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屋內的兩人同時被蕭雲回這一嗓子嚎得一愣。

蕭雲回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臉頰微微一紅，連忙轉移話題。

他咳了一聲，淡淡道：“朕正在追一個刺客, 一路追到了這裏, 正巧, 昭王你也在啊。”

龍歸音：“……”

我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兒。

熟悉的皇帝，熟悉的配方。

他一擡手把姬月笙的手指給撥到一邊去，站起身來輕輕一點頭，“來這裏有點事情。”又順着他的話問道：“皇上的刺客追到了？”

蕭雲回一本正經經道：“朕懷疑刺客躲在了醉月樓, 所以要進來看看。”

龍歸音：“……您請進。”

一旁被忽視已久的姬月笙：“……”

這借口拙劣到一聽就是假的，真難為這位王爺能陪他演下去。

蕭雲回才不管他, 他一路走到兩人前，上下打量起那位他眼中的紅衣男子。

長得……似乎比他好一點, 身段……朕不差你什麽！修為沒他高，地位肯定沒他高。

結論：朕比他好！

蕭雲回臉色微微松了一點，慢悠悠問道：“這位公子……看着不太像大越人。”

眼前人的眉眼比起大越之人較為深刻了一點，鼻梁更挺, 五官更為深邃奪目，氣質也很是出衆，見到他竟不卑不亢，态度淡然，身份絕對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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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熟悉, 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龍歸音看了眼姬月笙。

姬月笙也在看着他, 眉目豔麗，冷傲又多情。

龍歸音果斷道：“他是禦龍國的和安公主。”

姬月笙長眉微揚，臉色一時沒繃住，顯出幾分意外。

他似乎沒料到龍歸音會說出他的身份——若是被他迷住, 定會為他着想，現在卻說得毫不猶豫一點不帶拖沓。

美人計失敗了。

蕭雲回也挺驚訝的，上下不斷打量着他，“和安公主不是女子……”

一頓，沒說話了。

禦龍國傳承多，把男子僞裝成女子的法術肯定也有，他不該驚訝的。

他瞬間想到了當初剛見那一天，他讓姬月笙挑選夫婿，姬月笙看向龍歸音。

他當時說了什麽來着？

“昭王不行，他喜歡男人。”

“公主有自知之明就好。”

蕭雲回：“……”

蕭雲回想打自己一頓。

他陰森森的看着眼前的人，聲音涼飕飕的，“和安公主男扮女裝來大越和親，這就是禦龍國的誠意？”

姬月笙對着他行了一禮，臉上神色不變，冷靜如初道：“這是我的私事，我從小為了生存特意扮做女裝長大，禦龍國上下并不知曉，此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妥，我願獻上我的誠意，請皇上過目。”

他拿出一張卷軸，雙手捧起遞了過去。

蕭雲回冷哼一聲，擡手接過，随意打開看了眼，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頓時變了，“這是……”

姬月笙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龍歸音，垂首道：“是秘境地圖，想來大越應該急需這份東西。”

龍歸音擡了擡眼，唇角玩味的勾了一下。

以為他不敢暴露兩人私下的交易，所以光明正大拿地圖充當誠意了？

若是以前的确有所顧忌，現在麽……

他淡淡一笑，“這應該是我和你的交換，公主殿下，誠意不夠啊。”

姬月笙略有些懊惱的看了他一眼。

龍歸音直接無視，因為蕭雲回在問他話，“什麽交換？什麽時候的事？”

龍歸音沒有隐瞞，道：“兩天前的夜晚，公主殿下來府裏救那幾個刺客，正好被我撞到，我以幫他殺龍祖為條件換取了這張秘境地圖，今日他約我來此，就是為了給這張地圖。”

蕭雲回眉一皺，“他還去過你府上？”

他一擡眸，眼神更冷，“禦龍國真是好大的誠意！”

姬月笙：“……”

他咬了咬牙，從懷裏取出一個盒子，道：“此事的确是我有錯在先，我願以此作為賠禮，請皇上笑納！”

