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3)
....”盛庭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但這個先給你,”溫暖拿出方明和給他的藥袋子,“這裏面是固陽丹和赤暖貼。”
她将這兩種藥的療效和使用方法告訴了盛庭皖。
盛庭皖驚喜看着溫暖,她沒想到溫暖會惦記着她的體寒之症,感動又欣喜道:“這就是你要送我的生辰禮物嗎?”
溫暖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那雙墨染的眸子裏散落着笑意,“這麽容易滿足嗎?”
“我若是不知滿足,你又能如何?”
溫暖淡淡一笑,“自然是你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哪怕是天上星,水中月,我都給你拿來。”
盛庭皖心尖一顫,看向溫暖,她那似桃花的眼眸像是藏着細碎的星光。
天上星,水中月,都藏于這人精致的眉眼之中。
盛庭皖聽到自己內心的呼喚。
為何不嘗試将她留下?!
你如今已是天陽國女皇,要什麽得不到,為什麽不試試?
對啊?
她為什麽不試試呢?!
盛庭皖仿佛聽到自己開口說道:“你要說到做到。”
溫暖淺笑道:“嗯,說到做到。”
第 106 章
如何試試?
首先,盛庭皖要确定淩溫暖對她的感情,到底是君臣之間的恭敬還是好友之間的相惜,亦或者情人之間的相親。
畢竟,她已經确認自己對淩溫暖的感情是什麽了。
她喜歡她,她深愛着她。
這份見不得光的愛戀被她藏在心裏好幾年,曾經她不乞求與淩溫暖相親相愛,想着能夠長長久久的與她相伴,看着她纖細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聽她故作生氣的喊她“女皇陛下”,她就已經滿足。
盛庭皖心裏有些小小的惡趣味,她喜歡惹溫暖生氣,然後她會生氣的喊她“女皇陛下”,那副清冷又自知無可奈何的模樣,她每次見到,都覺得這樣的溫暖好妩媚。
她想着,若是在床榻之間抵死纏綿,噴雨噓雲,她聽見溫暖嬌喘着喚她“女皇陛下”,那會是怎樣的動人風采,定會讓人欲罷不能,無法自拔。
落日時分,回京的隊伍行進到青朝城,離京城只有半天的路程。
只剩下半天,盛庭皖想要加緊趕路,溫暖卻要求停下一個時辰,稍作休息後,在趕回京城。
“為何?”盛庭皖眉頭緊皺問道。
隊伍停在青朝城外,回京的路不用進青朝城,而是直接走善景官道就可以到達京城南大門。
溫暖倚着車,布簾被拉起來,透透風,她看着遠處,“歇一會兒,太趕了,士兵們都受不住。”
從西州到京城,盛庭皖一直要求盡快趕路,上萬名士兵,整整了耗費八、九天,幾乎不眠不休的走到青朝城。
若不是溫暖蘇醒後要求隊伍走走停停,怕是這回京的路上都得累死一堆士兵。
盛庭皖也知自己急不擇途,讓衆士兵跟她瘋狂趕路,消耗了很多士兵的體力和精神,聽呂言說,這一路上有很多士兵因為趕路太急,扛不住導致昏迷。
就連方明和和沈之瑾也有幾次體力不支,不慎昏倒,方明和身體狀況還好些,不像沈之瑾,每天癱在馬車裏,活脫脫跟要升天似的。
男主這瘦弱的小身子骨被折騰地不行了。
“好。”盛庭皖默然。
衆人原地整頓休息,盛庭皖去找方明和,問一下溫暖嘴角的身體狀況。
溫暖看向青朝城方向,見遠處王召的身影,立刻擺手道:“王副将。”
王召跳下馬,走到溫暖身邊,将一包油皮紙包裹的東西遞給溫暖,“相爺,這是您要的東西,末将給您買好了。”
溫暖聞了聞,味道對的,她笑道:“多謝王副将。”
王召受寵若驚道:“能為相爺辦事,末将榮幸之至。”
“王副将先去休息吧,這幾日因為我讓你們太累了,我實在是于心不忍。”衆人的努力和扶持溫暖都是看在眼裏的。
王召擺手道:“相爺說這話就折煞末将了,只要相爺能安然無恙,哪怕要了末将的性命,末将也心甘情願。”
經此風鬼峽一役,淩溫暖這個人宛如神仙一樣,成為了她們天陽國大軍的戰神,她們內心最尊敬最敬佩的人。
溫暖淡淡一笑:“王副将,重情重義,我深感佩服。”
王召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身去和其他士兵坐在一起養精蓄銳。
呂言熬了一鍋清粥,盛了一碗端到溫暖的馬車上,“相爺,該用飯了。”
溫暖的狀态依舊很虛弱,這幾日都是喝一碗清粥來充饑,這也是方明和特意要求的。
“我可以不喝嗎?”
