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2)
呢,為什麽不能等我一下呢?
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完全讓我……功虧一篑。
軒轅澈兩眼發直地盯着羽洛修的每一步,直到他離她越來越近。
懷中的錦盒似乎在發燙,好似烈火在灼燒她的心一般。
羽洛修沒有出一言,也沒有看她一眼,仿佛真得只是陌生人一般,他只是含着笑,坐了下來。
心痛,到無以複加的程度。
可笑……羽洛修,我被你瞞了三年啊。
這時候,為什麽在這種時候你要來呢?
逼婚?以西陵皇子的身份?到底算什麽。
三年前,你出現在我面前。就像我的救贖。
就算那時候,你也是有目的的吧軒轅澈的心,似乎被生生撕成兩半。
軒轅翎見到一切都安定下來,便出語道:“西陵使臣不遠千裏,風塵多日,北離定當盛情迎接!”
宴會開始,絲竹奏起,彩帶飄飛,軒轅澈垂下眼睑,依然溫和地笑着,除了眼中的空洞以外看不出一絲異樣。
真是太傻了……
絕望
“北魄王,臣先幹為敬!”
不知什麽時候,敬酒的人已來到了軒轅澈的面前。軒轅澈十分自然地擡起酒杯,笑着道:“禦史大人多禮了!”
“承蒙十四皇妹照拂!”
“不敢,二皇兄多禮了!”
“願十四殿下安好!”
“借您吉言!”
數不清多少杯酒灌了下去,軒轅澈機械地做着她該做的動作。餘光瞟到身旁淺笑着的羽洛修,見他逢迎自如地敬酒,時不時聽到幾聲清脆的碰杯聲。
此刻,她只想将所有的酒灌入腹中。
喝了有七八壺酒,軒轅澈的眼前漸漸出現了重影。
她放下銀杯,起身,道:“父皇,兒臣不勝酒力,請許兒臣失陪。”
皇後譏諷地開口:“十四皇女常年在軍中征 戰,難道會酒力不勝?恐怕只是托辭吧?”
“……皇後,在下從未有推脫之意,所言皆是實情。”
“呵……”黛荷還想說什麽。
軒轅翎卻并未理睬黛荷,只是看着軒轅澈,道:“既如此,西陵皇子與朕的十四女同去?”
“在下領命。”
在皇帝面前被駁了面子,皇後的臉色有些沉了下來,視線與下座的軒轅澄在一瞬間相交。
朦朦胧胧間,軒轅澈感到自己被一個人強行拉着,來到了宮池邊。
夜晚的冷風吹刮着,她定了定神,看清楚眼前的男子。
軒轅澈突然甩開袖子,什麽都未說。
羽洛修嘆了口氣,“澈……”
“西陵六皇子,這可不是你該叫的。”軒轅澈的手指撫上羽洛修的下巴,她的眼神無比專注而認真,如同洗盡鉛華,抛卻一切黑暗,返璞歸真的嬰兒的眼神一般純淨。她輕輕笑了笑。
“呵呵……”軒轅澈突然放下手,笑了起來。
“你不是的,你怎麽可能會是他。呵呵……”
她的眼神,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絕望。
羽洛修皺了皺眉,“你醉了……”
軒轅澈沒有理會他,任由寒風擊打着身軀,迫使她清醒。
是啊,她是醉了。可是十幾年了,難道就不容她軒轅澈醉一回,就不容她軒轅澈丢掉理智一回嗎?!
如果能一輩子這樣醉下去,也好……
朦胧中感覺到唇上冰涼的觸感。軒轅澈睜大眼睛,猛地看到了羽洛修近在咫尺,含着複雜情緒的臉。
軒轅澈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絲邪邪的笑,任由羽洛修加深這個吻。
不停歇的冷風漸漸變小,羽洛修突然推開了軒轅澈。
軒轅澈的眼神不複方才的迷茫,清醒而理智。她收起笑,只是盯着羽洛修。
“澈,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羽洛修急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中有着期望。軒轅澈諷刺的笑笑,收回目光,從羽洛修的身側走過,背對着他,獨自望着湖面。
“哼,本王想的那樣?三年前,尊貴的西陵皇子會出現在荒無人煙的樹林中,以那個身份潛伏了那麽久,你認為本王會怎樣想?現如今你又主動請命來到北離,是準備和本王,和北離攤牌嗎?哈哈,羽洛修,你到底要幹什麽?!”
“澈,我承認我那時候目的不純,但我真的是因為你才來北離和親的!”羽洛修焦急地辯解着。
“因為本王?不是因為奉西陵女皇之命來北離做間諜,給你親愛的母皇一統天下的大業收集情報的嗎?”軒轅澈的語氣含着淡淡的嘲諷。
羽洛修身軀一顫。
“原來你都知道了?”
