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今年不會再有人喚陛下回……
衛扶餘只覺得沈令聞一定是随身帶了迷藥,要不然此刻她怎麽能暈暈乎乎地跟在他身邊。
她将沈令聞送到最近的客棧,誰知這厮一手撐着門框,一手扣着她腰指,低聲道:“我沒力氣了。”
衛扶餘覺得自己簡直是中了邪,只要沈令聞一開口,她腦子裏立刻便勾出了他剛剛喊得那句“晏晏”。
低沉入耳,像是什麽迷魂藥似的,一絲一縷的,緊緊勾着人兒。
衛扶餘想着好人做到底,何況面前這人還是她夫君,于是她便搭着沈令聞的肩膀将他扶了進去。
堂堂七尺男兒,怎麽說頭痛就沒了力氣!
“床榻已經鋪好,還請王爺上座。”衛扶餘裝模做樣的理了理床鋪,只見沈令聞支着手臂靠在門檻上,黑眸低壓着,就這麽靜靜地望着她。
衛扶餘轉頭看他,他便立刻收了目光。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上腰腹,慢條斯理地開始解着腰間的玉帶。
衛扶餘的目光不自覺就随着那雙靈動的手而動,她視線漸漸往上,只見皎皎雪光映着沈令聞俊美無暇的臉,倒叫衛扶餘無意識紅了臉。
沈令聞這人……長得還是蠻不錯的嘛。
“晏晏。”
他又低低喚了一聲,向來淡漠的眼睛綴了些光亮,唇角也夾了些許晦暗的笑意看着她。
沈令聞伸手在自己身側拍了拍,“陪我睡。”
見衛扶餘恍若被定住一般,沈令聞又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
“晏晏,過來同我一起睡好不好?”
“不、不、不行。咱們還未成婚,做這樣的事情不妥。”衛扶餘緊張的舌頭都快要打結,她快步往門口走了兩步,四處張望着,“我今日是偷偷跑出家門,回去晚了是要叫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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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探出頭,卻發現周硯守在樓下,還給她比了個手勢,一副讓她放心的意思。
——現在就是呆在屋子裏頭才不放心好嗎!
“京城不會有人敢議論定王府。”沈令聞解了外裳,就這麽和衣在床榻裏側躺下,“我也不會叫別人随意議論你。”
“畢竟如今你也是定王府的人。”
沈令聞這般說衛扶餘突然就放下了心,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那一句霸道的宣言,衛扶餘心裏頭突然就溢上了些許歡喜。
這歡喜來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無跡可尋,于是她便也沒管,只是偷偷挪着腳準備溜之大吉。
“衛扶餘。”
“本王頭疼。”
沈令聞在她面前向來顯少用自稱,如今驀然如此說,倒是有一股施壓的意思,在衛扶餘耳朵裏頭聽出來,倒像是在賭氣。
竟然襯得沈令聞有些莫名的可愛。
于是她當即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然後頗為狗腿子的跑到沈令聞面前,“那我給王爺摁摁頭?”
沈令聞撐起身子反而拂開了她的手,他衣衫半路,眉宇間落了倦意,也襯得他神情愈發懶散。
他支起腦袋,眼簾半掀,在衛扶餘殷勤的目光之下慢慢悠悠地從裏側衣襟裏掏出一封信來。
他啓唇,緩緩念道:“一日不見君,思君心切。”
“盼君早歸,成婚心安。”
愈發露骨的情話自沈令聞單薄的嘴唇上下吐出,沈令聞那種單薄冷清的臉也因為這绮麗春閨少女情多了幾分豔色。
此刻他眼尾半挑,嘴唇也染了些赤色。
“當真有如此想嗎?”
他将視線落在衛扶餘的臉上,然後輕輕搖搖頭,長指輕輕摁在自己的額心,輕嘆一聲道:“也不見得吧。”
“果然是個小騙子。”
這不是衛扶餘第一次從沈令聞口中聽到小騙子這個詞。她感覺自己如果再不做些什麽。可能沈令聞真的會感覺她只是個騙取庇護的騙子。
再說以後她和沈令聞真的成婚了,難道三年裏都不會同床共枕嗎?