這段時間天天喝清粥,嘴巴裏都要淡出鳥了。
呂言微笑道:“不行呢,相爺。”
溫暖故作兇狠,“你竟敢違背我的命令!”
呂言當做看不見,将粥碗遞過去,“相爺是自己喝呢?還是奴把陛下喊過來親自喂您喝呢?”
溫暖:“....”
好家夥,呂言出息了,竟然敢威脅她了!?
不過——
溫暖眼睛一轉,擡了擡下巴,“那你把陛下喊來讓她親自喂我吧。”
“....”呂言短暫地沉默了一下,放下粥碗,“相爺稍等,奴...這就去。”
還是相爺登峰造極,她鬥不過相爺。
不過想想,女皇陛下怕是也鬥不過相爺。
“什麽?”盛庭皖不可思議聽着呂言剛才說的話,“你說什麽?”
呂言如實告知:“相爺說,想讓陛下親自喂她喝粥。”
盛庭皖如遭雷劈,聲音都幹巴了起來,“她...她想讓我喂她喝粥?”
呂言點頭道:“是的,陛下。”
盛庭皖:“....”
方明和聽聞,心裏震驚相爺的高深實力,表面卻風平浪靜,赫然作出一副“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盛庭皖走向溫暖的馬車,越靠近,心裏越發的激動和緊張。
她為什麽叫她喂粥?
她是不是疼地難受,沒有力氣端粥碗?
還是說她想讓自己給她親手喂粥?
“在想什麽?”
耳邊響起一句問話,盛庭皖想得入迷,沒太注意是誰問的,便脫口而出道:“她為什麽想要我給她喂粥啊?”
話音一落,盛庭皖猛地意識剛才是誰問話。
她擡頭看過去,撞進一雙璀璨如繁星的雙眸,見她嘴角勾起,“因為我懶得動,要是陛下不想給我喂粥,”
溫暖沖呂言擡了擡下巴,“呂言給我喂粥也不是不可以。”
呂言:“....”
不可以!
她受不起!
盛庭皖眼神深意,看向呂言,“你想給溫暖喂粥嗎?”
呂言慌忙擺手:“奴,不敢!”
溫暖挑了挑眉,故作失落道:“原來我竟然這麽不招人喜歡,想吃碗粥都沒有人喂我?”
盛庭皖:“....”
呂言:“.....”
她沖兩人行禮告退,果斷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盛庭皖如同看背叛者似的看向呂言,最終無力翻了個白眼,端起了面前的粥碗。
生怕燙到溫暖,她還吹了吹,無可奈何地說:“吃吧。”
溫暖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低頭喝掉那勺略微有些顫抖的粥,“好喝。”
盛庭皖看她眉眼彎彎,那雙清澈的眼眸裏滿是她的身影,她不禁想着,若是一直都是她的身影該多好。
她有些做賊心虛的躲開她的視線,繼續喂溫暖喝粥。
一碗粥喝的甚是折磨,主要是折磨盛庭皖,溫暖倒是喝的享受極了。
盛庭皖剛要拿着喝完的空碗離開,卻被溫暖一把拽住手腕,“怎麽了?還要喝嗎?”
