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昨日經過歡燕時 (10)

起一抹與年齡不符的凝視着鬧劇中間的婉貴人,眼中有着說不出的失望和心涼。

琉璃眼眸閃了閃,從和靜身上移開視線,她神情自若,以一種莫名的高高在上的姿态開口了。

“本宮從來不懂什麽是讓!今日不會讓你一個秋千,往後更不會相讓!”從開場到現在,琉璃第一次慢慢從秋千上起身,移開步子,拖曳着流雲般精致奢華的裙擺,一步一步漫不經心的走到婉貴人附近。

望着不遠處蓮池中綻放的純白蓮花,琉璃若有所思。是她被弘歷呵護久了,一直以來她都知曉在別人眼中她是什麽存在,她一直不言不語。直到現在事實告訴她,沉默不會令人放過你,現在也該揚眉吐氣一番了。

忽然琉璃微微一笑,側頭看向婉貴人,眼中竟是滿含愉悅之情。

婉貴人忽然覺得背脊一涼。

“你不是想知道本宮憑什麽嗎?”琉璃說着,蓮步輕移,走到婉貴人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本宮就讓你知道,本宮仰仗的是什麽。”她擡起手,在婉貴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打了下去。

她的手勁極大,一巴掌就打的婉貴人左臉紅腫起來,歪着透露的婉貴人呆愣在場,淩亂的發髻和嘴角的血跡令她看起來狼狽不堪,此刻沒有了之前的張狂和傲慢,她多了絲令人心疼的柔弱和哀憐。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琉璃居然真的敢動手打她。

華玉是皇上養心殿的大宮女,她被華玉打,是在教她規矩。可是在她已經被華玉掌掴後琉璃又親自動手,便是舌燦蓮花也說不過去!

難道她真的如此有恃無恐嗎?婉貴人渾渾噩噩的想着。

“你有能耐就去告狀,本宮等着你。”琉璃收回沒什麽感覺的手,傲氣淩人的轉身離去。

只有養心殿的人知道,她天生力大無窮。年幼時掌握不了力度,她不知道捏壞了多少珍貴東西。

今日這一巴掌她也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一巴掌下去,婉貴人怕是活不了的。

華玉回頭望了婉貴人和和靜一眼,腳下不停的跟上了琉璃。

從硝煙開始便一直在一旁裝聾作啞的戴佳蓉蓉和馮姿盈也臉色難看的跟了上去。她們是外來人,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開口也是自取其辱,本以為婉貴人也只是嫉恨公主,上前挑釁一番,讨不了好也就作罷了。

誰曾想卻鬧得這般大,公主接二連三的掌掴婉貴人,也不知道皇上知道此事了是會憐惜枕邊人,還是會繼續維護公主。

馮姿盈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

從見了皇上開始,當上皇上的女人就是戴佳蓉蓉心中絕對的執念,可是今日的婉貴人卻給她打開了一扇窗戶。

剛出現的婉貴人是多麽的妩媚惑人啊,她張揚狂妄,恣意妄為;那一身紫羅蘭色的旗裝和頭上逾制的金步搖無一不透露着她的得寵,可是她卻在公主這裏撞了壁,還撞的這麽慘烈。

于衆人目光下連連遭掌掴,臉面盡失,以後哪怕再受寵也抹不去今日的屈辱,這是永久的污點。

宮中的争鬥是如此的慘烈,戴佳蓉蓉神色迷茫的跟在後面,舉步維艱,她忽然覺得前途有些迷茫。

和靜一直看着婉貴人上前挑釁,直到被撇斷手指,被掌掴。

她心中多麽苦澀啊。這是她的母妃,是她懷胎十月将她誕下的母親。從小她便知道,因為她是女兒身,她的母妃一直對她不喜。

因為生的是格格,母妃就只能是個貴人,若她是個皇子,母妃就能是嫔了。就因為是個貴人,所以她只能住在側殿,她知道母妃日思夜想的都是做一宮之主。

她知道她的木讷讓母妃很失望,因為她孺慕皇阿瑪,卻對他很畏懼,因為她比誰都看得清皇阿瑪的冷漠和絕情。

她害怕皇阿瑪看着她是那種冷漠的眼神,母妃為什麽看不清皇阿瑪溫和面具下的冷酷呢。

那是她的皇阿瑪,可她卻畏懼接近他、讨好他。

和靜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水珠,縱然她從小都知道母妃的不喜,可是她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清晰的感覺到,她對于母妃而言只是個不合格的争寵工具。

