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個……我怕這是那個怪物的陷阱。這樣吧,咱們先吃飽喝足再說,要是吃完飯地上還是沒動靜,說明怪物是真死了。”僵持了一會兒,溫迪說。

“開瓶酒吧。”

布萊聽到要開酒,興奮地把呆貓扔在一邊,跑去酒櫃拿酒了。

幾人圍坐在配餐室的圓桌上,溫迪剛要舉起刀叉去切肉,就見另外兩人都不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大家都吃嘛,別顯得就我很着急似的。”

特別是布萊,口水都流出來了,只眼巴巴地看着。

霍爾搖頭:“您是主人,您吃完我們才可以吃。”

溫迪覺得這是封建糟粕,擺了擺手說:“別客氣,現在是非常時期,說不準我們吃飯期間,那個怪物就會突然醒來,争分奪秒進食吧。”

布萊嗚呼了一聲,眼疾手快地揪掉了鳥翅膀。

霍爾想阻止已經遲了,只好也聽命切了幾片肉下來,蘸了醬汁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這只鳥被烤得外酥裏嫩,肥而不膩,吃起來就和普通的柴雞一個味道。溫迪忍不住又切了一大塊下來,越吃越覺得霍爾的手藝不錯,抛去食材本身的品種不談,這只鳥的肉又彈牙又緊致,每咬一口就有鮮嫩的肉汁流出來,也許因為是雛鳥,甚至夾雜着隐隐的奶香味。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吃掉了小一半的鳥肉。

……

溫迪覺得自己可能有哪裏不對勁,她飯量以前好像沒這麽大?

這只鳥說是鳥,其實體型有剛出生的小牛那麽大,她粗略估計,至少也有五十斤左右。

她直接幹掉了二十斤。

就算是要出欄的母豬也沒這麽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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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霍爾和布萊,霍爾吃了幾片就停了下來,布萊雖然非常想不停地吃下去,奈何他肚子已經渾圓,只能癱在椅子上用酒給自己溜縫。

他倆加起來,大概就吃了她的十分之一吧。

而且最奇怪的是,她并不覺得飽。

“溫迪小姐不用這麽驚訝,懷孕期間的人飯量都會漲的。”霍爾正色道。

溫迪不想理他這些歪理。

她看向自己的肚子,唯一有可能的是,肚子裏這個家夥,才是真正食量大的人。

真是頭疼啊,在肚子裏就這麽能吃,可想而知生出來會有多難養了。希望它父親是個富人吧,不然真的會被吃空的。

感嘆了幾句,她側耳聽了聽,地面上那個怪物絲毫沒有動靜,看來好像是真死了。

“走吧,上去看看。”

幾人拾級而上,還沒走到樓梯盡頭,就看到了陽光,房頂已經沒了。

他們迎着陽光走到地面,發現果然整個城堡已經被它碾成了粉末,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那個浴池也受到了破壞,水池底部的防水層已經塌了,水順着縫流進了土裏。只剩下那個五彩的海星噴頭,還在執着地噴着熱水,把附近的一片都淋了個透,甚至在陽光下結出了小小的彩虹。

那個怪物就倒在不遠處的花園裏,巨大的身體把整個花園的樹幹和花草都壓倒了。

溫迪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們走過去,發現這怪物渾身沒有一處傷口,也不知是怎麽死的。

霍爾在它身下的地上開了個洞,看着它快速掉了進去,沉進了深淵。

洞口閉合,地上只留下一大片被砸爛的玫瑰叢和漿果灌木。

霍爾嘆了口氣:“溫迪小姐,看來我們的花園得重建了。”

何止啊!整個城堡都得重建才是!

布萊走過去摘了一捧還算完好的玫瑰,把刺一一咬掉,舉到溫迪眼前:“主人,花花。”

溫迪接過花,突然看到花瓣上有一層薄薄的黑色霧氣,看起來十分奇怪。她吹了一下,那薄霧也沒有散,仍舊籠罩在花瓣上。

溫迪擡頭看了看,發現整個庭院中都彌漫着這種黑霧,剛才她們從地底出來,眼睛還不能适應強烈的光線,可能短暫性失明了,根本沒有發現這一點。

這黑霧看起來非常不祥,溫迪到處走動看了看,剛想讓霍爾想想辦法搞清楚這黑霧的來源,就見霍爾仿佛看不到似的,正在指揮布萊站到浴池裏,他要準備把整個庭院的廢墟全部沉下去了。

“等等。”溫迪出聲問。“你看不到黑霧嗎?”

霍爾根本不為所動,閑閑地說:“溫迪小姐,這難道不是您的手筆嗎?”

啥?

“你在說什麽,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您不想承認也無所謂,反正怪物已經被您殺死了。不過,您不用在我們面前藏拙,我們并不是您的敵人。黑霧是您的象征,我們三個人裏能夠放出黑霧的也只有您了。”

“這黑霧能幹掉怪物嗎?”溫迪問。

霍爾選擇不搭理她,讓她也站到浴池裏。

溫迪默默走過去坐在浴池邊緣,呆呆地看看手心,不會吧,難道她真的有用意念殺怪這種了不起的技能?

不過,什麽破技能,居然不是以她的意志觸發,那豈不是和沒用一樣麽?