平常不是一碗的飯量嗎?
現在吃不飽了嗎?
“你晚飯吃了嗎?”
盛庭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某人讓我親自喂粥,我哪有時間去吃飯?”
溫暖拿過一旁的油皮紙,遞給盛庭皖,“呶,這個給你。”
“什麽?”
“你猜猜。”
盛庭皖看她故作玄虛,拿過來,邊拆邊疑惑道:“你是不是又...桂花糕?”
桂花糕上刻着“蘇桂”兩個字,是青朝城專門做桂花糕出名的一家甜品店鋪,名叫“蘇桂坊”。
這家蘇桂坊做的桂花糕,形狀似桂花,香味似桂花,用桂花花蕊做成甜點夾心是這家蘇桂的特色,所以她家的桂花糕要比其他家賣的桂花糕口感略甜,綿密柔軟又富有彈性,很受世人喜歡。
盛庭皖也不例外,很喜歡蘇桂坊做的桂花糕,但是蘇桂坊的桂花糕每日都是限量供應,每次只販賣三千塊,基本未到午時便會全部賣光,還有人提前預定的。
簡直千金難求,供不應求。
以前盛庭皖想吃的時候,她就會故意磨淩溫暖去蘇桂坊的京城分店買給她吃,因為她發現溫暖每次都可以買到蘇桂坊的桂花糕,不分早晚,哪怕蘇桂坊已經關店閉門休息,只要她想吃,溫暖都能給她買過來。
盛庭皖看着熟悉的桂花糕,自打淩溫暖辭官離開她,她就再也沒有吃過蘇桂坊的桂花糕了。
呂言也曾給她買過蘇桂坊的桂花糕,可是吃到嘴裏的時候,發現味道變了。
其實她知道,根本不是桂花糕的味道變了,而是她食不知味了。
溫暖見盛庭皖一直看着桂花糕,卻不動手,疑惑道:“怎麽了?不愛吃了嗎?”
她明明記得盛庭皖很喜歡吃蘇桂坊的桂花糕,口感偏甜,一直都是小哭包的喜好,以前老愛磨着她,讓她去蘇桂坊的京城分店買桂花糕給她吃。
如今見盛庭皖只看不動,溫暖心想:三年不見,難道她的口味大變了?
“不喜歡?”溫暖試探地問道。
盛庭皖指尖一滞,語塞:“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正好來到青朝城,我便請求王副将幫我去買一點的。”
盛庭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這時候,蘇桂坊早就關門了,王召怎麽買到的?”
以前溫暖可以随時買到她就忍了,畢竟溫暖足智多謀,一個蘇桂坊的桂花糕還搞不定。
但如今,王召都可以随意買到,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
她可是天陽國的女皇陛下,她以前若是派其他人去買蘇桂坊的桂花糕,除非動用皇權,否則根本排不到買不到,所以她每次都會去磨溫暖,讓她幫她去買桂花糕。
溫暖笑了笑:“王副将是代替我去買的,自然能買到桂花糕,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無時無刻都能買到蘇桂坊的桂花糕嗎?”
“那你是怎麽買到的?”
盛庭皖早就想問了,這個問題困擾她好久了。
溫暖沒有先回答她,而是沖她擡了擡下巴,“嘗嘗?”
盛庭皖拿起一塊,吃了一口,猛地睜大眼睛。
她竟然吃到了以前熟悉的味道?!
盛庭皖內心感到可笑,原來的食不知味只是因為身邊的人不在了,如今她又回到她的身邊,所以丢失的味道又都回來了。
“...好吃。”盛庭皖又咬了一口,“很好吃。”
溫暖擡起手,揩掉她嘴角的碎渣,“好吃就多吃點。”
“若是以後...我還想吃呢?”
