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陸昔把書包塞進課桌裏,低頭看了看今天的課程表。
天文學,唉。
這是門讓陸昔很頭疼的課程。倒不是說他天文學得不好,恰恰相反,他就是學得太好了。
“貴族們就是喜歡賣弄一些冷門的知識,以顯示他們的知識淵博,他們總是侃侃而談着雪茄有十八種卷法,然後再鄭重其事地将最繁瑣的那一種卷法推上【正确禮儀】的寶座,好像這樣才顯得他們才是真正的高貴。”
雄父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一張紙,将煙絲放在紙上後,他靈活的雙手快速交疊,最後竟疊出了一個細細長長的紙煙槍。
他在折紙方面頗有些天賦,對此很是滿意:“看,我可沒有用剪刀,假如最麻煩最昂貴的生産方式就是所謂的正統,那我宣布我這種卷法就是最正統的,沒有之一。”
小陸昔拿起紙,疊了顆星星出來。
“噢喲,這倒是不錯。”雄父叼着細細的紙煙槍,煙霧熏得他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說:“他們保準不知道飛琴座到底在哪個方向,也不知道C—洛伽星系離我們有幾光年,要是有人追着我們讨論雪茄的那點破事,你就和他聊天文學,這樣他一準得跑——我實在是受夠了。”
雄父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索性給他請了個天文學老師。
他倒是從雪茄裏解放了,陸昔學得頭疼,偏偏老師嚴厲,幾年下來那些個數據像刻在了他腦海裏一樣。
但這事壞就壞在,三千年前的星空和三千年後的星空,産生了一絲微妙的偏差。
其他的同學哀嚎着數據浩渺如海,陸昔還多了一道工序。他得先把自己腦子裏那些東西全忘掉,才不會在關鍵時刻開始困惑:那顆指明星到底在27光年外,還是在27.12光年外。
總之就是很頭疼。
眼看着早自習将近,教室裏逐漸坐滿了人。
“轟”的一聲,教室門被大力地拍在牆上,顧青甩着書包跨過兩排課桌,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跳進了自己的座位。
他把書包胡亂塞進課桌,探頭問陸昔:“第一節 什麽課?”
“天文。”
陸昔的桌上放了一個紙包,裏面是剛烤好的餅幹,香氣四溢。顧青伸手拿了一個餅幹放進嘴裏,一邊咬一邊用胳膊肘捅了捅陸昔。
陸昔擡起頭:?
“昨天不是羅诏送你回去的嗎?”顧青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陸昔那邊的空座位,然後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你們……做了?”
陸昔:“……”
好不容易忘掉的夢立馬又浮現上來,陸昔整個人僵硬了一瞬。
顧青吹了個口哨,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啊,真好啊,我也想和羅诏做。”
陸昔收回視線:“我對雄蟲沒有興趣。”
顧青“哼”了一聲,鄙夷道:“我吃飽的時候也很挑食,你這叫拉仇恨——下次讓給我好了,我跟你說,羅诏一看就是那種最好吃的雄蟲。”
陸昔默默地看着顧青。
确切來說,是顧青的身後。
最好吃的雄蟲站在兩排課桌的通道上。
“勞煩讓一下。”
顧青:“……”
他僵硬地站起來,巧克力色的皮膚上居然透出了點紅色,羅诏在經過他身邊時,他結結巴巴地說:“羅、羅诏——”
羅诏用眼神詢問他,顧青摸了摸鼻子:“你今天看起來很不錯,呃,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挺不錯的,只是今天特別精神的樣子……”
啊,我在說什麽東西?顧青一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沒想到,羅诏突然彎起嘴角,朝他露出一個笑容:“謝謝,最近确實有件好事。”
顧青張大嘴巴,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傻樣,在原地風化成灰。
啊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雄蟲對我笑了對我笑了對我笑了——
陸昔托着下巴,驚奇地看着顧青難得一見的傻樣。
羅诏在他另一邊落座,随手拿起課本,看起來似乎在很認真地看書。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眼神并沒有落在書上,手指也在輕輕摩挲着書頁,似乎在猶豫着什麽。
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樣放下書:“陸昔。”
陸昔看着書,頭也沒擡:“嗯?”
羅诏張了張口,空氣中餅幹的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指了指那袋餅幹問道:“我能吃一點嗎?”
