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他嫁不得
衛扶餘并未将沈令聞的話放在心上,原因倒是簡單,宮裏頭的路彎彎繞繞那麽多條,她壓根不知道沈令聞口中所言的中間那條道是哪條道。
是以當她在臨水亭中見到翩然而立的三皇子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
原來沈令聞說的麻煩是他啊,說來這位三皇子是有些奇遇在身上得。
當今陛下醉心于丹藥之術,于後宮子嗣方面并不豐盈。大皇子二皇子接連暴斃後,陛下便從宗室子中挑了一位立為太子,誰知就在立儲當日,後宮妃嫔傳出有孕,沒法子只能臨時匆匆改了旨意名不正言不順的給他封了個三皇子。
“阿扶妹妹安好。”
祁景珏徐徐上前,笑容和煦。“去寺廟尋了妹妹幾回也未曾得見,如今倒是在宮裏頭見到了。”
衛扶餘側臉打量了一眼低眉順目立在一側的老嬷嬷,心中有數。她也假意笑着,同這位并不熟絡的三皇子打着招呼。
“有勞三皇子挂念。”
說來奇怪,她與這位三皇子要說真有什麽機緣,那也頂多是在幼年皇宮偶然見過幾面。可不知為何這三皇子頗為自來熟,每每見了她都“阿扶妹妹”的喊個不停,顯得他們多親熱似的。
“數日未曾見妹妹,怎麽與我如此生疏。”祁景珏手裏拿了一個雙面蘇繡的荷包要塞到她手中。“前些日子去了蘇州,特意給你帶的。”
“多謝三皇子。”衛扶餘臉都快笑僵了,她怕這三皇子還要扯着她閑話,便趕忙道:“阿扶還要去拜見太後娘娘,便先告退了。”
“阿扶妹妹快些去吧。”
衛扶餘毫不留戀地轉身,眼前的三皇子看着溫潤無害,實際上那份精明算計早已從眼底流露。
這樣的人,還是離遠些比較好。
“阿扶妹妹留步。”祁景珏忽然又喚了一聲,他走到她面前,身子微微往前俯,與她靠的極近。
衛扶餘并不習慣這樣的距離,她剛要有所動作,誰知祁景珏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肯讓她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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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聞烏孫國使者有意求娶和親公主。”祁景珏唇角挂笑,輕聲說:“烏孫小國自然不需嫡親公主去,屆時陛下會随意找個宗族世家的女兒嫁過去,阿扶妹妹若有難處,可盡管來尋我。”
“和親公主的名單定了嗎?”衛扶餘仰頭看他,“聖意既未出,三皇子便不要輕易揣測了。”
說完衛扶轉身要走,只是她雖轉身,卻仍然能感受到祁景珏毫不忌憚的目光打在她身上。
她像一件貨品,現在人人都在算計着她婚事的價值。
衛扶餘忽地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忽然覺得自己之所以命中早亡,不一定是因為身體原因,更有可能是在京城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界生生被消耗幹淨。
另一邊祁景珏見衛扶餘完全不上道的樣子不由得冷笑一聲,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轉頭問一旁的侍衛,“嘉定郡主來了嗎?”
“已經差人往這兒引了。”
“不過三皇子殿下若是想要衛國公的支持,為何不直接娶了懷柔長公主的女兒,也是正經的衛家嫡女。”
祁景珏臉上不再挂着刻意的微笑,他長眉入鬓,一雙丹鳳眼中俱是算計。“正妃之位怎可輕易許諾,再說這衛扶餘雖是庶女,可卻有太後和陛下的恩寵。”
“三哥哥。”嘉定郡主一身牡丹宮裝,笑意盈盈地從拐角處走了過來。
“你看皇後娘娘賞我的這支牡丹花簪可好看?”
祁景珏寵溺地摸了摸嘉定郡主的腦袋,溫聲道:“嘉定妹妹國色天香,戴什麽都好看。”
“聽聞太後罰妹妹抄寫佛經,這是我幫妹妹抄的。”
“還不是怪白钰瑩和衛扶餘那兩個小賤人。”嘉定郡主臉瞬間冷了下來,不過稍許她又立刻揚起了笑容,“幸好皇後娘娘還疼我。”
“三哥哥找嘉定有何事?”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祁景珏颌首,輕言,“只是見嘉定妹妹如此仇恨衛氏女,做哥哥的少不得要和妹妹同仇敵忾。”
“烏孫使臣求親,陛下有意封衛氏女為公主嫁去烏孫。”祁景珏低頭看着嘉定,好似為她不平。“先不說她一個庶女做了王後,就是被封作公主,你一個做郡主的,免不了要對她叩頭請安。”
“三哥哥實在看不下去你受這個委屈。”
“烏孫小國,偏僻貧瘠,她嫁過去正好。”嘉定郡主嗤笑一聲,“她一個庶女還想當公主?真是癡心妄想。”
“嘉定妹妹,你還是太心軟。”祁景珏心疼的拉住嘉定郡主的手,“她害你日夜苦抄佛經,最後自己卻遠走烏孫,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這對妹妹也太不公平了。”
“那三哥哥覺得應該如何?”