溫暖笑了笑:“你以後若是還想吃,我都給你買。”
盛庭皖垂眸,吃掉一塊,“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每次都能買到蘇桂坊的桂花糕?”
溫暖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因為我是蘇桂坊的老板,老板想吃桂花糕,豈有吃不到之理?”
盛庭皖:“....”
她設想了很多原因,卻沒想到這個原因。
“你怎麽會開一家做桂花糕的甜品鋪子?”盛庭皖不解道。
堂堂天陽國丞相,偷偷摸摸開了一家甜品鋪子,怎麽聽怎麽都覺得天方夜譚。
溫暖看着盛庭皖,無奈道:“還不是某個小孩,天天喊着叫着要吃非常甜地桂花糕,宮裏做出來的桂花糕不甜,口感還不好,為了給滿足某個小孩的喜好,我只能自己開了一家甜品鋪子,沒想到還挺火爆的。”
蘇桂坊只是她閑來無趣,為了應付盛庭皖才開的甜品鋪子,開業至今,蘇桂坊只賣一種糕點,那就是盛庭皖愛吃的桂花糕。
溫暖卻沒想到,蘇桂坊因為獨特的桂花糕很是火爆,分店開遍天陽國各個城池。
盛庭皖不可置信的看着溫暖,剎那間,她的心劇烈又滾燙的跳動,震耳欲聾。
她愛上了一個神明,一個可以滿足她所有願望的神明。
只是她內心深處的願望,太過惡劣低賤。
她不敢說,怕污染了神明。
第 107 章
盛庭皖低頭不語,不停地吃着桂花糕,仿佛手中的桂花糕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吃到了。
“慢着點吃,”溫暖握住盛庭皖的手腕,“又不是以後吃不到了。”
“可不是嘛?”
“什麽?”
盛庭皖撩起眼皮,看着溫暖,語氣淡淡:“等你毒解除了,你不就要去雲游四方了嗎?”
等到那時候,她就吃不到這麽熟悉的桂花糕了。
溫暖頓了頓,剛要說自己不走了,脫口而出的卻是一聲痛苦的嘶吼。
“啊——”
分筋錯骨的疼痛來得措手不及,瞬間讓溫暖疼地喊了出來,本就面色不佳的臉頰因為疼痛使得更加蒼白如紙,她的身體不停地發抖顫栗,像是羊癫瘋發作,着實吓人。
喉嚨裏湧上濃腥的黑血,溫暖沒忍住,一口噴出來,灑在了盛庭皖的白色錦服上,将她的白衣徹底染成黑紅,看起來慘不忍睹。
“溫暖!”盛庭皖立馬抱住溫暖,朝馬車外焦急喊去,“呂言,去找方明和,快!”
“是。”呂言聽到,立刻去喊方明和。
溫暖渾身戰栗,在盛庭皖的懷裏抽搐,嘴裏不停地湧出黑血,臉色越發慘白,像是下一秒就會魂歸西天。
“溫暖?溫暖?”盛庭皖見溫暖緩緩閉上眼睛,她害怕溫暖會一睡不起。
她不停地大喊着,“溫暖,別睡!求你,別睡,你看看我,我是庭皖啊!溫暖....”
【痛覺屏蔽已開,只能起到一半的作用,剩下的一半,你自己堅持一下。】系統擔心道。
溫暖感覺自己稍微能喘上一口氣,雖然她的身子還在顫抖和吐血,但着實是好受些了。
“謝了。”
方明和迅速跑了過來,給溫暖施以銀針,溫暖的狀态立馬緩和了許多。
盛庭皖仍然感覺到顫抖,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在發抖。
溫暖含着血沫,與她十指緊扣,安慰道:“別...別怕,我...我在。”
淚水濡濕眼眶,盛庭皖眼含熱淚,低聲道:“嗯,我不怕,你要堅持下去,我們馬上就要回京城了,你堅持住,好不好?”
