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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女人(完)◎

陳喬一注意到, 半空中的陳光飛因為羅芳的這句話顫了下身子。

“在壺壩村的時候,我和阿芳是鄰居,她每天都會去村裏的織布廠幫忙, 很晚才會回家,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進門, 而是先來敲敲我家的窗戶, 每次說的就是這句話。”

陳光飛完全沒想到,那時候養成的習慣,羅芳居然到現在都還保持着。

羅芳将未貼完的尋人啓事整齊堆放好, 給自己倒了杯涼水,然後走到陳光飛的牌位旁坐下。

她擡起手,緩慢撫摸過牌位上的名字, 彎唇笑起來, 看起來瞬間就年輕不少。

“光飛哥, 今天我又被城管趕回來了。我也知道我不該影響他們工作, 這樣做不好, 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可是除了這樣以外, 我實在是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樣的方式找你了。”

“不過光飛哥,你放心, 我肯定不會放棄找你的, 如果這個地方沒有你的消息,我就去成雲市, 那裏交通發達, 說不定會有關于你的線索。”

羅芳邊自言自語, 邊将腦袋枕在手臂上, 溫柔地笑着, 同牌位緊密相貼,“光飛哥,我和你說哦,附近的鄰居都說我有病,我也覺得我有,不然怎麽會又在找你,又覺得你已經不在了,和你冥婚呢。”

“可是光飛哥,你以前不是最疼我了嗎,鄰村小虎子說我一句壞話,你就會替我出頭,把他揍得半個月都下不了床,現在好多好多人都在說我的不好,你怎麽還不出現來幫我啊?”

她話音剛落,半空中就響起一聲極其壓抑的哽咽。是陳光飛。

他迅速将臉埋進掌心裏,不願讓陳喬一和陳丞看見他通紅的眼。

羅芳輕輕笑了下,眼淚卻順着她的眼角無聲滑了下來:“不過沒關系,只要能有一點關于你的消息,我就原諒你了...如果能在我死之前找到你就更好了,這樣咱們還可以合葬在一起,真正地冥婚了。”

她默然片刻:“光飛哥,我好想你。”

從陳光飛的方向傳來一聲更加沉悶的抽噎。

過了好半天,陳光飛才抹幹眼淚擡起頭,深呼吸了一口氣:“陳老板,能不能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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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等他說完,陳喬一便已經猜出了他想要問些什麽似的,直接拒絕。

羅芳不是陽壽将盡的曾志國,她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留在人世間,如果沒有設相應的陣法的話,不應該和鬼直接接觸。

更何況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羅芳也不是沒有機會見到陳光飛,并不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或許早就料到自己會被拒絕,陳光飛并沒有強求,不忍的視線在羅芳身上停留一瞬後,他抿抿唇,在心裏下定決心:“那能不能麻煩您用個法子,将這個交給她?”

說罷,他小心翼翼地從破爛的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簡約方盒。

“這是我在離開村子前就準備好了的戒指,如果不是跟着那群人走了的話,我早該給她戴上了的,”陳光飛苦笑一聲,“那時候我沒多少積蓄,想到和她結婚後,家裏肯定還有一筆不小的支出,就先只給她準備了一枚不帶鑽的。”

方盒的正中央靜靜躺着一枚純金戒指,尺寸很小,能看出來是一枚女戒,在戒指內環裏,還刻着“LF”和“CYF”的縮寫。

陳喬一沒立即接過來,她打量着戒指,饒有興趣地問:“居然沒有被那些人搜走?”

陳光飛只回答:“它比我的命還重要。”

陳喬一便懂了。

因為這枚戒指代表了他和羅芳之間純潔無暇的愛情,也成了他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一定要活着回去,親手将它戴在他的羅芳的無名指上。

所以他活着,就盡全力将戒指隐藏了起來,而在他死後,由于天性過于淳樸老實,并沒有産生像孫芹那麽濃郁的怨氣,最怨的還是自己,自然沒有孫芹那麽強大的力量,便耗掉幾乎所有力量将金戒指轉化成陰物,一直放在自己心口處的衣服口袋裏,保留至今。

這也是他身上的力量比曾樂還要微弱的原因。

但陳喬一并不懂什麽是愛情。

她從陳光飛手裏接過金戒指,握在手裏靜靜看了半晌:“為什麽?”

陳光飛:“什麽為什麽?”

陳喬一定定地看着他,神色中難得出現一絲困惑:“為什麽能做到這種程度?”

