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就讓梧桐樹神實現王爺……
龍華寺位居城郊,離東市不過數百步,頗有身處鬧市而自寧之意。這一路上雖有沈令聞看顧着可衛扶餘還是滿滿當當吃飽了肚子。
她拉着沈令聞輕車熟路地從後門進了龍華寺,偶然見到山脊下的大娘皮草鋪子還沒關門,便熱熱切切的去打了聲招呼。
“衛姑娘回來了呀?”大娘面色紅潤,笑容憨厚老實。“聽說你被接回家裏頭了,如今身子怎麽樣了?”
大娘還記得當初剛看見這個小姑娘的時候還是一個走兩步就要喘的瘦猴,如今瞧着氣色卻是好多了。
看來高門養人這句話果然是極好的。
衛扶餘與大娘寒暄過後又一蹦一跳地小跑到沈令聞身邊,她舉了舉手裏的小荷包,炫耀似的道:“看,我也有紅包了。”
沈令聞負手而立,面上神色不變,只是望着院中的一刻高大的梧桐樹出了神。
“你自小便住在這?”
衛扶餘點點頭,“這可是龍華寺最好的廂房了。”
她一腳踩上臺階,閉上眼,十分虔誠的許願。
“願來年——”
話音戛然而止,沈令聞存了幾分窺探的心思,便啞聲問道:“來年做甚?”
“不做甚。”她揚着腦袋歡歡喜喜地看着頭頂一輪明月,聲音輕快。
“能有明年已是極好。”
世界願望千千萬,她所求的,卻是最簡單的活着。
衛扶餘踮起腳勾着梧桐樹枝上半舊的紅綢子,上頭無一不用細細的毛筆寫了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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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來年。
思來想去她又解了頭上的紅發帶,繞着枝頭細細密密纏了好幾圈,轉身莞爾問道:“王爺也來許個願望吧,這梧桐樹也有上百年的基業,許願最是靈。”
“阿扶每年的願望都實現了。”
她小拇指勾着紅發帶的一角,鮮亮的顏色愈發襯得她姿容仙貌,冰肌玉骨。她眉眼微微彎着,像是遺落九天的仙女,超凡脫俗。
“今年的願望給王爺許。”
她身子靠的近了些,濕漉漉的眼睛泛着水波,微微挑着情意,帶着欲與還休的朦胧感,
“阿扶日後有王爺了,跟在您身邊,阿扶定然無恙。”
她漂亮的眸子勾着,天真無邪的彎月褪了清冷,反而披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沈令聞沒有去看那顆在衛扶餘口中神之又神的梧桐樹,他只是微微側過身子,視線低垂着,寡淡的目光落在她言笑晏晏的一張臉上,多了些許溫暖。
見他不許願,衛扶餘歇了氣,乖乖立在他身旁,有一些沒一下拽着他的衣袖。
“或者王爺将自己的心願告訴阿扶,阿扶一定會幫您實現的。”
清淺的幽香鑽入鼻尖,随着她身體的晃動這香氣愈濃愈淡,愈遠愈近。
就這麽有一些沒一下地勾着沈令聞的心尖。
他神色微動,抿起的唇尚未開口,身旁的小姑娘又是反悔了。
“算了算了,王爺宏圖偉志,許的願望也定然不同凡人。阿扶一個小小女子,還是不領這個差事了吧。”說罷,衛扶餘對着梧桐樹虔誠三拜,口中還念念有詞。
“梧桐樹神,若您聽到了王爺的願望,可一定要幫王爺實現啊。”她撐起半邊眼皮,偷偷去打量沈令聞的神情。見他臉上神情變化不甚大,心中難免有些沮喪。
這煞神的心可真難捂熱!
