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周末雖然快樂,但終究會過去。

轉眼就到了周一,陸昔和夏白淵一大早就要起床去上課。

早上夏白淵醒來的時候,病還沒有完全好,整個人有點懵的樣子。

陸昔不放心,給他套了四件毛衣,外面披了一件一件又一件的外套。這樣還不夠,陸昔又給他圍了一條厚厚的紅色圍巾,外加一個毛線帽。

夏白淵渾身上下只露出了兩只眼睛,眼睛周圍的皮膚被蒸得發紅。

他倆走在路邊,陸昔的餘光就忍不住去瞄夏白淵。

……他一直以為夏白淵會是走高冷路線的,甚至做好了苦口婆心勸他的準備。比如“雖然這樣看起來很蠢但你真的很需要保暖”,“形象是什麽能吃嗎?”,之類之類的話。

但沒想到夏白淵适應非常良好,甚至還能完全無視路人盯着他毛線帽上的兔子吊墜時,臉上露出的詭異笑容。

他實在是個非常理智的務實派,當陸昔問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帽子的時候,夏白淵毫不猶豫地說:

“店家賣不掉,所以全送給我了。”

陸昔:“……”

陸昔當時就差點滿地打滾了。

時間還很早,路上都是早起晨練的學生,軍校對體能有一定的要求,平時的鍛煉自然不能落下。

耳邊能聽到他們稍顯急促的喘息聲,因此,當陸昔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那是一種十分粗重的喘息,累極痛極,隐隐帶着嗚咽聲,聽起來痛苦極了。

若不是這一處十分安靜,陸昔甚至不會察覺到這壓抑的聲音,若不是他習慣常年釋放精神力來輔助五感,恐怕就要不知情地離開了。

他腳步一頓,擰起眉毛問道:“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夏白淵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陸昔閉上眼,仔細地捕捉着風中傳來的細微聲音。

“求你……不要……”

“饒了我吧……”

随之而來的還有鞭子發出的破空聲,抽打時會引得一陣悶哼聲。

當陸昔終于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有些茫然,緊接而來的是極度的震驚。

他鮮紅的眸子顫抖着,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愕然地和夏白淵對視:“這、這、這……”

夏白淵垂下眼眸。

他其實早就聽見了,在聽見那嗚咽聲的一瞬間,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沒想到這些雄蟲現在已經變本加厲到這種程度,雖然這裏是暫時擱置的教學樓,但在這種地方……

本想将陸昔送走再回來解決,但已經晚了。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陸昔猛地拽住,黑發的蟲族拉着他就往教學樓跑去,一邊跑一邊低聲罵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夏白淵被他拉着跑了幾步,問道:“你要去做什麽?”

這還用問?

陸昔頭也不回地說:“當然是去阻止了!”

夏白淵反手拽住他,陸昔一個沒防備差點原地滑倒,揮舞了兩下手臂才穩住:“怎麽了?”

夏白淵無奈地看着他:“你就這樣去?”

陸昔愣了三秒,恍然大悟:“确實!”

他反手從腰間摸出他的槍,謹慎地做出了專業的準備姿勢。

不愧是夏白淵,屬實是心細如發!

夏白淵看着貓着腰的陸昔:“……”

重要的是這個嗎???

陸昔到底在想什麽?

他嘆息着解下了自己的圍巾,給陸昔帶上:“你好歹謹慎一點。”

陸昔呆呆地看着他。

夏白淵又伸手拉上外套的拉鏈,高高的領口一直拉到了鼻子上,将他的臉擋了個嚴嚴實實。

陸昔還在看着他,夏白淵不解道:“還有什麽事嗎?”