蕭雲回眉目不動，只道：“又是昭王之前交換的嗎？”

龍歸音好笑道：“這次不是了。”

蕭雲回這才伸手接過，一打開盒子便是一股濃郁的靈氣撲而來，五顆色彩各異的靈石靜靜躺在裏，竟是早已斷絕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靈石！

有這五顆靈石在，組成的五行靈陣會生生不息，是布置很多陣法的基礎靈石。

姬月笙深吸口氣，緩緩道：“這是那座秘境裏的産物，裏五行礦脈各有一座，具體位置我已經标在了地圖上，貴國進去之後自可找到。”

蕭雲回眼眸微亮，不過還是矜持着沒露聲色，看了眼龍歸音。

龍歸音知道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收下，人放走。

蕭雲回便淡淡着“嗯”了聲，道：“既然公主殿下如此有誠意，我大越自不會斤斤計較，這件事就一筆勾銷。”

姬月笙卻并未放松，猶豫一瞬，又道：“我的身份……”

蕭雲回道：“朕今晚沒見過你，你還是禦龍國的和安公主。”

姬月笙這才松了口氣，又幽幽的瞥了眼龍歸音，便和蕭雲回請辭了。

臨時之時下颌微微繃緊，想是極為不甘。

美人計失敗，還得賠上五行靈石，可不得郁悶。

好像每次見到龍歸音都會大出血。

他握緊了拳頭，算是徹底記住了這個人。

大堂之中只剩了兩人。

龍歸音看向蕭雲回，道：“我正好有些事想和你商量，我們去樓上談？”

蕭雲回強行抑制住內心激動，點頭，“好。”

兩人去了樓上的包廂，坐定之後，龍歸音設了個隔音結界，确保四周無人可以聽到，這才緩緩開口，第一句話就把蕭雲回驚得一怔。

“我有辦法可以讓這個世界恢複上古時期的靈氣濃郁程度。”

蕭雲回一瞬間眼都瞪大了。

龍歸音淡淡一笑，手一伸，一顆綠色的種子出現在掌心。

他掌心靈氣氤氲，種子很快在靈氣滋養下生根發芽，不到十息時間又成長為一顆巴掌大的靈草，中心一朵黃色的小花徐徐綻放，又很快凋謝，花心上殘留着十顆綠色的種子。

龍歸音把十顆種子取下，又以靈氣滋養種子，十顆種子又重複了一遍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的過程。

龍歸音以靈氣在半空托着這些草，微微一笑，“皇上可有感覺？”

蕭雲回一臉新奇的看着這些靈草，深深吸了口氣，眼眸一亮，“光是一顆靈草的時候靈氣微不可察，但十顆靈草加起來，靈氣完全疊加了！”

龍歸音微笑道：“正是如此，此草名龍靈草，種在土裏可以自發産生靈氣，且生命力極為頑強，荒漠種植也可以十成十存活，繁殖也很快，如果将它大批量種植……”

蕭雲回想了想那場景，“嘶”一聲倒抽口冷氣。

龍歸音繼續道：“而且，龍靈草是可以升階的，目前只有黃階九品，一株堪比千分之一顆下品靈石，但若靈氣足夠濃郁，它是可以變成八品，七品，甚至玄階，玄階的龍靈草可以堪比一顆下品靈石，地階龍靈草堪比中品靈石，天階龍靈草堪比上品靈石，階品越高催生越困難，但繁殖出來的種子依舊是同階的。”

他微笑着眨眨眼，“你懂我的意思嗎？”

蕭雲回已經呆滞到不會說話了。

龍歸音問：“皇上？”

蕭雲回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眼眸亮晶晶的，道：“懂了，王爺的意思是，先大批量種植黃階九品的龍靈草，等靈氣足夠濃郁，部分龍靈草升階後再有計劃的規劃，比如靈田和靈礦附近可以種植高品階龍靈草，積攢出足夠靈氣後，剩餘的空間可以大量種植其它靈藥，靈礦也可以用龍靈草的靈氣不斷溫養。”

龍歸音笑道：“不錯。”

