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她真的很愛慕定王世子……
“不甚好。”沈令聞起身,腕間繞着的菩提散了開,敲打在沉木圈椅上,宛若叩在心上。
他眼皮微微向下垂着,神色清冷。
“身嬌體弱,甚是難養。”
“朕說的是衛氏嫡長女。”老皇帝唇畔間已然帶了點笑意,他定睛打量着沈令聞,卻見面前的少年仍舊是那副清清淡淡的顏色。
不知想起了什麽,他唇角微微勾起,些許笑意沖淡了他身上慣有的疏離冷漠。
沈令聞側身,烏黑發亮的大氅更襯得他矜貴無塵。
他颌首,啓唇道:“陛下既有閑心,不如多操心朝堂之事。”
天下動蕩不安,京城皇權衰微。可是敢指着皇帝陛下的鼻子說這事的,也只有如今的這位新定王了。
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卻見這位定王衣袍一擺,便起身告辭。
“陛下還有事,臣便先離開了。”
沈令聞這邊剛出了正門便有勤快的小太監寄了大氅,他擺擺手,只身往前走了。
“慈寧宮是怎麽回事?”
周硯這些日子在京城也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态度,雖說面上是不在意的,可若是有關那位衛姑娘的消息他若是漏了,那定然是要挨罰的。
于是他道:“嘉定郡主算計了她,衛姑娘這是跟太後裝可憐要說法呢。”
“原以為衛姑娘柔柔弱弱的,原來還是個剛烈性子。”
沈令聞轉了轉手腕,剛剛殿中的龍涎香熏得他難受,聽到周硯如此說,他卻是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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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也是個愚笨的。”
他颌首,啓唇道:“讓你辦的事你做了嗎?”
“卑職不敢懈怠,那嘉定郡主自回府便一直抱恙在府中,如今聽到了和親的消息,更是精神恍惚。”
周硯繪聲繪色将嘉定郡主的慘狀描繪了一遍,聽到此處,沈令聞陰郁了一天的眸子從微微轉了晴。
他似乎是有些不解,扭頭問道:“我已為她撐腰,她為何還要損耗自身?”
周硯嘴角抽了抽,只覺得這個問題比任何軍情大事都要難回答的多,他搜空腦袋,最終取了個折中的話術。
“衛姑娘畢竟和一般的姑娘不同。”
沈令聞輕笑一聲,“陛下似乎有意将她指給我。”
“陛下說的是衛國公嫡長女,懷柔長公主的女兒。”
周硯好心提醒,卻見沈令聞有些緩和的臉色又乍然冷了下來。他眉骨高聳,眼眸深邃,只是唇間緩緩發出一聲極淺淡的笑聲。
“我偏要另一位。”
“且等着吧,那小騙子心急得很,再過幾日定然憋不住性子來求我。”
屋外大雪不知何時又将來時的路堆積,清掃路面的小太監誠惶誠恐地跪拜一旁聽候發落。誰知沈令聞只是穩穩當當地踩在厚雪上,偶爾壓斷幾根枯枝殘葉,發出清脆的斷裂聲,意料之中的責罵一點也沒有。
小太監驚奇的發現,這位定王爺離開時候的心情似乎比來時好了許多。
沈令聞接到衛扶餘的書信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短短三日京城卻發生了許多的變化。
嘉定郡主被冊封為公主去烏孫國和親,于是周邊小國也紛紛效仿要與大祁結秦晉之好。宮裏頭甚至有傳言,當今陛下為了籠絡諸王,有意為每一位諸王進貢美人。
一時間京城貴女人人自危,短短三日,倒叫京城媒婆掙了個盆滿缽滿。
沈令聞穩穩立于長階後,他今日一身華服加身,頭戴紫玉金冠,腰佩雙缡盤絲扣。容顏俊秀,端方無雙,引得來往少女頻頻側目。
積雪簌簌落了他肩頭,他卻不覺,只仰着頭笑意淺然地望着琵琶二樓的一角。
從二樓這個窗口剛好可以看見衛扶餘穿着藕粉色的小襖坐在桌前,她绾着時新的少女發髻,發尾別了個小小的珠花,随着風吹,珠花下面的絲帶随風飄揚,甚是好看。
她有些偏瘦的下巴此刻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偏偏她的手還不停,眼睛亮着往桌上的各個菜式望去。若是吃到了符合她胃口的菜,她那雙月牙似的眼睛便眯了起來,像是餍足的小貓兒。
她邊吃着還邊往下頭瞥着,像是生怕望不見他似的。
沈令聞輕笑一聲,撣去肩頭落雪款款上前。
他刻意加重了步伐,果然聽見那間屋子裏兵荒馬亂的聲音。
他的手在門前頓了頓,歇了片刻這才推門而入。
“世子,您可算來了。”小姑娘杏眼彎彎,“阿扶給你點了好多菜呢。”
滿滿一桌佳肴,看上去的确是用了心的。
沈令聞拿了筷子,卻見衛扶餘托着腦袋笑吟吟地望着他。
他有些奇怪,問道:“你不吃?”
