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地中海
“......”
阚鹿哈哈哈哈哈地嘲笑聲無情地從手機裏傳了出來,“哎不是我說,雖然你這新上司混得不咋地,但是不是說了他基本上不出現嗎?這多好啊喬梧,每天上班養養花種種草的,可比你之前那個什麽濃妝豔抹的老女人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喬梧覺得電梯裏的空氣突然輕松了些。
喬梧沒多想,也覺得她說得挺對的,點點頭:“不好也沒關系,我已經給西華高中投了簡歷,那邊讓我下個星期就去面試。”
“那挺好的啊,你肯定可以過的!”阚鹿的語氣興奮起來,聽着動靜像是從茶水間走到了樓梯間,周圍的環境變安靜了不少。沒幾秒,她興奮的語氣又恢複了平靜,有些擔心地問道:“不過阿梧,你是因為叔叔阿姨才決定這麽快換工作的嗎?”
喬梧聞言一頓,不置可否,溫聲道:“我都學了這麽多年的專業,不能說丢就丢了,當老師也挺好的,工作環境也簡單些。”
阚鹿本還想說些什麽,見她語氣中已有了主意,到了嘴邊的話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阿梧,你別聽阿姨的,你沒她說得那麽差勁,你超級棒的。”
她越說越激動,喬梧稍稍捂住了手機,待她說完才輕笑道:“我知道,反正我也沒什麽喜歡的,當老師聽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阚鹿又悶悶地嘀咕了句什麽,喬梧沒聽清,但估計也是些抱怨喬母的。反過來安撫了她幾句,說了幾句有的沒的。
快要挂電話之前,阚鹿像是想起來什麽,說道:“高中群裏說,想過段時間回去看看老師們,阿梧你去嗎?”
喬梧長睫低伏,眼眸盯着地面,她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
“電梯到了。”
正糾結着,岑淮舟寡淡微磁的聲音傳入耳畔。
喬梧一怔,下一秒就被捏着今天紮得小麻花辮走出電梯。
阚鹿也聽到了,壓抑住心下的激動,克制又虛僞道:“哎阿梧那你繼續忙,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也不給喬梧一個開口的機會,便果斷挂了電話。
出了電梯,岑淮舟才松開喬梧的小麻花辮,臨松手時還不緊不慢地在末尾捆綁的小雛菊上捏了捏。
就在喬梧以為兩人還是像往常一樣各自沉默回家時,岑淮舟突然出聲,不鹹不淡:“你不喜歡新上司?”
喬梧一愣,沒急着開門,老實回答道:“說不上喜不喜歡,也沒見過。”
岑淮舟垂了垂眼,長睫低伏,看着情緒不是很好。喬梧輕抿了下唇,一種莫名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然而這種奇怪的負罪感還沒持續多久,喬梧一擡眼,就見岑淮舟盯着她,眼神若有所思。
“所以,如果見了面,好看的話你就會喜歡?”
W市的季節變化比喬梧想象中要快得多,春夏秋冬,在這個熱鬧的城市裏仿若只存在夏冬兩個季節。夏日炎熱的小尾巴還沒來得及抽身,早冬的森涼就席卷而來。
一夜之間,從夏入冬。
前一天還能在街道上看見穿短袖的人,隔天再出門就只能看見人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穿幾件。
氣溫驟降十幾度,冷得人腦子似乎都要凍僵了。出門等車的功夫就能把人吹得面色盡失。
在這樣的天氣下,喬梧不幸地中招了。頭暈腦沉的,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
偏偏今天下午她還得去西華高中面試,要是一直這樣的狀态,能不能通過初試都是問題。
喬梧在飲水機接了一杯溫水,從包裏翻出了一盒膠囊,就着溫水咽了下去。今天天氣雖然冷,但是陽光還是挺明媚的。那盆刺剩得不多的仙人球正在窗邊沐浴陽光,周身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陽光。
不知道為何,喬梧總覺得這盆仙人球渾身都冒着傻氣兒。缺了刺的部分禿禿的,就像是......
中年男人頭上缺了那麽一塊的頭皮。
光溜溜的,看着格外的——歲月滄桑。
也不知道這盆小仙人球經歷了什麽,怎麽莫名其妙就沒了頭發呢?也太慘了點。
喬梧突然間有點好奇,這位總經理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了。辦公室寒摻就算了,連養得小綠植都是這麽個可憐兮兮的,該不會真如阚鹿所說。
這位總經理也是個地中海吧?