蕭雲回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眼眸微微放空，喃喃道：“大越的天要變了……”

龍歸音微微一笑，“是要變了，變晴了。”

蕭雲回也笑出聲來。

他把那份秘境地圖拿出來遞給龍歸音，道：“既然這是她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龍歸音伸手接過，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想了想，又道：“哦，對了，龍靈草的種子必須依靠我的血浸泡才能催生……”

他說着，邊擡起一指，指尖一劃，指腹上一滴血珠徐徐飄起，被他一指彈到了蕭雲回前，“回去把它滴入水裏，足夠半個京城用了。”

蕭雲回看到那滴血，瞳孔忽而細細的一縮，臉色也有些蒼白，像是想起了什麽極為不好的事情。

龍歸音見他神色不對，皺眉道：“怎麽了？”

蕭雲回很快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揮手收了那滴血，道：“沒什麽，你的血既然這麽珍貴，以後不要随便拿出來。”

他看着他，道：“龍靈草的事，我有辦法。”

龍歸音一怔。

蕭雲回似乎有些逃避這個問題，狼狽的轉過話題，“你不需要問什麽辦法，總之不需要你再出血，你手指的傷先治治吧。”

龍歸音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愈合了，治哪裏？

蕭雲回也感覺自己有些手足無措，他深吸口氣，一揮手把那十幾顆龍靈草收了，站起身道：“朕先回宮處理龍靈草的事，明日這件事就會提上日程，今晚不早了，昭王先回去休息吧。”

說罷，他竟直接轉身走了。

龍歸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圖圖一本正經道：“有貓膩！”

龍歸音：“……”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他想到他剛剛說的話，疑惑道：“他說他有辦法，什麽辦法？”

圖圖猜測道：“可能皇室有上古那條龍的血？”

龍歸音“唔”了一聲，“可能。”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沉吟道：“他見不得我流血？莫非是我以前在他前流過很多血？”

圖圖：“嘶——！主人你的話疼到我了！”

龍歸音：“去！哪那麽矯情！”

圖圖傷心道：“我只要一想到主人那段時間過得很慘，我卻一直沉睡沒給主人幫助，我就心肝疼！”

龍歸音糾正道：“你是器靈，哪來的心肝？”

圖圖：“……”

圖圖：“哼！”

龍歸音沒理它，反正十二年前的事情都是一團迷，他也沒多糾結，起身便回王府了。

不出意外，明天應該會有一場震驚整個京城的大地震。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狄牧是丹班的學生。

他來自天班，原來是左相宮知玄帶着的，後來左相因故不教學生了，天班的學生們還挺仇視罪魁禍首昭王的。

狄牧也不例外。

他雖然聽說了昭王很厲害，還打敗了左相，但到底沒親眼見過，心裏始終存了幾分疑惑。

直至那日見到昭王煉制出一顆可以測出無屬性靈根的靈球，他的态度才發生了改變。

從沒有人測出過變異靈根的存在，昭王卻在一個時辰內就做到了。

也許昭王真的就很厲害呢？

他若是真的靠着實力打敗了左相，他們即使作為學生也沒法說什麽，畢竟這場賭約是左相先提起的，根由在他。

狄牧的情緒由一開始的憤怒變得沉寂下來，身邊的小夥伴們也和他一樣。

直至季天師在學院公示牆上貼出了有關于學院的一系列改革，書樓，貢獻點，功法法訣，丹器符陣四班等等詳細規劃，狄牧才真正的震撼了。

院長說：“大體框架都是昭王提出來的，功法法訣也是昭王默寫出來的，他只是負責完善了一下，丹器符陣四班将由昭王親自教授，若有興趣，可以一試。”

狄牧看着那新的改革制度，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左相雖然也教他們，但也僅限于引氣入體，丹器符這些并沒多講過，他眼饞很久了，眼下終于有了機會。

他身邊的蘇落也一臉驚奇道：“這……這套制度有點像是上古修真門派的制度，但要詳細得多，丹器符陣四班……嘶！別說！我還真想去看看！”

