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犧牲自我的美色
“......”司機看起來像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啊?”
岑淮舟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耐煩,啧了一聲,又重複道:“司機師傅,你看我這麽好看,難道這位女士沒有可能占我的便宜嗎?”
“她之前可親口說我長得好看。”岑淮舟唇角勾着,看向喬梧:“是吧?”
“......”喬梧頓時想起幾個小時前,她站在岑淮舟家門口一本正經誇他的場景。
她是有什麽自信認為,岑淮舟不會飄的?
話音落下,司機師傅沉默了一會兒,又扭頭看了眼喬梧,露出為難的神情,開始勸他:“可是這個小姑娘也很漂亮啊,一看就是個正直的。這麽晚了,小姑娘加班回家也不容易,晚上車少不安全。”
岑淮舟微擡起頭,看向車外的喬梧,露出很是勉強的表情,低低地嘆了口氣,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喬梧聽得清楚:“上來吧。”
喬梧輕抿了下唇,習慣性準備去拉後門的把手,但是一伸手就想到了岑淮舟對自己的不放心。想了想,也不打算去後座自讨嘲挨,又去拉前門的把手。
剛挨着邊,就看見男人俯身湊近,“噠”一聲後,車門開了。
喬梧以為他是要下車,便往後退了兩步給他騰位置。
她站在原地眨着眼,岑淮舟靠在車內神色慵懶。
須臾,岑淮舟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坐後面來。”
喬梧想着他剛才說的話,猶豫了幾秒。手下的動作慢吞吞的,只聽得岑淮舟又啧了聲,懶散地倚在椅背上朝她望去,視線穿過玻璃窗在空氣中交織着。
“這麽糾結,我是會吃人嗎?”他不緊不慢道。
“......”
上車的時候,喬梧聽見身邊的岑淮舟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心頭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不禁開始反省,難道自己的拼車給他帶了很大的不愉快嗎?
正暗自惴惴不安着,沒察覺到車內的氣氛随着岑淮舟的那一聲嘆息沉默下來。
安靜中,男人的聲音随着窗外的風一起傳入耳畔,大提琴般低沉悅耳。
“只能犧牲我的美色了。”
那語氣大義凜然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為了王國子民的安危,而舍身奉獻于淫/魔的勇士。
喬·淫/魔·梧:“......”
話痨的司機和喬梧都莫名沉默了許久。
司機問:“先送誰?”
喬梧看了眼岑淮舟,“他吧,他先上的。”
司機剛要應下,就聽見後座男人語氣淡淡:“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先去嘉苑時間更時間更劃算,這麽簡單的數學廣角問題都能算錯?”
“師傅,先送她。”
司機師傅沉默一秒:“哎。”
“......”喬梧覺得自己這輩子所有的無語時刻全都奉送給了岑淮舟。但想着自己能早點回家休息,挺好的。她選擇了忍氣吞聲,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聲道:“還是謝謝你了。”
過了好一會兒,想象中男人的冷嘲熱諷卻并沒出現。
喬梧以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輕抿了下唇,側頭看過去。
岑淮舟的睫羽長長的低伏在眼下,搖曳的陰影打在他冷白的臉頰上,發絲随意落在眼皮上,平添了幾分醒着時沒有的脆弱感。這時,她才聞見一股淡淡的酒味。
不可能是司機喝的,那就只有岑淮舟了。
旁人身上難聞的酒氣,出現在岑淮舟的身上,竟莫名的有些好聞,帶了絲松枝的清香,倒也不覺着頭暈。
本以為岑淮舟會像往常一樣,就算不說些什麽有營養的,也會換着話嘲諷她兩句。出乎意料的,這一路上他安靜極了,一動不動地靠在車門上閉眼休憩。
半個眼神都沒看過來。
喬梧幾次想問房租轉賬的事情,但是岑淮舟直到她下車都還在睡覺。
這話只得暫時作罷。
付了錢後,喬梧小心翼翼地下了車,朝着小區裏走去。
她走後,司機往後視鏡裏瞥了眼。
清冷的男人不知何時醒了來,安靜地看向車外踽踽獨行的喬梧。
眼神清明,沒有半分初醒的混沌。
随意的刷刷手機,吃頓飯,睡一覺,閉眼再睜眼。
短暫的周末很快過去。
嘉苑離公司的距離比起從前在阚鹿家時要近了些許,但依舊是起早貪黑。
那晚加班後回到家,小雞毛到了一個新的環境有些膽怯,一直小聲的哼哼唧唧着,喬梧陪着它說了好久的話。直到天空中隐隐泛着光亮,也沒有聽見對面傳來開門回家的動靜。
岑淮舟并沒有回來,又或者是在她上班後才回來過。
總之,接連着好幾天,喬梧都沒再看見過岑淮舟。
訂房交合同的時候,岑璐說放心她,只讓她交了半個月的房租作為定金。喬梧還沒來得及付月租,就被岑璐告知了她的銀行卡被停用的消息。
明天就是國慶中秋小長假的第一天了,過完這個長假,喬梧再上幾天的班,之前和徐青言的短期合同就到期了,她就能徹底離開敏科。
這幾天公司好像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所有人都非常忙,喬梧也跟着馬不停蹄地打雜,以至于她忘了把房租轉給給岑淮舟。
岑淮舟也一直沒提醒過。
兩人的微信還從來沒發過消息,是好多天之前在阚鹿家樓下,喬梧主動加上的。消息記錄一直定格在系統的【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開始聊天了】。
喬梧盯着空蕩蕩的聊天框看了半晌,而後點開加號,利落地給岑淮舟轉去了一個月的房租。
看着一下子花出去的大筆開銷,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雖然打過折了,但還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喬梧又等了一會兒,微信轉賬過去的錢,依舊沒有被對方确認收款。
可能是醫院每天那麽多病人太忙,還沒看見?