小姑娘嘴最是甜,聞言立刻便擺擺手,義正言辭道:“阿扶不吃,這些都是特意給世子爺點的。”
“世子三番兩次救阿扶于水生火熱之中,阿扶自然也會對世子好。”衛扶餘夾了一塊梅花香餅放在他碗中,“這梅花香餅甜而不膩,自有一股清香,真真是好吃極了。”
衛扶餘這般說着不自覺便回味起剛剛這梅花香餅入她唇齒之間的甜膩味,她有些饞了,然而此刻卻不是貪這店口腹之欲的時候。
她在心底輕嘆一聲,一擡手,卻發現沈令聞定定地看着她。
“下次偷吃前把嘴巴擦幹淨。”
冰涼的指腹蹭上她的臉頰,像是鵝毛似的,輕輕一掃而過。
衛扶餘霎時間紅了臉。
她擰着衣角,小聲嘟囔,“我、我剛剛是為世子爺試毒。”
念此,她義正言辭道:“保護世子安危,我責無旁貸!”
沈令聞好似被她逗弄,慢慢悠悠拿起了筷子,衛扶餘見此更加做好自己本分為沈令聞介紹各色菜式。
“這是糖蒸酥鮥,一口咬下去甜津津的,好吃的很。還有這道鮑魚盞,真的很貴,世子您一定要嘗嘗。您若是渴了,還可以喝些青梅酒,青澀可口,解膩的。”
當衛扶餘第三次端着酒盞敬他的時候,沈令聞眉間終于染了些不耐。
他推拒了送至面前酸不拉幾的青梅酒,凝眸看她。
“衛扶餘,今日找我,究竟何事?”
衛扶餘放下酒盞讪笑兩聲,她神秘兮兮地從懷裏掏出兩大疊厚厚的銀票來,直接塞到沈令聞的懷裏。
“這些錢,都是我近年攢的嫁妝錢,權當孝敬王爺了。”
她喝了幾盞酒,面上也出現了絲絲紅暈。紅燭綠瓦相映襯着,像是早春枝頭剛剛探出頭的小青梅,怯弱又動人。
她話說的大膽,可是遞銀票的指尖還微微顫着,望着他的眼神也怯怯的。
——虛有其表的小騙子。
沈令聞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銀票,厚厚兩大疊,也不知這小騙子攢了多少年。
“賄賂我?”
他黑眸轉了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衛扶餘長呼一口氣,似乎被他的氣勢震懾到了。她瑟瑟地往旁邊躲了躲,卻發現這廂房空間逼仄,沈令聞探究的眼神宛若深山猛虎,逼得她無處可退。
于是她猛飲杯中酒算是壯膽,然後挺起自己秀麗的脖頸,昂着頭同沈令聞對視。
“雍州兵多地少,應該很缺錢罷?”
她目光如炬,擺出談判的架勢同他說。
“我出錢,殿下出力,江山成了,世子一紙休書賜我個快活日子如何?”
沈令聞輕曬一聲,松散地靠在彈墨青花靠枕上,他腦袋忽地歪了歪,說道:“我似乎未曾答應過要娶你吧?”
“世、世子那日說要對我負責的。”
小姑娘撩起衣袖,皓腕如雪,使得上面的青痕更加觸目驚心。
衛扶餘知曉如今自己這般說辭很是牽強,然而這是她如今能想到的唯一一個離開京城的好辦法。
她嗫嚅着,“何況,陛下對您的親事虎視眈眈,您也需要個乖巧聽話的王妃不是嗎?”
“為何偏要是你呢?”
“是你離不開我,怎麽如今像是我必須要娶了你一般?”
沈令聞單手支着下巴,神情閑适。
“因為——”
衛扶餘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她自己心裏頭都心虛。偌大一個定王府,她那點子嫁妝銀子實在算不上什麽。她将自己的積蓄悉數給了沈令聞,只是為了告訴他。
——他是自己的一切籌碼。
“好吧,我承認,我真的很欽慕世子。”
小姑娘眼圈紅紅,雙手抱拳放在面前,言辭懇切,“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世子。”
“求世子給個機會讓阿扶留在您身邊吧。”
沈令聞撐着腿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她眉心輕輕攏起,水霧般的眸子為她鍍上了弱不經風的易碎感。沈令聞時常驚奇這般水潤的眸子裏竟然也能将滿天星光攏在其中,水光盈盈的,不經意間便攪碎了他的心。
“求求世子爺啦~”
她軟着聲音,雖是求人,可卻不似那低微姿态,到有些家中族妹細聲讨要心愛物件的嬌憨。
沈令聞霎時間就破了防。
他永遠記得那年北風搖曳,人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唯有她小小一個虛弱着身子趴在自己母親身邊。
那時她說:“求求阿娘了~讓他留下吧。”
沈令聞晃了神,視線不自覺落在她的臉上。
她此刻嬌憨天真與當日倒是如出一轍。
或許,她忘了才是最好。
走廊裏傳來的錯亂的腳步聲,北風将竹門推開了半邊,周硯起身關門,擡首間,門外一道绛紫色身影出現。
沈令聞擡了擡腿,未使一點力便将坐在小凳上晃着腿的衛扶餘勾至身前。
他随手拉了拉她腰間佩着的宮滌,哪成想小姑娘一時不查,直直摔在了他懷裏。
“世、世子,這可不是我投懷送抱。”
她有些惶恐,兩只手撐在胸前不知如何是好,生怕亵渎唐突了他。
門外,三皇子一張臉望着他們二人的臉晦暗不明,他只頓了一秒,便立刻頗有涵養的去了隔間。
沈令聞收了目光,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是我故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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