她明知道公主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寵,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皇阿瑪也會想方設法的給她摘來。母妃卻用她的名頭去挑釁羞辱公主,是怕她不夠惹皇阿瑪不喜,怕她過的不夠慘嗎。

如此譏諷,皇阿瑪和公主不是血肉至親,卻待她如珍如寶,她和母妃骨肉相連,卻彼此漠然相對。

這是她的母妃,她卻親眼看着她受辱而無動于衷。

也許是她繼承了父母雙親的血肉,繼承了兩份的冷漠吧。

咔嗒——咔嗒——

花盆鞋特有走步聲音在婉貴人面前停下,婉貴人捂着發燙的雙頰緩緩擡起頭。

她印象中怯懦又平凡的女兒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陌生極了。

和敬面容沉靜,用與平日宛若兩人的眼神看着她,聲音也沒有以往的怯懦:“這是本格格最後一次叫你母妃,以後你好自為之。”

說罷,和敬毫不留戀的轉身獨自離去,她知道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見婉貴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剛跑步回來,上傳新的一章。

自從前段時間以來,總算是心情漸漸明朗了,看來運動果然有助身心健康,各位親平日裏也要多運動運動哦!

78戳這戳這戳這裏!

遭此大辱的婉貴人捧着紅腫的臉頰回了延禧宮前西側殿,滿腹怄火的任由婢女處理臉頰。

她發誓要等皇上召她侍寝時,頂着這張紅腫的臉頰去哭訴,求皇上憐惜,為她出氣!

她就不信,皇上看了她這張臉還會包庇那個賤人!等到皇上大發雷霆的時候,她倒要看看那個賤人還怎麽端着那張假惺惺的臉,還有什麽可以得意的!

她要她跪下來,為她挨的這幾十巴掌賠禮道歉!她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婉貴人輕輕揉着刺痛的臉頰,一心期待夜晚的到來,等待皇上召她侍寝的旨意傳來。

她仔細醞釀着情緒,想着該準備怎樣的說辭。是該淚眼朦胧還是梨花帶雨,怎麽說才能讓皇上更體貼她,更加惱火琉璃的所作所為。

如此準備了許久,她準備的也差不多了,誰曾想她的心腹婢女流莺進來望着她為難的欲言又止。

婉貴人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有話就說!作甚麽擺副苦臉。”

流莺怎會不知道她的準備呢,她一整日便在躊躇滿志的想要扳回一馬,這個消息一出,怕是婉貴人又要勃然大怒了。

流莺低着頭嗫嗫嚅嚅的道:“皇上……皇上沒有召小主……”聲音如同蚊蠅,幾不可聞。

婉貴人怒道:“你大聲點!到底怎麽了!”

“皇上沒有召小主侍寝……”流莺聲音大點了,卻顫巍巍的畏懼極了“皇上召了娴妃娘娘。”