陸昔連忙搖頭:“沒、沒什麽。”

圍巾上還殘留着夏白淵的氣息,那是一種很尋常的肥皂香味,但細聞起來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仿佛也沾染了夏白淵本人的清冷氣息,清冽得很。

陸昔摸了摸圍巾,跟上夏白淵的腳步,他帽子上的兔子吊墜跟着在搖晃。

随着他們往上跑,哀嚎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他們在五樓停了下來。

陸昔和夏白淵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放輕了腳步,貼着牆快速而無聲地前進。

來到窗戶邊,夏白淵伸出手,将單向不透明的玻璃推開了一條小縫。

一黑一白兩個腦袋湊在那條小縫邊,往裏面看去。

……

室內滿是血腥味。

一只雌蟲跪在在講臺上——對于強壯的雌蟲來說,這講臺實在有些逼仄。他無力地垂着頭,四肢被黑色的金屬鐐铐牢牢地捆綁着。

他身上還穿着校服,但已經被鞭子抽爛了,破碎的布條混合着鮮血,浸泡在傷口裏。

在他的旁邊,一只雄蟲拿着教鞭,但那教鞭很明顯是特指的,否則早就斷掉了。

銀色的教鞭上血跡斑斑,他拿着教鞭,對着空無一人的教室娓娓道:“同學們,今天我們要來懲罰這只雌蟲,為什麽呢?”

“因為他不聽話!不聽話的學生當然要被懲罰,同學們可千萬不能學他哦!”

他每說一句話,雌蟲都要輕微地顫抖一下。

很明顯,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比肉體上的疼痛要讓他更難以忍受。

雌蟲聽着那冰冷的話語,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課堂上,他跪在講臺上,下面坐着他的同學,所有人都衣着齊整,看着狼狽不堪的他。

不……不要……

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随之而來的就是一記猛烈的抽打!

“躲什麽躲?給我挺直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又濃了一些,雌蟲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英挺隐忍的面容上,已經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雄蟲看着這樣的他,臉上忽然有一絲惡意掠過。

“求求您,求求您了。”雌蟲精疲力盡地乞求道:“不要在這裏了,求您了。”

雄蟲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起來:“好啊。”

“是、是嗎?”雌蟲的眼中有光芒亮起,感激地說:“謝謝您,您真是寬宏大量。”

“——去,你坐到窗臺上。”

雌蟲猛地睜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可是雄蟲的眼裏卻是不容置疑的冷酷。

他猛喝一聲:“還不快去!!”

雌蟲眼中那點微弱的光芒終于漸漸地熄滅了。

他艱難地從講臺上挪下來,一步一步走向淩空的窗戶。

那看起來,就像是通往蟲神懷抱的光明之路。

雌蟲攀上窗戶,凜冽的寒風刮過他的臉頰,卻帶走了濃重的血腥氣,讓他感覺舒服了很多。

他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天上明亮的太陽,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名不知名的雌蟲,生命原本就要在這一刻終止。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夏白淵因為生病而一直躺在宿舍裏,他會錯過今天的這一切。

而這個偏僻的地方,原本也不會有多少學生路過。

他會從這裏掉下去,像一只折翼的鳥,落在深淵裏,開出一朵美麗的血花。

他沒有什麽出衆的天賦,也沒有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本領,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雌蟲而已,對蟲族的未來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因緣際會,他的生命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轉折。

“嘩啦”一聲,雌蟲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從他的身後傳來窗戶被猛烈推開的聲音,一個高挑敏捷的蟲族翻身跳入教室,幾乎只是一瞬間就将雄蟲壓在了地上:“不準動!!”

雌蟲轉過頭,只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雄蟲,此時正趴在地上,他的雙手被反剪在背後,一個黑發的學生用膝蓋跪壓着他的背脊,聲音低沉極了:“你敢動一下,我就折斷你的手。”

沒有人會懷疑他說的話,他那不像是警告,更像是對他自己的一種限制。

——他已經很想這麽幹了。

雄蟲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雌蟲看着眼前這一幕,一動不動,他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雄蟲會被壓在地上?

為什麽有人敢這麽幹?

他——他瘋了嗎?

“你先下來。”一個稍顯沙啞的聲音響起,雌蟲茫然地穿過頭,只見一個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向他伸出手:“你待在那裏做什麽?會感冒的。”

雌蟲握住他的手,黑色的鐐铐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音。

“啧。”

這個人轉過頭,對壓着雄蟲的那人問道:“給我根鐵絲。”

“——我哪來的鐵絲啊!”

