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他的快樂就是守着她

第47章他的快樂就是守着她

雍州軍營中,氣氛莊重肅穆,兩側木樁刀痕深刻,偶有候鳥停歇,也因那濃厚的血腥氣而快速離開。

“除奸佞,報血仇!”

軍營中,将士們聲音有如雷鳴,只見高位之上寬肩窄腰的男人緩緩擡腿,人群中旋即讓出一條道來。

沈令聞墨發高束,一襲黑色勁裝緊緊包裹,顯露出他張弛有力的軀幹。

“沒抓着你爹,倒是抓着你了。”沈令聞視線低垂,望着衣裳褴褛的嘉定郡主。“嘉定郡主,許久不見。”

他聲音低醇,落在嘉定的耳朵裏卻是救命的仙樂。

于是她顧不得禮儀教養,一把抓住男人的褲腿,哀痛哭喊。

“定王,您放過我,求求你了,我可是郡主啊。”

“嘉定郡主當日辱罵我之時,可想過我是雍州的王爺?”沈令聞嗤笑一聲,擡腳将褲腿從嘉定手裏抽出。

他面上多了幾分嫌惡,對嘉定郡主也不再客氣。

“你父親派人來殺我,你說,我要如何對你?”

“父親……父親不可能殺你。”嘉定目光一凝,滿臉的不敢置信。“就算父親做了什麽,那也是皇上的命令。我們昌王府對陛下最是忠心耿耿。”

此言一出,沈令聞便知道這嘉定郡主不僅有眼無珠,還是個實打實的蠢貨。

他壓根不想在蠢貨身上浪費時間。

生死在前,連日奔波早已讓嘉定折下所有的尊榮。她跪在衆多将士面親,那些從前她最為不屑的平民,此刻都用譏諷的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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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一個皇家公主,如何對一個地方藩王磕頭求命。

嘉定心裏屈辱到了極點,可她一路上早已流幹了眼淚,只是麻木地磕着頭,對沈令聞道:“往日請定王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放過你?”沈令聞似是認真思量了一會,他掏出腰側匕首,借着匕首輕輕擡起嘉定的下巴,仔仔細細端詳着她。

良久,他道:“也對,你如今也是個公主了。”

“不過,能将你放到哪裏去呢?昌王府嗎?”沈令聞搖搖頭,似乎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他的笑容有些頑劣惡意。“既是和親公主,本王便将你繼續送到烏孫吧。”

“不,我不去烏孫。”嘉定猛地搖頭,“我要回家,我要回昌王府。”

“昌王府?”

人群中忽地傳來陣陣笑語,沈令聞摁住她的腦袋,好叫她看清楚木樁上的人。

“母親!”

嘉定大聲叫了出來,她幾乎是跪爬着爬到昌王妃的身邊。

彼時的昌王妃滿身是血,哪裏還有半分雍容貴氣。她還存了最後一口氣,深深望了自己的女兒一眼便立刻看向沈令聞。

“當年之事,概因為我,望定王不要牽連無辜。”

“牽連無辜?”

沈令聞嗤笑一聲,他一步一步走到昌王妃面親,步伐從容,姿态矜貴。

他幹淨修長的手指輕輕摁在昌王妃身上的血窟窿,語氣透出狠絕。

“當年您一言,可毀了裴家全族,既如此,我也滅了你的全族,好叫你們知道我當年之痛。”

沈令聞攤攤手,接過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這同牽扯無辜有什麽關系?”

“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昌王妃受不住痛,還未叫上一聲便閉了眼睛。

嘉定似乎無法接受眼前的狀況,厲聲喊了一痛便筆直暈倒在地。

沈令聞掩住口鼻,只覺得她吵鬧非凡。他向後揮揮手,聲音淡漠,“将嘉定公主帶下去看押,昌王府其餘衆人全部處死。”

“今晚,舉行慶功宴。”

“王爺,今晚您還要留在軍營嗎?”

