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Fate zero4

桂木桂馬是被早餐的香味叫起來的,一睜開眼，看見床邊伫立的人影就讓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怎麽在這！”轉過頭一看，這個小隔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張圓形餐桌,上面擺放着制作精美的餐點。按理說要準備一桌東西會有大動靜,結果他什麽都沒聽到，連間桐雁夜這個房間都顯得格外靜谧,蘭斯洛特好像也不在。

“神大人,我說過要來接你。”柳川誠司手捧着為桂木準備的新衣,眉頭微蹙的打量着床上的人,“這個房間的環境并不是很好，我給你重新收拾了一間……”

桂木立刻打斷柳川的話，一把拿起惡魔手上的衣服，怒瞪着男人說道：“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為什麽生氣？”柳川誠司低下頭注視着少年，不解的詢問道：“我只是用我的方式讓神大人變得幹淨，有什麽不對？”

“當然不對！”桂木桂馬覺得柳川根本是個無法理喻的家夥，“你的方式難道就是舔人嗎！”

“對人類來說，唾液是可以消毒的。”柳川誠司一臉嚴肅，十分坦然的解釋道：“唾液中擁有溶酶菌和硫氫離子具有殺菌的作用，我在為神大人消毒。”

一個惡魔在侃侃而談這種問題，桂木的表情差點都要裂了開來，這種正經的學術讨論是要證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沒錯？“柳川誠司！你聽好了，我不需要這種消毒！還有……人類的知識不能拿來亂用！”

“我覺得很有道理。”柳川誠司為了肯定自己的說法，還重重的點了點頭。

“毫無道理可言！你這個沒有一點常識的愚蠢的惡魔！”桂木桂馬知道自己是和柳川說不通了，對那一桌精美的食物都沒了享用的心情，掀開被子走下床鋪，趿拉着拖鞋再次強調，“不許跟着我！”

“你是在和我吵架麽？神大人。”柳川誠司對桂木的抵制視而不見，依舊亦步亦趨的跟在桂木身後。

桂木桂馬停下腳步，沉聲道：“争鬥只會發生在等級相同的對手之間，我跟現實沒有交集，怎麽會和現實中的你有争吵，我才……沒有吵架！”說完，他立刻鑽進房間裏面的洗手間，脫下身上褶皺的和服，換上穿起來很舒适的休閑裝。

柳川誠司則靜靜的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等桂木收拾整潔出來後繼續問道：“神大人，你不用餐？”

“我吃過了……在游戲中。”

“你在和我鬧別扭。”

“沒有！”

“你不想去看看擁有十二個超大顯示屏幕的游戲間？”

“……在哪兒？”

“用完餐我會帶你去。”

桂木桂馬被說服了，随後一個個問題冒了出來，“這附近有沒有販賣游戲的商場？住宅沒有網絡怎麽辦？你買游戲碟了沒？”

“商場距離這裏不近，你想去我可以帶你去。網絡的問題很快能夠解決，我安排的人員會在下午來這裏安裝網線，游戲碟我選購了一些，不知道你是否滿意……”柳川誠司一一作答，見協力者開始像往常一樣和他交流，眼裏藏着笑意，心情愉悅起來。

等桂木桂馬反應過來自己和柳川怎麽又恢複了聯系，兩人已經坐在餐桌旁氣氛融洽的吃完了早餐。一走出房間，間桐家的改變也讓桂木吃了一驚。他清楚的記得昨晚的間桐宅還是一間充斥着古舊燈泡的歐式住宅，地方雖大，裝修卻很是古樸，帶着濃濃的舊時代感，看起來十分暗沉。

可現在的間桐宅，吊頂上有一個巨大豪華的水晶吊燈，每一個樓層的走廊上都裝有頗具時尚氣息的壁燈，樓梯的扶手、地上的地板以及門窗都光可鑒人，他甚至懷疑地板上是不是打了蠟，踩上去會不會滑倒。把房間打掃的幹幹淨淨這是柳川的習慣，這麽大的住宅能在一夜之間有這樣的改變，柳川絕對是借助了什麽魔法！這些倒是其次，他看到窗外隐約有人影閃過，伴随着一個老人氣急敗壞的怒吼聲。那聲音撕心裂肺，桂木毫不懷疑那人受到了重大刺激。

同時，一個碩大粗壯的白色生物從窗戶口爬了進來，桂木桂馬定睛一看，頓時驚愣住了。那是個什麽奇怪生物啊！看樣子長得像蛇，但是哪條蛇會長翅膀？并且那東西搖頭晃腦，呼扇着鱗片上的肉翅，要不是身形肥碩恐怕就能飛起來，最恐怖的是，那個生物正向着他們的方向靠近！

桂木桂馬随即轉身，決定躲回房間，站在他身邊的柳川誠司卻按住了他的肩膀，安撫似的說道：“神大人，不用擔心，它很聽話。”

那條蛇仿佛在印證柳川誠司說的話，頭顱趴伏在地面，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們，接着……在桂木面前打了個滾。

“原來這是你弄出來的怪物！”外面傳來老人沙啞的怒喝聲，拄着拐杖的禿頭老人顫巍巍的走進住宅，本就怪異的面龐因氣憤顯得極其扭曲，“你究竟是什麽人！”他擡起手，指了指四周，“還有這些、這些都是你搞出來的東西！”