狄牧喃喃道：“你就說誰不想去看看吧。”

蘇落猶豫一瞬，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道人影，“你看她……”

狄牧看過去，就見是林芷月。

她臉上的神色很複雜，又氣又帶了點崇拜，臉頰還時不時紅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落道：“這幾天一直就這樣，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

狄牧才不管她，他要去準備下午的丹器符陣四班遴選。

很幸運的是，他的魂魄很強大，最終通過了考試，因為是單火靈根，又喜歡丹藥，所以進了丹班。

他的小夥伴蘇落進了器班，靳啓進了陣班，林芷月的天賦竟也合格了，進了符班，同樣還有兩個夫子入選了，最年老的孫夫子卻失敗了。

本以為第二天就要開始學習煉丹了，只是出乎他們的預料，第一堂課實在有些驚心動魄——要在四只築基巅峰妖獸的圍堵下把一顆球扔進指定地點，過程堪稱艱險。

他們原本還有些不太情願，但一上午的鍛煉下來，他和丹班的小夥伴們一起努力，每人獲得了四個貢獻度，而且他明顯感覺到，對于火靈氣的操縱更熟練了。

這讓他看着龍歸音的眼神越發崇拜。

及至下午的強制灌輸後，他感覺着腦海裏一大堆浩瀚淵博的煉丹知識，簡直把龍歸音捧成了天人。

只有真正看過，才能感覺到那龐大的知識有多麽可怖，而這只是丹藥知識，甚至只是丹藥裏的冰山一角，還有器符陣其餘三門知識，以及諸多功法和法訣。

而将這些全部掌握于心的王爺，又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這還沒完，他回家後，他父母正歡喜的大宴全府上下一起慶祝。

他一臉疑惑，跑去問了母親，她母親興奮的把他哥哥推到他前，笑道：“今天明春街上，昭王府開了一家‘龍界小會’的鋪子，專賣丹藥，三百兩一顆玄階升靈丹，你哥服了一顆，立刻升了三階，現在都已經練氣十層巅峰了，馬上就要突破築基了哈哈哈哈！”

狄牧驚訝的張大嘴，“王爺賣丹藥了？”

他父親大笑道：“是啊！據說以後每天都會賣點東西，丹器符陣那四樣，都很便宜，不過數量固定，幸運者得，今天的升靈丹就只有十顆，一開始沒打出王府名諱，還被好多人嫌棄是假貨騙人呢。”

他母親道：“一開始金钰店那邊說一百兩銀子一顆玄階升靈丹白送，我還搶到還挺遺憾，路過王爺的店，本來是想進去試試看，沒成想正好被我擠在了前邊給搶到了哈哈哈！明天也要早起去排隊！”

狄牧一臉羨慕的看着他突破到練氣十層的哥哥，轉瞬又想到自己也在學煉丹，瞬間又平衡了。

他父親拍拍他肩膀，笑道：“你如今既然入了丹班，就好好跟着王爺學，就看這煉丹手段，王爺絕對是有真本事的，你今天學的如何啊？”

狄牧點點額頭，興奮道：“王爺用神識直接給我們傳授了煉丹的理論知識，上午還鍛煉我們的神識，身體等等能力，我覺得今天過得很充實！”

他父親欣慰道：“如此便好，你若學會了煉丹，也能治你二哥的腿了。”

狄牧想到二哥，臉色便有點暗淡。

他二哥原來是一名前途風光無限的将領，前幾年在邊境抵禦蠻獸進攻時不幸被蠻獸咬斷雙腿，命雖然是保住了，但自此就站不起來了，用了很多手段也無法生出雙腿，修為也從築基跌落練氣五層，這兩年還在一直倒退，意志一度很消沉。