祁景珏斂下眸中神色,輕聲說:“三哥哥與嘉定向來是同心的,如今這衛氏女有國公府護佑,我們自然不敢動她。可若是她進了三皇子府,到時候如何處置,可不全在于妹妹嗎?”
“只怕紅粉佳人,三哥哥到時候會舍不得。”
祁景珏輕笑一聲,定定地看着她。“有嘉定妹妹這般容貌在前,三哥哥如何看得見別人?”
嘉定郡主如今正是少女孺慕的年紀,不過數語便被祁景珏逗的羞紅了臉。她嗔了一眼祁景珏,小聲說了句,“嘉定曉得了。”便小步跑遠了去。
再說另一邊,原先領路的老嬷嬷早已不知蹤跡,沒法子衛扶餘只好帶着槐序瞎逛。
好在慈寧宮夠大,金箔紅漆題的牌匾一眼就能叫人看見。
“是衛姑娘罷?”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守在宮門前,見她來了親親熱熱地拉着她進去。“太後娘娘怕姑娘找不着路,特意差奴婢來這兒等着呢。”
老嬷嬷的目光頻頻落在衛扶餘臉上,惹得她有些不自在。她的手無意識地靠在自己的臉上,輕聲問道:“臣女臉上有東西嗎?”
“姑娘仙姿玉貌,奴婢一時看花了眼。”
老嬷嬷挑起一方珠簾,末了,又不忘添上一句,“太後娘娘年紀大了,最愛同小輩說話解悶。姑娘進去了別拘束,只單單記着一點便好,莫要提及明昭姑娘。”
明昭,明國公府嫡長女,算起來也應該是太後的親侄女。若是全天下有誰能叫衛扶餘真正欽佩的,也只有這位明昭姑娘。
她同當今陛下都拜在岐山道人門下,潛心求學,學成後以女子之身從軍,直至身死,都在為當今陛下守衛疆土。
因此世人不以女子視她,反而恭恭敬敬稱呼上一句“明昭将軍”。
衛扶餘心中也時常盼望着,盼望着自己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然後同這位明昭将軍一樣,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只是她現下連京城這個泥濘地都出不去。
她微微嘆了口氣,心中寬慰着自己。
再養養身子罷,總有一日會從這兒逃出去,叫所有人都做不得主她的命運。
慈寧宮內檀香熏熏,一派靜谧之色。衛扶餘屏息,只見最上頭的小榻上倚着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想來便是太後。
她不敢叨擾太後午睡,還是那位嬷嬷進來了小聲提醒了太後。
榻上的太後驀然睜開了眼睛,不甚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甚至隐隐有淚光。
“好孩子,長得和你母親可真像。”
衛扶餘微微擡起頭,只見對面的人慈眉善目,說不上來的親切,于是她便也大着膽子問道:“太後娘娘也認得我母親?”
太後撚着帕子輕輕拂去眼角的淚,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從前相識罷了,不值一提。”
“只是她托哀家照拂你,誰知近年來身子不大好,倒是未曾盡力。”
太後對她招招手,親親熱熱地拉着她同擠一榻。
“如今可定親?”
衛扶餘搖搖頭,低下頭,似羞怯。“還未及笄,暫且不急。”
“那且看看這些公子有沒有喜歡的。”太後指了指眼前的一堆名冊,“你若有歡喜的,哀家便作主為你賜婚。”
皇宮裏的人都這麽喜歡賜婚嗎?
衛扶餘惴惴不安地接過了厚厚的一沓名冊,她粗略的瞧了瞧發現都是京城清貴人家。雖不甚顯赫,卻也書香門第,算是良緣。
“這崔家公子不是有了意中人嗎?還有這高家公子,聽說他早與表妹定親,這宋家公子……仙樂坊卻是養了幾個小倌。”
衛扶餘看着名冊上的性命不自覺便念了出來。太後的手攬着她的腰,倒是笑着問道:“你如何知曉這麽多?”
“寺中見的人多了,聽的也多了些。”衛扶餘還有些拘謹,生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惹了禍事。“太後恩賜,臣女是不是有些放肆了……”
誰知太後聽了她的話反倒眉頭一皺,“這算什麽放肆,你在哀家這兒想說什麽便說就是了,慈寧宮可沒有那麽多的規矩。”
衛扶餘繼續翻着,冷不丁便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冊。
她正要細看,誰知卻被太後一把抽走。
“雍州苦寒,山高水長,你這身子去了受不住。”
“阿扶也未曾想嫁定王世子……”衛扶餘垂眸,心裏頭卻想到了別處。
沈令聞總歸是不可能長久呆在京城的,若他回了雍州,她靠自己這副身子還不知道能撐多久。
跟着沈令聞混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太後見衛扶餘已然出神,便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打趣道:“那麽多家公子,竟無一人看上?”
衛扶餘抿抿唇,卻是大着膽子說:“女子為何一定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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