陳光飛怔了一瞬,随即彎唇笑了出來,坦然回答:“因為我愛她。”

“阿芳過得苦,她家裏重男輕女的思想太嚴重,剛生下來就被送到咱們村子裏、她爺爺家中寄養,聽說連她媽媽的一口奶都沒吃上。村裏的小孩子又不懂事,經常指着她的鼻子,說她是沒人要的孩子。”

“雖然我和阿芳是鄰居,但那時候她幾乎不敢出門,一出門就會被說,家裏大人教育了也沒用。所以在她來村子的前三四年時間,我都沒怎麽見過她。直到某一天,她幫她爺爺送東西,半路上又被堵着罵,我剛好路過,沒看過去,就站出來幫了她一把,後來她就跟在我身邊,乖乖地喊我‘光飛哥哥’了。”

“村裏人見到我倆的時候,都說阿芳是我的小跟屁蟲,畢竟我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她也不反駁。後來我們長大了,她還是繼續那樣跟着我,村裏人就換了說法,說她是我的小媳婦。阿芳臉皮薄,每次聽到這些都會臉紅,但她還是不反駁。”

“偏偏也是這樣的阿芳,在我發高燒的冬夜裏,穿着一雙薄拖鞋來回走了十幾公裏路,給我請了醫生過來看病。那時候我爸媽去城裏處理事情,如果不是阿芳發現我卧病在床的話,估計我早就死了。”

“那時候阿芳的一雙腳被冰雪凍得毫無知覺,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在我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讓我堅持住,不要死。後來阿芳回想起那一天晚上,說她肯定醜死了,叫我不要嫌棄她,我卻覺得,那晚的阿芳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小菩薩。”

陳光飛低下頭,有些自嘲地笑了下:“陳老板,您說,我怎麽能不愛她?”

陳喬一眯細了眼。其實她還是沒有明白多少。人類的感情真的好複雜。

她用餘光瞥了眼伏在餐桌上、抱着牌位的羅芳,思考半晌後,将戒指盒輕輕放在客廳茶幾上,整個房屋裏最顯眼的位置:“這樣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謝謝您,陳老板,”陳光飛說話的同時,低頭看向羅芳,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帶着些許釋然,嘆出一口氣,“我的心願完成了。”

在見到羅芳之前,陳光飛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将戒指送給羅芳,又擔心羅芳早已成家,這樣做會給她和她的家庭帶來困擾。不過現在好了,他相信,金戒指會代替他守護羅芳,也能夠以此了卻羅芳對他的牽挂。

陳光飛化鬼後得到的能力是“長居”,從字面意思來理解,他能夠不受時間限制的影響,一直以鬼的形态留在人間,一旦他的未完成之心願了結後,他依舊能夠和其他鬼一樣進入輪回。

這樣的能力對一些願望很容易實現的鬼魂來說用處不大,然而對于像陳光飛這樣完成心願的時間跨越如此之大的鬼魂來說,卻是十分适合。

如果曾樂獲得的能力是“長居”的話,說不定這時候已經重新投胎,進入下一段人生了,不過現在的生活于他而言,也算不賴。

就在陳光飛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半空中随即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是鬼門關開啓的聲音。

由于沒有陰差的指引,所以陰測測的鬼風從門裏呼嘯着刮出,代替了陰差的作用,包裹住陳光飛的魂體,引領他往鬼門關的方向飄。

與此同時,羅芳抹掉眼角的淚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往客廳的方向走。

在擡眼的一瞬間,她注意到客廳茶幾上憑空出現的方盒。

羅芳先是愣了幾秒,然後迅速跑到茶幾邊将方盒打開,幾乎是在看到戒指的一瞬間,她眼裏湧出淚來。

她顫顫巍巍地拿出戒指,指腹摩挲過戒指內的字母縮寫,而後強忍着哽咽聲,将其戴進無名指裏。

由于積蓄都用來四處奔波、打印尋人啓事,羅芳已經很久沒吃上過一頓飽飯,整個人瘦得不成人樣,戒指戴進去時,尺寸還大了一圈,她卻捂住唇,又哭又笑起來。

她很快意識到什麽,又猛地擡起頭,開始在房間裏四處張望:“光飛哥,你回來找我了?”

羅芳忽然定定看着半空中的某個方向,緩慢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問:“光飛哥,是你在那裏嗎?”

如果此時有普通人站在旁邊的話,就會發現羅芳正盯着毫無異常的半空,嘴裏念念有詞,但在羅芳的視野裏,那個方向卻有一團朦胧的巨大黑霧,隐約勾勒出了一個人的身形。

和她找了快十年的人極其相似。

“光飛哥,是你嗎?”羅芳驚喜地呢喃着,又匆忙轉過身去,将臉埋進臂彎裏遮擋起來,“不,不能讓你看到現在的我,我,我已經變得又老又醜,配不上你了。”

按理說陰陽相隔,羅芳作為陽間之人,是不可能看到化鬼的陳光飛的。

所以在發現羅芳準确無誤地看向自己的方向時,就連陳光飛自己都身形一頓,他望向陳喬一,震驚而又困惑地問:“陳老板,阿芳她怎麽能看見我?”