“嗯?哦——你随意。”陸昔随口道,“我已經吃過了,這是早上做多的份。”
其實本來是做給夏白淵的,但做完以後他才想起夏白淵身為一個病人,并不适合吃這種東西,只好帶了過來。
“謝謝。”
羅诏小聲地道了謝,從袋子裏挑了一塊完整的餅幹放進了嘴裏。
看着他們之間極其自然的互動,顧青瞪大了眼睛。
不止顧青,同學們都震驚了。
——為什麽你一點都不緊張啊!那可是雄蟲!雄蟲啊!
你主動一點點啊!
只可惜陸昔完全不知道同學們的心聲,在一衆遺憾的視線中我行我素。
早自習沒有固定的學習內容,他們早已經過了需要老師硬逼着的年紀,大家都做着自己需要的練習。
陸昔看書看得頭疼,忽然聽得顧青一聲驚異的“卧槽”,然後就把自己的通訊儀放在了陸昔的面前:“陸昔,你看!”
陸昔看去,通訊儀上播放着一個時長只有幾分鐘的視頻。
【震驚!那個雌蟲他又回來了——格鬥爆殺流重見天日!】
陸昔看了一會兒,大概明白這是這個時代非常流行的一種比賽,和正規的格鬥比賽不同。這種比賽不講究點到為止,也沒有太多禁忌——要的就是一個刺激、好看,能最大限度地挑起觀衆的情緒。
雖然在這種比賽裏受傷致殘是常事,甚至還有些當場死亡的,但因為比賽有着相當豐厚的獎金,參賽者還是如同過江之鲫。
贏了有獎金,殘了有賠償,死了還有撫恤金,怎麽都不虧。
視頻有些昏暗。
一點開進度條就是沸反盈天的歡呼聲,在數千觀衆的狂熱歡呼聲中,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跳上了臺。
他穿着貼身的黑色作戰服,這種作戰服不會帶來一絲阻礙,能最大限度地發揮選手的實力。衣料勾勒出他挺直的背脊,瘦窄的腰線,一雙修長的腿看起來爆發力十足。
但他臉上卻戴着一個防毒面具,把整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只能看見他擁有一頭棕色的短發。
而他的對手則是一只體格分外健壯的雌蟲,他幹脆赤裸着上身,一張兇悍的臉上滿是殺氣,一條猙獰的傷疤貫穿了全臉。
一上臺就舉起雙手,帶着蠻橫的氣勢繞着臺子,向觀衆展示他強悍的體魄。
歡呼聲頓時擡高了一個階梯。
不愧是【爆殺流】,氣勢非同尋常,标題一點也沒誇張。
陸昔的眼神卻停留在那個帶着防毒面具的雌蟲身上。
他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裏,沒有什麽動作,陸昔卻莫名感到一陣熟悉,總覺得這樣瘦削的體格似乎在哪遇見過。
來不及多想,裁判機器人一聲令下,戰鬥一觸即發!
體格格外強壯的那只雌蟲微微沉下肩,他的背部隆起,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野獸,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會感到膽怯。
陸昔轉移視線,那只瘦削的雌蟲卻還是維持着原本的姿勢,像一片随時都會從枝頭飄落的樹葉。
陸昔不由得感到了一絲擔憂。
真奇怪,他在為一只素未謀面的雌蟲而擔憂。
就在這時,那只安靜的雌蟲突然轉過頭,冰冷的防毒面具對着鏡頭,陸昔的手抖了一下。
他們好像隔着屏幕對視了一般。
這不是直播,僅僅是一個視頻,他們的對視只是因為巧合而産生的一種錯覺。
但這種巧合卻帶來了非常奇妙的感覺。
現在,陸昔真心希望他能贏了。
傷疤臉雌蟲深吸一口氣,發出一聲怒吼,沖向了對手!難以置信他這樣龐大的體格居然有這樣的速度,簡直像一輛迅猛的裝甲戰車。這樣的戰車,無論什麽東西擋在他面前,都會被他以摧枯拉朽的氣勢碾壓成齑粉,更何況那只如同樹葉一樣飄搖的瘦削雌蟲?
