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不再甘于死寂

修斯遮住眼睛的手沾着鮮血，腥紅的血形成一條血線接連不斷地往外溢出，滴在楚玄潔白的衣袖上，楚玄見修斯沒有推開他的意思，他覆蓋上修斯的手骨的手掌不再抖動，他挺翹地鼻尖觸碰修斯的後背。

盡可能的多與他相觸，他的手掌溫熱柔軟，輕的像一團棉。

修斯弓着背，感受着來自身後的擁抱，他殘軀上的劇痛令他暴戾嗜血，讓他的意識裏只有瘋狂的殺戮和對光明之神的憎恨。

他殘軀醜陋猙獰，黑色蛇紋理自脖頸間蔓延，身上布滿鮮血，他就是個被世界所不容的怪物。

此刻，他這不堪的模樣讓少年目睹。

修斯咬緊牙關背過身去，這會比身軀上的病痛還要令他痛苦。

但是俊逸的少年并沒有害怕，他毫不猶豫地靠近自己，溫柔的伸出了雙手，不顧被玷染的無瑕衣袖，擁抱他。

他可怖的眼睛流着鮮血，少年就用手替他止住，沒有猶豫與害怕，他像是潔白無瑕的羽翼，溫柔的擁抱與治愈他……

他的暴戾在收斂，在意的只有附在他的手骨上的那只白皙的手。

楚玄另一只手輕輕安撫着修斯的左肩，動作緩慢。

“很快就好了……”

楚玄一下接着一下地撫着修斯的後肩，他的眼角微紅，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的。

過了許久，窗外的風雪停了。

楚玄一直在緊張而小心地安撫着修斯，等修斯的左眼不再止不住地冒血後，他才緩緩松了口氣，提着的心這放了下來。

楚玄扶着修斯躺下，從身後用餘光小心觀察着修斯完美英俊的側臉，他好像已然昏睡。因着夜色的昏沉，他并不太看得清楚羊絨毯上的血色。

楚玄小心翼翼的停下安撫他肩膀的動作，借着月光，他看清修斯的臉上還沾着許多鮮血，就想收回覆在他左眼前的那只手，去弄點水給修斯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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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楚玄的手指還沒離開修斯的左眼，就被修斯緊緊攥緊在手裏，下意識的動作極為迅速。

只聽修斯沙啞地開口，“別走。”

修斯轉過身來将他禁锢在懷中，楚玄愣愣的，還沒來得及反應，修斯的額頭貼在楚玄的頸窩，摟着在腰間的手骨偏執的讓楚玄向他貼近。

他的薄唇蒼白，陰鸷的眸子微眯，看起來下一秒就會昏迷過去，“蒂爾，你是從天堂掉進來的麽？”

他貪婪地擁抱着溫暖，像是藤蔓貪婪的占有屬于自己的枝幹。他生于死寂肮髒的黑暗，而楚玄是一團本不該被他遇見的火點。

那是修斯唯一一次觸碰到溫暖的火光，他驚嘆于火光地美好與溫柔。

于是，他怎麽會再甘于沉沒于死寂。

他貪婪的、不恥的、病态的要将這點火光據為己有。

“可惜，你的主是不會再讓你回去了。”

他的語調很輕，聲線低迷，他虛弱的将陰鸷的眸子阖上，嗅着楚玄身上的淡香，“因為……你是我的。”