“是啊,你想讓本王知道的,不想讓本王知道的,本王可是都知道了……修。”
“……澈,你不相信我。”
“哦,本王不相信你?那麽很抱歉,在你密謀吞并我軒轅家的國土的時候,本王确實不能相信你。”她頓了一下,“況且,本王給了你三年的信任,可是,修,你為什麽要來北離呢……?”
軒轅澈緩緩轉身,用無比憂傷的目光看着羽洛修。
“我只想名正言順的和你……”
軒轅澈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地說:“為什麽呢?想想當年我們立下的承諾……”她拿出懷中熟悉的錦盒。
“果然只是……”
軒轅澈看着湖面,眼前出現了一幅幅畫面。月下美好的風景,少年幹淨的笑容,狡黠的眼神,天真的眉眼。樹下飄零的落葉,夕霞照映的誓言,稚嫩堅定的話語。
可惜……
“不要——”
羽洛修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失聲叫道。
“……只是有口無心罷了。”
随着她用力一抛,錦盒在空中劃過一道絕美的弧線,如銀色的天使一般閃着光,在寒風中飄飄悠悠,倒映在碧綠的湖水中,周圍有幾聲空氣撕裂的輕響。
“不——”
羽洛修的面龐劃過一滴清亮的淚,奔到湖邊,徒勞地伸出手,似乎要抓住那只銀色的天使,可是幾乎一瞬間,天使結束了凄涼而絕望的弧度,随着一聲微不可聞的入水聲,從此便消失在水中。
“……就像這半截玉笛,永遠吹不響,如今也無法合一了……”
怎麽可以,那是他視若珍寶,在數個夜晚輕輕吹奏的笛……
那是澈送給他的,那支笛啊……為什麽,為什麽要毀了它……
無法合一……就像他和她嗎?
三年的眷戀,一下子就沒了……?
“澈,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呢?我和西陵女皇虛與委蛇,全是……”
因為你啊。
軒轅澈仿佛才注意到他,仍然是那道憂傷的視線。“修……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回西陵吧。去做你想做的。”
“好,我等的原是這個結果……我明日便返程!澈,你不要後悔!”
羽洛修狠狠擦掉了眼中盈滿的淚,衣擺旋過一道赤色的痕跡,轉身離去。
他走的決絕。
後悔?
或許吧……
入秋了。
軒轅澈蹲下身,輕撫湖水,掌心傳來一陣陣冰寒的觸感,一滴滴淚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終歸只是年少輕狂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有太多人,太多事都值得銘記和留戀。
當某一樣特別的東西突兀地出現在懵懂的視線中,或許會因為一時的新奇沉迷其中。
就像人生的驿站,在其中你感到無比的放松,可是不管想待多久,到了時候就必須得繼續向前走。
因為值得憧憬和眷戀的不止一件事。
她相信她做的是對的。
只是……有些心痛罷了……
大漠青煙
萌生,絢爛,最終迎來了凋落。
凋落時,櫻花漫開天際,似如星雨。
“……夜小姐,有何事?”
依舊在醉櫻閣,那個華麗的屋室中。夏侯眠捧着酒杯,微微蹙眉,那次談話後,夜無邪與他的見面就基本在其他的地方,主動來他的醉櫻閣,還是頭一回。
“……其實……沒什麽,只是有些疑惑。”夜無邪嘴角挂着一絲淺笑,小口酌着暮紫櫻。
上一次來這裏沒有細細品味,今日倒覺得這酒着實甘美。
“不妨說來聽聽。”
“我想知道,夏侯皇子為何要幫我?”
夜無邪深沉的眼中劃過一道複雜的流光,唇角微微勾起。
夏侯眠眯起明媚的鳳眼,肆意地笑笑,“……我第一次就說過,是因為我看中了你……”
夜無邪的臉一僵,夏侯眠的笑意擴大,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還是說,夜小姐不想要我醉櫻閣的幫助?”
“自然不是……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夜無邪有些不自然。
“原來夜小姐是為公事而來?但說無妨。”
“南方邊境烽火漸起,不知夏侯皇子可否借五千萬白銀?”夜無邪直接挑明請求。
夏侯眠挑了挑眉,“哦?借銀?據我所知,殷乾富可敵國,決不會缺錢。”
夜無邪沉默了一下,“……最近殷乾出了些意外。”
“殷乾多年積蓄,不會拿不出白銀千萬。”夏侯眠不動聲色,仍然好整以暇看着夜無邪。“況且,南方戰火将起,夜小姐大可以擡高物價以解燃眉之急。”
“即使擡高物價,能盈利多少?只是杯水車薪罷了。而且……如果那樣做,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邊境被入侵,遭難的是平民,若趁機擡高物價,是可以大賺一筆。但為什麽要籌款?不就是為了天下麽,若天下子民寝食不安,還要賺這筆生死錢,那麽征戰還有何意義?
