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親的物品并封存後,我沒停下休息,而是轉身去清理父親所居住的主院了。
這裏是父母起居的地方,母親一直住在父親的寝房,她自己的卧室倒像父親在掖庭裏處理公務的地方。
父親的房間比母親的房間更加簡潔,公文已經全部交還掖庭,大部分生活用品也已陪葬,只剩下少量衣物和器皿。
我打算将整個院子徹底封院,所以比母親的房間清理得更加徹底。
父親的存書也非常可觀,我将它們裝入放了防蛀、防潮的藥丸的箱子中,準備一點一點搬到母親的卧室——現在應該說是我的卧室裏去。
阿父阿母的大部分錢銀都拿來買書,所以除了書,剩下為數不多的器皿飾品很快就能被我收拾好。
我不吃不喝花了整整一天才将父親的房間收拾齊整,最後來到父親和母親晚上挑燈夜話的書案前。
這張書案承載了太多美好的回憶,我打算把它送到我的房間裏作為緬懷之用。
我自己動手,試着推開書案。書案出乎意料的輕,對我來說,并不難搬動,我于是将它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擡高,準備放到桃溪給我準備的木板小車上。
移開書案後。地上,一小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露了出來。
時已近黃昏,帕子上隐隐有字跡透出,我把書案放在一旁,從燈臺旁摸出火折子點亮油燈,撿起帕子在燈下攤開來一看,乃是一封帛書,擡頭寫着“吾兒小鸾惠鑒”,我合上薄薄的素帛,心中猛然一跳——竟然是母親寫給我的信。帛書墨色尚新,絕非舊書,應該就是母親臨死前幾天寫下的。
母親那個時候怎麽會想起寫信給我?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麽?
穩了穩心神,我再次打開帛書,一字一句地默念。
半晌,我在榻上坐下來,有些悵然,又有些原來如此。
母親為了複仇,在高門大戶裏沒少安排人手。她原是王家的嫡出女兒,焉能沒這點能耐?
如珰便是早年她在張安世家中的探子之一,所以我出事那天,她才能那麽快趕到,并在短短幾息之內就從霍晏手中救下我。
除了如珰,她手上還有不下七八十個忠心耿耿的王家老仆,從皇宮,到侯府,都有人。
雖然我也收買了些地位低下的仆人,但是卻不如母親的人手能接觸到核心的事。而母親對我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有幾次我收買的人險些反咬我,還是母親幫我抹平的。
母親下定死志之後,猶豫過是否要把她辛辛苦苦經營了幾十年的人都交給我,最後留下了這封信指點我去哪裏找到這些人的名錄和接頭方法,若我真心孝順他們,總會在亡父房中發現它,若我薄情寡義,自然不會常來緬懷父親,也就很難發現這封書信了。
我最後将這封信燒了,然後準備接手母親的這些人。
母親的人,多在高門大戶,多是家族老人,我的人,多在販夫走卒,有大戶人家的,也都是粗等仆役,雖然能收到許多消息,畢竟還得我自己甄別分析,比不得那些積年的老仆翁媪得信任,能打聽到的都是要緊的消息。兩相輔佐,我相信,我和母親的心願,一定能完成!
客至
守孝的日子非常簡單。
天明起來淨面沃盥,灑掃祭拜,然後抄幾篇素日父母喜歡的書文火化,然後吃一點點清粥小菜,繼續抄書,抄書……晚上太陽落山前再次祭拜灑掃,一天就算結束了。
父母去後,家事和門第往來就變得非常簡單,花不了太多時間,每天一刻鐘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臨近秋收,家裏的田産租子要收上來,自留的地裏的糧食也入倉,陳米要撥出去一部分,賣掉或者釀酒。
這些事,別人不方便為我出面,好在我也不怵。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因無當戶之人,只能我自己主持了。我雖然臉嫩,到底跟随母親處置過幾年家務,混了個面熟,再加上我也不是好欺負的,總算平平安安地将田裏的事也辦妥了。
臨近冬季,将給奴仆的冬衣等物件制備下了,我才得了閑。
我剛得閑,霍棣來了。
霍棣說他只是出門來散散心,我可不信。一個皇帝,能散心散到我這個父母新喪未過周年的人家裏來?
