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七尾金魚
餘今由着他帶着自己接近他, 有些不高興道:“你故意把槍拆了。”
這人怎麽這麽壞啊。
榮荀勾着唇,沒有否認:“不然怎麽能撈到你?”
他放下手裏的槍,輕輕松松就從集裝箱上跳下來:“我教你裝?”
餘今狐疑地看着他:“我們現在是敵人。”
榮荀失笑:“我都沒有對你開槍。”
餘今:“那你還說要俘.虜我呢。”
榮荀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把手裏的步丨槍交給他:“那這個給你?”
餘今沒什麽猶豫地就接過了。
然後就見榮荀又從口袋裏掏出了兩袋BB彈:“我沒上子彈, 你自己上一下。”
餘今進來前,工作人員是有給他示範如何裝彈的,所以這個他倒是會。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手裏的槍是空的。
他微愣:“你為什麽沒上彈?”
榮荀蹲下.身子去将之前被自己拆開的零件撈出來,随意道:“怕走火。”
他說:“雖然這不是真彈, 但打着還是有點疼的。”
餘今望着他, 動了動唇,有點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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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今蹲到他旁邊,看着他組裝槍支,實在是不明白世界上怎麽會有榮荀這麽溫柔的人。
但同時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榮荀先遇上紀憑語呢。
一點難以言表的情緒在他心裏蔓延, 餘今垂着腦袋,很輕地抿了下唇。
就聽榮荀又說:“還好我猜對了是你往這邊來了。”
他一邊教餘今怎麽組裝, 一邊在其中穿插閑聊:“不然我裝彈的時候就能被發現。”
他這話無疑是在暗示只會對餘今放水,很成功地取悅到了餘今。
餘今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不熟悉這邊, 所以腳步聲比較慢。”
榮荀說:“紀憑語不一樣, 他從小就玩這些長大。”
餘今哦了聲,本來沒想問的, 但也許是因為這兩天榮荀太過放縱他,而且無論他說什麽, 榮荀都會滿足。
昨天他就是提了句激光槍沒意思, 榮荀今天就帶他來真人CS了;還有卡丁車……
榮荀對他這麽好, 他就忍不住想要把頭探出蝸牛殼再前進一步:“你不是說你和他不熟麽。”
這話剛問出口, 餘今就覺得不太好。
哪有朋友這樣質問朋友的, 而且也過于越界了。
可丨榮荀眉眼間的笑意卻明顯的真實了幾分, 他心情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變得更好:“我和他真的不熟。”
偏偏他還要故意用那種像是認錯的态度,仿佛餘今是在管他,而他害怕什麽的語氣輕聲說:“是紀哥總是跟我提,我也不想聽。”
他這服軟的語氣,配上總是能撩動餘今心弦的嗓音,讓餘今一顆心都軟了下去。
于是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跟着放輕,也沒去在意什麽越不越界的事,他只知道榮荀這樣和他說話……他挺喜歡的:“紀哥為什麽總是跟你提?”
“紀憑語是他一手帶大的。”榮荀早就有意讓他知道他這邊一些關系,這時候正好:“他又當爹又當媽,還要當哥哥。也就把自己養成了弟控,三句話不離弟弟的那種。”
餘今明白了。
但懂了後,餘今又有點羨慕。
家人啊。
察覺到餘今的沉默,榮荀停了停:“怎麽了?”
餘今搖搖頭:“沒事。”
榮荀輕點了一下手裏的槍,正思索着要不要把話問出口,就聽餘今又說:“那我就先走了。”
榮荀看向他,有些好笑:“怎麽?從我這騙了槍就要跑路了?”
“那不然呢。”
餘今眨了下眼,也笑:“還真留下來做俘.虜嗎?”
“不跟我一隊?”