夜色已深,屋外吵吵囔囔,一片歡欣。不過半刻鐘,便有大着膽子的将士來請了三四次。

周硯酒足飯飽,滿身酒氣走進來。

酒壯慫人膽,周硯今日膽子大了許多。

“王爺您已經三天沒回王府了。”

沈令聞回頭,擱下手裏的書文,反問他,“那又如何?”

您是忘記府裏頭還有位嬌嬌王妃嗎?

周硯啧了一聲,不敢觸沈令聞的黴頭,便道:“周平似乎有些不好,王爺不如出去看看?”

周平和周硯同屬于定王府,他負責跟在沈令聞身邊貼身保護,周平就留在府中負責內應的一切大小事宜。

前些日子他還特地趕回來喝了周平一頓喜酒呢,沒想到這好日子沒過多久,便聽說他家裏頭鬧了起來。

軍營裏頭看似平靜,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小山似的折子堆在案桌上,若是稍稍耽誤了功夫,便是斃命的東西。

沈令聞靜靜翻過一面,原是清河郡的折子。

周平還在上面題字,說是清河郡戰事已穩,敵軍潰敗,他若此時親去,必能穩固民心。

民心?

他要那東西作甚、

沈令聞嗤笑一聲,阖上折子,拍了拍早已躍躍欲試的周硯道:“那便出去看看吧。”

他們剛踏出房門便見周平正在空曠的營地裏頭鬧着呢。他生得一副書生模樣,力氣卻大的驚人,幾個習武的漢子都沒能摁住他。

他一面四處竄着,一面伸手去搶酒壺。

“我要喝酒!”

周圍的幾個士兵也都勸他,“周平哥,你可別再喝了,喝多了嫂子又要怪我們了。難得軍營裏頭休沐,快些回家陪陪嫂子吧。”

他們軍營裏頭的都是赤條條的漢子,性命尚且難保,更別提娶妻生子了。

前些日子周平敲鑼打鼓娶了一房美嬌妻,他們別提有多羨慕了。

誰知新婚不過幾日,周平便遠赴清河郡,聽說家裏頭那位沒少生了怨氣。

“回去作甚、白受那窩囊氣。”周平搖搖頭,臉喝的發脹。“又是嫌我俸祿少,又是催我早歸家,既這麽多要求,當初嫁我作甚。”

聽到此話,人群中有人笑了笑,好言寬慰他:“哥哥這便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這被人關心的福氣不可是誰都能有的。要不然嫂嫂怎麽不關心旁人?還不是盼着哥哥好,多陪陪她。”

“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裏,我們可都看見了,嫂嫂三日派人來問你一次,五日親自來送飯食,如此殷勤好意,怎麽能錯付?”

周硯本來是拉着沈令聞來看這周平撒潑打滾的有趣樣,誰知自己聽了個沒趣。他撇撇嘴,道:“誰身邊還沒有個貼心人,怡紅院的姑娘們可都盼着我去。”

“怡紅院那些妓女怎麽能一樣?她能對着你噓寒問暖還不是圖你身上那點銀子。”

“周硯,枉你一直跟在王爺身邊,如今連王爺都娶了王妃,你怎麽還是一個人光着。”

周硯氣急,随手抄起一個酒盞猛喝一大口,怒道:“爺我就愛一個人,清淨自在知道嗎!”

“風裏雨裏,有人等着,吃穿用度,有人想着,這樣的福氣,你真不想?”

“這樣才自在!”

周硯同那人好好争辯了一番,不免又喝了兩盞酒。待他酒氣熏熏回去卻發現沈令聞仍然站在那長廊下,漆黑一片的長廊将他掩蓋,只零星透出的幾點星光照亮他肩頭的塵埃。

他眼睫微微下垂,遮住了眼瞳的深色,睫毛一顫一顫,反而顯得有些清隽出塵。

“周平如何了?”