便是常往來的許廣漢一家子也不敢在頭九十天裏找我呢,更不提霍姃她們了。
倒是邴叔父和趙将軍來過,送了些年節下的禮物,霍斌為了避嫌,不常來,來也必定先下帖子,再帶上一群人。霍光自己沒有登過門,時常遣人來探望。張安世大約沒臉上門來,送過幾次錢,約摸也有二千金之數了,我沒必要和錢過不去,全數笑納,轉身就分給了那些眼線。
此時快到年尾,各處各房忙得喘不過氣來,因而登門的人少了許多,這時候霍棣來了,着實打眼。
我因先接到了霍斌送來的拜帖,将這幾日的事前前後後想了一番,心裏有了底,次日起身理妝,照樣先抄了幾遍書,用過早膳,霍棣就到了。
霍棣照例是由霍斌陪着來的。
霍棣的表情一向不好觀察,幼年登基,長期被霍光把持政權,讓這個敏感心細的人非常擅長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如果我不是經歷過這麽多年折磨,沒有紅姨訓練,可能我也無法發現他沉靜的表情下隐藏的晦暗。
這次霍棣的想法可能連霍斌也不知道,之前我只消看看霍斌的表情,就能将霍棣的心情猜個□不離十,今天霍斌還是沒心沒肺的樣子,霍棣卻明顯心事重重。
長安已經開始下雪了。
第一場雪已經鋪天蓋地像要淹沒長安城一樣,今年會是個很冷的冬季。
我想霍棣的散散心,絕對不是想在比皇宮的宣室殿小得多的房子裏,喝酸漿鹹湯,所以我讓桃溪柳江在屋後花園中的六角亭裏設了小席。
我依然穿着麻衣草履,頭發挽了個光禿禿的髻,垂髾自然地從頸邊垂到胸前,末端掃在小腿上,頭繩發帶已經不用了,換了麻本色的線,下系麻線,上插兩支荊釵,荊釵是用父母墳前的松樹枝削的。
時序冬初,又是雪天,麻衣粗陋透風,雖然穿了數層,風一吹,還是冷得我直哆嗦,因未施脂粉,青青的臉色就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了。
桃溪給我挑簾子的時候不由抱怨道:“真是不曉事阿郎哥兒,也不知道體諒一下主人,大冷天的跑來,還要主人見客,萬一凍壞了怎麽辦?上回定的銅爐子,又未做好,今年的冬天,也到得太早了。”
我道:“既然是客,哪有這麽多抱怨的?阿父病着的時候他可沒少幫咱們,他不以咱們家晦氣,我在重孝中,他尚肯來探我,咱們自然要待他好些。”
桃溪撇撇嘴,扶着我右手的柳江接道:“咱們只是心疼主人,今日風這般大,萬一寒風入體,就不好了。”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道:“我何嘗不知道你們心疼我,叫廚房酽酽地熬一壺姜湯,一會回來咱們都喝一點,想來不會有事的。”
桃溪本欲笑,嘴角抽起一個弧度,卻因為家中重孝,慌忙壓住,道:“還用主人吩咐?其實亭子裏火爐上煮的也是姜湯,咱們家反正是在孝期,沒有酒漿,也是理所當然……主人,這是我的主意,您要是生氣,就罵我好了。”
“我罵你做什麽,你是為我好,何況你做的也沒錯。唉,那姜可是如珰送來的?”
桃溪道:“可不就是,獨她家的姜好,又老又辣,卻不燒心。”
我駐足不前,沉吟片刻後,道:“……桃溪,下次如珰送土産來,你讓她進來陪我說說話。”
桃溪性子雖直,藏不住話,卻乖巧懂事,從不多問,我這樣吩咐,她便只回道:“是,主人。”
一行說,一行走,已到了正門口。
霍斌和霍棣兩個正湊在一起小聲嘀咕着什麽,身後烏壓壓一片侍衛仆從,各個垂首低頭斂眉恭色,一聲不聞。
我在門內,向他們斂衽一禮,道:“我來得晚了些,兩位郎君請見諒。”
霍斌擡手禮道:“不敢不敢,張娘子不必多禮,說到底是我們打擾了娘子清靜。”
霍棣微微嘆口氣,道:“我只想散散心,不想擾了張娘子,娘子勿怪。”
我做個請進的手勢,道:“哪裏是打擾,若非不便,我也願意多來些人說話才好。”
一路将他們迎到小亭子裏,掀開亭子周圍的氈簾,暖意迅速将我包裹起來,十分舒适。
滿意地看看柳江,她這活兒做得不錯。
入座後,霍斌觀察着擋風的氈子,道:“咦,這是伯父送的麽?這塊白氈子,姃妹妹要了好幾次,都沒送。”
我瞟一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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