如果不同床共枕,到時候誰睡地板呢……
衛扶餘神色有些松動,沈令聞繼續道:“只是躺躺。”
“只有這樣頭才不會痛。”
沈令聞的眉毛微微皺起,因為頭痛他身子半蜷着,看的無端叫人有些心疼。
衛扶餘輕輕咬住下唇,想着若是自己的身子不頂用,日後保不齊要與沈令聞相處一輩子。
這點犧牲算什麽呢?
女兒家的名聲哪裏有活着重要。
念此,她猛地呼出一口氣,使勁蹬掉了自己的鞋子。誰知身子剛挨到床榻,便被身邊的人猛地攬到了一側。
“王爺不是頭疼難止嗎?!”
沈令聞面不改色提着衛扶餘的腰将她攏在臂彎側牢牢縮在牆角,他低聲“嗯”了一下,似乎是在哄着應付她。
“現下不疼了。”
“因為你。”沈令聞又補了一句。
她作用那麽大?一躺下就見效?!
衛扶餘氣呼呼的掙紮起身,“那我回去了!”
熟悉的沉香氣味撲了滿鼻,這香氣驀然叫衛扶餘心安。她掙紮的動靜小了些,全身觸感仿若都集聚在脖頸處的熱源了。
沈令聞黑發繞在她的面頰上,他垂着腦袋,聲音沉悶,偏偏又帶着些許勾人的問詢。
“難道你不想靠我近些嗎?”
慈寧宮內
太後端坐高椅上,珠簾隔了重重,讓殿中的江晏清看不清她的神色。
“如此,江禦守的意思就是要負了這契約了?”
“這便是名滿天下的江禦守給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嗎?”
太後說完随手擲了手邊的茶盞已示憤怒,江晏清見狀一掀衣袍屈膝跪了下來,神情仍舊是平淡。
“如今陛下親自賜婚給衛氏姑娘,如若臣再提出這紙婚約,實則是有負太後當年所托。”江晏清雙手呈遞上薄薄一帖婚書,腦子裏浮現了初見衛扶餘時候的場景。
那年她是她第一年來太後寝宮,他仍記得她病歪歪地躺在貴妃榻上,唇色發白,眼睛卻十分亮。他遞給她一顆糖,她怯怯的接了去,眼中的歡喜藏也藏不住。
江晏清再見她已經是許多日,他還記得太後見他的第一句話便是——
“晏姐兒說你給的糖很甜。”
彼時的他不過是個落敗氏族子,走投無路靠着稀薄情分四處求着,未曾想因着一顆糖得了太後的青眼。
“宏圖偉志,哀家予你天地施展。你只需記得一件事,衛家幺女,日後便托付給你了。”
江晏清颌首,“太後提攜之恩,臣誓死不忘,君子重諾,昔年所言,也必然會履行。”
太後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些,她的手微微一擡,守在一旁的下人便端了軟凳過來。
江晏清榮辱不驚,他輕輕理了理寬大的袖子,步履從容優雅,款款落座。
他剛坐定,便聽太後問道:“不知江禦守想要如何履諾?”
“當今局勢,皇權衰落,諸王不穩,唯有與定王府一心,方可保皇室安寧。”江晏清眉梢微微擡着,談及軍政大事,他向來寡淡的眼眸多了幾分神采飛揚。
“此番賜婚,便是兩方交好契機。”江晏清緩緩起身,雙手作揖俯身一拜,沉聲道:“晏清不才,願意其中斡旋,以護大祁皇室安寧。”
“也為晏妹妹在雍州求得一份清淨自在。”
太後臉色轉霁,陛下賜婚金口玉言的确不可更改,此番她召見江晏清也的确不是逼着他去搶親。
當初她暗中拟下這一紙婚約并未昭告天下也只是以備不時之需。
屋外驚雷一聲,原先有些放晴的天氣已然不太好,太後輕嘆一聲,将視線落在下首的江晏清身上。
江晏清其人,光華霁月,修君子之道,守信重諾,是她為衛扶餘擇的夫婿人選。
盛世或許能造一段才子佳人的美名,可是亂世呢?