婉貴人計劃想的極好,卻沒想到這一日皇上根本沒有召她侍寝,卻是召了那個娴妃。

婉貴人聽聞這個消息頓時腦袋一空,有種用盡全力揮出一拳頭卻砸在棉花上的無力、失望感。

接下來幾日,皇上要麽招了別人,要麽就是沒有召人侍寝,一直沒有召婉貴人。

婉貴人就是再傻,也知道了皇上的态度。

這是皇上知道了那天的事情,确實無動于衷,根本沒有為她出頭的意思,更甚至是因此惱了她。

婉貴人慘然一笑,從那日受辱卻被皇上置若罔聞起,後宮的那些女人都漸漸察覺到她失了聖心,逐漸開始針對她。

她在宮中一向是順風順水,平日裏餓用度也因皇上的寵愛而頻頻超出貴人的用度,雖是住在側殿卻因為延禧宮沒有主位嫔妃入住而如魚得水。

皇上來延禧宮就必定是來她的殿中,不可謂是春風得意。

誰曾想一朝被皇上冷落,以前逢迎讨好的那些低位嫔妃都紛紛離她而去,唯恐避之不及。而以往對她恭敬有加的人都抛以嘲諷的眼神,就連那些溜須拍馬的奴才都敢給她臉色看。

落到這種境地,沒有別人落井下石她也好不了幾分。

孤身一人站在窗前,婉貴人看着院中明明與往日景致相同,卻憑空多了幾絲寂寥荒涼的感覺的景色。

皇上是真的再也不召她了,連見都不想見她了,甚至就連和靜都在那日後的第二日被送去了乾東五所。

她多次前去求見,甚至跪上許久求皇上想要留住和靜都被皇上避而不見,連面都不肯見上一面。

從那之後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了她的延禧宮再也不複往日風光,那些人嘲諷鄙夷的眼神如根根尖刺入骨,寒徹心扉。

她身邊的人都漸漸走光了,延禧宮成了一座冷宮,那一顆心也逐漸随着時光流逝冷卻了。

這一場戰役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以如意公主的大獲全勝告一段落,宮中所有人都再一次領略到皇上對公主的寵溺程度。觀望的衆人紛紛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那些死心不改的人也将心思暫時壓制了等候時機。

寝殿內,弘歷抱着琉璃坐在一塊兒,大手包住琉璃的小肉拳頭,輕輕揉捏着,溫柔又心疼的問:“手疼麽?”這些個女人真該早些處理掉,弘歷有些愠怒的忖道。

琉璃窩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幹嘛自己動手,傷了自己多吃虧。”這個小笨蛋,他安排了那麽多人在她身邊,她動動眼睛就有無數人為她出手。

琉璃癟了癟嘴,“我很生氣的!她一直罵我,我都想拍死她了。”軟軟的聲音極力強調自己的怒氣,超級可愛的。弘歷把持不住的握住小拳頭湊到嘴裏重重親了幾下。

倍感滿足的嘆息道:“生氣的話就告訴弘歷,弘歷幫你收拾她,往後你就舒舒服服的看着就行了。”話語間渾然沒有一絲歉疚不安,仿佛那個她不是他的嫔妃一般。

“讨厭,誰許你親我的!”

嬌罵道使勁的抽回手,在皇帝身上擦了擦,瞪了他一眼,臉上卻沒那麽不耐煩,甚至還有一絲甜滋滋的笑意。

皇帝也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抱着她溫柔軟語的哄着。

這點子插曲無傷大雅,不過是個嫔妃,皇後他都能軟禁,更何況是個小小貴人。

這天年以來,琉璃一日比一日長大,漸漸出落的亭亭玉立。一點一滴教養琉璃長大的感覺令他怡然自得,樂在其中,另一方面他又焦急的心急如焚。

琉璃自幼就與正常人類小孩大不相同,身體冰涼涼的,越是長大力氣更是越來越大的出奇。

飲食也偏好冷食、俱熱,嗜睡,跟貓一樣怕燙。每到半夜的時候反而很精神,常常睡不着折騰他。

私底下他不知道令禦醫為琉璃診脈檢查了多少遍,每次得到的都是琉璃十分健康的恢複。

他既為她擔憂又有種隐晦而詭秘的愉悅,因為琉璃這種與衆不同的表現更證明了他的琉璃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他的幻想。