“...好。”溫暖說的有氣無力,下一秒便徹底昏厥了過去。
方明和施完銀針,擦了擦額間的冷汗,舒了口氣,“陛下,相爺的情況基本是穩住了,此刻我們不能在青朝城繼續休息了,必須快馬加鞭趕回皇宮。”
“好。”盛庭皖不顧身上的血漬,拉開布簾,大喊道,“所有人,即刻出發回京,不得耽誤一刻!”
衆人立刻起身,“是——”
寂靜的夜色被雜亂急促的馬踏聲擾亂,深夜裏的京城,南大門接到指令,立刻大開宮門,一路開到皇宮,無人敢阻攔。
一進入皇宮,盛庭皖立刻讓呂言去國庫取來離火靈芝,她将溫暖抱到自己的寝殿。
乾陽殿。
盛庭皖将渾身血污的溫暖放在卧榻上,騰出位置讓方明和繼續給溫暖施針。
呂言不敢耽誤一分,立刻取來了離火靈芝,“陛下,離火靈芝來了。”
盛庭皖拿過檀木盒子,遞給方明和,“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方明和打開盒子,內心激動不已,大喜道:“陛下,這就是離火靈芝,相爺有救了。”
“快,快給溫暖用上。”盛庭皖忙道,“都給她用上。”
離火靈芝還剩下半顆,本就是世間難求,盛庭皖此刻想着只要能救活溫暖,哪怕全都用了,她都不心疼。
方明和搖搖頭,割下一片靈芝,“只用這些就夠了,離火靈芝雖然是神草,但服用太多,有害無益。”
正所謂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離火靈芝就是這個道理。
“好,你看着來,務必将淩溫暖給朕救活。”盛庭皖不顧方明和怎麽使用離火靈芝,只要能救活溫暖,其他的她都無所謂。
“是,”方明和看向呂言,“呂女官,能勞煩您準備一桶熱水嗎?”
“好的,奴馬上去準備。”
呂言立刻派人去打來一桶熱水。
熱水來的很快,方明和看向盛庭皖,“陛下,一會兒臣要給相爺解毒,場面有些血腥,怕是您承受不了,能否退出寝殿?”
盛庭皖剛要拒絕,就聽見溫暖氣若游絲的說,“庭皖,你先出去,有...有方明和在,我會...會沒事的。”
“我想在這裏陪着你。”盛庭皖沉聲道。
溫暖喘着粗氣,“我沒事的,你先...出去,等天亮了,我就...出去找你,好不好?”
盛庭皖還想繼續堅持下去。
溫暖咳嗽了幾聲,“庭皖,聽話,好嗎?”
“...好。”盛庭皖握緊拳頭,看向方明和,“給朕務必解了此毒,否則朕讓你給溫暖陪葬。”
方明和颔首道:“臣,領旨。”
盛庭皖深深地看了眼溫暖,轉身離開了寝殿,站在門外,寸步不離,死死盯着乾陽殿。
過了一會兒,衆人聽見乾陽殿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那叫聲甚是凄慘,像是千刀萬剮一般,讓聽的人膽戰心寒,汗毛倒豎。
盛庭皖腳步跨出一步,卻硬生生止在原地,掌心被她扣出血痕,泛紅的雙眸牢牢盯着乾陽殿。
她聽着殿裏溫暖的慘叫聲,每一聲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刃,絲毫不留情的剮着她的心髒。
一下又一下。
天光大亮,烈日初上。
第一道晨光落在乾陽殿的匾額上,那道緊閉的殿門伴随着移動的光緩緩打開。
等候的人聞聲望過去。
只見走出來的人身着白衣,晨光落在她纖細的身子上,像是散發着淡淡的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升成仙一樣。
那雙清澈的桃花眼,像是浮動着細碎的星光和笑意。
盛庭皖嘴唇蠕動,因為激動而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那仙人慢慢走向她。
溫暖走到盛庭皖面前,張開手臂,微笑道:“庭皖,過來,讓我抱抱。”
小哭包,又哭得讓人心疼不已。