跟在老人身後的是之前桂木在房間裏沒看到人影的間桐雁夜和蘭斯洛特，此刻間桐雁夜臉上驚愕的表情還沒收起，蘭斯洛特在桂木望過來時，頗感歉意的欠身鞠了一躬，目光在掠過柳川誠司的動作時，嘴唇緊抿成一條細線。

“間桐家從今天開始，正式被我征用。”柳川誠司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樓梯的扶手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樓下的幾人，“你是在對我抒發不滿麽，人類？不，你不能稱之為人了，你那腐朽的身軀無法支撐肮髒的靈魂，是該回歸冥界了。”

間桐髒硯氣的渾身發抖，他蒼老的軀體像是随時都會倒下一般，兩手掌着拐杖才讓他盡力保持鎮定。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僅僅是一晚，他寶貴的蟲子會消失不見，當他發現的時候，在他蟲窟裏卧躺的就是那一條巨蛇。他想要召喚他的蟲子，但沒有任何回應，現在的他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埋在他人身體裏的蟲子，其餘精心培育的蟲子全被那只貪婪的巨蛇吞噬殆盡！他怎麽能忍得下這口氣！

自己對付不了那條巨蛇，他便命令間桐雁夜去捕獲它，有間桐雁夜和Berserker在，巨蛇很快遛了出去。也是那時，他發現自己住了幾百年的居所有了極大的改變。他間桐髒硯，竟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被人硬生生毀掉了蟲子和住宅！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這個黑發男人而起！

“這位‘尊貴’的大人。”間桐髒硯抑制住滿心的怒火，緊攥着拐杖，深陷的眼窩裏帶着無法掩飾的惡意，“你的目的是什麽，想要老朽的性命？”

“不，你的命沒有用處。”柳川誠司唇角微勾，輕聲道：“要是你安分點，我可以晚些再收取你的靈魂。”

看着互相對峙的兩人，間桐雁夜不可否認心中既驚又喜。通過Berserker和柳川誠司的戰鬥，他知道那個男人非常強，能控制那種怪物，實力又深不見底，說不定對方真能殺了間桐髒硯。可與之相對的是，間桐髒硯仍能控制他和小櫻，萬一小櫻出事……

間桐雁夜不禁戒備的凝望着柳川誠司，心中頓覺悲哀，自己不能違背間桐髒硯的命令，反而要保護這個醜陋的‘父親’。如今能幫助他的，只有那個人了吧。他将目光轉向柳川誠司身後的栗發少年，昨晚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消化了桂木對他說的話。那個人僅憑觀察就大致推測出了他的事，在聽到對方說他溫柔時，他無疑是驚訝的，這種像是全身心理解、認同他的樣子，回想起來心裏還有些發熱。

他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熱度了，而讓他感受到這一點的人是他想要利用的對象，說來很是諷刺。

間桐雁夜所做的一切，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沒去昭告天下，沒有标榜自己是什麽‘救世主’，他的做法或許很愚蠢，是自找痛苦，但他不得不這麽做。因為除了他，沒有人能幫小櫻。都是遠坂時臣的錯！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給間桐家做養女，他明明知道間桐家使用着怎樣醜惡的蟲術，是他毀了小櫻！小櫻被送來之後受盡了間桐髒硯的虐待，身體裏被植入刻印蟲，每夜要在蟲窟受那些惡心的蟲子侵犯，如果說奪取到聖杯可以換回小櫻的自由，那麽即使自己沒有多少天的生命也沒關系。

蟲窟裏的蟲子沒了他很高興，間桐髒硯應該會有一陣好忙。間桐雁夜逐漸覺得，自己召喚Berserker時能有那兩人出現是件不錯的事。

間桐髒硯的心情可就沒那麽好了，能保持冷靜很不容易，他嘴裏發出漏氣般的笑聲，“那麽老朽一定要把靈魂安置妥當才行。”

“你說的是，藏在那個女孩子的心髒裏？”柳川誠司随手一指躲在走廊盡頭的紫發小女孩，幽深的眸子裏一片沉靜。

間桐髒硯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人卡住了脖子，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你……”

“靈魂躲避不了我的眼睛。”柳川誠司欣賞了一會兒間桐髒硯的表情，緩緩道：“既然想要知道我是什麽人，那麽我可以告訴你們。”

柳川誠司環視下面的幾人，“我是惡魔。”

柳川誠司的眸子黑的不透一絲光亮，當被這雙眸子盯着的時候，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蹿向上，讓間桐髒硯和間桐雁夜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反應的最平淡的當屬蘭斯洛特，作為一個死去千年的英靈，他對死亡可以說是習以為常。

桂木桂馬連忙拽了拽柳川，有些不大明白為什麽柳川這家夥會在這幾人面前公開表明自己的身份，這太不符合他的作風了。

“神大人，請跟我來。”柳川誠司順手抓住桂木的手腕，領着少年去往別的房間，把底下一幹人等扔在了腦後。

一走遠，桂木桂馬立即說道：“那些人裏有被驅魂附身的人在，在沒找到合适的攻略路線之前，擅自決定身份彰顯存在感的做法是錯誤的選項！”

柳川誠司腳步頓了頓，開口道：“要是我說，那些人身上都有驅魂，你會怎麽做？”

“都有？”桂木桂馬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你的意思是……”

“沒錯，不管是間桐雁夜還是那個紫發的小女孩間桐櫻，以及那個醜陋的間桐髒硯身上都有驅魂。”柳川誠司呼出一口氣，側過頭凝視着自家協力者，“我甚至沒想到，經過一晚那個Berserker身上同樣有了驅魂，這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