從那麽個小不點漸漸養大她,他每每關注着琉璃,細心的從她身上尋找任何一點與琉璃相似的地方,以此來告訴自己琉璃還活着。

他想念心愛的女人,對修真一無所知的他甚至不知道琉璃這種情況是好事壞,他只能告訴自己,順其自然,琉璃總會好的!日複一日,催眠一般。

不這樣想,他覺得每一日都是煎熬,失去琉璃他活不下去。

時隔多日,琉璃在清晨的晨光中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在華玉等人的操縱下換衣裳,收拾妥當。

起這麽早,是為了之前皇帝做的一個決定,他要琉璃同皇子一樣去尚書房上學。

她今天就要去尚書房了,本來女子是不能去尚書房讀書的,宮裏的格格都是只用識得幾個字就夠了的。

她是個特例,是唯一個去尚書房的女子。

這種特殊待遇甚至包涵了她的伴童,也就是馮姿盈和戴佳蓉蓉兩人。

只是兩人只能旁聽,不受師傅教導。雖然只是旁聽,卻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恩典。

先不說這種特典帶來的家族效應,在尚書房這種地方,出入的都是皇室成員,皇子、皇孫,世子什麽的遍地都是,随便被哪個看中都是好姻緣。

有幾個人能像她們這般幸運,有這種既正道又能名正言順的和皇子們接觸的機會?

自從這個旨意傳下來,兩人就日思夜想的等着這一天,這不久早早的起來等候在養心殿外了麽。

琉璃瞟了瞟她們明顯興奮激動的神色,心裏撇了撇嘴,真不知道高興什麽,去尚書房天天都要起早的!

因為要從卯時(淩晨5-7點)開課,下學要到午時(11-13點)所以必須在卯時之前趕到尚書房。

銀屏領着連婷、連安提着食盒等器具緊緊跟随着琉璃的辇架趕往尚書房。

從很早前開始她們就悉心準備着琉璃上學後該用的東西,為此銀屏設計了不少适合書寫、騎射等場合穿着的衣物。更學了不少美味營養又方便儲存攜帶的點心幹糧的做法,為以後公主在尚書房能吃的更好點。

到了尚書房的時候,離開課時間相差無幾了,該來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

這些個皇室子弟們都知道今日會有個特殊的公主來此上課。他們對這位傳說中的公主非常好奇,能令皇上軟禁皇後,這還不夠傳奇嗎?他們很早就來這裏等着見風雲人物了。

一直等到開課時間将近,才見這位萬衆矚目的人物在衆人渴望的眼神中姍姍來遲,雖然上課的師傅還沒到。

永瑜端坐在坐位上,将身邊人們渴盼期待的神色盡收眼底,不滿的冷哼一聲。

有什麽好好奇的,不就是個女人嗎!想到這個女人做的那些事,永瑜面色有些陰霾。

坐在他身後的永璜為這位心高氣傲的弟弟嘆了口氣。

尚書房內衆人一改往日的熱絡交談,只有零零落落的閑散聲音,無一不側首回望房外,或伸長着脖子或微微側首,就連那曾言不屑的永瑜都若有若無的從餘光掃視房門。

正因如此,當琉璃進門來時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注意到了。

只見一個身着藍色雪青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水仙百褶裙,外罩玉色薄煙紗的女孩緩緩邁步走近。

薄紗之下,膚若凝脂隐隐可見,在這盛夏之中平添一份涼意,卻令所見之人升起股莫名的燥意。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梳着小兩把頭,只插着一支仍沾露水的玉蘭花,與她耳上的珍珠耳墜相互輝映。

真美!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這般的想法,哪怕是那個早就将她記恨于心的永瑜也不得不承認。

可她害了母後,害了和敬,她是仇人!永瑜揮去心中的驚豔。

他不懷好意的盯着她,到了尚書房,還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永瑜心裏有些志得意滿的想。

這般明晃晃的惡意,熱烈到令人無法忽視。

琉璃遂順着視線看過去,意料之中的看到一個俊朗的少年正死死盯着她。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皇後的兒子了,她不在意的移開視線,就見一少年對她微笑颔首,也回了個微笑。