她的昭昭不也就是因此殒命嗎?
“哀家相信你的為人,皇帝身邊,有你,哀家也十分放心。”
夜幕低垂,随着殿內人影消散,太後眼中也染上倦意。身旁的老嬷嬷送了軟枕過來,又輕輕替她松肩。
“太後為明姑娘籌謀的夠多了,也該歇歇了。”
話音剛落,太後便睜開了眼睛,沉聲道:“是衛姑娘。”
“哀家疼她,只是因為她有佛緣。你是宮裏做事的老人了,凡是說話需得仔細謹慎。”
老嬷嬷應了聲,自知失言,便也不再多說。
倒是太後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腦子裏驀然想起許多從前的往事來。
她嘴角含了淺淺的笑意,指着江晏清剛剛離去的方向道:“你瞧,這兩個孩子像不像許多年前的皇帝和昭昭?”
“到底有多少年了呢?”太後苦笑一聲搖搖頭,“哀家也記不得了,昭姐兒在底下也孤獨了許久,哀家也是時候去陪陪她了。”
“只是走之前,萬事都得籌備好。”
太後強撐着身子,一筆一劃寫着衛扶餘的嫁妝單子。
這件事晚了許多年,若是明昭還在,此刻提筆之人合該是她吧……
“這天下終歸是要亂的,我們都要走了,到時候只剩下那孩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的時候也是孤苦伶仃的……可憐見的,哀家總要找個人能護住她才是。”
這段話實在太長,長到太後說完便脫了力。她擡頭卻發現婢女的眼圈已經發紅,她輕笑一聲,卻是不以為然。
“放心,哀家的身子還是可以撐到晏姐兒成婚那日的。”
太後的身子自入冬便不大好了,慈寧宮的湯藥不斷,過年的喜氣都被太後的這層病竈蒙上了灰霧。
當今天子重孝道,更何況當今太後出自明國公府,頗有賢名。
衛扶餘連同着宮裏頭的幾位皇子公主都免不了被召入宮在一旁侍奉,好在宮裏頭神醫無數,太後的身子雖說沒有痊愈,倒也續了些命。
上元夜,宮裏卻不似外頭熱鬧。概因為陛下言太後尚在病中,實在不宜擾了太後安寧,所以一切大典盡數取消了。
太後服了藥早早地便歇下了,衛扶餘閑得無聊便溜出宮門随意走走。上弦月彎又明,挂在黑幕似的夜空中,顯得身影凄凄。
衛扶餘眯起一只眼睛定睛細看那月亮,只覺得月亮的亮光變得愈發暗淡,甚至隐隐有下沉之像。
眼見月亮将從視線滑落,衛扶餘心有不甘,連忙仰着頭追月而去。
“——阿扶妹妹。”
衛扶餘捂着吃痛的額頭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天色已深,三皇子殿下為何還在四處游蕩?”
祁景德面色不變,語氣溫和。
“看月亮。”
他往前邁了兩步,笑吟吟道:“同阿扶妹妹一起。”
“我沒看月亮。”
衛扶餘不欲與他多言,轉身欲走,誰知祁景德一反常态,反而橫着身子堵在她面前。
“阿扶妹妹當真沒想過嫁到定王府以後的事情嗎?”
祁景德挂上體貼的笑意,像是真的為衛扶餘打算似的。
“阿扶妹妹真的要與亂臣賊子一黨嗎?”
“阿扶妹妹為何不棄暗投明?”
衛扶餘仰頭,反問道:“何為明?”
祁景德輕笑一聲,他的手輕輕向下一擺,然後捏住了衛扶餘纖細的手腕,笑得溫柔。
“我的心意阿扶妹妹難道一直不明白嗎?”
“不明白!”
衛扶餘忽地喊了一句,她拔高的聲調叫祁景德吓了一跳,又或者說他壓根沒想到自己會被衛扶餘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絕。
他扯了扯嘴角,仍舊是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阿扶妹妹不記得有一次宮宴你走丢了路,是我帶你去的嗎?”
