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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性情可真別扭。”陸無惜下颌搭在衛梓怡肩上,聞言咯咯笑,用臉頰蹭了蹭衛梓怡,“是是是,若小女子哄騙大人,要殺要剮,全聽衛大人吩咐,可好?”

這帶笑的語氣,字字句句都透着哄騙的味道。

衛梓怡放下案卷,單手托着臉,撇撇嘴,權當沒有聽見,形容冷淡地吩咐:“捏肩。”

耳畔笑聲似乎更明顯了,衛梓怡不搭理她,陸無惜見好就收,雙手搭在衛梓怡肩上,不輕不重地按揉。

沒一會兒,衛梓怡腦袋偏了偏,輕輕搭在陸無惜的小臂上,陸無惜一愣,探過身子去看,發現衛大人竟然就這樣坐着睡着了。

可見這幾日确實操勞,衛梓怡強撐着打起精神,但精力總是有限,時間一長,消耗殆盡,人也變得疲乏。

陸無惜瞧着這樣的衛梓怡,眉頭稍蹙,犯了難。

衛大人機警得很,如是打算扶她去床上躺着,想必只需稍稍一動,她就會醒。

陸無惜嘆了口氣,只當她上輩子欠了衛梓怡的,這輩子才如此折騰。

她站在衛梓怡身後,任由衛梓怡靠着她,雙手探過衛梓怡的肩膀,将桌上那冊案卷撿起來,翻看着打發時間。

衛梓怡睡醒時天色已晚,她腦袋一耷,驀地驚醒,感覺身上骨頭似有些僵,遂扭扭脖子,伸了個懶腰。

可她一擡頭,後腦勺竟陷進一蓬柔軟之中。

衛梓怡愣了愣,兩眼圓睜,與陸無惜垂落的視線相撞,遂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靠在陸無惜身上,腦袋就貼着陸無惜的胸口,還微微陷了進去。

衛梓怡:“咳。”

可疑的紅雲爬上她的耳根,衛梓怡連忙挺起背,坐得端端正正。

“你怎麽不叫醒我?”衛大人瞧了眼窗外暗沉沉的天色,休息的時間應當遠遠超過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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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羞了,卻反過來倒打一耙。

陸無惜眼中笑意盈盈,雙手自然而然繼續捏按衛梓怡的肩,口中道:“自然是看衛大人睡得香甜,不忍驚擾。”

衛梓怡臉上羞赧更甚,即便故意板起臉來,也消不去越來越深的紅暈。

她一把按住陸無惜的手:“別按了。”

陸無惜笑着看她:“怎麽,是小女子按得不好?”

衛梓怡咬牙,不答,卻回身探手撈過陸無惜的腰,摟着她坐在自己腿上,這才氣鼓鼓地嘟囔:“讓你別按就別按,哪兒那麽多廢話。”

“衛大人一旦找不到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就會開始氣急敗壞。”陸無惜笑了開來,揭衛梓怡的短。

“陸,無,惜。”衛梓怡一個字一個字地喚出陸無惜的名字,嗓音低沉,警告之意甚濃。

陸無惜眉眼彎彎,嘴角翹起愉快的弧度:“如果被人揭了短處,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無視衛梓怡的警告,效果顯而易見,衛梓怡陰沉着一張臉,眼睛裏蹿起蹿起一簇熊熊燃燒的火苗。

然而,在她徹底發作之前,陸無惜朝前傾身,捧起衛梓怡的臉,輕盈柔軟的吻便落在她頰邊。

“衛大人不是想知道線索嗎?”陸無惜眨眨眼,在衛梓怡的怒火達到極限之前,語氣輕快地轉移了話題,“大人遵守了和小女子的約定,所以現在是交換線索的時間。”

衛梓怡果然偃旗息鼓,沒有完全發作,但仍木着臉,以怒火掩飾窘迫:“那你快說。”

語氣不善,同時,避開了陸無惜的視線。

佩刀就放在桌面上,觸手可及的地方,哪怕她表現出再強的憤怒,卻沒動過一絲一毫執刀的念頭。

陸無惜坐在衛梓怡的腿上,雙腳懸空,雙手環過衛梓怡的肩,是一個極暧昧的姿勢。

“衛大人。”陸無惜開口,眼睛盯着衛梓怡耳廓上的紅痣,說的話卻與線索無關,“您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溫言軟語,俏麗多嬌。

衛梓怡皺了皺眉,警惕地瞧了她一眼,直覺陸無惜又在耍什麽鬼把戲。

但現在人在她懷裏,陸無惜盈盈一握的纖腰被她圈在臂彎之中,要說她心有忌憚,未免太過有損顏面,她擡起頭,迎向陸無惜的目光:“你又想怎麽樣?”