被她毫不在意的模樣刺激到的永瑜順着她視線的方向望去,那個溫吞庸碌的永璜正微笑的和她對視,到是很默契。

他頓時心裏一火,擡腳就踹了下永璜的桌腿,吓的永璜目瞪口呆的望向他,立刻對上了正惡狠狠看他的永瑜。

嘎吱一聲,木質桌子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凄厲的聲音,刺耳的聲音令剛進門的蔡新背脊一麻。

又來了,他心中一嘆,掃視着房內衆人,看了永瑜和永璜一會兒,最終将視線放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這位便是護國祥瑞公主了吧。”二阿哥永瑜乃是皇後所出的嫡子,雖不得皇上喜愛,衆人也因他身份尊貴禮讓三分,畢竟未來皇位花落誰家誰也不清楚。

面對大阿哥、二阿哥之間的事情,剛升升翰林院侍講不久的蔡新,自然是選擇明哲保身了。

“嗯,本宮就是。”琉璃聞聲轉身,點點頭,疑惑的望着他。

蔡新捋了捋胡子,伸開左手示意琉璃随他往裏走。

“下官是翰林院侍講——蔡新。下官收到聖上的旨意,知曉公主前來上學,早已準備妥當了。”

蔡新從課桌間一路穿過,走至書桌邊,指了指永瑜身邊的镯子,祥和的笑道:“這邊是公主的坐位了。”

琉璃望了望坐位,沒什麽不滿,只問說:“那本宮的塔拉溫珠子呢?”眼睛望了望身邊不近不遠跟随着的馮姿盈和戴佳蓉蓉。

蔡新捋了捋胡子,看了眼羞澀緊張的馮姿盈和戴佳蓉蓉,“其餘學生的哈哈珠子都是随侍左右,等候在旁的。”此話一出,馮姿盈和戴佳蓉蓉臉色一白,以為自己也要像那些哈哈珠子一樣站在外面了。

蔡新話音一轉,望向琉璃溫和的說“不過公主是女子,就由兩位小姐坐在公主身旁吧。”蔡新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平淡的說:“那張桌子,兩位小姐一并坐着吧。”尚書房空間有限,皇子皇孫那麽多,有張桌子給她們坐着也是很好的了。

馮姿盈很知足,坦蕩蕩的就去自己的坐位将手上拎着的包裹收拾起來。

而戴佳蓉蓉卻有點躊躇的站在原地,四周望了望,看着馮姿盈手腳利落的挑出文房四寶等物,猶豫着也過去收拾起來。

琉璃颔首笑道:“謝謝師傅了。”恭敬有禮的說罷,從容的回到位置坐下等待開課。

這公主雖是女子,卻也因聖眷甚濃而令蔡新另眼相看,歷代能得皇帝喜愛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之人。

從進門起就在若有若無觀察她的蔡新點點頭,看起來是個知書達理的。

蔡新捋了捋黑黝黝的胡子,胡須遮掩下的嘴唇微微上揚,心裏覺得很是滿意。他頭痛這些硬茬學生很久了,難得來個聽話有禮的小姑娘,心裏就特別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成寶寶的打賞,給評論的讀者都是迷霧的親愛的,看完在最後一章回評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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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香亦步亦趨的落一步跟在戴佳身後,擡手遮住陽光,不滿的孩子氣的嘟囔着:“太陽好大呀,真是曬人。”

戴佳蓉蓉含笑嗔道:“你還真是嬌氣,讓你陪我去見忻貴人真是苦了你了。”

信香吐了吐舌頭,“奴婢是怕曬壞了小姐,忻貴人早晚都能見上,何必急于這一時半刻的。”

戴佳蓉蓉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本來進宮時就該去拜訪忻貴人,只是她跟在公主身邊竟然給忘了,前些日子她方才想起這件事,這才緊着去拜訪了。