“……我們總共就三個人啊,我都答應紀憑語了。”
榮荀沒有攔他。
本來就是帶人出來玩的,雖然他也想把小金魚別褲腰帶上帶着跑,但這樣餘今沒有辦法玩得盡興。
所以他揮了揮手:“去吧,下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餘今挑唇,眼裏閃爍着光:“榮先生,你才應該要小心。”
實在是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餘今了,榮荀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只哼笑了聲。
有了榮荀那的教訓,餘今再往前的動作就小心了很多,就連腳步也刻意放輕。
然後他就看見了拎着槍一臉悠閑的紀憑語。
餘今有一瞬的興奮,但當他的槍口擡起來的那一瞬間,紀憑語對着他這裏喊了聲:“餘今,我看見你了。”
餘今:“。”
他嚴重懷疑自己今天打不出一槍。
他沒冒頭,就聽紀憑語說:“榮哥跟你在一塊嗎?”
餘今猶豫了一下,看着紀憑語沒有要和他火拼的意思,還是放下了槍:“不在。”
于是紀憑語就直接走了過來:“聊聊呗,一直想跟你聊會兒天,但榮哥看你看得也太緊了。”
他明明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一口一個“你對象”了,餘今卻反而有點難為情。
因為紀憑語說的好像是對的,榮荀的确看他很緊。
兩人坐在做舊的集裝箱上,紀憑語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顆薄荷糖遞給他:“吃糖嗎?”
餘今說了聲謝,接過後撕開包裝:“好涼。”
紀憑語也往自己嘴裏塞了顆:“我覺得還好啊。”
餘今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只能笑了一下。
紀憑語也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兩個人就這樣坐着吹了會兒風,餘今感覺到自己口裏的薄荷糖化了不少,紀憑語才問:“我上午是不是吓到你了?”
餘今搖頭:“沒。”
他遲疑了一下:“我就是……”
大概是因為紀憑語給他的感覺不錯,所以餘今停頓了一下後,就實話實說:“我之前總是住在醫院裏,很少和人交流,有也不記得人了。”
紀憑語點頭:“我看出來了,其實你并不擅長和人聊天吧。”
餘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紀憑語偏頭看他:“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餘今下意識就說:“我沒……”
他話還沒說完,因為習慣在說話時會看着對方說,所以對上了紀憑語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幹淨而又簡單,雖然不像榮荀那樣一眼就能望到餘今的心裏去,讓餘今生出各種異樣的情緒,可要騙紀憑語,餘今也有點不忍心。
尤其是他想起上午紀憑語陪他玩卡丁車,中午還跟他推薦菜品,下午又這麽照顧他。
餘今又不是傻子,從上午紀憑語靠着護欄玩手機開始,他就知道說什麽榮荀幫紀總帶孩子,其實不是。
多半是榮荀找紀憑語幫忙,有個自來熟的同齡人一塊玩,他能夠更快的在陌生的環境下放松下來。
這些知識,餘今是自學過的。
餘今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同齡的朋友,但他猜多半沒有。
而他想要朋友。
人,是孤獨的。
所以他沒不下去了。
“……确實有。”
餘今想了想:“我,怎麽說呢。”
他抿着唇,組織了一下措辭:“我就是想知道,榮先生有沒有跟你們說過,或許我和他……以前見過?”
大概是紀憑語也沒想到餘今會問這個問題,他也愣了一下:“榮哥自己沒跟你說嗎?”
餘今搖了搖頭,又嚴謹地補充了句:“也有可能他說過,但我不記得是他說的。我記不住人。”
他嘆了口氣:“算了。”
餘今咬碎了嘴裏已經化得差不多了的糖:“總會知道的。”
紀憑語拿槍支着自己的手肘,晃着玩。
他看了餘今一會兒,餘今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怎麽了?”
紀憑語:“你喜歡他。”
餘今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懵了,整個人一頓,在寒風中緩緩地紅了耳根:“你怎麽突然……”
不是,紀憑語不是都打趣他們好幾次了嗎,怎麽現在才下這個結論?!