說完，他病态的唇角勾起，那詭異的笑容無不顯現着他的偏執與占有欲。

他狠狠的摟緊楚玄，怕他會化成一縷飄渺的煙，回歸于他本該純潔美好的世界中。

楚玄打了個冷顫，靜看着眼前的惡鬼陷入深沉的昏迷，他在修斯昏迷後嘗試擡了下手臂，但奈何修斯的力氣過大，根本不是楚玄用蠻力就能掙脫的。

他緊緊擁抱着的自己的修斯硌得無法阖眼，他疲倦地放空思緒，但只要他一閉眼，就會浮現出方才修斯那沾滿鮮血的模樣，他就不由得心驚。

在一瞬間，他竟然産生了修斯被病痛折磨死去的錯覺。

這惡鬼雖然是個變态的病.嬌，但也救過他很多次……他并不希望修斯死去。

楚玄盯着修斯的側臉許久，等倦意席卷而來時他才收回目光，緩緩阖上雙眼。

很快，他變回了扇貝精靈，在即将陷入昏睡的前幾十秒，爬回了自己的小窩，仰躺着就睡着了。

楚玄睡得很香，他感覺自己好像躺在雲裏，陽光打在他身上暖烘烘的，讓他舒舒服服的翻了兩下身。

但令他煩躁的是，總有只難纏的鳥，飛到他臉上伸出它的爪子，在他的肉臉上踩啊踩，攪得他總睡不好覺。

楚玄閉着眼睛，氣呼呼地蹬了下小被子，卻不想引來那鳥爪的更多攻擊，把他的肉臉揉成了一團。

他漸漸清醒過來，奶聲哼唧了幾聲，睜開了懵懵懂懂的大眼。

夢中的鳥爪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修斯冰涼的指腹。

“終于醒了。”修斯陰鸷的紅瞳中泛着細微柔意，他又輕戳了下楚玄可愛的臉頰。“你已經睡到傍晚了，小蒂爾。”

楚玄擡起手背揉了揉眼睛，确實瞥見了窗邊的霞光。“唔。”

他觀望了下身邊，柔軟的羊毛毯如往常般潔白無瑕，仿佛昨晚的那些腥紅地鮮血從未有過。

他呆呆的坐起來，還有些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修斯替他準備好了洗漱的用具，見楚玄的小手呆愣地還摸着羊絨毯，“你的晚餐想吃什麽呢？”

楚玄這才收回小手，擡眼看向修斯，肚子緊接着咕咕叫了兩聲。他低眸思考了一會，奶聲道，“要吃魚。”

修斯擦拭着楚玄的小臉，寵溺地揉揉楚玄的腦袋，“好。”

……

因為睡了一天沒吃東西的楚玄，一連吃了兩大盆海魚，最後撐得他直打飽嗝，他滿足的拍着肚皮，想要躲回自己的貝殼裏繼續睡。

在他爬上貝殼的那一瞬間，修斯就将他捉回到手掌，“你該去消食了，蒂爾。”

暮色深沉，海平面上金光閃閃的。

修斯将楚玄放在沙灘上，強迫他同自己一起看海景。

楚玄看了一會就覺得沒意思，他向前邁了十幾步，低着頭開始堆沙子。

修斯的目光追随着楚玄，幾分鐘後，只見楚玄認認真真的堆起了一座小堡壘，但很快，漲起來的潮汐覆過将他的成果覆過。

楚玄後退幾步，十分可惜地看着自己的辛苦成果被潮水沖散，他原地跺了下腳，圓潤的大眼瞪着不遠處的潮水，“吶！”

都怪你。

修斯撐着下巴，擡起指腹輕柔撫摸着楚玄的後腦勺，“小蒂爾，我送你份禮物怎麽樣？”

楚玄偏過頭，他仰頭看向修斯，疑惑地發出奶音，“嗯？”

“看。”修斯的手骨握住楚玄的肩，指向海面。

楚玄順着修斯所指的方向看去，他一回頭，只見平靜的海平面上此刻，俨然多了一座用海水堆成的巨大堡壘，那堡壘宏偉壯闊，高聳地立在海平面上，讓楚玄看呆了。

“喜歡嗎？”

楚玄愣愣的看着，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修斯趁楚玄出神之際，将他托在蒼白的手掌上，肆意揉捏着楚玄的肉臉。

楚玄看了十幾秒才收回目光，忙捂住自己的小臉，态度強硬，示意修斯不能再揉他的臉了。

“看那邊。”修斯的目光再次投向遠處，指腹輕輕摩挲着楚玄的臉頰。

楚玄半信半疑地再次回頭，只見那座碉堡變成了巨大的鯨魚，鯨魚向着楚玄緩慢游來，身形是碧藍色的，他興奮的在修斯的手上站立起來，驚呼，“哇！”

楚玄擡起小手，觸碰到了巨鯨的頭，巨鯨被他觸碰之後，緩慢地游回了湛藍的大海。

浮起海水繼而又回歸到了海平面。

楚玄意猶未盡地看着那金光閃閃的海面，很是興奮。

“喜歡嗎？”

楚玄的目光還在霞光與海面上，奶聲應道，“嗯！”

修斯輕柔撫摸着楚玄的後腦勺，“那麽，現在輪到你交換禮物了。”

楚玄疑惑的回頭，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早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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