陸昔的手猶豫地停留在暫停鍵上。
【只要我手快點了暫停,他就不會受傷。】
他幾乎已經能想象出這只雌蟲被戰車碾死的下場,很多雌蟲會在種比賽上喪命,這不奇怪。
陸昔不由得開始思考,假如自己遇上了這樣戰車一般的雌蟲會怎麽做。
……他會用精神力偷襲,哈哈。
怎麽想都是打不過的呢。
但他終于還是沒有按下暫停鍵。
視頻有一種奇怪的氛圍,明明勝負看起來如此明顯,但那只強健雌蟲卻顯得更加焦躁一些,他的怒吼聲過分高昂,反而有種強撐着的感覺。
擂臺并不大,幾乎只是一眨眼,那輛“戰車”就沖到了對手的面前!
眼看着兩人就要相撞,但就就在這一瞬間,那只瘦削的雌蟲卻神奇地從原地消失了。
“戰車”茫然地站在原地,嘴裏發出焦躁而憤怒的高呼,一雙精悍的眼睛四下尋找對手的身影。
可哪裏都沒有,他到底去哪兒了?
他看不見,觀衆席卻看得清清楚楚。
全場寂靜。
這突如其來的寂靜讓“戰車”越發緊張,他緊緊倚靠着擂臺的一角,好保護自己的背後不被突然偷襲。
“他——在頭上啊!”
觀衆席響起一聲尖叫,“戰車”的臉色驟然一變,猛地擡起了頭!
棕發的雌蟲在空中最高點如同游魚般翻轉身軀,輕輕擡起了右腿。他的動作看起來優雅又輕靈,觀賞性十足,但對于敵人來說,這是最危險的姿勢。
“戰車”目呲欲裂,他身經百戰,馬上做出了反應,用胳膊交叉擋在頭上,整個人呈現防禦姿态。
下一刻,棕發雌蟲如同流星一般墜下地面,他的發絲在空中獵獵飛舞——
全部的重力勢能都壓在他的右腿,腳後跟狠狠地掼在“戰車”的手臂上,發出令人齒冷的一聲“卡啦”聲,那強悍的手臂竟如同脆弱的泡沫一般折斷了!
剩餘的沖力徑直掼在他的肩頸處,壓得他整個身軀都跪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棕發雌蟲才收回右腿,他又恢複了那種毫無防備的姿勢,靜靜地站在“戰車”面前。
一秒。
兩秒。
三秒。
“呃——”
戰車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失去了意識。
…………
陸昔的手心裏滿是汗水。
“怎麽樣怎麽樣?!”顧青興奮地湊過來:“看見了嗎?”
陸昔深吸一口氣:“我還以為……”
原來标題裏說的【爆殺流】,指的是這只雌蟲啊。
屏幕上,棕發的雌蟲被帶到一邊,機器人裁判在他眼前手舞足蹈,不知在說些什麽,而他只是安靜地聽着,偶爾點點頭。
一點也看不出他方才那樣恐怖的一面。
顧青氣憤地一錘桌子:“啊,秀恩愛也不用這麽秀吧?”
陸昔:“……”
他滿腹的話都堵在了嗓子裏,驚詫地看着顧青:“什麽?”
我們看的是同一個視頻嗎?
“你看啊!”顧青點了暫停鍵,然後放大了畫面。
視頻恰好停在雌蟲點頭的時候,露出了短發下的後頸。
直到現在安靜下來才會發現,那棕發看起來也有些古怪,似乎是……
假發?
後頸上有着成片的暗紅痕跡。
痕跡看起來很是新鮮,絕對是剛印上去的,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這痕跡一直向下延伸,隐沒入黑色戰服中。
顧青又随便拉了幾個片段,戰鬥時他的動作更大,可以看到暗紅的咬痕甚至蔓延到了鎖骨之下。
“啧啧啧。”顧青羨慕嫉妒恨地看着畫面:“這得多激烈啊。”
一定是個超好吃的雄蟲,嗚嗚嗚。
他感慨了好一會兒,卻沒聽到陸昔的附和聲,轉頭一看,卻見黑發紅眸的蟲族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霞,眼神閃爍。
顧青:“……”
還說昨晚沒什麽!!!
一副明明很有什麽的樣子!!
你在回憶吧?你絕對是在回憶吧???
啊啊啊啊!
