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複仇。”
我說完,努力壓低身子,将額頭觸在木板上。
張夫人輕笑一聲,扶我起來,道:“你這樣有心,我怎麽舍得不要你?難得她不容你,而你又是二弟的女兒,天生天賜你該是我們家的女孩兒。放心,守孝随你,你父親和我都不是迂腐狹隘的人,至于複仇……你等着瞧,也許不用你出手,她就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我直覺她是認真的,于是問道:“為什麽?”
張夫人答非所問:“念過書麽?”
我乖乖地回答說:“曾經偷聽二郎的夫子給他上課。”
張夫人笑道:“跟我念幾年書,你就懂了。”
“幾年?可是我朝法律,女子十五不嫁,其父母有罪啊。過完今年七夕,小鸾就十三了。”
“可你還要守孝,要三年呢,這三年總不需要罰金。就算要,不過就是幾個錢的事。長安城哪個小娘子不是交過罰金的?”張夫人道,“你放心,咱們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也頗有些波折,家底還是有的,幾個罰金有何難?”
我從一大早的緊張和焦灼中稍稍松懈了些,又向她磕個頭。
她帶我走,可能只是為了打霍晏的臉,然而她肯為我做這麽多,不論怎樣,我感激她。
逝者如斯夫
此時尚早。
張賀不在家,夫人就讓人給我收拾房間,又帶我熟悉了一下府裏的情形,仔細問我喜歡什麽,想如何安排自己的房子。
我因需守孝,房中呈設以簡單樸素為要,張夫人讓我講要求喜好說了,命管家記下來,又讓找家裏常用的匠人來做,衣服也需量身新裁……各處打點妥當,已是晚膳時分,張賀不在家,所以張夫人便讓我沐浴更衣,在後院陪她用膳。
我很乖巧地應了,在桃溪的幫助下換了一身衣服,重新打理清楚,來到後院大海棠樹底下坐了。
張夫人搖着一柄宮扇,道:“如果你父親在家,咱們可就沒這麽自由了。瞧瞧園子裏多好看,他偏偏講究席不正不入,他不在,我就帶你到園子裏用膳。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在房裏悶着不好,在外邊風一吹,心裏也輕松些。”
話雖如此,我心裏怎能輕松下來。張夫人不多言,選了幾個清淡的菜讓人布好,催着我用膳。
大約是申時過半,張賀回來了。
這是一個身形消瘦,容顏清矍的中年男子,和他的夫人一樣,性格溫和,氣質端重。
張賀問了我的身世來歷,唏噓不矣,向夫人點點頭,又說:“小鸾以後就改名張鸾,都姓張也是一家血脈,不講究這些了。過幾日夫人代我往宗祠裏禀告族長,就算定了。鸾兒,你尚在孝中,就暫時不準備酒席,等你出了孝,再說。”
張夫人忙到:“鸾兒,還不快拜見父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我滿心歡喜,趕緊在侍女放下的軟榻上跪倒伏地:“女兒拜見父親、母親。”
“起來吧!”父親說道,“為父不常在家,你要好好陪伴你母親。”
“是,女兒懂得。”
在張賀家的日子非常平靜。
逢年節、生辰、忌日,得了母親的允許,我可以出門給阿母掃墓,其他時間我從不出門,只在家裏看書識字。
每天清晨,我先起身盥沐,在靈位前悼念亡母後親自下廚準備些點心,然後服侍父母起身淨面,将妥善放好的點心匣子交給父親的侍從大猛帶上,和母親一起送父親出門去掖庭辦事,然後回到房裏陪伴母親處理家務。
起初母親說我太多禮,其實我只是想更親近這兩個最後的親人。後來母親習慣了我的陪伴,我不在她身邊,她反而不自在。
母親是個滿腹才華的女子,她将她平素所習,毫無保留地教給我。
她授我詩書,教我禮義,使我通于文史法略。
我喜歡歌舞音律,她只擅長撫琴,于是除撫琴外,她又額外為我延請師父,教我以樂舞。
世家大族出身的母親非常不喜歡我跳舞,但是因為我喜歡,所以她也不反對,她比尋常女子的親生母親更慈愛,更通情達理。
歲月在母親的教導和父親的關愛中緩緩淌去。