周硯撓撓後腦勺,一開口卻打了個酒嗝。他慌忙捂住嘴,再擡頭沈令望已自覺離它三米之外。

“他夫人将他接回去了。”想起堂堂一把手周平在自家夫人面前被訓的說不出來話的樣子周硯就感覺好笑,“沒想到周平是個怕妻子的,不過聽見他能歇上許多日子,他夫人倒是十分開心。”

“倒是伉俪情深。”

周硯酒勁上頭,腦袋暈乎乎的,想也不想接口;“王爺與王妃也感情深重啊。”

“感情深重?”

沈令聞嗤笑一聲,拂手揮袖,沉聲吩咐道:“十四,你說說王妃這幾日幹了什麽。”

隐匿于暗處的十四緩緩開口:“三月初十,王妃攜侍衛婢女于龍井大街游玩一整日,三月十一,王妃私自番茄攜侍衛于文範街相看鋪面,三月十二,王妃和白家姑娘去……去怡紅院取樂。”

十四不帶感情機械般将長達一頁紙的行蹤讀了下去,周硯額心跳了跳,感覺自家王爺的臉色随着十四的語調越來越黑。

“王妃年歲小,收不住心實屬正常。”

“不是收不住心,是心壓根不在這。”沈令聞冷哼一聲,随即拂袖而去。

他不知今日心頭那股火從何處而來,他牽馬出了大門,卻看見周平搖搖晃晃上了馬車,而他那夫人正攙扶着他,口中雖是怨怪之語,可臉上神情分明是關切之色。

哪像他家裏那個小騙子,嘴巴跟塗了蜜似的甜,可是平時溜的跟兔子一樣快。

晚風打在他臉上,又順着衣領鑽入他衣襟口,沈令聞打了個寒顫,頭一次感受到了冷意。

他算了算日子發現衛扶餘來雍州已有數日,她平日裏吃什麽做什麽,他是了如指掌的。

可是他知道的越是清楚,他心裏頭的那股火就越濃重。

他壓根不想從暗衛的口中聽到她同誰人做了什麽吃了什麽。

一想到衛扶餘歡歡喜喜的迎着別人,他心裏的惡念就止不住生出。

沈令聞嗤笑一聲,有些嘲諷自己近日的無為來。

他居然還有些信了她當日的愛慕之語,竟癡癡在軍營裏頭熬了幾日等着她。

他縱身一跳,幹脆利落系好馬繩,便聽得身後一道嬌語。

“聞哥哥。”

現下刮着大風,聲音混着嗚嗚的風聲,沈令聞一時沒有分辨清楚,只依稀辯得一個女聲。

他心頭一動,快速轉身。

裴清梧一襲素白色的羅裙,身姿窈窕,在寒風中她身形顫顫,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沈令聞一顆心又沉了下去,他微微退後兩步,拉出了一段距離,爾後颌首,啓唇,神色淡漠。

“裴姑娘有何事?”

“夜深睡不着,出來随意走走,恰好遇見了聞哥哥。”裴清梧垂眸,低低垂下的細眉更顯得她滿臉哀戚,不甚柔弱,只有微微仰面,就是一副垂淚欲泣之态。

像晶瑩剔透的琉璃,若不珍藏,覆手便可碎之。

裴清梧便是當年逃出來的裴家大夫人的女兒,因為當年的相護之恩,沈令聞對他們母女也是尊重有加。

平日裏府裏頭的吃穿用度他們也都是投一份,出去也用的是定王府的名號。

即便如此,他心裏也時常有愧疚之意。

若非為了保全他,當年裴府上下何至遭此大難。

沈令聞垂在身側的手驀然抓緊,他對裴清梧道:“今日抓了昌王妃,當年便是她在命婦中散播謠言,我已将她正法。”

裴清梧福了福身子,道:“有勞表哥費心了。”

“聽說表哥還抓到了嘉定公主?聽聞嘉定公主容貌甚美,不知表哥有何打算……”

沈令聞掀開眼簾淡淡看了她一眼,反問她:“甚美于本王何幹?”

裴清梧身子抖了抖,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她諾諾開口,“是清梧多想了,聽聞嫂嫂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只是聞哥哥多日不回府裏,怎麽也不見嫂嫂問候一句?”