顧青一把奪回通訊儀,沒好氣地說:“滾滾滾。”
氣死個蟲了。
——————
一整個白天,什麽也沒聽進去。
時不時就走神。
陸昔的腦海裏總是想着那只雌蟲的脖頸,白得發光,還有格外細窄的腰線,他心裏隐隐有種奇怪的焦躁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總是想着這些。
陸昔莫得辦法,他還不想挂科,只好晚上提着望遠鏡上樓頂。
冬天冷得要死,他披着一身毛毯,縮在望遠鏡前,眯着眼睛看星空。
從肉眼看來,三千年前的星空,和三千年後的差別其實并不是很大。
站在漫天的星光下,陸昔連思緒都放松了。
他放任自己的大腦,在記憶碎片中漫游。
從前在哪裏碰到過的呢?那樣瘦削的體型,隐藏在寬大的外套之下……他低垂着腦袋,無力地靠在自己身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上面滲着汗。
防毒面具緊緊扣在腦後,淩亂的棕色假發看起來毛茸茸的。
陸昔的手在扣子上輕輕撥弄了一下,只聽得“咔噠”一聲,金屬的扣子應聲而開,防毒面具掉在了地上。
雌蟲緩緩擡起頭,逐漸露出了全貌。
飛揚入鬓的眉毛,一雙青藍色的眼眸如同雪山上的澄澈天空,挺直的鼻梁下是如花瓣般的雙唇。
雌蟲微側着頭,棕色的假發掉下來,露出一頭月光般的銀發。
他臉頰暈紅,波光潋滟的雙眼始終不敢和自己對視,只是微微分開一雙修長的腿,輕聲道:
“看……看夠了沒有……”
……
陸昔捂住臉,全身都散發着生無可戀的哀怨氣息。
原來他一直,一直都還沉浸在那個夢裏啊!
他甚至把夏白淵的臉放在了那只雌蟲的身上啊啊啊啊!
救命啊!
救命啊!
真的是沒救了啊QAQ。
他還在生無可戀自怨自艾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陸昔?”
說到就到。
陸昔背脊僵硬,夏白淵走到他身邊,看着望遠鏡道:“你在看星星?”
陸昔點點頭,淩亂的頭發在夜風中搖晃。
入夜後氣溫更低,夏白淵只在制服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風衣,脖子上的圍巾堆到下巴處,這讓他的聲音有些悶。
夏白淵打了個寒噤。
陸昔:“你怎麽就這麽上來了。”
夏白淵抓着圍巾縮了縮脖子,甕聲甕氣:“我以為我可以。”
陸昔:“……”
歷史書上寫您寒冬臘月穿着薄外套依舊神采奕奕——讓無數蟲族硬梗着脖子也要風度不要溫度,原來是這麽回事。
誤導性實在是太強了!
陸昔在心裏比比叨叨,行動上倒是毫不含糊。
他解開披在身上的薄毯子,想要披在夏白淵的身上,但他剛張開手,一個帶着寒意的身軀就鑽進了毛毯。
陸昔:“……”
夏白淵看了定格住的陸昔一眼,伸手抓住陸昔的手腕扣了回來。
兩人縮在毛毯裏一起瑟瑟發抖。
陸昔是真凍得,他一只雄蟲,完完全全就是一只弱雞,這天氣他帶個随身暖爐都覺得冷,牙關哆哆嗦嗦。更別說現在毛毯裏還有一只新鮮出爐的冰凍雌蟲。
再加上他心裏屬實有鬼,別別扭扭地不敢靠近夏白淵,中間有了空隙,冷風就一個勁地往裏面鑽。
夏白淵身上的淡淡香味環繞着他,陸昔凍得要死,卻不太想離開。
望遠鏡裏的星星飛來飛去,就像是他雄父給他雌父做的星星糖,讓陸昔無端覺得很好吃的滋味。
好吧,他是來學習的,所以他沒有下去的理由,但夏白淵是來做什麽的呢?
凍夠了就會回去的吧。
麻煩你麻溜地給我從毯子裏滾出去,謝謝。
夏白淵:“你有沒有覺得漏風?”
陸昔面無表情地盯着望遠鏡,道:“你別說話,我現在感覺我整個人都是漏的,你的話從我左耳穿過去,從右耳漏出來。”
“……”
夜風又呼呼地刮了一會兒。
然後陸昔感到毯子的另一邊慢慢地靠過來一個身軀,輕輕挨在他的肩膀處。
僅僅是貼着而已,但那一小側的皮膚卻像是被沸水燙了一般,存在感變得格外強烈。
連帶着整個身軀都暖起來了。
“現在沒有風了吧?”
陸昔慢吞吞地點頭:“确實。”
所以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夏白淵的圍巾也蹭在陸昔耳後的一小塊皮膚上,有點紮。
陸昔歪了歪頭:“你這圍巾戴着不紮脖子嗎?”