盛庭皖不确定的邁出一步,似是在擔心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可真當自己與溫暖相擁的那個瞬間,她才真的感覺到溫暖還活着,溫暖還在她的身邊。
“...溫暖?”她顫抖着喚她。
溫暖低笑應道:“嗯,我在。”
“相爺的毒已經解除,但是相爺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得需要長時間的靜養,三個月內不能動武。”方明和邊囑咐邊寫藥單,“這裏是微臣給相爺準備調養身子的佛魂湯散,需要服用整整三個月,每日酉時服用,三碗水熬成一碗即可。”
“在吃食方面,希望相爺還能保持清淡,忌諱大魚大肉,辛辣酒水。”
“在休息方面,希望相爺早睡早起,不要過度操勞,主要是....”方明和看了眼盛庭皖,“下官...建議您最近還是不要出遠門,如果...相爺還想雲游四方,可以半年..額..一年左右才可以出去雲游四方,畢竟穩妥。”
盛庭皖收回威脅視線,意有所指地看着溫暖,“方明和出身神醫世家,他要求的話你必須聽從,這可是為你好,知道嗎?”
溫暖假裝不知這兩人心裏的小九九,無奈點了點頭:“好的,這段時間麻煩方軍醫了。”
方明和把藥單交給呂言,“都是臣應該做的,相爺太過客氣了。”
他收拾好東西,行禮道,“那相爺您先休息,微臣就先告退了。”
盛庭皖擺擺手:“去吧。”
“陛下,相爺,奴去熬藥。”呂言說。
“好,去吧。”盛庭皖仍是有些擔心,“藥爐旁邊不能離人,你就一直在旁邊守着吧。”
別人她信不過,唯有呂言是她親信。
呂言應道:“諾。”
乾陽殿裏只剩下躺在床上氣色明顯好轉的溫暖和站在一旁哪哪都覺得尴尬窘迫的盛庭皖。
溫暖好整以暇的看着盛庭皖,拍了拍床邊,“女皇陛下站在那裏不過來是怕草民把病氣傳染給您嗎?”
盛庭皖看着溫暖,她只穿着一身輕薄的白色長袍,領口大開,漏出弧度姣好的鎖骨和延綿衣領之下的無窮美景。
她吞了吞喉嚨,走到床邊,顫巍巍的坐下,“...沒有。”
盛庭皖看着溫暖漏出的半邊□□和胸口處那奇異的圖案,一開始方明和給溫暖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就看見了溫暖右胸上的圖案,看起來像是一朵花,下根呈紅色,似是被血染紅,上蕊為黑色,透着一股妖冶。
溫暖順着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右胸,故意打趣道:“好看嗎?”
盛庭皖反應過來,立刻別開臉,磕巴道:“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什麽?”
“那是花嗎?”盛庭皖好奇道。
溫暖點頭:“是花,叫做玫瑰。”
“是哪裏的花?”
盛庭皖從未見過這般妖冶美豔的花朵。
溫暖輕笑了下。
盛庭皖見溫暖眉眼彎彎的沖她笑,心裏亂跳了一下,“怎...怎麽了?”
是她說錯話了嗎?
溫暖起身,湊近盛庭皖,嗓音低辭,像是誘哄一般,“是開在我心尖上的花。”
從大腿內側轉移到胸膛之上,這是“她”親手種下,染紅的玫瑰花。
這是她中箭的那一刻,胸膛的玫瑰被血染紅,讓她猛地意識到為什麽這朵玫瑰花會來到她的胸口。
原來,這是“她”親自送給她的紅玫瑰,熱烈又直白的講述着她的深愛。
盛庭皖呆呆地看着溫暖,視線從她好看的眉宇慢慢滑落,挺翹的鼻梁,飽滿紅潤的嘴唇。
她癡心妄想的想去一親芳澤。
距離在慢慢拉近,溫暖一動不動,等着她慢慢靠近,她收起尖銳鋒利的刺,只為她展現最柔軟的花蕊。
氣氛逐漸暧昧低沉,壓在兩個人心上,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靜止,只有彼此的心跳還在狂熱。
“相爺?之瑾來探望您了?”門口傳來沈之瑾的喊聲,“您還好吧?”