“呵呵……”夏侯眠當然猜到夜無邪在想什麽,只是不點破而已。
“夏侯皇子可否借款?”
夜無邪抛卻了商場上一貫的圓滑,單刀直入。
她在賭,賭夏侯眠會借給她。
夜無邪是個何其缜密的人,步步為營。她與軒轅澈早就控制了大半朝廷,若是奪權,四年前就可以行動。可是她按兵不動四年,周密地做好一切,以至于達到萬無一失的地步。
曾經軒轅澈就說過,她最缺的便是臨陣果斷,反之,她最大的優勢就是那份謹慎。
“诶,夜無邪,你還真是無趣。”夏侯眠嘆了口氣。成功地讓夜無邪的臉色又陰了幾分。
“……我借還不行麽。”
“呵呵,夏侯皇子還真是慷慨。”
“哼。”還不是因為你。
“好……那麽,公事就解決了……”
夜無邪重新坐到夏侯眠的對面,拿起酒壺為自己和夏侯眠斟上酒,展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看着夜無邪的笑,夏侯眠拿過酒杯,鳳目微睜,“謝謝。怎麽,夜小姐還有私事?”
“自然……不過,也算不得私事。夏侯皇子傾力相助,在下深感內疚……”
“所以?”夏侯眠不由地笑了出來。
“……所以只好以身相許了。”
夜無邪一本正經地說道。
夏侯眠的笑容僵在臉上,拿酒杯的動作也停了停。
“夜無邪……”
“夏侯眠,我從不欺人。”
第一次聽到她直呼自己的姓名,夏侯眠此刻卻是有點尴尬,誰會想到夜無邪那樣深沉冷靜的人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特別還是在這種時候……雖然自己心裏不是沒有過期望,可是希望成真的時候卻不知如何才好。
不等他再有什麽反應,夜無邪彎起一絲戲谑的笑,繼續道:“不過,夏侯皇子不要想多,在下只是覺得同為商賈,行事會比較方便。”
……原來如此,就知道這家夥怎麽可能……
夏侯眠将酒杯中的暮紫櫻一飲而盡,頗有些賭氣的意味。
“切,夜無邪,你不也是夜太傅義女嘛?”
“此刻只是個商人罷了。”
“你此刻是商人,我可是要做一輩子的商人。”夏侯眠不為所動。
夜無邪咬了咬牙,放下酒杯,“夏侯眠,你非要逼我說出來?”
“呃?”說什麽?夏侯眠不明所以。
诶,算了,此去南方必是兇多吉少,雖然一切打算都已經做好,但畢竟是上戰場,刀劍無眼,她早就做好了以命相護也要軒轅澈周全的準備,澈是皇室,憑之前的布置十有八九能成功。而她……不提也罷。
“……夏侯眠,若是我有命從戰場上活着出來,我定不負你。”
夏侯眠擡頭,與夜無邪四目相對,只看到她深邃的眸中的無奈的認真和……暖意。
“好啊,你一定要活着。”
夏侯眠笑着,一滴淚落入酒中。
不知道他們後面又說了些什麽,只記得夜無邪臨走跨出門檻的那一刻,又轉過身。
“夏侯眠,”她頓了頓,目光流過,似乎想要說什麽,最終卻只是笑笑,你這裏的暮紫櫻很好——”
那份回憶不是你一個人在守護,而是我們共同的珍藏,今後,也是一樣。
她笑了。一個璀璨如星辰溫暖如陽光的笑。他第一次見她笑。
她還記得……夏侯眠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連夜無邪什麽時候出去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為,她忘了。
那片廣袤無垠的大漠,東漣與北離的邊界。
他是被挾出逃受傷的東漣皇子。
她是渾身是血卻堅強剛毅的少女。
茫茫的大漠中,沒有絲毫聯系的他們卻能夠相遇。
七天,在一片荒涼中,僅有兩個半大大的孩子相依為命。或許,當時他們的信念就是彼此。
獨自在僅僅升着青煙的荒漠中,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活不下去,可是不得不說,有時候多一個依靠真得會創造一份奇跡。
歷經了一場夢境,不知道是怎麽出來的。總之最後他又成了東漣的十七皇子,她被北離夜太傅收養,做了夜太傅義女。
回國後,他派人打聽。知道了她是一個父母家族紛紛被皇帝誅殺的孤女,知道了她衣衫上令人心疼的血跡的來源,知道了她眼中剛強的意義。
即使這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沖動地與東漣皇室斷絕關系,只身前往北離。
那時的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便用一年時間費盡心血讓醉櫻閣崛起,只是為了換得她的注意。
他懂得她的野心,懂得她的一切。
可是,他只想再與她一起觀大漠景,看落日圓,靜待一縷青煙緩緩升起。
那份記憶或許裝載了鮮血和淚水,但對他來說,那是只有他們知道,只有兩人獨守的秘密。
不僅只有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快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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