忻貴人是她父親的妹妹,以前常常聽額娘提及她,說起她時額娘神情淡淡,眼裏顯露的輕視連她都能看得出來。

進宮時額娘曾說過她這個姑姑性情軟弱,容貌也就說的上的清秀端莊,伺候皇上都這些年了,年節進宮見到她時還是那副拘拘儒儒的樣子。

言語間都是不屑,可見額娘對她的印象有多差。母親的不屑連帶着戴佳蓉蓉都看不起自己的姑姑,否則也不會連她阿瑪讓她做的事情都忘的一幹二淨。

戴佳蓉蓉伸手捏了捏袖子,那裏藏着她阿瑪令她帶給忻貴人的一封信封,鼓囊囊的,估摸着該是銀票。

夾帶這些東西是隐秘的事,她警惕的側頭望了望信香,見信香大咧咧的跟在她身後,眼睛四處望着景色,沒有察覺的跡象,她這才安心的回過了頭。

她沒看到當她轉回頭時,信香天真爛漫的臉上笑容頓時一收,神情有些詭秘,側着腦袋望着她的後腦笑的那樣輕蔑。

“小主,今日戴佳小姐還是沒有來。”金秀倒了杯涼茶,一邊有些不滿的說道。

忻貴人接過茶盞,沒有說話,神色憂愁的凝視着茶盞。

金秀小心翼翼的端詳着忻貴人的臉色,暗自嘆了口氣,不忍心在說這些刺傷忻貴人的話。

一旁咬着糕點的金桃含含糊糊的符合說:“就四就四,她都不來見小主,根本就是沒規矩。”粗心大意的金桃沒有發現忻貴人臉色頓時蒼白了,也沒看到金秀頻頻對她擠眉弄眼的提示,自顧自的吃着點心發着牢騷。

“奴婢看她根本沒把小主放心上嘛,都進宮這麽久了——唔——!!唔唔!!——”話都說盡了金桃才從點心碟裏擡起頭,一眼就看到金秀不高興的瞪着自己,噎的喉嚨一堵,心口脹痛的窒息了。

金秀無奈的兩個快步過去給她拍拍背,忻貴人又把手中沒動過的茶盞遞給她,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光才好不容易把噎到的點心咽了下去,起死回生般的大口喘息。

“呼呼……差點死掉了……”金桃心有餘悸的有一把每一把的拍着胸口。

“金秀你怎麽了嘛,幹嘛瞪我,害我差點噎死。”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她哀怨的問金秀幹嘛差點把她噎死。

金秀見她仍然渾然不覺的樣子,氣的恨不得咬死她,用惡狠狠的眼神示意金桃看看忻貴人。

“怎麽了嘛……”懵懵懂懂的金桃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忻貴人,張着的嘴頓時啞了,張張合合幾下說不出話來。

她雖是粗心大意、馬馬虎虎的,卻也多多少少都在金秀的提點下知道了忻貴人的處境。

小主性情溫和娴靜,向來不拘小節,待她們這些婢子親如姐妹,好的不能再好。

深宮裏的女人,被争寵奪利的硝煙籠罩的久了,心中時時壓抑還要費盡心思和嫔妃周旋,讨好皇上,往往就表現端莊暗地裏暴戾,常常拿自己宮裏的下人關起門來出氣。

金桃運氣好,進宮後就是伺候忻貴人,沒受過什麽苦。與她同期的那些小姐們伺候別的貴人時多多少少都是挨了不少罰,她有時見到那些姐妹凄慘的樣子,心中既是不忍又是慶幸,幸虧跟了忻貴人,不然就是自己落得那種地步。