“我一看就知道你們沒在一起。”
紀憑語嗤笑了聲:“騙得過我哥,瞞不過我。”
餘今無言。
紀憑語:“你既然喜歡他,為什麽沒和他在一起?”
他随口道:“我看榮哥喜歡你那勁兒,你就算叫他把榮家家主的位置讓給你他都願意。”
餘今:“。”
大可不必。
“我之前就想說了,你的比喻都好誇張。”
“實話好吧?”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聲。
紀憑語撞了撞餘今的手臂:“你還沒回答我呢。”
這要怎麽說?
餘今斂眸,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臉上的笑意淡下去,語氣也放輕了很多:“可我記不住他。”
紀憑語嘶了聲:“啊,好虐。虐得我心肝疼。”
他邊說邊跳下了集裝箱:“沒別的事我就先走啦,我還沒找到子彈呢。”
餘今摸出了一包子彈,喊了他一聲。
紀憑語回頭,餘今朝他丢過去。
子彈穩穩地落在了紀憑語手上,紀憑語挑眉:“不怕我現在就跟你火丨拼嗎?”
餘今只說:“幫我個忙可以嗎?”
紀憑語示意他先說,餘今笑了下:“見到榮先生的話,幫我跟他說我在這兒等他。記得要說是這個紅色的集裝箱。”
紀憑語明白了什麽,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一邊裝子彈一邊離開。
只是沒走兩步,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看了餘今一眼:“餘今。”
他說:“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可以随便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反正無論怎麽樣,總有人會愛你。”
紀憑語随意道:“但你要想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
你真的願意一輩子停在原地甚至只會不斷後退嗎?
餘今明白紀憑語真正想說什麽。
因為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
餘今看着他:“道理說得不錯。”
紀憑語勾唇:“不是我說的,是一個陌生人跟我說的。”
他揮揮手:“不過看樣子是我廢話了。”
“沒有。”
餘今認真道:“謝謝。”
紀憑語離開後,餘今又坐了會兒。
其實今天天氣不太好,沒有太陽,陰了一整天了。
這邊是哪,餘今昨晚開手機定位看了眼才知道。
內陸的北邊,在十月總是是冷的,更何況現在還是十月底。
得虧餘今身體好,不怕冷,現在坐在蕭瑟的寒風中,也沒有半點冷意。
他等了會兒,才起身換個位置。
這邊他很早就看中了,很适合埋伏。
在等待榮荀過來的時候,餘今還發了會兒呆。
他總是喜歡游神,而以往都是真切的放空腦袋,這回卻忍不住去想些有的沒的。
他的生活就像是在拍鬼片和懸疑片。
他不記得人,也就導致了他不記得那一張張嘴裏說出的關系。
哪怕他的記憶裏的确有那些故事,可名字和臉,在他這都是陌生的。
沒有人能理解這種感覺。
因為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心理障礙。
他因此沒有辦法和人建立深度關系。
就連朋友都沒有。
……那年綁架案,到底發生了什麽?
餘今是第一次認真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他還沒深想,細微的腳步聲就将他的思緒拉回。
餘今借着不遠處的反光看了眼,确定是榮荀後,勾起了嘴角。
等到榮荀越走越近,抵達了他想象中的位置後,餘今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出,槍口直接抵住了榮荀的心口。
就見榮荀似是意外地揚了下眉,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表示投降。
餘今的眉眼裏帶着飛揚的神采:“我說過的,你要小心。”
榮荀嘆了口氣:“沒想到我也有陰溝翻船的一天。”
他微微傾身,想要接近餘今,餘今本能地往後退了點:“……幹嘛。我沒你那麽溫柔,我這槍裏可有子彈的。”
餘今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沒有氣勢,再一字一頓地補了句:“你現在可是我的俘.虜!”
榮荀停住:“我知道。”
他沙啞的嗓音中帶着散漫卻柔和的笑意:“那餘長官,你打算怎麽處置你的俘.虜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對勁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黃臉通紅嗚嗚嗚嗚
下午六點還有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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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