除非有玄階的回春丹，不然無法再次擁有雙腿。

他想和王爺學煉丹，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自己煉出丹藥救二哥。

如今有了王爺，他也算有了底氣。

這一晚上的狄府就在一片歡樂中度過。

夜半晚上的時候，狄牧感覺到府裏有些動靜，似乎是他父親有事出去了，他關切之下出去一問，母親說是皇上有事急招，入宮去了。

狄牧原本沒太當回事，他父親狄耿是一品武将，朝臣大将，皇帝時不時會針對邊關之事詢問他，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萬萬沒想到，天快亮時父親回家，卻帶來了一個驚天大消息。

他父親舉着一根綠色的小草，滿臉笑容道：“京城靈氣複蘇有望了！”

狄牧驚呆了。

他們一家子都驚呆了。

他父親一臉抑制不住的激動，笑道：“皇上夜半召見我們就是為了這件事，這草叫龍靈草，是昭王精心培育出來的，它可以自主産生靈氣，雖然一棵草的靈氣微乎其微，但生命力極其頑強，繁殖也很快……”

他絮絮叨叨解釋了一大堆，最後道：“皇上給我們每人分了一棵草加一大壇水，裏加了特殊靈材，種子必須要浸泡這種水才能成長，但長成還是要有一定時間的，使用靈力催化速度會更快，皇上說，一人一天種萬株以上，可以進入書樓選取功法，堅持十天可以進入書樓第二層！”

衆人：“！！！”

狄牧當即就撲上去就搶草，“我來我來！我可以的！我一天種兩萬株都沒問題！”

狄耿一揮手把他拍一邊去，笑罵道：“去！你都有貢獻度可以賺了，這可是我們的機會，你小子就專心跟着王爺學煉丹去吧，學好了有你出人頭地的機會！”

狄牧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老爹興沖沖給他哥他母親分種子種，又把府裏所有有修為沒修為的人都召集起來，修者負責催生，普通人負責摘種子浸泡種草，人人臉上都帶着期盼的笑意，整個府裏眨眼就忙成了一團。

狄母種了幾株，瞅着時間差不多了，擦了擦手就往外飛奔，邊跑邊道：“你們繼續，我去‘龍界小會’搶丹藥去了！”

他父親狄耿連忙把草往他哥手裏一塞，叫道：“等等我啊，咱一起！”

狄牧呆呆站着，看着短短半個時辰內已經綠油油一片的後院，嘴角咧了咧，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原本一成不變的生活突然就多姿多彩了起來，心裏一瞬間燃起了強烈的期盼。

煉丹，煉器，符篆，陣法，功法，法訣，龍靈草。

這個修為斷絕的世界即将重新複蘇。

而這一切，都是王爺帶來的。

狄牧心裏那點對龍歸音的不滿徹底抛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崇拜。

見時間差不多了，他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學院。

果不其然，龍靈草這件事事關重大，學生們都在熱情的讨論着，一雙雙眼睛亮晶晶的，眼裏都是對未來的期盼。

路上遇到了蘇落和靳啓。

蘇落這位之前還被林芷月蠱惑攔過龍歸音的小少年滿臉都是羞愧，“你說我那時候怎麽就腦抽去攔人了呢？”

狄牧翻了個白眼，“年少輕狂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靳啓冷靜并冷酷道：“色令智昏。”

蘇落嘿嘿笑了笑，有點不太好意思，但也沒反駁，很快轉移了話題，道：“王爺的龍靈草我們府裏也在種了，別說，一棵草不起眼，一大叢草就真的太可怕了，那靈氣濃郁的……嘶，我覺得我是個沒見過靈氣的窮酸。”

他說着說着，又一拍腦門，“不行，我得找時間和王爺道個歉，那事我做的不地道，王爺還肯收留我去器班已經是不錯了，如今還受了這麽大恩惠，啧！我這良心難安。”

終歸都是些小少年，怨怒來得快去得也快。

狄牧拍拍他肩膀，“一起。”

靳啓也道：“正好，我也要去道謝。”

三人到了廣場集合，四只妖獸已經在那裏等着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巨大黑蜘蛛，一只巴掌大的冰蠶，一只夢魇獸，一只同樣巨大的食鐵獸。