由于忻貴人性質仁懦,又不會說好聽的話讨好皇上,因而不怎麽得皇上喜歡,寵幸甚淡。

所幸忻貴人也是個知足的,在這啓祥宮中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

金桃嘆了嘆氣,清秀的娃娃臉上憑空多了份愁意。

小主什麽都好,就是心情太過細膩,還總把心事藏得很深。明明心中介意着侄女不來拜訪她的事,嘴上卻只肯說沒事,不在意。

小主人這麽好,明明是姑侄倆,為什麽要公然給小主臉色看!分明是攀上公主就瞧不上小主了!金桃生氣的想。

“幹嘛要等她,她分明就是沒把小主放在眼裏!小主日子艱難的時候靠不上他們半分好處,去年除夕夜的時候那個傲慢無禮的戴佳福晉明擺着瞧不起小主!”金桃忿忿不平的罵道。

忻貴人嘆了口氣,猶豫着想說些什麽還是沉默了。

金秀見狀搖搖頭,勸解道:“小主,就咱們日子也過的很好啊。何必去介意那些沒良心的人呢?”

“奴婢和金桃兩個人陪着您,很快樂的不是麽。”

忻貴人想起這些年和金秀、金桃兩人相依為命,平淡卻實在的日子,憂愁漸漸淡了。

輕笑着點了點頭,“嗯,不去在意那些事了。”開口的聲音輕柔徐和,倒是挺動聽的。

金秀見她神色輕松了不少,臉上也有了笑容,這才放下心來。

正在主奴三人輕聲笑語的時候,宮門外突然進來了個婢女,正是外間灑掃的婢子。

“小主,外面戴佳小姐求見。”

金秀和金桃面面相觑的對視了幾眼,一同望向忻貴人。

忻貴人面露驚喜,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連聲說道:“快去請,快去請她進來。”

金秀蹙了蹙眉,早不用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看樣子剛才她和金桃的那番話怕是白說了,小主還是放不下。

三人心思各異的等了沒多久,就見一身着豆綠旗裝的少女身姿綽約的進了殿門。

她剛擡眼一望,金秀微蹙着的眉頭不由緊了緊。

傲慢無禮,這是金秀對戴佳蓉蓉唯一的感觀。

“姑姑。”戴佳蓉蓉輕笑着喊道,說不出的詭異,語氣似是親熱,動作卻冷冷淡淡的。

忻貴人卻沒察覺到這些,她被重見親人的久別重逢沖昏了頭。

“蓉蓉,你就長這麽高了!”忻貴人連忙過去握住戴佳蓉蓉的手,左右端詳。

她沒發現戴佳蓉蓉嘴角的笑容有點不耐。

“姑姑,蓉蓉都是十三了,自然該有這麽高了。”她不着痕跡的抽回手,甜笑着說道。

別人也許不叫忻小主的尊稱,而叫姑姑會是以示親近的叫法,戴佳蓉蓉卻是因為不屑也不想叫她。

因為這個稱呼代表了她這個懦弱無能的姑姑是皇帝的女人,哪怕是個貴人,她也妒忌的要命。

所以她寧願喊她姑姑。

忻貴人卻被她的稱呼迷惑了,滿心以為她的侄女兒是跟她有親情的。

“姑姑都忘了,咱們蓉蓉都快到了要許人的年紀了,真是時光如流水,過的太快了。”她不由有點感嘆,記憶中昨天她還是個青蔥少女,轉眼她的侄女兒也要嫁人了。

聽了這話,戴佳蓉蓉臉頰微微紅了紅,羞澀的扭了扭身子“姑姑,你怎麽能這麽取笑侄女兒。”也許是因着說中她在意的事,心裏卻對忻貴人這個姑姑的不喜少了一絲。

旁人或許不清楚,金秀卻敢肯定,這個戴佳蓉蓉絕對是對皇上有意!