“阿扶還是認認真真給王爺掙銀子吧。”
小姑娘咬着下唇,雙瞳剪剪映秋水,認真而堅定。
沈令聞豈會看不透她的心思。
他只是沉默的立在遠處,淺淡的月光映的他的身影愈發清冷料峭。
他不敢十全十的信任這個小騙子的話。
他怕信了,一眨眼她又不知道跑到了哪裏。
他又從袖側掏出那串冰寒的白玉菩提來,有以下沒一下的轉着。
“在神佛面前撒謊可是要受懲罰的。”
小姑娘脖子明顯一縮,神情也有些躲閃。
“阿扶說的全都是真心話。”
沈令聞嗤笑一聲,只覺得她牽上來的手燙的驚人,幾乎要将他灼化。他落在衛扶餘臉上的目光極淡,卻帶着探究。
像是隔着千山萬水遙遙将她看透。
他忽地伸出手,白玉菩提打在她的鼻尖上,指腹随即輕輕擦過她紅潤的唇。
“神仙都沒有你的嘴會說。”
衛扶餘怕神仙真的苛責她便想着趕緊抓着沈令聞先離開了這兒才好。臨走前她遙遙望了一眼挂滿紅綢子的梧桐樹默默許了個願。
——今年貪心些,希望佛祖護佑她歲歲平安,也祝願王爺事事順心,得償所願。
“就是這兒,沒錯了!”
小姑娘撐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今日她膽子出奇的大,居然敢動手指揮起了“兇神惡煞”的定王殿下了。
“快些挖吧,這酒應該有八年了。”
沈令聞用刀尖挑着土,勾出一個青瓷小瓶。裏頭更深處還藏了一瓶,他要拿卻被衛扶餘攔了去。
“得留一瓶給燕綏,這酒還是他釀的呢。”
沈令聞聞言撣了撣塵土收回佩劍,甜膩膩的果酒香氣聞着便不是他喜歡的味道,他不由得拿的遠了些。
這在衛扶餘的眼中便是默許她喝的意思。
她輕車熟路地推開一個打坐用的小祠堂,盤腿在那稻草蒲團上坐了下來。屋內無炭火,北風嗚嗚的刮了過來,使得衛扶餘将大氅攏的更緊了些,只露出豆綠色的對襟羅裙一角。
翠綠色的宮滌随着給風飄着,少女正是青澀的年紀,又沁了風雪的洗滌,一雙明眸更襯得亮若星辰,顧盼生輝。此刻因為冷,她的雙腿微微蜷着,像是溫馴乖巧的幼鹿。
烏黑發亮的織錦鴨毛墨鬥篷輕輕地蓋在腿間,熟悉的體溫霎時間充盈整個身體。
就和靠近沈令聞身邊的感覺一樣,安心又舒暢。
衛扶餘突然生了一個念頭——如果能一直呆在她的王爺身旁就好啦。
這個念頭一出她便立刻肯定了自己,先不說永遠,反正目前為止,為了自己的小命,她是跟定沈令聞了。
酒氣熏蒸,将她一張玉面染的赤霞一般紅潤。杏眼濕漉漉的,看人的時候卻又是黑亮潔淨,像是月光無暇。
她打了個小小的酒嗝,那股子甜膩的酒香充斥她整個身體,竟然漸漸與她的體香奇妙融合。
酒香不醉人,有心人自醉矣。
沈令聞半眯着眼睛,指尖微微上翹,微涼的指腹摩梭着她飄在空中的綠色宮滌,臉上神情變幻莫測。
“王爺,阿扶是個沒人愛的小孩。”
她撒氣似的伸出腿,露出白皙的一小截腳腕。
地上的稻草實在是太粗糙了些,她人嬌,露在外頭的一塊肌膚已然泛紅。
沈令聞幹脆将那塊鬥篷抽了出來給她墊在身下,然後蹲在她身旁,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眼睫毛顫啊顫的,就是不見怕的神色。
像是小孩似的,帶着直勾勾的,不加掩飾的好奇。
“衛扶餘,你真醉了?”
他屈指蹭了蹭她的鼻尖,又捏了捏她的臉頰。“一時沒看住你,竟就醉了。”
“阿扶不是故意的嘛。”她可憐巴巴地垂下腦袋,可是那雙認錯的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看着他。“阿扶從前也沒喝過酒。”
“嗯,我不怪你。”沈令聞将她的身子扶正,誰知往日嚷嚷着嫌他冷的姑娘今日卻是一點也不矜持地靠了過來。
衛扶餘整個人軟乎乎的,她感覺現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暈暈的。
原來喝醉酒的感覺是這樣的呀?