“可它是白送的。”夏白淵的聲音冷靜又理智:“白送的為什麽要強求那麽多。”
那确實很有道理,陸昔無法反駁。
夏白淵擡起頭,璀璨的星空仿佛近在咫尺。
“那是新啓星。”
夏白淵知道新啓星,他雖然門門理論課都是低空飛過,但基礎的東西還是懂的,他轉過頭:“怎麽了?”
黑發紅眸的蟲族不再看着望遠鏡,星光灑在他的臉上,倒映在他鮮紅的眼眸裏。
“它離這裏正好是三千三百七十五光年。”
夏白淵皺起眉頭:“正好?”
陸昔的嘴角微微揚起。
正正好。
他們在此時此刻注視着的星星,它的光芒會穿越茫茫宇宙。在三千三百三十五年後來到這裏。
夏白淵投以星空的目光,複又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那些……不太好的歲月裏,一直照耀着他。
————
順便一提,兩人最後都發燒了。
醫務室裏,老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們:“大半夜不睡覺跑去看星星?挺有情調啊。”
“……”
“……”
“撩雄蟲是半天放不出一個屁,和兄弟調情倒是一套一套的。”
“……”
“……”
老于把體溫計遞給他們:“夾穩三分鐘,看看幾度了?”
陸昔解開領口,乖乖地夾好。
老于看着無動于衷的夏白淵就頭疼:“您老行行好,測個體溫你這嘴兒撅到天上去,你要幹啥啊你。”
夏白淵面無表情地看着老于,當着兩人的面把體溫計夾在了腋下。
——但隔着衣服。
老于暴躁地一推抽屜:“還能不能好了,還能不能好了!!”
陸昔困惑地看着夏白淵:“放外面測不準吧?”
夏白淵哼了一聲:“太冰了。”
老于究極嘲諷臉:“哦當時在樓頂上時怎麽不覺得冰呢?我看你挺抗凍啊?”
夏白淵斜着眼,看了他幾秒,然後躺在椅子上轉了個身,背對着他們解開衣領。衣料摩擦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老于:“……”
嘶……
你居然是這麽矯情的蟲嗎?
想了想,老于終究還是沒說話,他看到夏白淵就頭疼,現在不是很想跟他交流除了病情以外的事。
三分鐘後,他看着陸昔的體溫計,倒抽了一口氣:“三十九度。”
陸昔遲疑地“哦”了一聲:“我感覺還挺好的,輕飄飄的挺舒服。”
老于無慈悲地看着他:“那你聽到蟲神召喚你的聲音了嗎?”
陸昔尬笑了一聲。
他真覺得挺好玩的。
夏白淵比陸昔好些,原本他也不會生病,但他之前就一直在虧空身體,這才着涼了。
“這段時間不能劇烈運動,”老于低着頭寫醫囑:“你這段時間消耗很大吧?找我要了好幾次繃帶和藥,幹嘛去了你?”
夏白淵含糊地說:“去和別人切磋去了,你知道的,狄宴總是來找我麻煩。”
老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至少休息一個星期,小心猝死——你,你是他的室友,你看着點。”
陸昔的心髒抖了抖,連忙附和道:“當然會的。”
夏白淵轉過頭,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什麽也沒說。
手指卻地摳了摳掌心。
他——
他必須得去。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雌父的命,他的病情不能再加重了。
他側躺在椅子上,看見玻璃窗上映出自己的臉。
焦躁、不安、陰沉。
另一張椅子上,黑發蟲族呆呆地看着自己,他或許以為自己背對着所以看不見,眼底是滿滿的擔憂。
剛認識陸昔的人,或許會被他冷淡的外表所欺騙,以為他不好接近。
但熟悉了才會發現,陸昔只是從來不把心意表露出來而已。
只有在醉酒的時候,或者這樣不經意的巧合中,才能發現他洩露出的柔軟。
他着實是一只很溫柔的蟲族。
夏白淵這樣想着,視線從窗戶上陸昔的臉上移開,在看到自己的臉色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自己居然在笑。
明明剛剛還很緊繃陰沉的臉色,居然緩和了很多。
唔……
夏白淵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緊張。他悄悄看了一眼陸昔,在确認陸昔完全沒有察覺到窗戶的異樣後,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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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會很奇怪的樣子。
他輕輕伸出手,按住了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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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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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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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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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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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