和他的辦公桌,以及小可憐仙人球一樣,禿禿如也。
每每有這個想法時,喬梧就想到了前幾天岑淮舟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如果好看的話,你就會喜歡嗎?”
這都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腦回路,怎麽就跟這扯上關系了。
調任後,喬梧感受到的最大變化就是,閑。
每天等着一盆刺沒長齊的仙人球開花,在光禿禿的辦公室裏坐着發呆,看風景。
按照陸蔓給她的建議就是——“只要總經理不上班,你在家睡覺不來都行。”
對此,喬梧流露出深深的懷疑:“那總經理什麽時候來呢?”
“他不會來的。”陸蔓果斷道,拍了拍胸口,向喬梧打包票:“喬梧,你信我,我都在公司呆了得有四五年了,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你平常時要是有事就去辦,真來了,下面會先傳消息上來的。”
喬梧輕咬唇,有些猶豫。
陸蔓見狀,眼珠子一轉,又道:“你要是實在擔心,我把他的號碼發給你。他之前在大群裏說過,誰要是有事請假,直接給他發條短信請假就行了。他沒時間回,發了就算同意。”
說罷,還找出截圖給喬梧看。
“你放心啦,他回都不會回你的!”
跟她說的一樣,喬梧終于從半信半疑轉變為相信了。
想到這茬,喬梧輸入了陸蔓給的號碼,編輯了一下語言,終于給素未謀面的總經理發去了一條請假消息:
【經理您好,我是新調來的助理喬梧。今天下午有事想請假半天,望批準。】
發完這條短信,她就安心地去面試了。
喬梧比面試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趕到西華高中。
校名是燙金的題字,字跡龍飛鳳舞間透着百年老校的氣勢。牌匾微微泛舊,印象中,喬梧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就是這副很有歲年氣質的牌匾。投簡歷之前,她在網上搜了下,西華高中還是和當初一樣,一直在與南明高中争第一。
按着指示,喬梧找到筆試的教室,還沒到時間。外面的走廊上站了一群男女,細碎地低聲交流着,看樣子都是來參加面試的。
教室裏拉了窗簾,只能從縫隙中隐約瞥見裏面坐着幾個人影。
時間一到,就有人走出來通知他們進去。
喬梧理了理衣服的褶皺,跟在衆人後走進去。餘光瞥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臉龐,她一頓,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正巧謝聞也看了過來,兩人視線對上。
喬梧微微彎了彎唇,而後率先移開眼。在這裏碰見謝聞是喬梧沒想到的。
但是她也只驚訝了一瞬,很快便恢複自然,從包裏抽了支筆開始寫試卷。落筆的那一瞬間,她忽地想起來被自己不小心弄掉在醫院會議室的那支黑色鋼筆,似乎還沒拿回來。
如果待會面試結束的早,可以去醫院問問,說不定還能找到。
那畢竟是喬梧在異國他鄉第一次得到肯定的一個獎品,對于她來說,意義還是有的。
筆試結束後,就是面試。
負責監考的謝聞和另外兩個老師一起出去了,又進來五個面試官。
這次的面試問的問題比喬梧想象的還要苛刻些。不過她倒也能理解。畢竟西華高中在W市是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升重本率極高,對老師嚴格把關也是在喬梧預想之中的。
喬梧排在第十個,從教學樓裏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嗖嗖的刮着冷風,吹得人遍體生寒。
學校對面不遠處有個賣烤紅薯的攤子,喬梧站在馬路對面都能聞見那股甜甜的味道。
買兩個回家,就當晚餐了。
攤主是個和藹的老爺爺,任喬梧挑了兩個好看的紅薯後,還慈祥地關心了她幾句要天氣冷了,多穿點衣服。喬梧吸了吸鼻子,笑着應下。
老人的爐子邊貼着付款碼,喬梧下意識拿出手機,想到什麽,又放了回去,拿出一張紙幣遞給老人,老人笑呵呵地接過放進了手邊的錢盒子裏。喬梧注意到,那盒子裏的錢只有零星幾枚硬幣。
老人解釋,他不會玩現在這些智能手機,但是大部分人都喜歡手機支付,所以貼的二維碼只能是小兒子的。
喬梧不想把人想得太壞,但覺着或許對于老人家來說,直接給現金會更好。她手上還攥着多拿出來的十元錢,準備放進包裏。剛一低頭,忽地感覺到身旁有陣勁風襲來。
出于本能地,她側身往後退了一步。
一個高大清瘦的身影在眼前一晃,随着“撲通”一聲。
喬梧眼睜睜地看着一個身形颀長的少年跪在了她的面前,因為撲過來的沖擊力,雙手着地。身穿紅色衛衣,像是一團火,突然出現在眼前。
“......”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把手中的十元錢遞給他,有些不太确定地說:“新...新年快樂?”
