宋鼎鼎顧不上再談論這些,連忙抓住他的手:“明天傍晚酉時,你獨自一人來海島邊找我,就在我們初見的地方,記得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蹤,特別是翠竹和你母親。”
眼看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放心不下,又反複叮囑道:“一定要來!”
少年見她神色嚴肅,不禁問道:“去做什麽?”
宋鼎鼎脫口而出:“游船。”
随着‘吱呀’一聲推門聲,她連忙鑽進被窩裏,背對着床榻外側,像是熟睡一般,響起了輕鼾聲。
少年愣了一下,面容熟悉的男人和女人從外室走了進來,他看見兩人,放下粥碗,微微颔首作禮:“伯父,伯母。”
男人身姿欣長,身着一襲青衫,渾身透着一種書生儒雅的氣息,乃宋家現任掌門人。
而女人則看起來清瘦優雅,面上不着脂粉,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別樣的氣質。
宋家夫人面色焦急,微微有些失态的上前查看榻上的宋鼎鼎:“抱歉,我們鼎鼎給你添麻煩了。”
半下午時,翠竹來跟少年道歉,順帶提了一嘴宋鼎鼎的身世,所以此刻他并有太過驚訝,只是俯身愧疚道:“是侄兒照料不周,讓鼎鼎受苦了。”
少年早就認識他們,他們是父親的朋友,還是中醫世家出身,大半個月就會到島上來一次,替他檢查身體狀況。
母親說他有先天性的疾病,必須養在島上定期檢查,等病情完全好了,他就可以離開這座海島。
雖然他并不覺得身體有什麽問題。
但伯父伯母每次來時,都會給他帶些雜書解悶,有時伯母還會陪他說說話,總比他平日孤零零一人要強。
見他作揖,宋家掌門連忙道:“賢侄莫拜,我們感激你還來不及。”
天君通過玉簡聯系上他們,沒有詳說宋鼎鼎偷聽到了什麽,只是隐晦的點撥了宋家掌門兩句。
如今宋鼎鼎還好好活着,夫婦兩人便已是要感謝上蒼了,吃點苦頭也是在所難免,又怎麽敢有什麽怨言。
宋家掌門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當即便表示要帶宋鼎鼎回家,但少年記着游船的事情,再想起她故意裝睡的那一幕,心底大概明白過來,她還想留在海島上住兩日。
少年也不舍得她離開,自然不願意他們直接将她帶走,他垂眸輕聲道:“鼎鼎受了些驚吓,身體也沒有完全恢複。以侄兒所見,不如兩位留下短住兩日,等鼎鼎身體穩定些,再啓程離開也不遲。”
雖是商量的話語,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堅定,宋家掌門心底不禁苦笑,這少年看着彬彬有禮,身上也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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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所見,少年倒是比天族那位太子淵更有帝王之氣。
只可惜命不好,沒攤上一個龍族公主的親生母親,更沒有整個龍族作為身份背景。
宋家掌門正想說什麽,卻被他夫人打斷:“明日吧,等明日再走。”
他聞言朝着夫人看去,見夫人神色堅定,他知道定是夫人心疼自家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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