哪八輩子事情了……衛扶餘撇撇嘴,她與祁景德除了在皇宮的幾次碰面以外根本就沒有交際,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攪碎了他的“芳心”。
她向來對無關人員的無端親近感到警惕又防備。
“我同三皇子殿下并不相熟。”衛扶餘冷着臉答道:“再說,連陛下都沒有說過定王府是亂臣賊子。”
祁景德笑出了聲音,他道:“難道這不是天下人皆知嗎?當年先帝抄了定王府全家,不也是因為定王府有謀逆之心嗎?如今定王府擁兵自重,謀逆之心更是昭然若揭。”
“阿扶妹妹生在閨閣中,自然看不清這天下的形勢。”
“那陛下也知道定王府是亂臣賊子嗎?”
衛扶餘揚聲問道,她視線落在祁景德的身後——沈令聞靛藍色的衣袍随風飄揚着,腰間別了一把彎月刀,姿容如玉,脊背如松,舉世無雙。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也是漂亮的靛藍色,太後今日為她新作的衣裳,果然好看極了。
衛扶餘忽地有有了底氣,她小跑着走到他們跟前,發髻的流蘇微微晃着,她行了個禮,大氣也不敢喘對着皇帝道:“見過陛下。”
皇帝倒是和善,見她穿的單薄,反而叫人給她添一件大氅。
小安子樂呵呵的領了差事去為這位新封的公主取了大氅來,只是當他快步趕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定王身上的那件墨黑狐毛的大氅不知什麽時候落在了昭明公主的身上。
小安子抱着大氅的手忽地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大着膽子走到定王面前,試探道:“冬日寒冷,王爺不若穿上這件大氅?”
說完此話小安子就想抽自己一個巴掌,獻殷勤也該選着人獻,他怎麽能讓定王穿一個姑娘的大氅,他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撞嗎!
小安子幾乎要将身子埋在雪地裏,半響他察覺手裏頭的大氅被抽動,一擡頭發現定王早已拎着小巧的鴉羽大氅走遠了。
沈令聞的大氅穿在衛扶餘身上顯然有些不合時宜,一路上她拎着厚重的衣角,只覺得行進都十分吃力。她一擡頭發現沈令聞和皇帝都已走遠,唯有她遠遠的跟在後面。
她咬了下嘴唇,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
按道理來說,現下她與沈令聞是見不得面的。
沈令聞這厮不用說了,怕是他根本不認得禮法兩個字怎麽寫,可是這個陛下怎麽也不說什麽呢?
衛扶餘在亭邊躊躇,本想一走了之,可她偏偏好奇的緊。
她倒要看看不可一世的祁景德到了皇帝的面前是個什麽樣子!
“昭明公主,陛下問您要喝哪種茶,有雨前龍井和碧螺春。”
衛扶餘剛要走的步子又轉了回來,她扯了一個笑容,只道:“王爺喝什麽茶我就喝什麽茶。”
衛扶餘一步一步踏上石階。出乎意料的沈令聞同皇帝坐在一起倒也安寧。
“夜裏飲茶不甚安眠,朕給你換了牛乳。”
亭外落雪簌簌,亭內卻是信手執子一派悠閑。
除了此刻跪在雪地的祁景德。
怎麽說也算是被她陰了一把,所以祁景德并沒有繃住維持的笑臉,只是低眉順目的跪着,看上去極其謙卑。
中宮無子,餘下的幾個皇子唯有三皇子居于“長”之名。他心裏頭有旁的心思衛扶餘一點也不奇怪。
可他不該想着利用她,更不應該去诋毀定王府。
衛扶餘收回視線,乖巧坐在石桌一側。她不甚懂棋盤之道,只覺得看皇帝和沈令聞你來我往,兩人面上都是不動聲色,內裏卻是暗潮湧動。
甘甜的牛乳茶似乎有催眠的功效,沒一會她就有些倦了。皇帝在她面前向來是沒有多大威壓的,是以衛扶餘不自覺就放松了心态,有些散漫了起來。
“天色已晚,今日便到這吧。”
皇帝擡頭,衛扶餘的小腦袋微微往後傾着,小雞啄米似的有一些沒一下點着。
他失笑。将黑棋扔在旗盒裏道:“再不結束朕怕這小丫頭就要睡到地上了。”
“也罷,反正這棋局陛下輸局已定。”沈令聞擲下白子,似有些無趣。
陪這老皇帝下了半響的棋,還不如看衛扶餘打瞌睡有趣呢。
沈令聞放于身側的手動了動,幾次想要上前攔住衛扶餘的,終是叫他自己克制住了。
老皇帝如何不懂眼前少年的心思。他站起身來,只道:“未到最後,輸贏都還不一定呢。”
“這昭明公主便有勞定王送回去了。”
皇帝既已發話,沈令聞更是不會拘束着自己。他拍了拍衛扶餘的腦袋,趁着他迷迷糊糊的時候拉着人就走,一點客氣也不和皇帝打。
皇帝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無理,只是在亭中又矗立了半響,才對身後無人處喊道:“許卿,出來吧。”
許清之一襲布衣自假山後款款走入,他俯身作揖,未等皇帝說話便道:“陛下今日又是讓臣觀之定王嗎?”