或許是知道陳光飛很快就會被鬼門關給帶走,陳喬一難得直截了當地給出了答案:“因為她主動和你進行了冥婚。”

緣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存在于萬物之間,但除了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以外,緣看不見,也摸不着。人鬼陰陽相隔時和緣同理,陰陽互不相擾是天地更古不變的法則。

但羅芳和陳光飛進行了冥婚,相當于是她主動搭上了自己和陰界的線,陳喬一在緣冊上看到的那條黑線就是因此而産生的,而戒指上附着有陳光飛的氣息,加深了這條線的效果,這也是她能恍惚看見陳光飛身影的原因。

鬼門關已經打開,陳光飛臉上劃過一絲掙紮的神色,似乎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改變了心意,暫時不想走了。

但很快,他又變得釋然,從鬼門關的強勁陰風的吸力中脫出身來,開始往羅芳的方向飄。

他飄到羅芳面前,輕聲道:“阿芳,你看看我。”

羅芳拼命搖着頭,将臉埋得更深。

陳光飛沒有強迫她,而是耐心地道:“阿芳,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去鬼門關了。再不抓住機會的話,以後我們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聞言,羅芳渾身一顫,她立馬仰起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光飛哥,你能不能不走?我明明好不容易才見到你的。”

她說着,伸手想去拉陳光飛的衣袖。陳光飛想躲又遲疑了一瞬,因為他知道,羅芳一定會落空。

但在羅芳的指尖馬上就要觸碰到陳光飛衣袖的前一秒,陳光飛的餘光發現有一道紅光閃過,緊接着,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一股小小的力道倔強拽住。

是羅芳的手。

不難猜出,這是來自誰的手筆。

陳光飛愕然,偏頭望向陳喬一原先站着的方向,卻沒在屋子裏發現陳喬一和陳丞的蹤影。

陳喬一顯然還在這間屋子裏,不然她不會在剛剛那個時刻那麽及時地讓羅芳觸碰到他的身體。顯然,魔女是想給一人一鬼留下足夠的空間,好在這最後的時刻能夠好好地道別。

陳光飛在心底無聲道了句感謝,重新看向他的羅芳。

羅芳顯然是長時間營養不良,一雙小手瘦骨嶙峋,拉着他衣袖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陳光飛摸了摸羅芳的後腦勺,略一思考片刻,還是狠下心道:“阿芳,那些人說得對,我早就死了,不能還留在人世間的。”

他心疼地撫摸着羅芳的手背,将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言簡意赅地告訴給了羅芳聽。當然,省略了很多其中不易的部分,他舍不得再讓羅芳心疼他。

陳光飛:“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你跟了我,不僅沒過上一天好日子,還受了這麽多年的苦。”

羅芳拼命地搖着頭,哽咽道:“沒有這回事,光飛哥,你別這樣說,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陳光飛卻苦笑了一下,他捧起羅芳的臉,指腹輕柔地摩挲着她的臉部輪廓,似乎是想努力記住些什麽:“阿芳,我想再求你一件事。”

羅芳:“什麽事?光飛哥,你盡管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去給你做。”

陳光飛盡量放平語氣:“等我今天走了之後,你就不要再等我了,你還年輕,找一個真心喜歡你、疼愛你的人來照顧你,共度餘生,好嗎?”

未曾想羅芳卻陡然像瘋了一樣,歇斯底裏地喊叫起來:“不行,我已經和你結婚了,我生是你陳光飛的人,死也要當你陳光飛的鬼,你休想憑這麽一句話就擺脫我!”

見狀,陳光飛眼角又有熱淚要流出來,他見不得羅芳這麽痛苦的樣子,也不想讓羅芳見到自己因無能為力而流淚的狼狽模樣,只得用手掌蒙住羅芳的眼睛,一遍遍地親吻她滿是淚痕、長着細紋的臉,然後用自己的額頭抵着羅芳的額頭,無聲流淚。

一旁,隐去身形的陳喬一輕啧一聲:“蠢貨。”

明明滿心都是羅芳,卻偏偏還要當着羅芳的面,讓她去找別的人來愛她。

哪怕不明白什麽是愛的魔女,也覺得這種行為愚蠢極了。

她直接憑空顯出身形,也懶得顧慮這樣的舉動會不會打擾到互訴衷腸的一人一鬼,而是直接打出一個響指,分開了他們。

緊接着,陳喬一走到羅芳面前,微俯下身,同羅芳對視:“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陳喬一的出現顯然讓羅芳吓了一跳,但當看見陳喬一的紅瞳時,羅芳便很快反應過來,眼前的女人并不是普通人。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些茫然地看了眼陳光飛。

饒是陳光飛也沒想到陳喬一會突然出現:“...陳老板,您?”