她伸手團住身旁冰冰涼涼的物件,語氣頗為滿足。
“挨着王爺好舒服阿。”她又猛地吸了兩口,臉色愈發紅潤光澤,身子也回了暖,漸漸好動起來了。
她一腳踢開了蓋着的鬥篷,又要去解自己身上的大氅。沈令聞恐她受寒,不得已只能緊緊将她雙手抓着不許她亂動。
她心生不滿,卻迫于沈令聞那不寒而粟的眼神,默默地安份了起來。
“都沒人愛阿扶。”她嘟嘟囔囔的,臉上神情極為委屈。“也沒人陪着阿扶。”
衛扶餘仰頭,覺得沈令聞垂下的眼睫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茂盛,她大着膽子伸手去摸,原已做好挨一頓揍的準備,誰知他反倒是微微垂下腦袋,任由她胡鬧。
衛扶餘心滿意足,往他懷裏窩了窩,說出來的話也跟吃了蜜餞似的。
“王爺是不是也沒人作陪。”她又伸長手臂去夠他顱頂的紫金玉冠。琉璃墜子垂下來,她玩的甚是歡喜。“阿扶會永遠陪着您的。”
原來她做了這麽多,全是因為他剛剛的一席話。
自小經歷的多了,過往的悲苦他倒也不覺得是苦了。只是沒想到他輕描淡寫說出來,倒是叫這個小姑娘放在了心上,還為此醉了一場,
“衛扶餘,你是不是故意喝酒壯膽?”
見她沒出息地點了點頭,沈令聞眼中笑意更深。夜幕的光穿過回廊,襯得他的倒影愈發清冷瘦長。只是眼下他的心被這個喝醉酒的小丫頭撐的滿滿的,只覺得冬日裏的月光都是滾燙極了的。
“那麽怕我作甚,從前不是挺橫嗎?”
“王爺不要傷心,以後——嗝。”她迷迷糊糊的摸着他的眼皮,又好奇似的戳了戳他高挺的鼻子。“以後,萬事,有,阿扶,陪——”
她話也說不全了,舌頭好似打了結。暈暈乎乎的,眼神卻是真摯。
沈令聞信手撐在背後,另一只手微微托着他。他挺直的脊背小幅度地後傾着,下颌微擡。好整以暇地将衛扶餘每一個神情都收入眼底。
他将視線落在她兩道烏黑新月眉上,視線一寸一寸移着,将她一張笑顏如花的臉徐徐勾勒出來。她此刻懶散地坐着,就像是一副随性潑墨而作的山水畫,令人心神蕩漾。
“晏晏。”
塵封記憶中的名字終是壓過了理想,直接躍了出來。
少女容顏嬌憨,聽見不甚熟悉的名字耳垂還輕輕動了動,動作極其遲緩地握住了他的指尖。
“哥哥。”
沈令聞伏低身子,寒光勝雪的狹長眼眸此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情。他拉長語調,細語呢喃之中有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誘惑。
“叫聞哥哥。”
少女雙臂攀上他的肩膀,語氣嬌軟,神情乖順,一副信賴極了的樣子。
她此刻眼底舞影重重,卻依稀辨認出是沈令聞。她雙眸閃閃,閃過一絲狡黠。
“哥哥。”
她眼睛極亮,比之沈令聞所見的纖弱隐忍,此刻她倒多了幾分張揚舞爪的淩厲來。她嬌嬌的喊着哥哥,含糊不清的,也不知道是在喊衛家那位大公子還是在喊他。
這小姑娘慣會沾便宜。
她仍是喋喋不休地問着剛剛的問題,沈令聞先是沒回答,後來在她一雙晶亮的眸子的注視下,才低聲道:“不會。”
“我們晏晏不會是沒人愛的小孩,也不會只有一個人。”
因為還會有他。
少年時的情意宛若一張藤蔓鈎織的大網,将他籠罩于一片陰郁之中,唯有擁她入懷,方能窺見那一片小小日光。
清輝月影,她的容顏安靜又乖巧,沈令聞收緊了臂彎,心裏頭竟也生出了些奇異的滿足來。
——真想早日将她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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