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節
不對,他霍光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小丫頭說好話了?說的難聽點,我給霍棣的主意是為了讓他皇帝陛下日子好過點,心裏舒服點,對霍光可沒啥影響,皇帝陛下對霍光是敬重還是提防,對霍光而言有什麽區別麽?朝政內外大事,小到後宮妃嫔用度,大到封侯拜将,決定不照樣全由霍光做主。
是因為父親是他的好友?因為他将我的生母買下來又送進右将軍府,致使我接連失去三個親人,所以對我有愧疚麽?
為這點愧疚能繞這麽大個彎,也不是霍光的為人……
這一想,就想到了天光放明,一宿沒睡,起身一照鏡子,眼睛都是紅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日子還不得這麽過,馬上就到了年尾,裏裏外外的事不少,哪還顧得上霍大将軍怎麽想,以他的權勢,他想做什麽,我就是有比幹的心竅姜子牙的才智也沒那勢力應對啊,還不是只能等着他出招。
何況直覺告訴我,霍光對我并沒有惡意。
……那我還管那麽多呢。
天氣一日寒似一日,我數着窗外的海棠将樹葉一片片地抖落,高高大大的梧桐上露出樹枝搭的鳥窩,好似倏忽之間,天地就只剩下黑灰和白色。
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寒冷的天氣。
上次皇帝陛下來過後,我感染風寒重病了一場,霍光派文太醫父女兩個來給我治病,皇帝陛下還遣了宮裏的侍醫和乳醫來,好藥材更用不盡,便是這樣,我也在榻上歪了一個多月,只能數着窗外的葉子過日子,病愈後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更形銷骨立了,調養身子又花去了一個月,時間就到了元旦。
今年除夕過得非常簡陋,桃溪、柳江、楊河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女,我就讓她們陪在房裏,四個人一起過了。
過了初一,打點好行裝,我便要去城南給父母上墳祭掃。
還好在過年前我病愈了,不然歪在家裏錯過了時間,該不定怎麽後悔。
天公尚算作美,除夕下了場大雪,初二卻陽光萬裏晴空一片蔚藍。
我收拾好随身的物件和香燭祭品,讓父親留下的侍衛大猛套好牛車在小角門口等着。
等我穿上麻色氅衣準備出門時,大猛卻一臉慌張地跑回垂花門外,吓了我和桃溪等人一跳。
不等我說話,桃溪已經先出口道:“你怎麽不去套牛,反而慌慌張張地跑回來!”
柳江瞪桃溪一眼,桃溪讷讷地掩口,我不以為意,母親去世前已讓她和大猛結為夫妻,所以自然的她會在我面前維護猛子,我怎會怪她?
我輕輕按按柳江的手,道:“沒事,猛子是個穩重人,外面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大猛,怎麽了?”
大猛一臉憂色,道:“禀主人,外頭……外頭黑壓壓站着二三十個铠甲武士,不知來者何人!小的問了首領,那人不答話——主人,是否改天再去給老主人祭祀?”
“二三十個铠甲武士?”我飛快地盤算着京裏誰有這氣勢排場,霍顯雖有,但快到祭祀祖宗先人的時候了她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找我麻煩,大過年的我不怕她還嫌晦氣呢。張安世近幾個月本分老實,也沒聽說最近有什麽變故,不會突然這麽高調。其他高門權貴我雖有來往,但也談不上交惡,說到底過年不是找茬的時候,此時上門,必定不是添亂的。
這樣想了,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自己去問問。”
柳江和桃溪幾乎同時道:“主人!不可!”
“放心。”我拍拍她們,“這裏好歹是官吏居住的地方,尋常人不敢鬧事,不尋常的,想做什麽,咱們也阻止不了。”
柳江她們沒辦法,只好護着我出門了。
門外果如大猛所言,整整齊齊站着二十多個铠甲武士,皆正色素容,畢恭畢敬。
為首那位我認識,是霍光是侍衛之一,沒記錯的話霍光管他叫“勇子”,應該就是大将軍二十四親衛裏的高勇了。這二十四親衛均是霍光一手調理,只聽命于霍光,連霍顯的吩咐也可以不從,的确可信。
我踏出門,還未說話,高勇就主動跑上前來,拜道:“小的高勇,奉主人之命,護送張家娘子祭祀往返。”
“大将軍遣你來護送我?”我不由有些好笑,雖然家中沒剩下幾個侍衛,但送我出城再接我回來的人還是夠的,再說我好歹也是世家千金,誰有敢對我心懷不軌呢?