陸昔無奈地道,“牙簽你要嗎?牙簽我倒是有。”

“也成。”

夏白淵拿着根牙簽,低頭在鎖眼裏鼓搗了一下,不知他幹了什麽,那沉重的鎖鏈應聲而開,落在了地上。

看着還是懵懵懂懂的雌蟲,夏白淵的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

假如他沒猜錯的話,這只雌蟲剛才差一點就要跳下去了。

只差一點點……

陸昔捉着雄蟲的手,将他從地上提起來,順手就用鐵鏈把他的手反困在了椅子後面。

雄蟲陰毒地看着他,嘶聲道:“你們是誰?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麽?”

“哦?”

陸昔冷笑了一聲:“想吓唬我?”

雄蟲雙腿分開,陸昔一腳踩在他雙腿之間的椅子邊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在學校裏居然有人校園霸淩……”

“你要問我是誰,吾乃假面的使者,正義的化身!”

“……”

“……”

夏白淵低下頭,猛烈地咳嗽起來。

校園——校園霸淩?

陸昔警覺地回頭:“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又——”

說到一半,他閉上了嘴巴,現在他們還是假面使者呢,不能暴露任何信息!

夏白淵擺擺手:“沒什麽。”

什麽啊,陸昔他完全沒懂啊。

他眼神複雜地看着陸昔,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對陸昔說:“你過來。”

陸昔:“哦哦。”

他原本是擔心陸昔會因為知道了黑暗的一面而受到打擊,但現在看來……

陸昔到底還是陸昔。

或許,他可以試着讓陸昔認識到一些真相,免得他下次又這樣莽撞。

夏白淵勾着陸昔的脖子,兩人低聲說了一陣,陸昔的臉色越來越黑,直到夏白淵放開他的脖子:“現在,你明白了嗎?”

“明白,當然明白。”

陸昔眯着眼,視線在那只受傷雌蟲的身上轉了轉,然後緩緩地挪到雄蟲身上。

他這眼神很淡,但不知為何,那只雄蟲卻突然齊齊地打了一個寒噤,後頸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雞皮疙瘩。

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只雌蟲,而是一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龐然怪物一般……

“你、你要幹什麽?”

眼看着陸昔緩步逼近自己,雄蟲往後仰去,背脊死死抵在了椅背上,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我、我警告你,我可是雄蟲!你不能傷害我!”

這個高挑的蟲族在他面前閉了閉眼。

在這一刻,氣氛變得十分緊繃,仿佛有什麽東西一觸即發。

然後,這個蟲族緩緩睜開了眼睛。

鮮紅的眼眸如同打開的地獄之門,炙熱的熔岩從地縫中湧出,無聲地吞沒了一切。

雄蟲見到了這輩子都未曾見過——連想象也不曾有過的恐怖災難,這恐怖超過了人能承受的極限,可他卻無法拒絕,直接擊穿了他的精神和理智。

他的瞳孔放大,表情逐漸變得呆滞了起來。

最後,他的頭顱緩緩垂下,雙眼渙散地看着地面,不再說話也不再動。

他瘋掉了。

陸昔收回了精神力,他确實不會疏通精神海,他向來不擅長建設。

但相應的,他的精神力比其他雄蟲要狂暴一些,能在一瞬間破壞掉別人的理智。

以後,這只雄蟲大概再也不能傷害其他人了。

夏白淵靠在窗邊,微側着頭看陸昔。

黑發的蟲族有着俊美的面容,側臉的線條冷冽,他光是站在那裏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陸昔一定做了什麽,或許又是他那奇怪的能力……

這是一只古怪的,充滿疑團的蟲族。

他不由得輕聲道:“你……”

聽見他的聲音,陸昔轉過頭:“怎麽啦?”

陸昔:OVO

夏白淵:“……”

不,還是算了。

只是一只蠢蟲族罷了。

夏白淵:“我們要遲到了。”

陸昔頓時驚慌失措地抓起書包,沖了出去:“那快走啊!”

他真的不能再曠課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