裴清梧說完這句話又飛快地掃了沈令聞一眼,補了句:“清梧随口一說,聞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裴清梧說話三句藏着一句,沈令聞豈能聽不懂其中意思。然而她藏着掖着,他便也假裝沒有聽出來

他今日多飲了酒,又在軍營裏聞了幾日的血腥,心中煞氣早已壓制不住。他正煩悶踉跄時,裴清梧悄然走至他身旁,扶了他一把。

脂粉香氣濃厚撲鼻,沈令聞緊皺眉頭,一把推開了裴清梧。

裴清梧吃痛,卻不發一言,只垂淚望向沈令聞。

沈令聞不願與她過多交涉,勒好馬繩,拂袖便走。

裴清梧靜靜立在遠處,因她畫了一套哭面妝容,就算此刻不哭,也有種落淚傷感之态,讓人分辨不出她此刻究竟是什麽想法。

小桃是她的貼身丫鬟,見自家主子又一次被定王推拒在原地,不由地面露心疼。

“定王也太不會憐惜人了,姑娘何必執着他。”

“再說了,定王妃都有了,姑娘難不成——”小桃在原地跺跺腳,道,“難不成要自降身份做妾嗎?”

“身份?”裴清梧冷笑連連,這笑容在布滿哀愁的一張臉上顯得有些許詭異。“我如今有什麽身份,難道還是從前風光的裴府長女嗎?”

“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破落戶罷了。”

她自怨自艾,身子于是更加不好。小桃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勉強寬慰她,“什麽寄人籬下,姑娘是整個定王府的救命恩人。”

“裴府為什麽會被抄家?姑娘為什麽做不成裴家嫡女?不都是為了保全定王府最後一絲血脈嗎,這些都是定王府欠咱們裴家的恩情。如今姑娘是裴家最後一位後人,這恩情自然都是要給您的。”

小桃的話似乎寬慰了裴清梧,她止住了泣聲,擡頭望着小桃:“你說得對,定王府欠着我的恩情。”

“那為何……聞哥哥他不娶我呢。”

“陛下金口玉言,如今定王府不足以抗衡,王爺應該也有她的難處。”小桃見裴清梧聽了下去便又加了一把火,“姑娘同王爺青梅竹馬,往日情分都還在,奴婢聽說定王妃短命夭壽,若是她死了,您的機會可不就來了嗎?”

攬月樓中,衛扶餘上攀三樓,追星望月,不甚歡欣。

她一人獨酌,喝着喝着到感覺無趣了。

她回首望去,卻發現夜色已深,槐序和栀初兩個小丫頭都已經睡了。

世間好似又只剩下她一人了一般。

衛扶餘吹了個小曲,起身走至欄杆處,倚欄遠眺,只覺得定王府四四方方的紅牆綠瓦比之皇宮也并沒有低多少。

即使是深夜,已然可見燭火明亮,巡邏的士兵嚴陣以待。

“偌大的定王府也不缺我一個,如何不讓我出去了?”她幽幽長嘆一聲,低頭看了看還剩下半瓶的酒釀。“日日夜夜對着這樓,就是看月亮也看膩煩了。”

“身處閨閣就不能随意出門,怎麽現下做了定王妃還是不許出門?”

“自然是因為雍州毗鄰邊界,危險重重,怕咱們京城來的公主受了委屈。”

衛扶餘猛然回頭,熟悉的聲音讓她心裏頓時生了依靠。

她輕輕松松地跳下臺階,走到燕綏面前問道:“你怎麽進來了?”