陳喬一理都懶得理他,只定定看着羅芳,催促性地發出一聲鼻音:“嗯?”

不知是陳喬一的氣場太過強大,還是說陳光飛明顯和陳喬一認識的态度讓羅芳放了心,她吞咽了下口水,點了點頭:“您問。”

陳喬一:“你真的願意将這一輩子的時間都浪費在這只鬼身上?包括但不僅限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看到他,感受他,他将永遠保持現在這幅樣子,但你卻要逐漸老去。”

羅芳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願意。”

她說罷,視線轉到陳光飛臉上,目光裏流連着深厚愛意:“但我不覺得這是浪費。”

“行。”陳喬一又側眸看向陳光飛。

“那你呢,你願意放棄目前的輪回機會,這一世都以這種形态存在于世間,你将青春永駐,但會目睹羅芳随着時間的流逝,變成一個頭發花白、牙齒掉光,皺紋和老年斑長滿全臉的老太太。這樣的未來,你願意嗎?”

陳光飛緊緊攥着羅芳的手,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願意。”

陳喬一卻無動于衷:“別着急,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陳光飛和羅芳對視一番,即使有黑霧遮擋,但他們仍舊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如出一轍的堅定眼神:“願意的。”

“那好。”陳喬一變出一把小刀,眨眼間便劃破了她的食指指腹,霎時有兩滴殷紅血珠從傷口處冒出來。

她微動了動手指,兩顆血珠便像是擁有了自主意識般,分別往陳光飛和羅芳的額心處飛。

在血珠同他們的身體融為一體的一瞬間,陳光飛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輕盈了些,一直吸引着他的鬼門關像是忽然停止了運作,對他完全不起作用。

而羅芳眼中的陳光飛則變得更加清晰可見,她能看見陳光飛臉上細細的絨毛和青黑的胡茬,同陳光飛十指緊扣的手的觸感也要更加鮮明。

一人一鬼心裏都不約而同地湧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們不可置信又充滿希冀地望着陳喬一的臉:“您...”

陳喬一避而不答,只道:“記住你們剛剛對對方的承諾,倘若有一方違反,哪怕只是萌芽出了有關于這方面的丁點念頭,那一方都會在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說罷,她擡眸看了眼空中的鬼門關,輕飄飄地打出一個響指,鬼門關随即關閉消失。

在離開羅芳住處的前一秒,陳喬一看了陳光飛一眼,用手指觸碰了下自己的眉心,意有所指道:“小心一點,不要在地府的人面前露出馬腳咯。”

從羅芳家裏出來後,陳喬一聞着外面的空氣,都要覺得呼吸更加順暢一些。

羅芳經常不在家裏,門窗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緊閉狀态,并不通風,屋裏幹燥悶熱,還能聞到一股不算好聞的淡淡氣味,不過陳喬一覺得,自今天以後,704的空氣質量應該就會開始有所改善了。

她伸了個懶腰,往小區正門口走了一半路程,又若有所感地回頭望了眼身後的老舊小區房。

四單元704號房的窗戶前一秒還緊閉着,下一刻卻被一雙手從裏推開。羅芳從窗戶口探出頭來,很快找尋到陳喬一和陳丞的身影,立馬笑着沖他們揮了揮手。

至于陳光飛則飄在羅芳身後,寬大的手掌搭在羅芳肩上,将她整個人護在自己懷裏。他同樣望着陳喬一的方向,向兩人點了下頭,目露感激。

陳喬一無所謂地低笑一聲,收回目光,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輕聲問:“大狗狗,什麽是愛情?”

陳丞:“......”

他頓住腳步,低頭看着自己的魔女,回想起方才陳光飛落在羅芳面頰上的一次次親吻,眼底翻湧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迎着陳喬一的目光,陳丞一言不發地走到她面前,随着她微微垂睫的動作,小心摘下了她的半片金框眼鏡,而後俯身,溫柔而又虔誠地親吻了一下她的臉。

◎最新評論:

【大大我看到了 謝謝大大】

【大大 我看到了  謝謝大大】

【大大 曾樂為什麽不能入輪回啊 不是完成心願就得進輪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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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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