皇帝大笑,扶着胡須道:“天下懂朕者,許卿也。”
許清之細細回想剛剛見沈令聞之态,只覺得這少年人容似新月,眉含老沉,眼中詭秘,變幻莫測。
于是他道:“定王心思深沉,難以琢磨透徹。”
“将公主交予這樣的人,似乎不大穩妥。”
“世間如今敢這麽和朕說話的,除了卿便再無二人了。”皇帝今日心情不錯,他拉着許清之在亭中繼續下完殘棋,笑眯眯說:“定王心思難以琢磨,行事連朕也看不透。”
“可唯有一點,他愛慕晏晏。”
皇帝“啧”了一聲,兩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個朕看的最清楚,錯不了。”
“臣一生并無情愛,倒是看不出了。”許清之一盞清茶入腹,話裏也存了些揶揄的心思。“想來當年陛下看将軍,應也是這般眼神罷。”
老皇帝嗤笑一聲,一壺清茶下口,他忽覺索然無味,便幹脆叫人上了酒。
“今日雪景佳節,朕便同許卿不醉不歸。”
皇帝接過白玉瓶的酒,他低頭聞了聞,清冽香氣撲了鼻,他卻啧了一聲,頗為嫌棄。
“又是陳年花果釀的酒,一點子味道也沒有。”說完,他自顧自斟了三杯酒,一杯遞給許清之,一杯放在自己手邊。
“當了皇帝卻是再也喝不到在邊關那麽好喝的酒喽。”
“陛下可得悠着點喝。”許清之小口喝着酒,含笑道:“畢竟陛下只有三杯的酒量。”
老皇帝一杯酒飲盡,輕笑一聲。“都是當年追姑娘的手段。”
“昭昭那麽能喝,朕總不能同她拼酒吧。自然是要裝的弱些,這不才能抱得她歸?”
皇帝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他對着手側的酒盞輕輕碰了碰,用着極小心的語氣說。
“昭昭,生辰快樂。”
“今年很對不起你,沒有給你帶你最喜歡喝的酒釀。”
風雪忽地就落了亭子裏頭,老皇帝低下頭拂雪的瞬間已然将情緒收拾妥當。
“立儲的人選陛下可拟好?”許清之回首,“朝中大臣催的可急。”
皇帝伸手拿了幾粒黑白棋子把玩,面上神情滿不在乎,甚至有置氣的意味在。
“愛是誰是誰。”
“陛下。”許清之眉頭皺了皺,勸道:“此乃國之根本,您得好好思慮。”
“許卿,別說了,朕已經醉了。”
許清之回頭,只見老皇帝支頤阖目,似是睡了過去。
許清之同他同窗多年如何看不清這點小把戲,然而他終是住了嘴,伸手輕輕握住桌上滿斟的那杯酒,對着皓月滄雪,緩緩灑下。
“今日長亭堆雪,陛下縱使醉了,也不會再有人喚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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