乾陽殿的大門沒有關,所以沈之瑾輕而易舉的踏入殿內,看到床邊的兩人,絲毫沒有感覺到此時殿內的冰冷。
他極其自來熟的走進來,看到床邊的盛庭皖,欠身行禮道:“臣郎見過陛下。”
然後又看向溫暖,擔心道:“之瑾見過相爺,相爺,您好些了嗎?”
盛庭皖額頭青筋一跳,咬牙切齒道:“沈之瑾,你...”
沈之瑾被盛庭皖一喊,突然想到之前盛庭皖交代他的事情,立馬身子一扭,轉身坐在盛庭皖的大腿上,嬌俏道:“哎呀,陛下,相爺還在生病,你怎麽一時都等不了啊?”
盛庭皖:“.....”
溫暖嘆了口氣,忍住上揚的嘴角,躺下轉身,裝作有些疲憊,道:“陛下,草民累了,就不送陛下和沈貴君了。”
盛庭皖:“.....”
第 108 章
有殺氣!
很濃烈的殺氣!
沈之瑾看了眼已經背身過去的淩溫暖,又極其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臉色已經黑沉的盛庭皖,基本可以确定了。
盛庭皖對他有殺氣!?
意識到這一點,沈之瑾立馬從盛庭皖懷裏跳出來,立馬行禮道:“既然相爺要休息了,那...那之瑾就不打擾相爺了,陛下,臣郎先行告退,您們繼續。”
“等會,”盛庭皖看了眼溫暖,見她已經閉眼休息,想來剛解完毒,身子還很虛弱,确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眼含深意地瞪了眼沈之瑾,然後溫聲道:“溫暖,你先好好休息,朕和之瑾先離開了,有事你就派人去尋朕,朕馬上來。”
溫暖沒回頭,擺了擺手,意味:不送了。
盛庭皖見溫暖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看了,心裏瞬間沉悶,轉身拉着沈之瑾的衣袖,笑着咬牙切齒道:“你跟朕出來!”
沈之瑾:“....”
我命休矣。
兩人走出乾陽殿,走出邵陽宮門,站在第壹宮道上。
沈之瑾立馬道歉,态度誠懇,“臣郎錯了。”
盛庭皖雙眼一眯,“錯哪了?”
“....”
說實話,沈之瑾哪知道自己錯哪了,他過來關心一下淩相爺還有錯了?
難道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坐在她的懷裏?
說來奇怪,當初盛庭皖帶他去西州的時候,特意囑咐他必須要在相爺面前展現出兩人非常膩歪,相親相愛的狀态,必須讓相爺能看出來他們倆非常的親密。
他聽得是一頭霧水,奈何盛庭皖是當今女皇陛下,她說的話他必須得聽,所以兩人就這麽極其尴尬地在相爺面前表現兩人如此“深愛”的親熱樣子。
想到這兒,沈之瑾稍微試探地問道:“難道是因為...臣郎沒有..進門的瞬間...就坐到您的懷裏嗎?”
盛庭皖:“.....”
殺意更加濃烈了。
沈之瑾立馬道歉,“臣郎錯了。”
“....”盛庭皖嘆了口氣,無語道,“你道歉道的挺快,怎麽就不會審時度勢呢?”
審時度勢?!
審什麽?
度什麽?
時勢?什麽時勢?
難道女皇陛下和相爺之間出現了劇烈的矛盾?
沈之瑾再次試探道:“難道相爺和您之間....”