霍爾看她已經坐好,也跳到她身邊伸出雙手,随着他的動作,整個庭院塌陷了下去,轟隆隆的,他們腳下成了天坑,所有碎石和殘花全部随之掉進了深淵。

溫迪有些恐高,連忙站進了浴池裏。扒在浴池邊往下看,深淵果然深不見底。只是目之所及的最深處,大概離他們幾百米遠的地方,能夠看到有一層厚厚的灰色霧氣漂浮在坑底,透過那層灰霧,還隐約看到一些若有若無的燈光。

不會吧,深淵底部居然還有居民?

“布萊不是跟您說過嗎?”霍爾漫不經心地從大坑的邊緣慢慢開始編織,地皮随着他的動作漸漸成形,正在結成完整的地面。

“深淵裏有些被放逐的家夥,它們就算被殺也不會死,會永遠生活在深淵底部。不過那些燈光并不是真正的燈光,那是流淌着的岩漿,有的種群會以岩漿為食。”霍爾邊說着這些詭異到極點的生物群系,邊把整個庭院的地面複原了起來。

“岩漿可以吃?”溫迪問。“好吃嗎?”

霍爾沉默了一下:“不好吃,但是地下也沒有別的可以吃的東西了。”

溫迪開始有些可憐那群家夥了。

說話間,庭院已經成形,只不過霍爾似乎并不能複原草坪和植物,整個院子看起來光禿禿的。

布萊聽他們說深淵已經消失,才敢探出頭。他瞟了一眼,嫌棄道:“好醜,花兒都沒了。”

“是挺醜的,像我小學時候的土操場。”

霍爾從高處跳下來,把溫迪扶起來:“好了,溫迪小姐,我和布萊要去外面尋找一些花草的種子了,您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需要我給您帶什麽東西回來嗎?”

溫迪大無語:“我卧室都不見了,去哪休息?”

布萊鬼鬼祟祟開口:“主人跟我們一起去怎麽樣?”

霍爾瞪他一眼,回過頭對溫迪說:“地下有一個給廚師準備的小房間,您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去那邊。”

“我不去,廚房那邊全是大蟲子。”溫迪坐到浴池邊緣,晃蕩着腿。“我就在這兒等你們回來好了。”

霍爾說:“可是我們也許會走一天一夜,您晚上必須回房間裏,萬一再有那樣的怪鳥過來襲擊,待在外面可是不行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真啰嗦。”溫迪背着手往旁邊地上的大洞走去,洞裏就是通往配餐室的長樓梯。

走進去之後,剛轉過一個彎,溫迪就躲到了圓柱後面,遙遙地看着霍爾和布萊輕巧地一跳,從原地消失了蹤影。

好快!

看來他們就算是光憑移動速度,也夠讓普通人追他們幾輩子都追不上的。

不過,他們到底還是失算了。

溫迪從剛才聽霍爾要出去尋找種子的那個剎那,心底就有了個隐約的念頭。但她不敢想得太清楚,怕被霍爾讀心。

等他們走了,溫迪才明确了自己的計劃。

必須要溜出去看看。

就算不回到她生存的那個城市也沒關系,至少她要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和區域。

歐洲還是哪裏,是否有其他跟她處境差不多的人?

霍爾和布萊看起來很恭敬,但溫迪自己并沒有真的飄飄然起來,把自己當成他們真正的主人。

也許他們只是要利用她的肚子而已。

目前看來,她很有可能被肚子的家夥給害死,在被開膛破肚之前,她必須找到一條只有自己知道的後路。

她蹑手蹑腳從樓梯上出來,朝着大門的位置走了過去。

大門的用料很好,幾乎沒有怎麽被破壞,但是它旁邊的石牆就略遜一籌,被怪鳥踏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溫迪朝着那個缺口走去,輕巧地爬上去看向牆外的景象。

只要有任何建築或者地标,她就能用自己的地理知識判斷出這裏屬于歐洲的哪個國家。

但是,她只看到一片白霧。

牆外到處都是這種白霧,她站在石牆上繞着庭院看了一圈,沒有任何标志物,真的就只有白霧而已。

她想了想,從地上撿了一些石牆崩塌掉下來的白色石子,放進挎兜裏,從正門的方面直直地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把石子扔在自己腳下。

這霧明顯是用來阻隔別人視線的把戲。只要穿過這片霧,也許就能找到一些其他的建築了。

走了幾步,她就聽到火焰的燃燒聲。

她走近一看,是一條一米多寬的壕溝,裏面不知道燒着什麽東西,噼啪作響,那只鳥應該就是掉進這裏面,才會被燒成那種烏黑的模樣。

這個壕溝看來也是城堡的防禦措施之一,都不用看溫迪就知道,絕對是繞着城堡一圈分布的。

她往後退了幾步,提起裙擺拼命一跳,剛好跳了過去。一米多并不寬,跳起來也不吃力,大概只能困住那些真正的小公主吧。

過去之後她又走了幾步,就隐約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是河流!

如果是河流的話,可以傳遞的信息是爆炸量的,不僅能看到河裏的魚類,還能順着河找到居民,甚至樂觀一點,所有河都是通往大海的,下流絕對有入海口和碼頭。

這樣就不僅僅是獲取情報,最好的情況下,她甚至可以直接從城堡逃出去!

溫迪興奮地朝前跑了幾步,然後她從白霧的對面,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喵——

她穿過白霧,發現自己正置身在城堡光禿禿的庭院裏,腳邊是在轉圈撒嬌的呆貓,面前是被撞壞的浴池,而被她以為是河流的那個流水聲,來自浴池中心那個五彩星星出水口。

真邪門,鬼打牆了。

作者有話說:

岩漿吃起來有點像果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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