今天又是四只不同的妖獸，都是築基巅峰。

學生們膽戰心驚的看着，眼裏又是崇拜又是忐忑。

王爺這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筆，王府竟有八只妖王級別的築基巅峰大妖，簡直藏龍卧虎。

妖獸晉階金丹的功法只有禦龍國有，禦龍國的蠻獸裏金丹大妖不下十只，但大越卻一只都沒有，妖獸普遍是練氣期，築基都是深山大妖級別了，屬于很少見的層次，如今卻一下見了八只，可算過足了眼瘾。

學生們議論紛紛，有的在讨論大妖，有的在讨論龍靈草，一雙雙眼裏都是如出一撤的期待。

曾經的天班學生眼裏的不服憤然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崇拜。

狄牧也是一樣的。

既然妖獸來了，王爺應該也來了，就是不知道在哪裏。

他四處搜尋一番，很快就看到了那抹藍白相間的熟悉身影邁步走來，身邊還跟着他們的院長，還有一只巨大的白虎。

龍歸音走到近前，看着前一夥學生，笑道：“都準好了？上午訓練完後，下午我教你們具體的丹器符陣煉制手法。”

學生們眼神發亮，齊聲道：“準備好了！”

龍歸音一揮手，“那麽，現在開始，丹班先上。”

又是一上午艱苦的訓練。

狄牧調理完氣息後，看了眼不遠處和院長在說着什麽的王爺，抿了抿唇，深吸口氣，邁步走了上去。

兩人似是察覺到他的氣息，齊齊停下說話，朝他看來。

狄牧一瞬間就緊張起來了，朝着兩人先行了一禮，又看向龍歸音，結巴了一下，道：“我……我是來給王爺道歉的，我……我之前怨您侮辱了左相，私底下說過您的壞話，還……還企圖找您麻煩，是我不好。”

他說完就低着頭，宛如等待審判的罪人。

心裏緊張得要哭了，但還是勉強撐住了。

錯了就是錯了，他認。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擡起頭來。”

狄牧忐忑不安的擡起頭。

龍歸音的臉色看上去還不錯，他微微笑着看着他，道：“你念着左相，是因為你是個重感情的人，畢竟他教過你這麽久，還助你引氣入體，你記着他是正常的，若他被我打敗，你轉眼就一腔熱情投入我門下，這樣的行為才是可恥的，你之所為并不過分。”

狄牧張了張口，呆呆道：“可……可我私底下說您壞話……”

龍歸音微微一笑，道：“你若執意認為你有錯，那就把我給你識海中的知識全部抄寫一遍，明天拿給我。”

狄牧立刻有了精神，铿锵有力的應了一聲，“是！”

他告辭了龍歸音，向着學院外走去，走到遠處又回頭看了眼，蘇落和靳啓也跑過去道歉了。

狄牧不自覺露出個笑，突然就覺得，王爺是個很溫柔的人。

他回了狄府，府裏又是一片喜色。

狄牧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轉過一個拐角就看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一手扶着牆一步一步艱澀的往前走去，動作雖慢，但卻沒有停過一下，狄母和狄耿以及他哥都站在旁邊一臉的激動，狄母臉上早已是淚流滿。

狄牧呆呆站着，看着艱澀前行的身影，喃喃道：“二……二哥？”

他二哥狄殷回過頭來，笑道：“小弟，二哥能站起來了。”

狄牧雙眼立刻紅了，連忙跑上前去看他的腿，激動道：“這……這怎麽回事？腿是真的？真的長出來了？”

狄耿提起這事就一臉高興，笑道：“是王爺的那間鋪子‘龍界小會’裏出的丹藥，今天是玄階的回春丹，一百兩一顆，我有幸搶到了一顆，給你二哥服下後他的腿就長出來了，修為也升了兩階，現在是練氣七層了。”

狄母也道：“我已經給王爺供奉了長生牌，以後啊，他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了，就在祖堂供奉着，你也去上兩炷香吧。”

狄牧雙眼微紅的應了一聲，連忙就往祖屋跑去。

他看着臺上的嶄新牌位，虔誠的跪了下去。

此恩厚重，必當竭力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