盛庭皖被他這話搞得心裏一激靈,眼神慌亂道:“沒有,朕和相爺一直相敬如賓,朕一直把相爺當成朕的摯愛親朋。”
沈之瑾看她回答的如此之快,仿佛沒有思考過,說出這番話也只是為了應付他而随便胡謅的。
而且看盛庭皖這個狀态,好像被人戳中心事,急切辯解的樣子太過慌亂,所以很容易讓人看出破綻。
盛庭皖和相爺是摯愛親朋,這個他當然知道,畢竟以前這兩人的關系特別好,比他這個從小長到大的“青梅竹馬”的關系都要好。
盛庭皖如此急于證明她和相爺的關系是摯愛親朋,是不是代表着她并不确定兩人的關系是否是真的“摯愛親朋”?!
沈之瑾眼含深意的看着盛庭皖,“陛下在慌張什麽?”
盛庭皖眼皮一顫,否認道:“朕沒有慌張,沈貴君看錯了吧?”
“陛下是不是在确定自己與相爺的關系?”
“...”盛庭皖咂舌道,“什麽?什麽關系?沈貴君在胡說八道什麽?”
此地不能久留,她甩了甩衣袖,轉身離開,“行了,朕有政事要忙,就不在這裏跟你胡言亂語了。”
“陛下喜歡相爺,對嘛?”沈之瑾見盛庭皖要走,便脫口而出自己內心中最為荒誕的疑問。
說是最為荒誕的,但沈之瑾也知道,這個疑問也是最為可靠地。
因為聯想以前過往,種種跡象表明,盛庭皖對淩溫暖抱有別樣的心思。
盛庭皖猛地頓住,停在原地不敢回頭。
沈之瑾見她這個反應,內心的疑惑更加堅定了,他本以為自己會特別震驚驚訝,但沒想他竟然有些坦然地釋懷了。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青梅竹馬,理應長大後喜結連理,成為妻夫。
他的宗族都認為他以後一定是女皇陛下唯一的鳳君,受萬千寵愛于一身,每天都在給他灌輸如何成為一個端莊娴雅的天陽國鳳君。
但所有人卻忘了她們兩個人真實的想法如何?
盛庭皖真的想要娶他嗎?
沈之瑾真的想嫁給她嗎?
她們兩個真的很般配嗎?
....
在沈之瑾眼裏,她們其實并不般配,他并不想嫁入皇宮,他最想離開皇宮這個囚牢,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當初能去西州,哪怕西州荒蕪艱險,他也甘願去那裏領略一下京城從未有的獨特秀美的風光。
只因為他想出去看看。
所以他很羨慕方明和,他可以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在危險萬分,荒蕪艱險的西州和軍營裏做自己喜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由又潇灑,奔放又肆意,無拘無束,随性如風。
是沈之瑾很是羨慕得人啊。
盛庭皖握緊衣角,聲音有些顫抖,“你..你在說什麽?”
沈之瑾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又說了一遍,“陛下,您喜歡相爺,對嗎?”
盛庭皖本想辯解,但看到沈之瑾的眼睛時,任何理由都顯得過于蒼白和無力了。
就像沈之瑾說的,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很多事情都瞞不過彼此。
但是——
盛庭皖想到沈之瑾之前說過的話,既然有些事情她瞞不過沈之瑾,那她真的可以騙過淩溫暖嗎?
如果真的瞞過了,她又該如何?
如果沒有瞞過,那麽就代表淩溫暖明明知道她對她的感情,卻裝作視而不見?
盛庭皖長嘆了口氣,直視沈之瑾,“對,朕喜歡淩溫暖。”
既然沈之瑾猜到了,她在隐瞞下去就沒必要了。
沈之瑾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笑,“那挺好的。”
盛庭皖被他的态度搞得一懵,不可思議道:“什麽...什麽挺好的?”
一個女子喜歡另一個女子,多麽天方夜譚,多麽離經叛道?
怎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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