“什麽叫又想?”陸無惜不滿地撇了撇嘴,“衛大人避我如蛇蠍,我向衛大人提出的請求十次有九次都會被拒絕,堂堂衛大人竟是如此小肚雞腸。”

這一次激将卻沒起到應有的效果,在陸無惜意料之外的,衛梓怡揚起眉毛,十分坦率地承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陸無惜接着她的話說:“也對,你被我咬可還沒過去幾天……”

此「咬」非彼「咬」,衛梓怡被反将一軍,霎時間臉色爆紅,肩膀不住顫抖:“陸無惜!你……”

話沒說完,陸無惜突然執起她的手。

衛梓怡話音一頓,卻見陸無惜眼底閃過一抹邪光。

然後,陸無惜突然張嘴,一口咬住她的手掌。

“啊!!”衛梓怡大驚失色,一張冷臉瞬間表情豐富,“你幹什麽?!”

陸無惜叼着衛梓怡的手掌,全然沒有一宗之主的矜持,翹着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衛梓怡吃痛,用力拽手,陸無惜适時松開,她低頭一看,自己左手下沿出現一個嶄新的,泛着白邊的牙印。

“嘶——”衛梓怡龇牙咧嘴,不可思議地看向陸無惜,“真咬?!你是狗嗎?!”

“多咬兩口,你不就習慣了嗎?”陸無惜笑得洋洋得意,沒等衛梓怡反應過來,她又捧起衛梓怡的臉,湊上去吻住衛梓怡的唇。

嘭——

座下椅子翻到,陸無惜騎跨在衛梓怡腰間,一只手護着她的後腦勺,一只手撐在她耳側。

她俯身額頭貼着衛梓怡的額頭,笑吟吟地說:“衛大人,孫啓潤的案子結束之後,你就告訴我,你對我真正的想法,如何?”

衛梓怡對她怒目而視,掙紮着欲撐起身,剛要破口大罵,嘴唇便被陸無惜的食指按住:“別再說我輕賤了大人的感情。”

沒想到陸無惜會這樣說,衛梓怡愣住,便聽那女人繼續開口:“自那日被大人教訓之後,我也暗自反省思量,雖然我自認對大人并無輕賤之心,但以往确想利用大人,将大人當做達成目的手段,是以令大人受了委屈,我便想着,如何才能補償對大人的虧欠……”

“你不欠我什麽,別擺出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衛梓怡打斷她的話,咬着嘴唇撇開臉,表情依然難看。

陸無惜凝望着她,良久,方垂下眼睫:“看來,我又誤解了大人的意思。”

衛梓怡:“……”

“我以為大人待我是與旁人不同的。”陸無惜繼續說道,“秋韻屍身被人發現那日,應是雨天風大,大人為着我的身體着想,才不讓我随行。”

“便是條狗跟着我,我也不會讓它輕易死了,你莫自作多情。”衛梓怡嘴硬。

陸無惜勾着唇笑了,五指輕撫衛梓怡的臉:“大人先前說得對,我對大人的了解還遠遠不夠,但衛大人,你可願給我這個機會?”

衛梓怡繃着臉,嘴唇卻有些發幹。

陸無惜眼神漸深:“在意我生死的人很多,但他們更多的,只是需要我。”

“我背負着爹爹的遺願,背負着天衍宗衆的期盼,背負着無知者的仇恨與知情者的哀憐,所以我這一生都在為他人而活。”

“我把那些期待都當做負累,當做枷鎖,我需端着架着,時刻保持冷靜清醒,做出正确的決策,以保障他人的利益與性命。”

“那是你太自以為是。”

衛梓怡又一次打斷她,“你能護得了天衍宗一時,護不了他們一世,你自己的性命尚朝不保夕,但有一日你死了,你還能管他們是死是活?”

“我告訴你,陸無惜,天衍宗是聚是散,都與你無關,就像人會死,燈會滅,從古至今,沒有哪個王朝能千秋百代,也沒有哪個家族,哪個宗派,能長盛不衰。”

陸無惜垂下頭,沉默良久,方道:“即便如大人所說,是我錯了,我對自己有太高的期待,但和大人在一塊兒就不必如此。”

“大人總表現出不屑與我為伍的模樣,對我不報期望……”

“不,你又錯了。”衛梓怡眼睫垂下一片朦胧的陰影,像裹着淡淡的霧氣,“大錯特錯。”

陸無惜面露驚訝。

衛梓怡深吸一口氣:“我對你有所圖,有所求,比你天衍宗衆嚴苛十倍百倍,我不僅要你的人,我還想得到你的心,我要你為了我活下去!”

聲音不知不覺變得哽咽,衛梓怡咬緊牙關,閉上眼:“但我知道不可能。”

“你比你自知的更涼薄,你終會撇下一切離去,我再不甘心,所堅持的一切也毫無意義,這才是我說你輕賤我的感情真正的原因。”

“你明白了嗎?陸宗主。”

“收起你的心思,別再折磨我了。”衛梓怡胸口激烈起伏,呼吸顫抖,長久的嘆息之後,她主動結束這個話題,“說吧,你發現的線索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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