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時光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它無影無形,不可捉摸,痕跡難覓。然而它又用一種無法逆轉、延緩的力量,迫使世事變遷,人事易改。
它使我身長拔長,它使我不複稚嫩,它将我的青澀撤去,換上少女的窈窕。我的臉不再圓潤,五官日漸纖巧。
它讓我的年華悄換,讓春光爬上我的臉龐、發梢。
它命我褪下淺薄無知,而充盈我以詩書文華,它讓我脫離卑微鄙賤,堪稱世家女。
我守孝期滿,便跟着母親,上門拜訪了幾戶交好的人家。
其中既有和我有宿怨的右将軍家,也有和我家同命相憐的暴室啬夫許廣漢家。
我還在守孝時,許廣漢家的女兒許琛就曾上門來拜訪。
許廣漢和我父親是朋友,兩人同為廢太子的舊臣,同樣被處以腐刑,許廣漢幾經輾轉,成了我父親的下屬。
許琛走動得比較勤快,她是個相當活潑的姑娘,雖然出身同樣不高,氣度卻很不凡。她有個不錯的師父,也是我的半師,邴叔父。
邴叔父亦是太子舊臣,眼下已官至廷尉,頗得大将軍大司馬霍光重視。他為人一向正直,待人親和有禮,并不因太子失勢、父親受刑就疏遠我們。
母親提出想請邴叔父教我儒、法學理,邴叔父馬上就答應了。
因為彼時我需在家服喪,不能出門,所以一直是邴叔父到我家來教我念書,作為他的學生,許琛自然也就時時常來。
我猜測邴叔父是看出了些什麽,他時常勸我要放下仇恨。
他不知道我的經歷,我也不可能将母親的死亡告知他。他是執掌刑律的廷尉,向來重視律法和正義。這樣的人會輕而易舉地得罪許多人,也能輕而易舉地贏得尊敬,比如我。
邴叔父只教了我三年,我出了孝之後,他就不再登門了。
許琛是行過拜師禮的,不像我,只是父親看我喜歡念書,才請他幫忙給我講學。所以她可以全心全意地跟着邴叔父學,而我不可以。
她真是個好命的姑娘,但有所求,父母無所不應。當然她本人也很值得交往,聰明可靠,沒枉費了她父母的關愛。
我羨慕她的無憂無慮,但我知道這來源于她內心的堅強和樂觀。她是個尋常的姑娘,和所有的長安娘子一樣,侍奉父母,養身修心,做針黹女紅,下廚讨父母歡心。
可她又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她心裏從來滿滿都是對未來的美好的期待,和她在一起,即使終日無話,只是相對臨書描畫,整個人仍然會變得輕松、歡樂起來。
我自認不比她軟弱,但我比她現實,無法像她這樣樂觀,她讓我羨慕而無法嫉妒,這種區別更讓我喜歡她。
端陽的時候,正逢大将軍大司馬霍光的掌上明珠、小女兒霍姃的生辰,因父親是霍光的門人,所以母親便帶我前去祝壽。
我給霍四娘子準備的禮物是一匹手繡的料子,緋色的緞子底,繡滿了桃花。展開看來能拼成一幅很大的桃林行莺圖,風流別致。
一匹料子,正可以做一身曲裾袍,或者一件足以當做正裝用的廣袖袍子。
霍光不愧是權傾朝野的重臣,雖然是他女兒的芳辰,前來聚會的夫人娘子絡繹不絕。
霍顯穿一身紫色系的三重衣,華貴無匹,卻輸給了一身淡雅、氣質淡然的母親。
我跟在母親身邊,看她與其他人家的女眷往來。我們家地位并不高,但母親往那兒一站,就足可以将對面那位不知是哪家貴戚的夫人比下去。
母親曾說過,一個女子,若乍看不美豔,細思卻很出衆,那麽大多是就因為她生來堅強,再念過書,便不同凡俗了。
母親正是這樣一個人,所以她将其他女子都比了下去。
我随母親在簽好了名字的漆案邊坐下,看着花廳裏人來人往地寒暄。
不多時女主人霍顯看看時間夠了,便讓人請小娘子出來。
霍姃身着石榴紅曲裾,外籠同色繡榴花照眼圖案的絹紗襌衣,內襯白色中衣裙,作時行的斜紅妝,她年方十四,初露儀态。美自然是極美的,霍顯自己容貌只是一般,生了四個女兒,三個随她,不好看,四女兒随了父親,姝麗動人。四娘子年紀雖小,身量卻高挑窈窕,極為清俊。
只是她臉上雖帶笑,卻很假,像戴着面具一樣。
我想也是,對這一屋子的陌生人,如何能真心高興呢?
霍姃帶着得體的笑,陪母親一一問候在座的勳貴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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