“屬下是公主的貼身侍衛,自然是公主在哪我就在哪。”燕綏俯首,随即像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油紙包着的叫花雞,

肉香飄入鼻尖,衛扶餘心中驚喜不已。

“多放辣椒不放醋。”

衛扶餘飛快地将油紙打開,笑眯眯地拍了拍燕綏的肩頭道:“還是你了解我。”

她身量小,即便是踮起腳想要碰到他肩頭都有些費事。不過燕綏向來極為給她面子,她只要一動作,他霎時間便能明白她的心思。

“我可不了解你。”燕綏伸手撥了撥桌子上散亂堆在一處的幾個小酒瓶,徐徐開口,“我認識的衛扶餘可不是會躲起來喝悶酒的人。”

“居然連個下酒菜都沒有。”

“這不是等你給我買嘛。”衛扶餘好脾氣地笑了笑,“我又出不去。”

“要不然你教我武功吧?以後我同你一起翻牆出去吧。”

“異想天開。”

燕綏長袖微動,衛扶餘一個擡眼便發現他将自己的酒全部收走了。

她捂緊自己手裏最後的半壺酒,剛抱到懷裏便見燕綏攤開手掌,一臉無奈。

“拿來。”

“你喝這個。”

他手裏端了一壺青玉瓷底的酒瓶,衛扶餘有些好奇,便探頭問道:“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是我親手為你釀的酒,取之崖邊清泉,甘甜無比。”

“不如,我們交換?”

夜色沉沉,九天玄光墜入燕綏眼底,他眸色溫亮,宛若皓月。

他低着聲音說話,褪去白日裏的主仆之分,黑夜中的他也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燕綏忽然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黑夜是孤寂的,然而這孤寂又是如此的恰到好處。天地間只餘下他與衛扶餘二人,倒是少了許多牽制。

“我只是想讓你嘗嘗我手裏的酒,并不是貪你的酒哦。”

衛扶餘将酒遞出去,随即将燕綏那滿滿一壺酒奪了過來。她迫不及待地盛滿一大碗,又咬了一大口雞腿,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是藥酒!”

衛扶餘霎時間苦了臉,手裏寶貝似的酒壺霎時間就被她擱置在一旁。

“燕綏,你把我的酒還給我。”

燕綏手背一翻将空空如也的酒壺懸了懸,身子往後一傾避開了她的攻勢。

“你的酒已經被我喝完了,禮尚往來你也該喝光我的酒才是。”

“這藥酒一股藥味,哪裏算的上是酒,分明就是藥!”

“阿扶,這藥酒對你身子好。”燕綏放柔神色,如同每一個哄着她喝藥的日日夜夜一般,他簡直對這件事信手拈來。

“你若是喝了,以後我每天都出府給你買好吃的。”

“還有街上的糖人字畫,凡是與京城不同的,我都想看看。”

燕綏輕輕點了點頭,将藥酒往她跟前推了推。

衛扶餘自然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燕綏此人,平日裏是最好說話的,可一旦是喝藥看病的事情,他就固執的不像自己了。

今日她還能讨些小便宜,已經很是不錯了。

沒了酒光吃肉也有些興致缺缺,天上明月亮如晝,落得幾許清輝在凡間。

衛扶餘伸出手接着這細光,忽地開口問道:“燕綏,若是你不在宮裏,會做什麽呀?”

“會不會是仗劍天涯的俠客?”

“一刀唰唰解決兩個毛賊的那種大俠?”

衛扶餘眼裏的欽佩之色幾乎就要溢出來了,她父兄皆從伍,就連衛向晚和白钰瑩都能使得一招半式,唯有她自己自幼體弱,習不得一點武功。

他會做什麽?

燕綏搖搖頭,神色有些迷茫。

“屬下生于神機營,天生侍奉您。”

“唉,哪有什麽天生不天生。”衛扶餘搖搖腦袋,啧了一聲,擺出一副老道得樣子。“你就是平日太沉悶了,沒為自己活過,不曉得人間美妙。”

“我準你幾天假,你出去好好取樂取樂。”

衛扶餘撐着下巴,道:“不如就跟着周硯吧,騎馬射箭,逗鳥觀景,他最會享樂。”

誰知燕綏還是搖頭,将她搖搖欲墜的發簪扶正,輕聲道:“屬下無甚偏好,守在您身邊就是最快樂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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