喬梧索性收了手機,繼續工作。
臨近下午下班的時間,喬梧總算是沒有閑雜活了,她再次打開微信,岑淮舟也還是沒收款。她輕抿了下唇,打開電腦着手修改準備投給幾所高中的簡歷。
長時間盯着電腦看,眼睛都開始發酸。喬梧松了鼠标,活動活動了脖子,稍一側頭卻突然發現旁邊工位的陳莉莉不知道什麽時候探過一個腦袋,正盯着她的屏幕看得出神。
即便喬梧平常時再如何淡定,一回頭對上陳莉莉那張塗得過于白的臉時,也還是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她漸漸地有些惱,立馬關掉了簡歷的界面,眉頭緊蹙說道:“莉莉,你有什麽事情需要盯着我的電腦看嗎?”
陳莉莉聞聲移開視線,看向她,又不解又委屈:“你這麽兇幹什麽,我就看了一下,有什麽東西不能看的?你要找新工作就找新工作呗,躲躲藏藏的連我都不告訴。”
“......”
喬梧從小到大的觀念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挑釁,她一定要還回去。
後來喬朝出現了。她又覺得有時候一些漠然的容忍也不失為一種生存的技能,然而總有一些時候,總有一些無腦愚蠢的人貼上來挑釁着她的底線。她想,她再忍一忍說不定就過去了。
可事與願違。
或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侵犯隐私,又或許是從陳莉莉的這種态度裏看見了喬朝的影子,她只覺着怒意如同巨浪般席卷而來,險險要吞掉理智。
“沒有經過別人的允許就随便看電腦界面,這是侵犯了我個人的隐私,跟躲藏沒躲藏沒什麽關系。一個人的人品和素質問題是從點滴小事中就能窺見的。”喬梧深深地呼吸,烏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滿眼匪夷所思的陳莉莉,眼底笑意極淡,“再者,我們倆并不熟吧。我剛進敏科那會兒大夥孤立我,難道不是你出的主意嗎?”
“茶水間,倒貼徐青言。這些不都是從你嘴裏出來的嗎?”
“......”陳莉莉瞬間呆住,幾秒後她惱羞成怒,倏地站起身怒視着喬梧,聲音陡然一尖:“喬梧,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除了一張臉能被男人看中,還有什麽本事?”
其他的幾個同事被陳莉莉這突然的一嗓子吼得傻掉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氣中大概沉默了有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資歷比較老點的男同事上前攔着情緒激動的陳莉莉,勸和道:“莉莉別生氣,有什麽話坐下好好說。”
陳莉莉聞言神情更加憤怒了,擡手指着喬梧的鼻尖看向那個男同事,諷刺道:“你們男的都覺得她好,我已經忍夠了,被叫來加班的那天晚上你們知道她為什麽沒去和我們一起聚餐嗎?”
“她一邊勾着你們,一邊和別的小白臉在出租車上親密無間!”陳莉莉刺耳的聲音在耳畔炸開。
喬梧的面色陡然沉了下來,頃刻間周身的氣場就隐隐之中散發出寒意,冷冷地盯着她。
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那眼神叫陳莉莉極度不舒服。
沉寂中,喬梧瞥了眼已經指向六刻度的分針,拎上挎包站起身,看着陳莉莉平靜開口:“給你一個建議。”
“去派出所改個名兒,別叫莉莉了。”
“你這麽無腦杠,叫陳杠杠多好,筆畫還少。”
說完,頭也不回地繞開陳莉莉。
打卡,下班。
各色的目光被抛在身後,直到出了公司大樓,喬梧胸口一直堵着的一股氣才得以痛快地吐了出來。
公司離嘉苑不遠,喬梧每天都是步行上下班,左右回去後也沒什麽技術性的工作交給她。
出了剛才的一茬,喬梧的情緒也多少被影響到了,只想趕緊回家抱着柔軟又美好的小雞毛好好撸一撸。
下一刻,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看清來電聯系人後喬梧的手指一頓,很快接起喬母的電話,眉眼間的幾分冷意漸漸柔和,她彎唇,剛要開口,就聽見電話那端一陣熱鬧。
“小梧,你新租的房子在哪一棟啊,媽媽和爸爸來了W市陪你過中秋節。”
“我們現在在你的小區裏面,你住在哪呀?”
“......”喬梧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報出自己的具體樓棟和樓層,并告訴她了門的密碼。
喬梧動了動唇,還想再說什麽,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她開始憂心忡忡。
腳下生風,喬梧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去的。
快進小區的時候,她手中的手機一震,垂眼一瞥。
岑淮舟:【?】
氣喘籲籲的喬梧對此不明所以,想到家中此時的狀況,也沒着急回複。
然而,當喬梧趕回去,和坐在她家客廳沙發上沒有什麽表情的岑淮舟四目相對時,才終于明白那個“?”是為什麽了。
她皺眉看向喬母,低聲問道:“媽媽,您這是幹什麽啊?”
“什麽幹什麽啊。”喬母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岑淮舟,了然地“噢”了聲:“小岑啊,他一個人不能回家過中秋節,我看他孤零零的,就想着反正我們也吃不完,一起吃熱鬧。”
“......”喬梧被噎得心梗,深呼吸,沉默了十幾秒。
“那他呢?”
喬梧看向沙發另一端正企圖和岑淮舟搭話的徐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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