高勇又一拜,道:“回張娘子話,是的。”
我側臉向大猛道:“大猛,如此,你和你的幾個弟兄就一起好好休息一天吧,大将軍遣來的侍衛,定然是極為可靠的。”
大猛搖搖頭,桃溪和柳江也死命地拖着我,勸我還是帶幾個自己人,我只好道:“那你們還是都去,只是自己小心些。大猛到時候就帶他們到山下酒肆劉阿爺那休息。”
大猛他們于是都應了,我又安排廚房裏的兩個女人準備好四十人的午膳,多加大塊的肉,然後順着高勇指的方向,上了霍家備的馬車。
高勇帶來的馬車是黑漆桐木做的,挂三層軟簾,裏面已經放好了暖爐和簡單的素點、熱湯,馬車的角上挂着白緞鈴铛,風一吹,略顯喑啞的鈴聲就悶悶地響起來。
拉車的馬也是好馬,走起來又快又穩,一路南行,不多時就出了內城。
城南有一大片連綿的小山頭,幾乎都是京中大族的墳地,我的父母葬在張家的祖墳裏,生母妙娃沒有人家,只斂了衣物和一些血肉,在野地荒墓之間起了個小小的墳茔。
還好當時顧着母親的身份,墳地靠近張家的祖墳,我不必分跑兩處祭拜三位親人。
城外一片蕭索,因墳地多,此山遍植松柏,覆雪皚皚,一道青一道黑灰,不時有只老鸹飛落,樹梢上便篷起一團雪霧,雪塊簌簌而落,匝地無聲。
劉阿爺的酒棚子在山腰,年節下他不在,棚子沒人打理,但尚可駐留。我們到時,裏邊已有了別人的侍衛在歇腳,他們大多認得高勇,看見他進門,紛紛起迎。
高勇讓猛子接手了馬車後,隔着簾子道:“娘子,小的等就在此等候,有事就遣猛兄弟報一聲。”
我低低道一聲“高侍衛費心”,馬車又慢慢地起行,沿着山路向山上行去。
遇皇孫
雙親的墳墓只是剛剛壘土,按習俗,得過三年才能建碑植樹。
我将祭品擺在父母墳前,桃溪放下一張軟榻,我正正跪在上面,合手默默念着祭詞。
這是祭拜先人的場合,也是我澄清思緒,計劃明年的行為的時間。
山林寂靜,風冷氣寒,我的思緒清晰明澈。
我好像想了許多事,又好像什麽都沒想,有些感覺在發芽,有些感覺越來越清楚。
不知何時,有琴聲響起,初不覺,到其中慷慨激昂的一段時,猛然驚起我。
琴聲沉穩悲壯,在山林間悠悠傳揚,聽起來像随性而發,并不是已經成名的古曲,曲調凄黯,技巧少,彈琴人會鼓琴,卻不一定有多精通,感情豐沛,氣象壯烈,必是一位上山悼亡的男子。
我朝猛子使個眼色,猛子會意,帶着一個侍衛循聲而去。我則站起來,默默再叩拜九次,結束了整個祭拜。
桃溪給我披上大氅,我轉身,猛子他們帶着一個青年公子從對面樹林裏走出來。
那公子背着琴,一身素衣,長發未束,只用白麻繩系在腦後,愈發顯得面如冠玉,眉如剪煙,鬓似墨染,唇似含朱。
這位公子,赫然是劉病己。
我矮身向他一禮:“皇曾孫。”
他尚未及冠,所以還了半禮:“張家阿姐。”
他的父親和祖父葬在湖縣,而他的曾祖母衛皇後、祖母史良娣葬在城南。大概正巧就在這附近吧。
我祭拜完養父母後,還要穿過樹林往對面荒墳上祭拜生母,與他客套幾句後便要走了,他卻道:“我送你一程。”
因為之前有定親之議,我和他處起來有些不對勁,他又要成親了,我戴着孝,所以這半年來面也沒見過。他如此一說,卻抹掉了之前的尴尬。
我深深地看他一眼,他冷着臉,沒有表情。我欠身道:“有勞皇曾孫。”
樹林的路很窄,我落後他三步遠,桃溪和柳江一左一右扶着我走。
地上的積雪厚厚的,但已經被劉病己和猛子他們踩出了一條小道,走起來尚算輕松。
走着走着,劉病己突然說道:“其實……我應該謝謝張伯父。張伯父臨去放心不下我,博陸侯大概為了讓他沒有遺憾,不僅讓我做他的主簿,還給我延請名師。說到底,都是令尊的情分。”
我想起老好人父親,想起他在世時的溫善,不由眼眶泛紅。
劉病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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