紙幣被遞到眼前時,少年似乎僵住了。
片刻後,擡起頭看向喬梧,眼神複雜。
視線對上後,喬梧才發現這個男孩子長得挺好看的,就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細瞧眉眼,像是在哪裏見過,有點面熟。
喬梧沒忍住,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兩眼。
少年定定地看了她兩秒,又垂眼看向她遞出的十元紙幣。
喬梧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剛才腦子一抽,下意識覺得這是拜年要紅包。
還沒等喬梧收回手,餘光就瞥見謝聞走了近來,看着喬梧和男孩子,面露疑惑:“喬梧,你們這是在......?”
喬梧不緊不慢收回手,面不改色地看向他:“噢,我準備扶一把來着。”
只是,沒扶成而已。
面前的少年沉默地站起身,擡眸看了一眼她,繞開喬梧準備走。
謝聞瞥到他側臉後,舒展的眉心漸漸皺起,上前攔住他:“岑佑?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怎麽在——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被叫做岑佑的少年緊抿着唇閃避開謝聞的觸碰,一言不發地朝着前面走去。從走路的姿勢來看,剛才那一跤摔得不輕。
喬梧垂眸看了眼地上的一處坑窪,想到剛才少年摔在她面前時磨出血的手掌,抿了下唇。
謝聞表情嚴肅,拿出手機低頭撥號:“我給他的班主任打個電話,讓聯系下家長。”
喬梧看了眼沒走遠的一瘸一拐少年,驀地想到,如果喬朝還在,也該是這麽大了。
她只猶豫了一秒,便拿着紙巾追了上去,擋在少年跟前。她把紙巾輕輕遞過去,放緩了聲音:“建議你先擦擦,回去把傷口清理一下,小心感染。”
走近了喬梧才發現這個男孩子比自己高一個頭多。
她手伸了半天,少年都沒接。喬梧眨了下眼,誠懇道:“不收錢的,你真的不要嗎?”
少年還是沒動,喬梧只好作罷。剛準備收回去,眼前一晃,指尖空蕩蕩的。
男孩子快步走遠了,一句謝謝被風吹散,支離破碎地傳入喬梧的耳畔。
她返回去紅薯攤,謝聞神色複雜,看了眼那男孩子遠去的轉角,又看向喬梧露出不太贊同的表情:“要是以後被分到了岑佑的班上,就盡量不要直接接觸他,這個男孩子不是個脾氣好的,每次打架鬥毆都有他。”
喬梧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但是已經看不見那少年的身影。她收回視線,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原來你是老師啊。”
謝聞聞言,無奈一笑:“我記得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是老師了吧。”
喬梧一頓,她當時還真沒注意聽。
“不好意思,我當時可能有點走神。”喬梧從老人家手中接過烤好的紅薯,向他道歉。
她這麽一遭,謝聞更無奈了,輕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不用太當真了,不都是小事麽?”
喬梧笑笑沒說話,謝聞看了眼時間:“一起吃個晚餐?”
喬梧随意地垂眸瞥了眼手機,屏保上挂着數條消息,其中一條
——
總經理:【嗯,批準。】
時間是下午一點半,剛好就是她發完消息沒多久。
喬梧瞬間愣住。
陸蔓不是說,總經理不會回複的嗎?
不等喬梧回複謝聞,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出來來電提示。
來電人,岑淮舟。
喬梧抱歉地對謝聞笑了笑,往旁邊走了兩步接起電話,壓低了聲音:“岑淮舟?”
那端男人的聲音慵懶,不見面都能猜到他又是眉梢微揚的懶散模樣,語氣欠欠兒:“怎麽這麽小聲,合着我倆偷情呢?”
“......”
岑淮舟的聲音在手機裏和身後同時傳來,清晰得不真實。
伴着低低的笑意,壓着聲音,像是羽毛拂過喬梧心尖,麻麻酥酥的。
“回頭看一下。”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