提及少女隐晦的秘事,她臉色酡紅,看着忻貴人的眼神卻暗藏一絲嫉妒,這種嫉妒不是嫉妒忻貴人做了貴人,而是出自男女之情的嫉妒。

這可是大麻煩,金秀眉頭緊鎖。

雖說是自古以來姑侄同事一夫不是什麽稀罕事,但就戴佳蓉蓉的身份來說,她是公主身邊的塔拉溫珠子,若是被皇帝看上,定要因這身份被高看一眼。怕是小主不能沾上她的光,反而要因她被拖進渾水裏。

這是一種可能性,另一種則是皇上不會饑不擇食的碰公主身邊的人,那她求而不得後必定是要利用小主上位的,怕是要連累到小主。

這種可怕可能性越想越可怕,金秀心中一陣慌亂。

“金秀……金秀?”回過神來,金秀見忻貴人正疑惑的望着她,不由喃喃道:“不行……”

“什麽不行?”忻貴人疑惑的問。

金秀身子一抖,緊張的連連說道:“沒,沒什麽。奴婢去倒點茶水來。”說罷急忙轉身出去了。

忻貴人心中無比感動,金秀果然是她難得的幫手,長久以來沒有客人,她都快忘了這些禮節了。

“怪人。”戴佳蓉蓉嘟囔道。

忻貴人和藹的笑着說:“在宮裏這麽久了,金秀幫了姑姑不少忙,她是個忠心的。”言語間對于金秀顯而易見的看中和親近。

也就你跟下人這樣沒規沒距,戴佳蓉蓉暗地裏撇了撇嘴,臉上卻還是甜笑道:“那是,姑姑身邊的人都是很忠心的,看姑姑過的好,蓉蓉也就放心了。”

戴佳蓉蓉瞥了眼金桃,悄悄捏了捏忻貴人的手,對她示意了下金桃。

忻貴人了然的颔首,金桃天真,有些東西确實不适合她參與。

“金桃,你去幫幫金秀吧。”

金桃疑惑的望向忻貴人,見忻貴人含笑的樣子雖是不解還是出去了。

直到金桃腳步聲漸遠,戴佳蓉蓉才開口:“阿瑪托蓉蓉帶了點東西給姑姑。”說着右手伸進袖子掏出了那封信封,這信封是藏在衣裳夾層裏帶進宮來的。

忻貴人接過信封,沒有避開戴佳蓉蓉直接拆了開來,露出一疊銀票和信紙。

她沒去理會銀票,打開信封看了起來。

信封露出銀票的那刻戴佳蓉蓉眼睛一亮,心裏的不滿更多了。

姑姑明明對家族無用,從來就沒給家族帶來什麽利益,真不明白阿瑪幹嘛還給她投入那麽多心血。若是把這些銀票給她,她就能賄賂拉攏更多宮人了,那她行事得方便多少呀。

看完信封,忻貴人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回過神來後歉意的說:“看姑姑,一不注意就出起神來了。”将信紙塞進信封收起來,沒有和戴佳蓉蓉說起信上說了些什麽,倒是跟她閑話家常了起來。

一邊是認真詢問,将家人的事銘記于心,一邊就是敷衍了事,心裏想着信上內容會是什麽的戴佳蓉蓉。

金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些。真是做戲都做的不上層次,金秀心中譏諷的想。

沒過多久,戴佳蓉蓉便起身告辭了,說是下次一定再來看望忻貴人。

話雖如此,她卻沒有從頭到尾都沒解釋她為何進宮這麽久才來登門拜訪。

送走戴佳蓉蓉,忻貴人感嘆的轉過身就看到金秀一副有話說的樣子看着她。

“怎麽了?”走到桌邊坐下,話說的久了,喝了一口茶緩解一下口渴。

“奴婢看着戴佳小姐怕是意有所圖。”金秀猶豫了下,還是想要提醒忻貴人。

忻貴人聞言啞然一笑,擱下杯盞。

“你呀。蓉蓉是個率真可愛的孩子,你是對蓉蓉有偏見才會這麽想。進宮這些日子,蓉蓉初來乍到的,總要在公主身邊安定了才好來拜訪的。”忻貴人想着,她本以為蓉蓉和她嫂嫂一樣,看她不起。今日蓉蓉的态度表明了是她想太多了,她搖了搖頭慚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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